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少主?”尾音顫顫帶着哭音,小白透過面具,看向窗外,院子裏站在一名壯漢,眉毛嘴角都是彎彎上揚的弧度,天生一副笑臉。

壯漢手裏的巨錘落在地上也不自知,整個人又哭又笑,淚灑滿襟。鐵血壯漢淚流滿臉,看上去有點滑稽。

小白并不認識他,看這人這架勢,顯然知道他的來歷,眼瞧着院子裏傳來人聲,小白心裏一陣發慌,就是莫名地,特別不希望被人知曉。

他退開一步,留出窗口的位置,聲音簡潔清冷:“進來。”

“是。”

白四站在狹窄的房間內,手腳都不知道怎麽擺放,拘謹的搓着手,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眼前人,生怕一閉眼,眼前人就如鏡花水月般消失不見。

那熟悉的銀色面具,冷淡不多說的調調,是他們少主沒錯了。少主沒事,他終于找到少主了。得趕緊通知長老,長老……

長老和白三,帶着那叛徒白纖纖,去毅城了!按修士的腳程,如今怕是已經到達了。

————

此時的毅城沙漠上空,禦劍站立着三個人,其中一人軟成爛泥,被冷面小生拎死狗一般,挂在劍柄位置。

沙漠底下,是半人半魔的扭曲物種。經過一輪清理,留下的蝦兵蟹将被趕回沙漠深處。想到毅城那個被民衆口口相傳、立像朝拜的少年,白穹還一陣唏噓,想他堂堂清微長老,輕易被人蒙蔽了雙眼,差點波及無辜。

若是真因如此傷害了一個至誠至善的少年,他的老臉,是沒地方放了。

想到此處,白穹對欺騙他的人就尤為痛恨。他冷眼看着挂在劍柄上,在空中瑟瑟發抖的女人。

這片沙漠,已被他二人翻來覆去,來回尋找了好幾遍,這些個半魔人,沒有一個開啓靈智,審問不出東西。白穹怕遺漏,這是他們尋找少主唯一的線索了,這是要在這毅城多多逗留幾日才是。

至于白纖纖,從她嘴裏榨不出有價值的線索,支支吾吾問非所答有多明顯,之前為她所騙的人就有多愚蠢。

“白三,就在這裏,把她丢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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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白纖纖眼裏驚恐,淚水糊了滿臉,下巴被卸了她說不出話,涎水關不住,滴在沙漠裏馬上被蒸幹。天空中的修士并沒有遮掩,他們腳下,聚集了一團被新鮮女人和血肉氣息吸引而來的半魔物。

白纖纖此時微薄的修為被廢去,斷了四肢,連普通人都不如。

這裏是什麽地方,是沙漠深處的魔物窩,地下的東西,以前她還可以輕描淡寫,但現在的她,再也無法做到。她哀求,她痛苦,她悔不當初,在她踏出害人的第一步,就已經晚了。

衣物斷裂,女人從高空中墜落,砸入沙漠之中,很快被圍在周圍等待已久的半魔物從沙土中挖了出來。慘叫和鮮血,泯滅在黑壓壓的半魔物堆中。

青夜。

屋內的白四激動得語無倫次:“得……得先通知長老。”他從衣襟中拿出一張傳訊符,還未使用,一杯涼茶從天而降。傳訊符廢了。

白四:“……”少主肯定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在喝茶,不小心打翻了茶水。沒事兒,他還有。

又從衣襟裏掏出一張傳訊符,離着茶杯遠了些。将符紙夾雜兩指間不到一會。

“撕拉——”傳訊符的上半截,沒了。

坐在對面的人,手上握着半張符紙。似乎很是好奇地在研究。眼神無辜,仿佛撕掉符紙的人不是他。

“呵……呵呵……少主你想玩啊,沒事,白四還有!”眼前的少主行為舉止都有點古怪,白四想着,難道是歷劫後的後遺症?

白四從懷裏拿出最後一張傳訊符,觀察了少主,很好,還在玩上一張符紙。

這次肯定沒問題。

“咻——”黑色的小劍化作流光一閃而過,劍身串着符紙,嘚瑟的搖擺着,向他主人邀功。他主人,也就是少主,鼓勵地摸摸劍身,黑色的小劍越發嘚瑟了,發出喜悅的嗡鳴。

白四石化了,他覺得自己眼睛出問題了,不然怎麽會從一把黑不溜秋的劍身上看出讨好谄媚。

他少主白滇臨,可是大名鼎鼎的玄靈尊者,他的劍,是清微至寶清和劍。

面前的一人一劍,一個裝無辜一個真嘚瑟。

白四就是神經再粗,也發覺了不對勁。他試探着問:“少主,可還記得,我是誰?”

對面的人撕扯着符紙玩兒,聞言,眼皮都不擡:“你來問我你是誰?哎呀——”小白上上下下打量着白四,就像是發現了新物種。

“難道你就是傳說中,那種摔到腦子的人?”他饒有興趣圍着人走了一圈,他曾經看到過深深偷偷咨詢過大夫,學着當時那個老大夫的語氣,“可憐人喲——”

白四:……

少主現下情況不妙,他得寸步不離跟着少主,少主的身份也不能暴露,他必須盡快通知長老。現在,少主的安危,全維系在了他一人身上。白四還在思考,他一個不注意,人翻窗而出。

“少……少主,等等我。”

白四追着出去,他就看見自家曾經高貴不食人間煙火的少主,飛撲到一人身上,比對方高大的身體故意蜷縮起來,摟着人脖子不放,調子委屈巴巴撒嬌:“深深,深深,你去哪兒了?”

被他摟住的人露出臉,赫然是那名,他們懷疑過,誤會過,敬佩過的入殓師——沈深。

他恍惚着,聽到那小入殓師介紹道:“讓白四兄見笑了,這孩子名叫小白,受了傷,智商停留在十一二歲……為人單純沒有壞心眼,就是嘴上沒個門把子,還妄兄臺,勿要與這孩子一般計較。”

“不計較,不計較。”他哪兒敢啊。那小入殓師滿眼寵溺,摸着他家少主頭發的動作溫柔,那樣子,是真把他家少主當小孩兒養了。

看着還在人家懷裏賴着不起來,要摸摸頭的少主,白四的二皮臉都有些挂不住。他掩飾性的清嗓子一聲:

“咳---”少主啊,大白天的注意形象啊。

對方完全沒接受到他的信號,倒是那個小入殓師有些尴尬地推開懷裏的腦袋。解釋:

“他總是這般孩子氣。白四兄,沈深就此拜別,先行一步了。”

“啥?你要去哪?”要把少主帶去哪兒?

“嗯?”這問話有點突兀了。

“額,那個,對,那個唱片機在你那兒,少主很寶貝那玩意兒,鐵定會來尋,我被長老交代了留守此地,希望能與沈兄同行。”

“這樣啊。”正好,他也想知道,偷拿了他的唱片機,據為己有,害得他差點被倒打一耙的小偷,究竟是何方神聖。清微派的人要跟就跟,他也無所謂。沈深笑眯眯的,沒有拒絕有沒有同意。

他無視跟着自己的尾巴,親自去拜別了羅書清。

“此番,多虧了羅兄相助,沈某感激不盡。”兩人互相寒暄了一陣,沈深問出了他真正想問的事,“不知羅兄,如何處理餘下的兩具屍首?”

羅書清嘆氣道:“一具已經找到歸屬,同門不日便來領走,另一具,是散修,無父無母,無門派宗族。”

“若是沈兄不介意,就幫羅某入殓了他吧,也是個可憐人。”

“我正有此意。”

和羅書清談完,已是月上梢頭。小白和白四等在外間,出乎沈深意料,等着他的,還有兩個人,沈于清和沈于光。

沈深沒有打算理會二人。

“小白,我們走。”

“等等。”出聲的是沈于清,“沈深,你最好不要誤會了,我不是在幫你,只是比起你,我更厭惡白纖纖。”

沈深挑眉,沈于清這女人,心高氣傲,說壞,也并沒有爛到骨子裏頭,比起她弟弟沈于光,倒是好上不少。

他忽然湊近沈于清,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奉勸你一句,小心着沈于光。”

“沈深,你少來挑撥離間!”

“呵,誰知道是不是挑撥呢,人心隔肚皮。”

沈深一行人走了,留沈于清在原地臉色難看,他看一眼站在陰影裏的弟弟,穿着青色的袍子,乖順懂事,雖然在外人面前有點小跋扈,就是被寵壞了而已,橫點就橫點,她是清微內門弟子,會一路護着于光。

“姐。怎麽了?”

“沒什麽,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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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空的地下王者争霸賽的第二輪,即将拉開序幕。由于第一輪人數死傷嚴重,導致第二輪人數不足,青空啓動了應急機制,即能夠打敗青空乙等護衛挑戰者,可參與第二輪比賽。

可以預見,第二輪的挑戰賽,會增加不少新面孔。

同時,比賽開場賽名單已經出來了,挂在青空的公示欄裏。下注的買輸贏的地下賭場風風火火開啓賭局。場中觀衆,多了不少背着入殓木箱的年輕人,他們從天南海北趕來,興奮地聚集在一起談論着什麽,毅城趕來的人尤為多,位置不夠坐了站在後頭也不願出去。并且,他們押注的對象也很統一。

第一場:入殓師沈深,對戰土系修行者汪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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