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傷心情史
段奇本就不濃密的頭發被酒精粘成一绺一绺。
顯露出形狀頹土的頭型,滴着的酒水流到脖子和內衫裏,黏膩得難受,像一只難堪狼狽的街邊鼠。
陸斯揚輕飄飄地笑了兩聲,仿佛是發現了什麽有趣好玩的事情似的。
他顏色好,輕輕捂着嘴巴,笑得無辜又天真,張揚邪肆裏竟然含着一點帶刀的溫柔。
段奇嘴角抽搐,眼角恨到發紅,破口大罵:操|你MB敢潑你老子,老子今晚不給你操老實了不是你爹。”
他抹了把滿是酒漬的肥臉:“陸斯揚,你可別還指望能背仗着段淵吧,我可告訴你,老子送了一份大禮給他,你看看他還有沒有這個美國時間來救你……”
陸斯揚瞬間不笑了。
準确地說是自從聽到段淵這個名字開始,絕美魅惑的笑容就從他臉上褪了個幹淨。
段淵是他的開關,是他身心魂魄的牽引。
即便他醉得意識不清,即便他傷心低落頹唐萎靡,這個名字仍是他潛意識裏早就安裝好的按鈕。
控制着他的情緒神思,百骨千骸。
陸斯揚本是沾着酒後媚色的眼神陡然變得兇狠淩厲,扔掉手上的酒杯,倏然跳下吧臺。
動作敏捷利落得根本不像是一個喝醉的人,也不是往日那只慢條斯理懶洋洋的羊。
是一只彈跳性極佳和進攻性極強的小豹子。
趁人不備,随手提起身邊一把高腳椅就是一砸。
一整把凳子精準無誤地砸在還沒回過神來的段奇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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堅硬的鋼材鈍鈍地打在對方肥膩的皮肉身上,段奇邊躲邊呼爹喊娘,醜态百出。
半醉的陸斯揚人狠話不多,面容淩厲兇狠。
心裏本就積郁了長時間的委屈和低沉,借着醉酒壯人膽一爆發就是不可收拾。
他拎起酒瓶的架勢不管不顧,上前把段奇踢翻,壓着人狠狠地揍:“你特麽算什麽玩意兒?連給他提鞋都不配。”
“好好照照鏡子看清楚自己是什麽東西,上次給你的教訓忘得這麽快,你這子孫根還能用嗎你就特麽想上人?”
段奇臉色煞白,他以為這個事情保密得緊,還不曾有人知曉。
如今被陸斯揚當衆譏諷宣揚,簡直是男人最不能忍受的恥辱。
自尊被人砸得稀巴爛,他像被激怒的野牛一樣怒吼掙紮,硬撐着肥碩的上肢要爬起來反擊。
但這些年久經夜場,身體早已被掏空得只剩下一副外強中幹的軀殼,哪裏比得上青春正盛血氣方剛還是打慣群架的豹崽子陸斯揚。
段奇被陸斯揚拎着衣領威脅,揍得服服帖帖。
狂風驟雨般的拳腳精準無誤地落到他身上,半點也沒有浪費。
整個人頭重眼花,額頭流出一小股血水,汩汩成溪,暈紅地板一大片,看着瘆人得很。
施暴是會上瘾的。
一種不受控制的肆意的痛快在陸斯揚心裏如同茂密的草叢瘋狂發芽生長,好像回到了段淵送他去學跆拳道的時候。
陸斯揚朝着他左臉一拳,對方肉色青青紫紫,他無動于衷,口中還不忘念念有詞:“我叫你欺負他,我叫你算計他,你算什麽東西,你給段淵提鞋都不配……”
功夫講究對稱平衡,朝着右邊臉也來幾巴掌,段奇側臉瞬時見紅。
陸斯揚眼角生出一層奇異的狠厲媚色:“很會耍陰是嗎?我上回跟你說過的,他就是指甲尖兒掉了一丁點兒,我也特麽跟你沒完……”
打着打着他又有些醉了,話也變得颠三倒四胡言亂語:“是不是你給他找麻煩所以他都沒空來找我?”
“嗯?你說!是不是!”
“不然他為什麽都不來找我?他從來不會這麽久都不來找我的!是不是你?”
鼻青臉腫的段奇:“???”
“我打死你!讓他這麽忙,這麽累,我打死你……”
”我讓你給他使絆子,我讓你給他找麻煩,我讓你背後使陰招!!!“
段奇滾在地上疼得嗷嗷大叫,毫無尊嚴。
陸斯揚仿佛陷入魔怔,越下手越狠:“你說,不然他為什麽不來找我?啊?”
段奇欲哭無淚,氣若游絲:“我…不……知……道”
醉了的人也不管丢不丢人,打着打着就成了洩訴情殇的哭訴大會,陸斯揚掐住段奇的脖子用力一扭,嘴上哭哭咽咽:“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沒有電話,沒有短信,不見人影,還裝不認識我!!!!他想幹什麽?啊?”
”煩我了是嗎?“
段奇:“……”
他剛想說話又被陷入情苦的陸斯揚打了一拳在眼角上。
陸斯揚打一拳罵一句:“他個騙子!他是混蛋!”
“他就是個負心漢,還敢說永遠對我好,永遠保護我,送我忠誠的鏈子,他的忠誠呢?啊?被狗吃了嗎?”
字字誅心,聲聲泣血。
沒人落淚,哭訴情殇,簡直聞者傷心,聽者流淚。
“……”段奇捂着發青的半邊臉,又挨着疾風暴雨的揍。
被陸斯揚一股大勁晃得頭暈眼花,腸子裏的東西都要吐出來,腦部失血,耳紅面漲,人快不行了還得聽陸斯揚的傷心情史。
陸斯揚越發失去控制,非得要在這衆目睽睽之下把段淵無情負他的二三事一一掰扯:“他以前從來不這樣,段淵以前對我可好了。”
他暈乎乎地,左搖右晃,說到惱處又踢一腳段奇,喃喃自語:“他說我是最可愛的羊羊,他說我想打誰就打誰,他說我做什麽他都不會生氣!!”
他吼道:“他現在怎麽這樣啊?”
陸斯揚發了狠似的打人,自己倒還委屈上了,那哭訴埋怨的語調,好不可憐。
陳一帆和杜三聞訊趕來:“……”
沒耳朵聽了。
“哎喲,我的祖宗咧!”
“行了行了,不打了啊,怎麽讓人平白撿了個那麽大的笑話呢。”
“回頭酒醒了自個兒肯定得跳腳!”
兩人好不容易穿過重重人肉堵起的圍牆拉住陸斯揚:“祖宗,歇歇,歇歇,你不累嗎……”
陸斯揚那雙又黑又沉的眼睛裏還有尚未燃盡的鬥意與兇狠,張牙舞爪。
和喝醉的人講道理簡直就是對牛彈琴。
陳一帆和杜三不得不軟硬兼施,一人架住他一只手臂,邊哄邊将人往回拖走:“不打了不打了,咱先休息休息啊……”
場子裏的經理和保安也過來了。
但礙于兩邊都是不好得罪的客戶,也就是舔着臉說是誤會打圓場。
陸斯揚打人的時候無比清醒,招招精準,現下醉勁上來倒是開始神志不清。
段奇則是被打得神志不清,他們的人直接擡着送醫院去。
杜三人慫,現下又是時局不安的多事之秋,雖然他們從小忌憚段淵,但目前段氏局勢确實不明朗,未來的走向如何确實還真看不清。
今晚就這麽直接得罪了段奇,別說人以後會不會報複,就是今晚回家他便躲不過家裏老人的一頓收拾。
他虛虛出言:“凡、凡哥,我有一個不成熟的小建議。”
陳一帆也會兒正煩着。
好好一生日會被弄成個社會新聞頭條,等陸斯揚這家夥醒來,他非得好好敲他一筆大的不可,遂不耐道:“說!”
杜三縮了縮脖子,往段奇被人攙扶離開的方向瞥一眼又轉回來:“你說……鬧這麽大,不會有事吧?要不,咱們還是跟、跟那位報備一聲?”
陳一帆自己心裏也慌得一匹。
臉上仍舊滿是嫌棄地開嘲諷:“你那兩百斤的肥肉就供着那麽丁點兒大的膽子?慫不慫,要說你說去,老子才不去求他。”
杜三努努嘴,心說識時務者為俊傑,自己沒本事就別那麽剛。
正摸摸索索掏出手機,想要撥段淵的電話,又突然被陳一帆一把按下去:“算了,先別打,等這家夥醒了再說。”
陳一帆皺着眉尋思,杜三不知道陸斯揚和段淵之間那點事,他可是知道的。
他就沒見過這世界上還有比陸斯揚更愛面子的人。
他正在和段淵冷戰,要是他們這些狐朋狗友現在沒經過人同意就一通電話過去,這又像是求和又像是求助的,沒準到時候陸斯揚醒來知道了,覺得是自己先低頭了輸了一截,少爺撒起癔症來又是一番天翻地覆。
可況今晚這一出,那基本上就昭告全世界他愛段淵愛得死去活來了。
得了吧,他這心髒不夠玩兒的,還是先等人醒了再說,陸斯揚說要打他絕不攔着。
陳一帆皺眉,以前老覺得段家那位對陸斯揚怎麽看都不對勁,沒想到倒是他們小祖宗對對方愛得深沉。
陸斯揚一頓運動松筋動骨後倒是一夜好眠。
睡到第二天,日過三竿,醒來後把他那傷心情史記倒是忘得差不多了,就記得自己狂揍了一頓段奇,英猛威武,還頗為得意。
一頓發洩後神清氣爽,同時又有點惋惜,遺憾沒把那人渣再往狠裏揍。
他洗了把臉,定了個外賣,手機響起的時候以為是外賣速度感人,接起來卻聽見陳一帆着急又心虛的聲音:“卧槽祖宗!你可算醒了,好好聽我說接下來的話別激動!!!”
“我在南大附屬醫院碰到段淵了,車禍,我沒見着人,保密很嚴,具體什麽程度查不到,就一堆醫生護士圍着……”
陸斯揚連呼吸聲都沒有了,陳一帆喘了口氣繼續說:“昨晚的事沒忘吧?段奇也被送到這兒來了。”
“我今個兒一大早被老頭子押着來上門道歉,才碰巧知道段淵車禍……”
“沒那麽巧的事,我立刻叫人查了,沒意外就是段晴的手筆。”
“段晴不知道你跟段淵吵架了,以為她弟昨晚的重傷是你們合謀或者指使人幹的,就派人在段淵車上動了手腳,也怪我,昨晚沒及時跟段淵說一聲,誰都沒有個防備,才會……”
陳一帆還在電話裏叨叨忏悔,陸斯揚腦袋一空,渾身血液驟然凝頓。
下一秒,身體已經先于意識行動,拿鑰匙,出門,上車,時速瞬間提到遠遠超出路限速度。
作者有話說:
(●—●)隔壁的新兒子更新遼幾章辣!來求個收藏嗷~
功利冷漠精英攻×裝乖賣巧僞溫馴受!
僞失憶梗,還是熟悉的酸甜配方!清明谷雨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