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住口!”季琛抽刀出鞘,重重地刺向桌案,上好的黃花梨桌案中立刻多了個窟窿。
“以後,這種話,不要再提!否則,下一次,我這把刀,砍的就不是桌子了!”
“我的刀,永遠不會朝向皇上,明白麽!誰想造反,誰就是在與我作對!”季琛看向洪勝濤與梅縛之二人的目光十分嚴厲,作為他的心腹下屬,洪勝濤與梅縛之都知道他這話語中的分量。
季琛是認真的,謀反這種事,他連考慮都沒有考慮過。他把龍椅上那位皇帝,看得比什麽都重要。
“将軍!”洪勝濤神色激動,正想上前争辯,卻被梅縛之攔住了,梅縛之朝他搖了搖頭,而後對季琛道:“您的意思我們已經明白了,将軍。無論您選擇什麽樣的路,屬下們都将永遠追随您。勝濤他只是一時間腦子沒轉過彎來,我會好好勸勸他的。”
若是換做其他人,有這樣大逆不道的想法,只怕早就被季琛給斬了。偏偏這兩個人,一直對他忠心耿耿,又曾救過他的命,他對他們是無論如何也下不去手的。該說的,他都說了,如今,只希望他們自己能夠明白過來了。若是他們一意孤行……他也只有采取一些強硬的手段了讓他們認清現實,或是限制他們的行動了。
沒有人能夠打着為他好的旗號逼迫他做任何事!
他也絕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到端坐于龍椅之上的那個人!
待梅縛之與洪勝濤走後,季琛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緊閉的窗戶:“你來了。”
葉雲澤身子一僵,原來,他早就發現他了嗎?每次都是這樣,似乎只要他一靠近,他就能夠感應到他的存在。對此,葉雲澤也不知道是該欣喜,還是該惱怒了。
葉雲澤推開暗門,走進了書房。季琛正坐在桌案後,揉着自己的太陽穴,看起來很是疲憊。
也對,任誰剛剛打完一場硬仗,又被下屬們逼着謀反,恐怕都會身心俱疲。
當葉雲澤聽到季琛的兩名下屬勸季琛謀反的時候,不是不惱怒的。這些人,自己為臣不忠也就罷了,竟然還膽敢在他和季琛之間挑撥離間,制造裂痕,這才是他最無法容忍的。好在季琛及時喝止了他們,并以行動表明了他對他的維護。一想到方才季琛說的那些話,他便覺得心中暖烘烘的。
葉雲澤走到季琛的身後,彎下腰,認真地替季琛按揉起穴道來。只要季琛始終與他一條心,他又怕什麽呢?物換星移,無論身份地位再怎麽變化,唯有這個人,始終陪伴在他的身旁,不離不棄。
“怎麽樣,好些了麽?”揉了好一會兒後,葉雲澤問,半響,才等來一個低低的應答聲。
葉雲澤停止了動作,手順着季琛身上的線條下移,想要看看對方這次出征有沒有受傷,卻忽然被捉住了手。季琛如子夜般的黑瞳此時在琉璃燈的映照下浮現出一層淺淺的光暈,看着十分好看。他面頰上冷硬的線條,此刻都透露出一種溫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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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對間,葉雲澤幾乎要溺斃在季琛柔和的目光中。
“這就等不及了嗎?”
季琛重重地将葉雲澤抵在牆邊,低下頭攫住他柔軟的唇瓣輾轉-吮-吸,許久後,才放過他。
“這麽久了,皇上莫不是還沒有學會該怎麽換氣?臣可真是替那些排着隊等着進皇上後宮的閨秀們擔心呢,皇上真的能夠滿足她們嗎?”
葉雲澤惡狠狠地瞪了季琛一眼,粗聲粗氣地道:“朕經驗稀少,不比将軍身經百戰。看來朕很該多找些人來練習練習才是,不然下次又要被将軍嘲笑了。嗯,就這麽決定了,朕一回宮就吩咐下去,後宮裏先進五個妃嫔吧。”
“不準!”季琛有一下沒一下地啄吻着葉雲澤的唇:“皇上要練習,找臣就是。臣很樂意……為君分憂。”
“旁的帝王都是後宮佳麗三千,只朕一人好生可憐,守着偌大一個空蕩蕩的後宮孤枕難眠……”話還沒說完,就被季琛叼住了喉結,富有技巧的上下舔-弄着。季琛顯然很明白葉雲澤的敏-感帶在哪兒,沒幾下,便弄得葉雲澤身子發軟,雙手扶着葉雲澤的雙肩,才勉強不往下滑。
季琛攬住葉雲澤的腰,雙手富有暗-示-性-地在他的-臀-部游移着:“臣說了,臣很樂意為君分憂。皇上若是嫌孤枕難眠,臣不介意日日陪伴君側,與皇上抵足而眠。”
葉雲澤忍不住又瞪了季琛一眼。
若當真放任這個人每天“伺候”他,他可還有活路?上回,他的腰可是疼了足足三天……
“免了,朕介意。雖說愛卿也還算是貌美可口……”葉雲澤的手輕佻地在季琛的臉頰上撥弄了幾下:“可朕日日對着這麽張臉,難免膩味。朕果然還是該找幾個新人才唔唔……”
話還沒說完,那雙讨人嫌的唇就又被兇狠地堵住了。
這一次的吻,明顯帶了懲罰性質。從季琛的惱怒程度看來,這一回,葉雲澤的腰恐怕又要酸上很長一段時間了。
……
床-下滿是淩-亂的衣物,帷帳中,散發着旖-旎的氣息。
季琛把葉雲澤連人帶被子緊緊地抱在懷中,睡得像個孩子一般安詳,唇角還挂着淺淺的笑。
葉雲澤卻笑不出來,他的目光從季琛的身軀上掃過,最終,死死地盯住了季琛身上的一道猙獰的疤痕。那道疤痕的位置極其靠近心髒,葉雲澤分明記得,季琛走的時候,身上還沒有這道。
這次遠征藩國是何等的兇險,可想而知。可這傻子,卻什麽都不說,跟個沒事兒人一樣。
就跟從前渡河時一樣,非要到了撐不住的時候,才會讓人發現。
葉雲澤想,難怪,在季琛出發後的一段時間,他會那樣心神不寧。連着幾日做夢,都夢到他拼命地追在季琛的身後,聲嘶力竭地呼喚着季琛,季琛卻頭也不回地離去,背影漸漸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那段時間,他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整個人都煩躁得不行,成天盯着從前線傳來的急報,就怕什麽時候等來季琛的噩耗。好在最終,這人平安無事地回到了自己的身邊。這人向來報喜不報憂,若不是親眼看到他身上的傷,葉雲澤只怕還不知道,他曾經命懸一線。
一看到季琛身上的那道疤痕,葉雲澤的雙眼就跟被灼燒了似的。他心知,這樣的事,他不能夠再容忍有下一次。
葉雲澤想起了太後時常挂在嘴邊的一句話:“在其位,就得謀其政,于禦史,死谏是忠,于将帥,馬革裹屍是忠……”
在其位,就得謀其政。那麽,若是不在了呢?
如今,季琛戰功有了,身份地位也有了,賜他個王爵,讓他安安心心在京城陪伴自己,再好不過。葉雲澤的目光中閃過堅定的光芒。舉國上下那麽多的将領,他不一定非要派季琛出征。他早已過了需要季琛用命去拼才能安穩活下去的日子,如今,他不需要季琛為他賣命,他只想季琛和他在一起,好好兒的。
縱然季琛要怨他,他也舍不得季琛再去冒險。
這個時候,葉雲澤還不知道,他的這個決定,會對季琛造成多大的影響,又會給外界帶來什麽樣的信號。
寝宮宴當日,藩國國王當着滿朝文武的面,向葉雲澤進獻了無數珍寶,與葉雲澤約定自此作為大齊的臣國,年年進貢。除此之外,他還提出了和親的請求。
若是能娶一位大齊的公主回去,自是再好不過。可作為戰勝國,大齊顯然對送自家公主去和親不感冒——在大齊皇族看來,送族裏的女孩子去和親是一種恥-辱,唯有打不過外族的窩囊廢才不得不用女人來換取平安。
藩國國王求娶大齊公主遭拒,好在他早已預料到這種情況,不慌不忙地獻上自己的長女——一位具有異域風情的美人兒。
聯姻總是要有的,端看是以哪一種形式罷了。
這一次,葉雲澤倒是爽快的答應了把人留下來,就在諸位大臣以為他會直接把人納進後宮的時候,葉雲澤轉頭就為藩國公主與一名閑散宗室子弟指了婚,為了讓藩國公主面兒上好看,還為那名宗室子弟封了個侯爵。那名宗室子弟雖沒有什麽大本事,卻也是個本份的性子,守着爵位與皇帝賜下的金銀、田産,一世富貴是不愁的。只是,藩國國王想要通過聯姻來增加影響力的算盤,是徹底落空了。
接下來,就是自家人論功行賞了。
作為攻克藩國的統帥,季琛無疑當居首功。只是他才剛晉封國公沒兩年,文武大臣們都以為皇上會意思意思說點表彰的話,賞賜點珍寶啊什麽的,或是為季琛指一個出身高貴的正妻。
他們沒想到,皇上竟直接直接封了季琛一個王爵,一個帶封地的王爵,且封地還是富庶之地!
還沒等諸位大臣們緩過神來呢,又一道旨意砸下來,将他們給砸暈了。
皇上居然奪了季琛的大将軍之位,給了軍中一名後起之秀!那名後起之秀也是天資聰穎,銳意難當,曾追随季琛立下赫赫戰功,但他在軍中的威望遠無法與季琛相比。皇上突然來了這麽一出,大臣們懵了,将士們也懵了。
難不成,皇上真是開始忌憚起季将軍來了,所以想要從他手中收回兵權?
雖然皇上随後又立刻給了季将軍一個兵部尚書的職位,并給了個太子太傅的虛銜,但怎麽看都是補償的意思居多。兵部尚書雖說職位不低,但畢竟是沒有調度士兵的權力的。至于太子太傅……太子如今都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在起初的震驚過後,朝中有相當一部分大臣暗自欣喜,看樣子,皇上這次是真的打定主意,要慢慢架空季琛了。
他們的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