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還是算在外面闖出了名頭,父親很是欣慰,盼着你回去。”沈于清繼續說道,“你要還想進清微派也行,待我向門中禀明,收你當個外門弟子未嘗不可。”

沈于清一字一句,平緩的聲音,能窺得隐藏在其中的自豪感,她有這個資格,她是水木雙靈根,是內門弟子,招兩個外門弟子作随侍,輕而易舉。沈于光站在她身後,臉色晦暗不明,沒有出聲。

沈于清成竹在胸,沒人能拒絕她條件,尤其是,從小以進入清微派為目标的沈深。她的眼睛落在沈深身上,等着那既定的回答。

“哈哈。哈…哈哈哈。”少年像是遇到什麽好笑的事情,沈深笑起來,酒窩凹陷,眉眼如畫。

“沈家?你們,未必也太看得起沈家了。我沈深啊,出了沈家的門,就沒想過再回那破落地兒。”

“你!”沈于清高傲慣了,受不得人如此反駁,尤其這個人,還是她一直沒放在眼裏的“廢物”弟弟。似乎想到什麽,沈于清心氣兒順了,又是一聲輕笑:

“呵,一個沒有靈根的人,如何能在短短時間,修行得不弱的火系法術。我這個做姐姐的,倒是好生好奇。”

“不止我好奇,這普天之下,資質差者數不勝數,無靈根者多如牛毛,你說,他們又好不好奇”

沈于光眼睛一亮,抓住這個話題,威脅道:“肯定是他修煉了什麽邪魔外道,否則,他一無靈根之人是如何修行的?”

看着面前自以為抓住了他小辮子的兩人,沈深搖搖頭,他從未想過隐瞞自身的修行之道,如果可以,他想讓所有人都知道,入殓師的修行之道,讓修行界的人知道,入殓師從不是可以随意欺辱的職業。

這也是他參加青空地下王者大賽的重要目的。

周身再次燃起白色的火焰,多說無益。面前的兩個人,雖然沒有直接殺死原主,但原主的死,他們又不可推卸的責任。

沈于光将原主關進柴房,受盡身體上的苦楚,沈于清搶走了原主珍惜奮鬥多年的名額,給了原主精神上的致命打擊。沈深不是聖人,如今再遇二人,那就…不怪他不客氣了。

“白毅,出來。”

“遵命,我的主人。”白毅聲音微微發抖,那是激動的,不容易啊,他終于有用武之地了。

入殓箱內,一口胡楊木的小棺材開了一道縫兒,頭戴黑色鬥篷,手持紅纓槍的人憑空出現。這人一出現,身上的肅殺之氣,籠罩了整個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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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于清恍然間聞到了帶鐵鏽的血腥味,那是經歷屍山屍海的人身上,洗不掉的痕跡。

打不過。

這是出現在沈家兄妹腦子裏第一個想法。

走廊裏,一觸即發的氛圍裏,一對整齊的腳步正由遠及近。沈深眸光閃動,一勾手指,黑色鬥篷人消失在走廊裏,而沈家兄妹看不見的位置,一個拇指大小的小人嘴裏罵罵咧咧,順着他主人雲淡風輕樣背在身後的手腕,一路奔跑,回到入殓箱,“嘎達”——

門關上了。

“何人如此大膽,竟敢在青夜鬧事?”身着護衛甲的青夜守衛小隊。

“在下沈于清,清微派弟子,攜同門弟子沈于光,在貴地參與競拍,剛有幸競拍得赤地紅朱砂一壺。”沈于清拱手回答,出來前門內師兄專門交代了,不可在外惹事生非,青夜背後之人,實力不可小觑。就是不知這沈深,何處來的幫手,竟可在青夜這等地域,來去無蹤。

青夜的守衛核實了沈于清的請柬,又和管事确認了拍賣品,确認了有其事,對着沈于清點頭示意。

走到沈深處:“請出示您的請柬。”

沈深沒說話,也沒有動,他的請柬不過是最基礎的普通請柬,照理說,是不能上二樓的。

“請您,出示您的請柬。”護衛兵再次重複,眼裏戒備,一對人,排列開,将走廊出口等位置封死。

“護衛兵,此人不懷好意,你們趕到之前,此處還有他的同夥,可惜我二人修為低微,攔不住賊人,被他跑掉了。”沈于光眼珠子一轉,張口就來,“他們觊觎我們手中的赤地紅朱砂,想通過非正規途徑竊取。”

誤打誤撞,竟讓着厮猜中了三兩分,沈深還就是沖着赤地紅朱砂來的。

沈深拿出請柬,普普通通的請柬,沒有可以上二樓的貴賓級的紅泥塑封。

護衛兵抽出腰間的佩刀:“請跟我們走一趟吧。”觊觎競拍人的拍得品,是大忌,出了這個門兒,物件的歸屬青夜不管,但人只要還在青夜,就容不得鬼蜮者放肆,更何況,聽那位客人的意思。還有一個同夥。

能夠在青夜來去自如的修行者,屈指可數,已不是護衛兵這級別的人能管的事了,他會上報總管處理。

“主人,是否強行突圍?”入殓箱內傳來白毅的小聲詢問。

“靜觀其變。”

二樓的某個房間內,站立着一身姿修長的的年輕男人,身體瘦弱,抱了暖爐。他前頭,是視線明朗的落地窗式的觀看席,外頭罩了鲛紗,底下,臺上拍賣情況,競拍者反應盡收眼底。

年輕男人朝着前頭走了幾步,腳步一淺一深,竟有些許坡腳,不仔細着,看不出來。他身側跟了一個躬身的老人,小心跟随在主子身側。

有人敲門而入,恭敬行了禮,在老人旁邊耳語幾句。

“竟有此等事?”

“速速處理了。”

“是。”下人聽從了命令退下。

那站在窗前觀看的年輕人突然問:“羅伯,何事?”

“主子,不過是些礙眼的小蒼蠅,上不得臺面。主子好好休養身體,勿要被這瑣事勞了身體。”

“我這身子我知曉,再不動動,就要生鏽了。”

老人見主子感興趣,道來:“有人持普通請柬闖入二樓。行跡鬼祟。”

“哦?這可真是稀罕事兒。”年輕男人挑眉,可不是,青夜自從建立以來,也是不無人觊觎,自從一百年前用鐵血手段鎮壓了闖入者,便再無人敢犯禁。

“可查清楚了?”語氣興致盎然。老者了解自己主子愛好,他開始盡可能詳盡補充。

“查清楚了,闖入者是二樓地字間拍賣者的弟弟,聽拍賣者的意思,闖入者是想要謀奪其手中的赤地紅朱砂,老奴卻認為,并非如此簡單。”老者說着擡眼看了一眼自家主子,他家主子手裏抱着暖爐,眼睛明亮盯着他,擡着下颌,示意他繼續。

“闖入者和競拍者,同出一家族,同父異母,存在血緣關系。競拍者二人同母,在家族中關系親厚,修行後同入一門派,和闖入者,關系不睦……”

年輕男人修長的手指摩挲這暖爐,老者知道,自家主子興趣來了。

“闖入者十八歲之前被家族重視,被譽為最有可能覺醒天靈根的苗子,驕橫跋扈,目中無人。十八歲後檢測出無靈根,被競拍者姐弟打壓。憤而出走,再次出現,他成了頗有名氣的火系修行者。”

年輕不禁好奇詢問:“這位闖入者,叫什麽名字?”

“沈深,入殓師沈深。”

“什麽?”年輕人本是看戲,此刻臉色變了,表情嚴肅起來,“可是烨城的那個沈家,入殓師沈深?”

“是的。”老者觀察着自家主子的表情。主子曾經消失過很長一段時間,再回來,人變了,腿傷雖未好全,精神氣兒不再萎靡。如新出的竹,破岩而出,青翠挺拔。就是總是看着一塊小銀镯發呆。

見年輕人深吸一口氣:“快,快把我的恩人,沈深大師,請上來。”

老者一驚,卻不質疑主人的任何決定。揮揮手趕緊安排手下人去做:“那地字號房間的另外沈家兩名客人……”

“扔出去。”

“主子?”

“我說,把他們,給我,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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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年輕人所在房間隔着一條走廊的房間裏,燃起了甜膩的煙氣兒。清冷的白衣劍修躺在地面的絨毯上,束發的發帶帶落在一側,汗濕的烏發散亂,玉白俊美的臉上,劍眉蹙着,臉色泛起不正常的潮紅。薄唇幹裂,緊緊抿着。

冷漠的眸子,被繡着合歡花的帕子捂住。雙手雙腳被粉色的絲帶綁住,房間東西角落各一頭束在柱子上。

小白腦子混混沌沌,房間裏的熱氣和甜香止不住往鼻子裏頭鑽,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

“小郎君,看樣子,還是個雛兒呢。真是迫不及待呢。我們姐妹行走修行界多年,還從未見過如此極品呢。你說是吧姐姐?”

一根手指順着喉結,滑到領口的位置,肉蔻色的指甲就要刮起衣襟。

被問到的女子不耐煩:“你心急個什麽勁兒,等出了這,還不是随你折騰,別忘了我們是來幹什麽的。還不快把香給熄了。看看下頭那些人,是有小輩被我們擄走過。被發現了,這拍賣會,我們姐們可就撈不着好處。只顧着逃命了。”

女子漫不經心收回指甲:“啊,你說那些凡人啊,不就擄了個皇子嗎,大驚小怪。細皮嫩肉的經不起折騰,遠遠不及地上這位劍修哥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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