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布簾子掀開,又放下。空氣很安靜,安靜到退到簾子後頭人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小白隔着簾子,腦子裏閃過很多東西。幾個月前在鐵匠鋪子看到的場景再次浮現在眼前。
鐵匠鋪的老張頭拄着拐追着個年輕人打罵,老張頭的女兒死命攔着,當時她說的是:“爹,別打,別打了。我身子已經被他看了,我要嫁給他。”
周圍不乏看熱鬧的熱心鄰居,上了年紀的嬸嬸為主,小白背着劍,剛好站在最後聽得很清楚。
“聽說,是在河邊浣洗衣物時,被看了腳。”
“連腳也不能看?”有半大的毛頭小子發問。
“那是自然,身子更是萬萬不可被外男看了去,得對人負責任的!”
小白對此不感興趣,他本是來鐵匠鋪子打個合适的鐵盒子用來存銀子,方便存滿一盒就交給深深管着。眼見着今天是不成了,他還是回去找深深好了。
“幸好我不是女子,沒有如此煩擾,男子哪需要在意這般多的東西。”半大少年嘟囔。這句話出來得晚了,恰巧被打道回府,人事不知的小白仙師錯過。
小白此時僵硬着身子,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看了深深的身子,他要對深深負責。
老張頭的女兒嫁給了被打的小子,沒多久就聽說肚子裏踹了崽,名字都取好了。深深也會如此嗎……
如果真的踹了崽,叫什麽呢?小白認真思索了半晌,參考了老張頭家崽子的名字,有了,男的就叫白狗蛋,女的就叫沈翠花吧。
早上被丢下的委屈憤怒,轉眼間煙消雲散,小白嘴角壓不住往上翹。
沈深穿好衣服,掀開布簾子,就對上一張傻笑得像二缺的臉。這是受刺激過度,腦子犯毛病了?這次不過一天,就這般模樣了,看來這孩子的戀父情節着實嚴重。
決定冷着他,果然是明智不過的決定,不然得歪成啥樣啊。
沈深端正臉上的表情,語氣冷淡:“我今夜帶白毅參加青夜的拍賣會,你留下來,好好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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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立馬不服氣了,眼珠子轉了轉,也不反駁,乖乖回答了好。沈深狐疑地瞄了人一眼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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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時三刻,沈深背着入殓箱,頭戴黑色簾幕,準時出現在了一間不起眼的低矮瓦房前頭,敲門:“咚咚——咚咚咚。”
開門的是一名眼熟的老者,沈深簾幕後的眼睛微微睜大,這老者早上的就在這間店裏頭賣包子饅頭,熟客并不少,沈深也是其中之一,他們一行人剛到赫城身無分文時候,對着這家的包子流過不少涎水。
沒想到,萬人追捧,號稱稱你所願的拍賣場青夜,就隐藏在這麽間普通的包子鋪裏頭。
老者确認了請帖,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沈深剛進去不久,包子鋪的門再次被敲響。略高大的身影緊跟着前頭的人,消失在包子鋪深處的燭火裏。
包子鋪裏頭別有洞天,內裏是巨大的地下空間,隔兩步就有夜光珠照明,一個夜光珠不貴,如此多的數量,足以見得青夜的財大氣粗。
各路修行者皆戴了簾幕,互不交談,進去便直接入座,和青空的人聲鼎沸完全不同。二樓雅間裏頭用遮光鲛紗阻了外頭人探尋的視線。能入二樓者,非富即貴。
拍賣開始的速度很快,燈光一黑,只留下臺上照明的碩大夜明珠,第一件拍賣品蓋着黑布被推了上來。
“四階火系符紙十張,一張可抵擋築基期修士一擊。起拍價二百兩銀子。最低加價五十兩。”
“三百兩。”
“四百兩”
“五百兩!”
一開拍,氣氛就熱烈。沈深觀察着,參與競拍者,身上的靈動波動稀薄,身側往往跟着守衛樣的人。修行者參與競拍的不多,少數參與的極大可能也是為了家中尚未修行的小輩防身。
二樓的房間,不出意料毫無動靜。
“第五件拍賣品,同心玉扣一對,乃已離世的雕刻大師東址先生畢生巅峰之作。佩戴者相隔再遠,亦能感知對方存在。”
黑布掀開,乳白色的玉扣水頭十足,鴛鴦紋樣,栩栩如生,合攏呈交頸之态。
“起拍價。三百兩銀子。”
話音落,激烈的競拍場首次出現冷場,無人競拍。也難怪,玉扣于在場的人,無論是修士還是人間權貴,都乃尋常之物,功能雞肋。
似乎早已是預料到此番場景,老者也不着急。
也有身邊帶了女伴想博佳人一笑。
“三百兩。”
“四百兩。”出乎意料有人競拍。
“四百五十兩。”想博佳人一笑的是個男人,也要面子。
“六百兩。”聲音清冷,毫不拖泥帶水。
“六……六百五十兩”身邊美人期待的眼神,男人咬着牙又加了五十兩。這已經遠遠超過玉扣本身的價值了。他不信對方還要加。
“一千兩。”
!
男人不喊了,為了個沒實際用處的玩意花上一千兩銀子。不值當。
“一千兩,成交。”
這怕是個敗家子喲。沈深搖搖頭,這是在場不少人的心聲。就是聲音有點耳熟。
沈深一僵,突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