第20章 宜如所願
溫汀滢沉重的接受着被傷害,能活下去的念頭在支撐着她。
突然間,波中月極其敏銳的察覺到了有暗器飛來,他迅速抽劍閃開,持劍如疾風朝着暗器投來的方向狠而穩的出擊。
下一刻,溫汀滢被穩落身邊的易元簡從地上拉起,緊摟進了懷裏。
溫汀滢覺得被一股強大的力量襲卷了起來,當她與易元簡的目光相遇時,在他的眼中看到的不是常看到的沉靜,而是一種從未看到過的奇怪的東西,那東西一閃即逝,像是恐懼,那種以為會失去一樣東西時所特有的恐懼。她甚至發現了他在輕呼了口氣,如釋重負般。
波中月輕松的躲開了暗器,一劍卻刺空,陰冷一笑。
易元簡恢複了平淡神态,正視着波中月一覽無遺的得意與自負,他毫不猶豫,不多言一句,吹出清嘯,他的黑色健壯駿馬從波中月的背後撒蹄猛沖。
波中月頓時感受到可怕的沖撞力逼近,側身精準的揮劍迎擊。
就在波中月側身的一瞬間,留出了致命的破綻,易元簡一手捂住了溫汀滢的雙眼,另一手非常迅猛的扔出了暗器,直攻波中月的喉嚨。
溫汀滢的眼前頓時漆黑,他的手掌很大,牢實的擋住了她的視線。她茫然不已,便由着他的力道溫順的在他懷裏。不久,當眼睛就重現了光明時,她随即被他攔腰擁起躍上了馬背。
易元簡攬着她,與她同騎一馬,策馬狂奔。
溫汀滢驚魂難定,不知道是不是安全了。許久,他突然縱馬離開了官道,拐入蜿蜒山路,朝大山深處而去。
駿馬奔出數裏,停在了幽靜半山腰。
易元簡扶她下馬歇息,道:“不能再走官道,官道上追殺不斷,終日難太平。”
“好,繞行無妨。”溫汀滢溫柔瞧他,此刻所在之處必然安全,波中月怎麽樣了?她的眼睛被他捂住時發生了什麽?瞧到他沉靜如初,她驚慌的心踏實了,就不多問,只輕道:“怪我,事态向着不妙的境地發展,而我沒時間計劃準備周全,應接不暇,使你卷入這糟糕的局面,和我相依為命。”
易元簡平淡的道:“沒有我一路保護,你難以活着到京城。”
“幸好有你在。”溫汀滢隐約覺得他下定了什麽決心。
易元簡問道:“我帶你平安的進京,你會報答我?”
溫汀滢連連點頭,道:“我會很感激你,會報答你。”
易元簡道:“有一件事非你不可,需要你盡心盡力的完成,用以報答我。”
“何事?”溫汀滢全神貫注的看他,她一直很想知道他的需求,他終于願意說出來了。
易元簡凝視着她,直白的道:“想方設法的接近平王,迷住他,贏得他的信任,留在他身邊。”
“平王?”
“當朝皇帝和當朝皇後唯一的兒子,六皇子平王。”
溫汀滢一怔,輕問道:“對你有何好處?”
“你留在他身邊後,促使他為我報殺母之仇。”易元簡平淡極了。
“殺你母親的人是?”溫汀滢不由得驚訝,這太過突然。
易元簡道:“我仍在調查。”
溫汀滢輕道:“等你調查清楚,我們一起為母親報仇。”
易元簡神色剛毅,道:“唯平王能替我報仇,他有皇上默許、皇後庇護的淩駕朝堂的權力。答應我,去他身邊用你的魅力迷惑住他,使他為我所用。”
溫汀滢心中猛得悸疼,為他所用?!他表面沉靜孤澹,除了殺母之仇,還另有其它算計所圖?她深吸口氣,柔聲道:“我沒有自信能迷惑住他。”
“你有。”易元簡确定的道:“拿出你平時引誘我一半的魅力去引誘他,他就會上鈎,依你的聰慧能控制住他。”
溫汀滢難以置信的道:“你讓我色-誘他?”
易元簡定睛看她,沉着問道:“不願意報答我了?”
他怎能如此輕描淡寫的要求她去誘惑平王?溫汀滢的心很沉重,比波中月用鋒利的劍朝她腿根持續刺入時還要沉重很多,從未有過的沉重,鈍痛的無所适從。
她不适的垂着眼簾,突然明白了他把她從波中月劍下救出時流露出的恐懼,是因為他萬裏挑一的選中了她,要利用她,不能前功盡棄。
此刻她無依無靠,命懸在他的保護之下,是他揭示真面目的最佳時機,溫汀滢慢慢說道:“我願意報答你,你把我平安的護送到京城,待我順利的見過吉王,我們再議如何報答。”
易元簡看着她眼睛裏的失落,不再言語。
溫汀滢翻身上馬,坐回染着血跡的馬鞍上,示意他繼續趕路。
春陽當空,他們策馬慢行在雜草叢生的曲折小徑,山風舒爽,陣陣清氣撲面。溫汀滢放眼眺望着層巒疊翠,蔚藍的碧空下,風光逶迤秀麗,大好的景色在前,她卻無意欣賞。
午後,他們翻越過了一座深山,山坡下有一條蜿蜒的溪流,随處可見大片盛放的野花。
易元簡跳下馬,走到溪水邊觀察了一番,見水裏有魚兒游動,回首瞧向溫順沉默的溫汀滢,道:“我們吃些東西。”
“好。”溫汀滢對着他輕柔的笑了笑,環顧着四周濃郁的春光,她拖着受傷的身子,慢慢的穿過花叢,眼前的溪水清澈見底,沉甸甸的心便想要被洗滌。
看了一眼在折樹枝生火的易元簡,她輕快的褪去了血跡斑斑的衣物,一絲-不挂的滑入了溪水裏,微涼的水瞬間将她包圍了,她整個人沒入水中,閉目感受着的水流,腿根的傷口很疼。
“你在幹什麽?”易元簡發現她一動不動的趴在淺溪裏,連忙奔至,只見她的雙腳自在的輕翹,潔淨的溪水裏她的胴體白皙鮮嫩,閃爍着溫柔的光澤。
聞言,溫汀滢擡起頭,濕潤的臉頰上帶着微笑,仰望着偉岸的少年,輕道:“我在思索你是何時确定我能迷惑得住權勢滔天的平王。”
易元簡不動聲色的道:“一點一滴确定的。”
溫汀滢問道:“因為我的生意做的還不錯,即是大義于江湖的梅花飛镖主人,也是聞名于江南的鹽幫二幫主安昱,就确定我很了得?覺得我無論遇到什麽人和事,都能輕輕松松毫不費力的化險為夷?”
易元簡道:“像你這樣游刃有餘的女子并不多。”
溫汀滢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趴着,柔聲問道:“恰好我的姿色頗為出衆?”
易元簡迎視她明媚的眸光,她靜美溫柔,神采裏栖息着無數春意與暖陽,這漫山綠林、清溪、豔花、秀石都成了因映襯她而存在,沉靜的道:“像你這樣姿色很出衆的女子并不多。”
溫汀滢輕問:“你遇到的女子裏,游刃有餘又姿色出衆的僅我一人?”
“并不是。”易元簡不假思索。
溫汀滢竟然有點失落。
易元簡平淡的道:“你是我認為最适合迷惑住平王之人。”
“是嗎?”
“你很美麗很溫柔很體貼,他可能會很喜歡。”
“你還不确定他會喜歡?”
“我只确定他不喜歡趾高氣揚、得寸進尺的女人。”
溫汀滢眼簾微垂,笑了笑,溫柔的道:“你對他可真好,舍得把這麽好的我進獻給他讓他随意嘗試是否會喜歡。如果他有龍陽之興,你是不是早已投入了他的懷抱把自己毫無保留的進獻給他?”
易元簡神色如常的道:“請你把自己毫無保留的交給他,全心全意的征服他。”
“得到他的信任,控制他,讓他淩空于朝堂的權力滿足你的所需?”溫汀滢輕輕柔柔的說着,心裏有着細細綿綿的疼。
易元簡低聲問:“你并不願意?”
“我只是難以置信我沒有成為你喜歡之人,而是成為了你精挑細選的有用之人。”
“多謝你喜歡我,并願意如我所願的報答我。”
溫汀滢微微一笑,沒有怨念,有着對命運無常已習以為常的泰然,問道:“你考慮過我的下場嗎?”
易元簡語聲平緩的道:“他的身邊有太多的居心叵測,虛情假義,兄弟阋牆,危險四伏,你的下場取決于你的能耐。”
溫汀滢心下一驚,蹙眉問:“我不僅要迷惑住他,還要應付他身邊的人?”
易元簡輕描淡寫的道:“迷惑住他的同時,你需要應付圍在他身邊那些強勢、兇狠、虛僞的女人們,你要想方設法的留在平王的身邊。”
溫汀滢輕道:“可想而知,你要把我推進險惡之地,如踞爐炭上,一不留神就粉身魂飛。”
“想方設法的活下去。”
“在你置身事外的袖手旁觀下?”
易元簡沉靜的道:“很多時刻,你只能依靠你自己。”
“其餘時刻呢,你在哪?”
“在你身邊不遠。”
溫汀滢蹙眉,輕道:“我不是那種所向披靡的強勇之人。”
“你只需用你的溫柔,以你擅長的方式。”易元簡很自信的道:“平王身邊缺少這樣的你。”
溫汀滢認真的問:“你的最終目的是什麽?”
易元簡認真的答:“你只需知道我對你的期許。”
“你的期許是讓我這個對你有用之人去迷惑住平王,使平王成為對你有用之人。”溫汀滢凝視他,陽光下的他看上去非常剛毅明朗,然而他……,她輕聲一嘆,輕輕說道:“做人要心安理得,自私的操控別人為己所用是會得報應的。”
易元簡平靜回視,波瀾不驚的道:“把衣服穿上,過來吃東西。”
看着他若無其事的轉身走開,溫汀滢心中冷疼,這種冷疼迅速而強烈的蔓延至全身。
因他,她體會到了從未有過的歡喜和情潮,也體會到了從未有過的沉重和冷疼。
多麽清澈的溪流都洗滌不去身心籠罩的陰霾,溫汀滢從溪水中站起,慢慢上岸,從包袱裏取出一套新裙裳。在穿衣裳時,傷口疼得難忍,她瞧着不遠處在準備食物的易元簡,揚聲道:“我受傷了。”
易元簡快步趕至。
衣衫未整的溫汀滢坐到溪邊的岩石上,指着用薄薄衣物遮住的**,道:“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