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蘭膏明燭，華镫錯些。
勾欄女子輕舞，下方座上客人對樽，歡聲笑語，琵琶聲柔素琴清，女子含笑帶羞，輕聲軟語，彈唱，陪酒，與客人相攜入高樓。
小A與小七趴在橫梁上，上面灰塵不厚，挂着青稠。這房內無人，裝飾雕刻精美，略顯淡雅。
小A手裏抓着寒水劍，緊緊盯着下方紫檀圓桌上擺放的點心。
他有些餓了。
“芙蓉糕，綠豆糕，還有桂花糕，棗糕，你要哪一種？”小七看到他那饞樣，就問道。
“芙蓉糕。”小A期待地說。
小七點頭，手指撐在橫梁邊，翻身下去，他動作很輕，根本沒有聲響，取了一塊白色糕點，他再擺弄一下，盤中就像沒缺那一塊一樣，他才蹬着圓凳，飛身而上。
給自己喜歡的人尋食是很有必要的。
他才不要像主子那樣，經常命令不給他的郎君們吃的。
弄死了好幾個。
小A嘗了一口，甜膩死了，但看小七一直看着他，也就勉強吞了進去。
等了一炷香時間，外面的歡笑聲猛地大起來，看起來是有一群人接近。小七低聲說：“時辰到了。”
門被推開，老鸨笑的熱情但不很谄媚，來人只是吏部侍郎之子，出了名的游手好閑，欺軟怕硬，但出手還算大方。
一個粉面公子穿着藍衣，抱着兩個美人進來。老鸨高聲道：“小春，小紅，要好好服侍何公子，良辰美景，春宵短暫，何公子您玩好，歇好——”
何公子哈哈大笑，打開扇子搖的呼呼作響，“莫媽媽嘴兒真甜，賞你！”他手一招，甩出一錠銀子，莫媽媽哎喲叫着，嘴中不斷誇贊何公子，識趣的關門退去。
“美人兒～”何公子左右抱着，兩邊各親一口，兩個女子嬌俏的推他，顯得很害羞的樣子。
小七耳朵微動，閉上眼睛。
小A伸長了脖子，從上往下看，除去何公子的鹹豬手不說，那兩個美人衣衫輕薄，真是胭脂頸玉軟香溫，笑靥海棠花生暈紅。
羨慕。
“……”小七手臂輕抖，袖口內落出匕首，他睜開眼睛，如同蛇一樣，身子緩緩滑下，然後猛地降下，直沖那何公子而去。
“哼！”猛然響起的陰寒冷笑，素手一揮，手中夾着暗器甩來。小七瞳孔收縮，身處高處躲閃不及，手臂連動，生生用匕首一一彈去。
叮叮聲不絕于耳。
何公子驚恐大喊，打開門逃了出去，小七已經落地，他沒有去追，因為還有一個高手正陰冷的看着他。
墨點柳眉，酒晖桃腮，美人有兩點秋水瑩瑩眸，額上芙蓉紅印，一襲水煙籠裙，看似柔弱，但面上卻冰寒，紅唇一撇，直接開打。
小七眼神幽暗，已經猜到這人是誰。
江湖人稱，玉面芙蓉，水玉燕。
早就聽聞過她的名聲，小七倒是不懼，當即與她對上。
他可是皇宮影衛裏分離出來，勝任煜王府暗衛之職的暗衛長。
要不是主子一毛不拔，連個銀錢也不給，他也不會來當殺手。
其實也不錯，至少今天遇到了寒水……嗯？寒水哪去了？
“殺人啦！殺人啊——”何公子東倒西歪的從人群中穿過，春燕樓的老鸨制止打手行動，她眉頭一皺，叫人把剛才那房間給守着，不要讓人靠近。
這種事太常見了。
武林人士常來這裏刺殺官員，而官員們也常來這裏包圍武林人士。
她已經見慣不慣了。
當然，關鍵是，她背後的靠山，也不是誰都也惹得起的，所以出了事沒人敢找她麻煩。
小A捏着鼻子從莺莺燕燕之中走過。他本想吃個豆腐什麽的，但這香粉味道太濃了。
熏得他差點昏倒。
他是追着何公子而去的。心中想法自然是誰幹掉他，誰得到全部銀兩。
哈哈哈——小何子，你給我把脖子伸長了！小A興奮起來，拔腿就狂追。
“救命啊——”何公子跑出了春燕樓，天上銀月正挂當空，他回頭一看，那白衣人長發飛舞，舉着閃着寒光的長劍緊追不放，看起來就像惡鬼。
出了這街，行人變少，京城東郊，禁軍根本不巡視，何公子神哭鬼嚎，拉長聲調往東城門奔去。
兩邊樹木變多，小A追得氣喘籲籲，而那小子離他就那麽二十多米，愣是追不到。
我不是會輕功嗎？
小A突然想起，連忙開始加速跳遠。
腳下越來越輕快，小A一躍而出，就像飛燕，白衣輕響，小A直接越過了狂奔的何公子，他落下去，腳下趔趄了幾下，趕緊長劍柱地，穩住身體。
何公子看與他相距十多米攔着他的白衣人，跟踩了尾巴的狗一樣，驚恐尖叫，轉身逃離。
小A剛把身體穩住，看到何公子瞬間又與他拉開二十米，怒了。
“跑你妹！”他憤怒的把長劍當暗器，朝着李公子甩去。
但那方向明顯不準，看來是射不準了，小A心累，嘆氣，算了算了，他不想追了。
“啊——”一個女子的慘叫聲響起，然後從上空掉下來一人，摔在地上，扭動了幾下，當場殒命。
又射中人了？小A趕緊跑過去，看到死去的女人，好不憐惜，這女子多美啊，就是腦殘了一點，幹嘛想不開往他劍上撞？
“寒水。”小七的聲音傳來，小A側頭，看到他手提着一個人頭過來，他也看到了小A的劍插在了水玉燕胸口，眼中閃過詫異之色。
女子的面孔顯得很驚異，看來定是猝不及防受到了這致命一擊，讓她震驚至極，死不瞑目。
寒水……原來真是一個高手，而且比我厲害。小七垂頭喪氣的想到。至少他也只是打過了水玉燕，無奈讓她逃跑，而不是一擊致命。
怎麽辦？我這麽弱，寒水肯定會嫌棄我……
但他與我交換了定情信物啊，應該沒有嫌棄我吧？
要不回去問問主子……
可他不知道我在外接活——看來只有一個辦法了，回去苦練武功，再上門提親……
小七擡頭，目光炯炯有神。
這看自己的眼神有點可怕啊，就像要洞穿他的身體一樣。難道這女人是他的情人？小A後退一步，抽出長劍，警惕的看着他。
“我先走了！”小A一個抱拳。
小七愣了一下，心中有點小失望，就這樣告別了啊。念念不舍的嗯了一聲。
連忙使出剛才的輕功，小A飛入兩邊樹林之中。剛落地，就拔腿狂奔。
黑衣人提着人頭，看着他離去的方向，眼神幽怨。
半響，他睜大眼睛，突然使出輕功追去。
他還不知道寒水住哪！！
當小七氣喘籲籲，靠在樹幹時，已經過了一個時辰。
他狠狠的錘着樹幹，樹葉抖動作響。
找不到了！找不到——小七扯下面巾，心髒陣陣收縮，他咬住牙齒，就像受傷的野獸一般，發出悲傷的低鳴。
他怎麽這麽笨！
這麽不中用！
半夜三更時。山裏起了一層白霧，一老樹扭曲，樹葉盡落。
小A靠在粗壯的大樹幹上，他急于擺脫小七，沒想到忘記了很重要的兩件事。
一是殺了李公子，那錢在哪裏拿？又怎麽分？
二是，他現在就是一個大路癡。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回去。
簡直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倒黴事一件接一件。他望着天上銀月，長發在風下微揚，白衣勝雪，衣袂飄飄。
好憂傷……小A望着月亮想。
千塵命找到他時，正是此景。
他扯下黑巾，仰頭望着那人，嘴角露出稍顯喜悅的笑。
沒人知道，當他在屋內等他回來，卻一直等不到人的焦急與憤怒。
還以為他已經離開了京城，自己卻不知道。那讓他很難受。因為那代表了對方對他是毫不在意。
幸好，看這樣子，只是迷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