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夫人在上2
七海中心, 掀起沖天巨浪, 一時間海面波濤洶湧,海底宮殿晃蕩。
昭煦臺中正淩空起舞的相安少主堪堪跌下,幸被淩迦神尊及時撈進懷裏。淩迦正欲發怒,只覺如此磅礴靈力甚是熟悉, 乃是自己傳承的“鐵馬冰河”心法,便只得化了定海禦風術平定海浪, 差人送藥入擺月殿。其餘只作不知。
而住在偏殿的禦遙神尊,看着被掀翻在地亂成一團的邊防沙盤圖, 半晌, 從桑澤神尊手中奪了扇子,拂袖一扇子将原本要給侄女指點兩下的沙盤圖直接扇進了擺月殿。
唯有北顧和詠笙不明就裏, 哄着被吓哭的孩子, 趕忙派出了數位護殿仙君出殿查探。後
回禀說靈力來自擺月殿, 其殿宇芬芳缭繞,香氣四溢, 其餘便再也沒發現什麽了。如此, 兩人寂寂無語, 只想着待天明問過父君母後再說。
翌日,自是一夜無事。
反倒是毓澤晶殿內, 西辭破天荒的傳了司禮、司工兩位神使,讓他們将近來所準備的各項事宜羅列上呈,由她作最後的核對。
兩人讪讪不明,自家君上先前直呼麻煩, 如何此番又這般積極。自然也只敢腹诽,轉身理齊了便趕緊呈上。
殿中無人,唯有墨袍黑發的少年女君執筆批閱,一派勤政模樣。
只是案幾之上,落筆處,并未見得翻開的卷宗,反而鋪着一疊寬大的杏油素紙,西辭朱筆輕描,已經畫了好幾只狐貍。
“讓你別動,這條尾巴又錯了。”她倒轉朱筆,“啪”的一聲抽在窩在她雙腿上的九尾狐背上。
狐貍龇牙發出一點聲音,前爪将剛批完的卷宗扔至案幾,順帶再領回一本未批的,垂着腦袋道,“還能講個理嗎,又要我批卷宗又要我不許動。”
然後,便又聽“啪”地一聲。
“你們九尾狐族就講道理了?憑什麽發|情一次,要隔如此之久?”
“你珺林神君講道理了嗎?”
“不舉何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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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貍聞此言,趕緊伸出爪子捂住西辭嘴巴,“祖宗,這是七海正殿,不是千百塔。”
“我都想回千百塔了……”西辭也不推開狐貍的爪子,只順勢咬了口。
……
如此半月後的一日,兩人自是仍在此間閱卷。
彼時西辭畫狐貍已經畫得眉眼傳神,只是九條毛尾細節上處理得還不太完善。
她揀了條摟在手中查看,從尾根一層層翻上去,直至尾尖,又湊上吹了口氣,想看看單根毛發在風中輕拂的樣子。
尾上絨毛被她又輕又暖的口風吹起,狐貍抖了抖,只含糊道,“癢!”
西辭初時沒有在意,只同往常一般玩鬧着繼續吹拂,許是因為她湊得太近之故,到了尾根三寸處,驀然看見那一圈毛發不太齊整。
她只當看錯,九尾狐族同她龍族一樣,皆是開天辟地的神尊後裔,原身時的皮肉毛發,人形時的姿容風儀,皆當完美無有缺陷。何況還是以美貌著稱的狐族,豈會容自己尾上毛發有褶皺偏差。
然而,當她揉眼細瞧去,不僅那一處毛發不整,掀開毛發,皮肉上亦是傷痕斑駁,她伸手輕輕摸過,結合傷口色澤,至少是數千年以上的年舊傷。
她心頭一怔,這是九尾狐的尾巴,珺林又是堂堂八荒君主,誰能将他傷成這樣,從皮肉到毛發,多年不得規整。這般思慮下,她又捧起旁邊的一條,果然,在同樣的位置有着一樣的傷口……
“你在做什麽?”狐貍仿佛有所察覺,從西辭手中甩開尾巴,“不會拿着筆給我尾巴塗色吧?”
“沒、沒有!我看仔細些,一會畫的好些。”
西辭摸了摸額角金梅,便是這一點點傷口,雖然自己嘴上不說,其實心裏亦是十分在意的。美玉微瑕,到底也是瑕疵。更何況是九尾狐族視為命根珍寶的狐尾有這樣難堪的傷痕,他定是不願讓人知曉的。
只是,卻也不知為何,西辭雖這般想着,手中卻忍不住又抱起一條尾巴想要翻開看一看。然剛剛見到那一點皮毛的褶皺,還未見到皮肉的傷口,她的心猛地一縮,只被什麽勒住般絞痛。
手一抖,尾巴便落了下去。
她垂眸看着那條尾巴,不是剛才的兩條,是第三條……那他九條尾巴都是這般嗎?
若都是這般,當是九尾齊斷!西辭心下大駭,驀然覺得一股痛意從心底竄起,激得她喘不過氣。
西辭下意識想要捧起其他的尾巴,卻見霞光一閃,狐貍從她腿上躍下。
“批完了!” 珺林化出了人形,站在她身側整理卷宗,“是真真切切完工了,明日,我再去檢查一遍三條水路兩側的琉璃燈盞便可以了。父君和叔父皆交代了,那可是重中之重,不可有一絲差池……”
“阿辭!”珺林見西辭半天沒接她話,側身喚道。
“這麽快?”西辭回過神來,看見珺林那張溫潤清和的面龐,一時心下安定不少,便也未再多想,只道,“不如現在就去吧,那些琉璃燈盞好看得很,此刻襯着碧海夜空,一定更加美麗。”
“只是可惜了這麽美的燈盞,要用來……”西辭想了想,只覺說出來都是對燈盞的侮辱,便索性拉着珺林出殿觀賞。
結果反被珺林一把拉了回來。
“不去嗎?”西辭問道,“待諸神萬仙走過,入得毓澤晶殿,可不一定再能看到千花同開之景了!”
“諸神萬仙下月才入七海,不急這一時。”珺林撥開西辭滑落胸前的碎發,只含笑道,“半月過去了,你身子恢複得如何了?”
“都好了啊!今早父君還給我把過脈,說大安了。”西辭笑道,“姑母還說,要放六合的神獸出來,讓我練練手。”
“要什麽神獸練手,現在就可以!”珺林彈了彈她額頭,一把将她抱了起來。
“現、現在……”西辭只覺莫名,“抱我做什麽?”
“回擺月殿!你說做什麽!”
“你……”西辭轉瞬反應過來,“半個月了,你好啦……”
那還要回殿做什麽?西辭拂袖合了殿門,回手撩開兩人風袍。
珺林本抱着她已至門邊,忽間一道仙障迎面擋住,垂眸發現已經被她靈力脫地只剩下一襲中衣,懷中的人更是如同冰雕雪砌純淨如初的一塊凝脂靠在他胸膛上。
偏開口就是他接不住的話,“早點脫,省的你又要中途倒下!”
“誰倒下了?!”
“對,沒倒下!因為壓根就沒起來過!”
“你這般多說幾句,可能真的會起不來!”
“要是起不來,那肯定不是因為我言語之故,乃是某人天生無力舉兵。”
珺林:……
說這麽多廢話做什麽,珺林屈了屈手指,就近地上便出現榻案絨毯。兩人順勢躺下,西辭自是沒忘,一個翻身壓住了他。
“等一等!”珺林回過神來,“這裏是毓澤晶殿,是七海正殿,我們換個地方!”
“換什麽,我是七海君主,七海之地哪處不是我的地方!”西辭壓着珺林,竟半點沒讓他動彈起來。
“先讓我躺會!”西辭埋頭窩在珺林胸膛上,像只小貓一樣趴着,起先還用頭蹭了蹭,沒多久便不再動彈,只是安靜地伏在珺林身上,仿若睡着一般。
“阿辭!”珺林輕輕喚了一聲,卻不見回應。
“阿辭!”珺林揉了揉她腦袋,擡高聲音又喚了一遍。
“別吵,我想一想那麽許多個前奏,如何排開更好些!”
珺林看着宮殿頂端,無奈地笑了一聲,只翻過身同西辭上下交換過來,“便是臨陣磨槍,那也是臨陣。你這都布好戰線,持兵上陣了,還在看兵書,司戰之神是怎麽當的!”
“你居然懷疑我司戰能力……”西辭還想翻身上去,卻被珺林一手禁锢在腰間,一時兩人側卧交|纏,鼻間相觸。
西辭一惱,直接便咬上他唇口,珺林也不反抗,由着她敲門入戶。
卻不過片刻,原本像小貓一樣眯着雙眼洋洋得意的女子,整個人猛地一抖,直往身邊人身上靠去,兩手死死地摟着他。
片刻,才微睜着眼,語帶哽咽道,“兩軍交戰,是先要擂鼓鳴笛的,你偷襲,你……枉為神君!”
“誰偷襲了!”珺林忍着笑意,“我不過擂鼓而已,是你要前奏的。”
西辭只覺又一陣酥麻感如同電擊般傳遍全身,只再往珺林處貼了貼,恨不得掀開他皮肉和他融為一體。
“歡喜嗎?”珺林的話彌散在她耳畔。
“嗯——”半晌,西辭緩過一點勁,趴在他肩頭擠出一點聲音,“可是好像不太對……”
“哪裏不對?”珺林蜻蜓點水般吻過她耳垂,含在口中一點點纏繞起來。
“就是……”西辭皺着眉,雙腿蹭了蹭,委屈道,“有點細,也不夠長!”
珺林聞言,口中失了分寸,直接咬上她薄薄的耳垂,笑出聲來,“對對對,是又細又不夠長!”
“疼!”西辭捂着耳朵,掙紮中一低頭,猛地瞪大了眼,片刻方咬着唇口喃喃道,“手……也可以的嗎?”
“當然!”珺林挑了挑眉。
“……母後給的冊子一點也不全!”
“一會真疼了,可不許咬我!”珺林拉過西辭,換了個真的法器。
七海中心巨浪滔天,勾纏起九天荒火。
一時間海上千潮湧起,萬波澎湃。沿海周遭群花吐蕊,翠葉盈珠。
亦不知過了多久,荒火熄,激潮退。
毓澤晶殿內,珺林看着自己肩膀到胸口,估計還有後背,皆是又深又紅的牙印,只扶額長嘆,“不是說好不咬的嗎?”
“嗯,這不是咬的!”西辭還趴在他身上,只是一個腦袋沉沉垂在他肩頭,“這是啃的!”
“感覺怎麽樣?”珺林邊解開兩人纏着一起的發絲,一邊問道。
西辭喘着氣想了半晌,“回擺月殿……”
“好!”
“回擺月殿,我們再來一次!”
珺林:……
西辭醒來時,已是第二日未時,擺月殿中未見珺林身影。唯她床畔留了一份信件,乃是珺林留給她的。
信件之上将之前陸岐所言之事如實相告,而此此番珺林回八荒,确是洛河急報,九幽河現了魔魇之氣,需要調伏。
西辭打開水鏡,不過片刻,珺林便出現在水鏡中,此刻他已經回到青丘。
九幽河,碧波千頃,卻失了往日的平靜,河面之上混沌之氣缭繞盤旋。西辭通過水鏡看得清楚。
然也不過一瞬,她的目光便落在了白袍箭袖的君主身上,她見多的是他廣袖衣袂翻飛的翩然風姿,還是第一次見他箭袖束腕的淩厲模樣。
“如何不早些告訴我?”她重新望向那已經開始水澤翻騰、水色變黑的九幽河,心口縮了縮,開口便有些生氣。
“那時你還不能動靈力,怕你擔心!”珺林還是一貫的溫雅清和,看她的時候眉眼皆是情意。
“那如何現在便這般事無巨細的同我說來?”西辭怒氣更甚些。
“因為你好了啊,我們是夫妻,當甘苦與共啊!”珺林笑意更深了了些,“調伏好,我便回來了。”
說罷,欲要收了水鏡躍向九幽河。
“等等!”西辭喚住他。
珺林笑了笑,“你是司戰之神,得如此情報,當知做些什麽。九幽河有我一人調伏便足夠!”
“我不來!我知道我該做什麽!”西辭亦笑了笑,“就是你,忘記了,彈一下我額頭!”
珺林望着水鏡中那張明麗嬌憨的笑靥,伸出手,緩緩撫過她面龐每一寸肌膚,從眉眼額間,到鼻翼薄唇,最後落在她眼角金梅上,細細摩挲過去,直到額上一角,方才像哄孩子般輕輕彈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520是個好日子,終于幫他們把大事完成了。本章留言均有紅包,同樂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