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白舉鶴
“最近你要高興,就住下吧,房間還留着。”
白舉鶴跟在白郴容後頭也下了樓梯,見白郴容來扶他,輕輕補了一句。
白郴容應了一聲,小心攙扶住白舉鶴,為摸到一把骨頭而猛得心酸了一下。
他原本堅定不移的決心突然開始搖擺不定起來。
他又站在樓梯上往下一瞟,看到唐朔戴着白手套,正在擦拭着餐桌,将那餐桌擦拭得光潔耀人。
這些傭人的活計。但是唐朔做起來就是不一樣。
擰着眉頭,白郴容複又瞧見唐媛仙子一般飄過來,小心不已地扶着他二叔的另一只手臂,然後沖他莫名地笑了笑。
呵呵。我才沒想和你争着去扶白舉鶴。
就像我沒想争白家的繼承權一樣。就是心裏不太舒服罷了。
話是這樣說,白郴容還是乖乖與唐媛一人一邊扶住了白舉鶴,盡管他覺得白舉鶴自己走路的力氣還是有的。
白舉鶴也不說什麽,面容沉寂,任憑兩個小輩扶着他落座。
餐點上得差不多了,唐朔脫了手套,站在椅子後,等他們全都坐好了才拉開椅子坐下。
終于開飯了,餓了許久的白郴容望着美好的食物有一種活過來了的感覺。
他坐在二叔右手邊,和以往一樣,而唐朔坐在了白舉鶴左手邊。至于唐媛,當然是貼着她哥坐喽。
白舉鶴喜靜,因此餐桌上沒人說話,只有筷子與盤子輕微的碰撞聲。白郴容忍不住觀察唐朔吃飯的風格試圖探究這個人的內心。結果看了半天,自己連菜都沒吃幾口,只看出唐朔這人在用餐禮儀上挑不出一絲毛病。
白郴容夾了一塊塗了烏魚籽的小餅,決定先好好填飽肚子。然後他心裏略微好受了些,只因這桌上很多都是他愛吃的菜式。
就是二叔一直沒給他夾菜,讓他不太适應。
白郴容喜歡把要吃的菜先夾到碗裏,因此他悶頭吃了半天,偶爾一個擡頭,被眼前的情況驚得一愣。
唐朔那家夥,居然夾了一大塊蝦肉,往白舉鶴碗裏送。
二叔對他的這位親口說的繼承人的舉動自然沒什麽反對,他的筷子點了點擺在米飯上的蝦肉,随後慢慢吃掉了。
就在白郴容想着他要怎樣自然地給二叔夾點什麽時,卻犯了難。
因為他以前還真沒怎麽做過給別人夾菜這種事,也沒在這張桌子上找着其他二叔喜歡吃的菜品。
就在他思索之際,一雙烏木筷子卻是夾了一塊鴨肉輕輕松松地伸進他面前的碗裏。
白舉鶴收回手,以沉靜的眼神督促他別發呆快吃。
白郴容咽咽口水,心裏卻忽然竊喜起來。
二叔還是寵我的。他想。
雖然餐桌上氣氛怪了點,但是這頓飯白郴容還是吃得挺開心的。有二叔給他夾菜,他都忘了去看唐朔的動作。
吃得開心,以至于吃完後他打了個嗝,讓唐媛捂着嘴笑了一通。
唐朔也笑,倒不是嘲笑,是那種帶幾分古怪的笑。白郴容有些看不懂,又有些莫名地拿一塊餐巾擦着嘴。
“我吃完了。”白郴容猶豫了一下,還是和以前一般自己吃完就走。
白舉鶴沒有在意,他輕輕點點頭,然後吩咐一旁服侍的傭人給白郴容煮碗粥。
白郴容離開餐桌,邁上二樓的樓梯,自然不用傭人的帶領——實際上傭人一般上不了二樓,他熟門熟路地到了自己的房間前。
門的把手上還挂着他小時候塗鴉寫字的紙牌,打開門,看着屋內一如既往絲毫未變的裝飾,白郴容不由微微嘆氣。
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掩上門,仔細聽了下樓下的動靜,随後腳步一轉,走入另外一條走廊。
腳下華美柔軟的地毯将他的腳步聲順利吸收,他順手扶了一把走廊花瓶裏因為剛剛走得過急而被帶歪的花枝。
他迅速地确定了目标,走到一扇門前,試着扳動把手,門沒鎖,他就輕易地走進這個房間裏。
“這樣做好像不太好......”這個想法在腦子裏轉了一圈,就讓白郴容扔掉了。
他知道自己必須掌握主動,在這種不确定唐朔是敵是友的情況下。
這個房間倒是挺大的。也有可能是東西太少的緣故,一眼看上去空蕩蕩的,倒真有點馬上要搬走的意思——這看來的确是唐朔的房間。
白郴容四下張望起來。
說實在的,進唐朔房間,具體要幹些什麽,他還真沒想好,反正就是想趁着他不在的時候抓住些把柄——盡管唐朔那樣的人不像是粗心大意,會把什麽重要的東西留在不上鎖的房間。
哈哈。
不過,倒真讓他瞧見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
那是一份被壓在書本最底下的文件,之所以讓白郴容注意到它,是因為他眼尖地看見了自己的照片。
将文件抽出來,那照片就掉在了地上,然而還沒等他去撿,文件裏就“嘩啦啦”地接着掉下一大摞照片。
他實在是措手不及了些,索性不去撿了,而是快速地翻起文件來。
白郴容看書是很快的,大抵瞧見些關于他本人的資料和東界一些大人物的資料,他很快就翻完了。
另白郴容稍微有些驚訝的是,關于他的資料占了其中很大一部分。
包括他的身份背景,學歷與喜好。唐朔似乎還在上面做了重點标記。
“這是應該的,他就該這麽關注我。”白郴容并不太在意。
他繼續翻了翻,除了确認二叔的确将東界的勢力交給唐朔管理外,也沒發現什麽有價值的東西。
沒有繼續拖延,白郴容随手從照片中抽出兩張自己的照片放進口袋裏,将文件整理好放在原地,走出房間。
剛出房間,他就聽到了唐朔即便踩在地毯上也不那麽輕柔反而沉穩有力的步音。
于是他也不知道怎麽地順手摘了一枝花,轉身裝作正要往唐朔房間走的樣子,微微有些心虛。
接着他就聽見唐朔停下腳步,似乎含着笑意的聲音:“郴容不是走錯房間了吧。”
白郴容回過頭,晃了晃手中的花枝。
“我正想和朔哥哥你談些事情。”
“進去說。”唐朔輕笑着與他并肩走向房間。
走道不寬,兩個人并肩走着,不得已挨得比較近。
看準時機,白郴容将手中的花枝快速地插.進唐朔胸前的口袋裏。
唐朔看了似乎非常開心的白郴容一眼,并沒有他想象中的吓了一跳或是警備僵硬,而是忍俊不禁,目露笑意。
“好花。”他說着,伸出手臂越過白郴容打開房門,然後又收回手臂自然地做出邀請的動作。
這一番動作做下來可真是有着有別于一般人的飒爽利落與帥氣。
白郴容裝作打量房間,悄悄看向被自己翻過的地方。
“這裏怎麽這麽空。”
唐朔取下胸前的花枝放在了剛才被白郴容一陣亂翻的書本上。
然後一邊脫衣服一邊回答他:“再過不久就要搬出去,到時候好整理些。”
呢子下的毛衣勾勒出他勻稱精壯的身軀,他解了兩粒扣子,頭微微揚起,似笑非笑地看向眼睛亂瞟的白郴容:“郴容想談些什麽。”
“啊......其實也沒什麽,就是突然間想請你一起去聽聽布萊茲先生的音樂會。”
唐朔似乎沒想到他會說出這個答案,稍稍一皺眉才答道:“也好,我開車帶你們去吧。”
“就沒別的想說的了”他等了一會兒,若有所指地問白郴容。
白郴容當然有很多問題想要問他,但此時在別人的房間裏,總感覺問不出口。
“二叔他身體怎麽了”思來想去,他還是問了這件事。
唐朔卻低下頭,許久才在白郴容疑惑的目光中低笑一聲:“你又何必擔心這個。你二叔沒事,只要你乖一點,一切都會順順利利的。”
“你爸會在地底下保佑他的。”他意味深長地加了一句,叫白郴容心裏一緊。
他注意到唐朔和他二叔一致要求“乖乖的”。
我哪裏不乖了!陡然之間的燃起的怒火梗在脖子裏,白郴容咬了咬牙。
講真的,和吃喝嫖賭抽樣樣精通的纨绔一比,白郴容還是個上過大學的精英子弟。平日裏他二叔管得又嚴,他還真沒惹過什麽天怒人怨的事。他頂多無所事事而已。
哦,除了一年前的那件事。
一想到一年前,白郴容不由萎了下來,也不想辯解什麽,郁悶地走出了唐朔的房間,也沒看到唐朔若有所思地看着書堆的樣子。
回到自己房間,把門帶上,白郴容往床上一撲,聞着被子上的清淡香味,心情才慢慢好了起來。
他從口袋裏掏出剛剛抓的兩張照片,原本趴在床上的姿勢卻不由直了起來。
這是什麽。他皺起眉,反複看着兩張照片。
兩張照片上應該都是他自己。
一張是他渾身髒兮兮的被一個男的拎在手裏,看上去好像昏過去了,而周圍地上還倒着一些人。
另一張是他躺在一個奇怪的盒子裏,雙手交疊放在胸前。
他研究許久,只覺得不寒而栗。
他發現那盒子像極了棺材,自己像極了死人。
這些都是怎麽照的照片白郴容陷入沉思。
這時門外響起了不急不緩的敲門聲。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其實算過渡吧,比較幹,但很重要。大家有沒有發現唐朔是故意讓白郴容發現一些東西的呢——官方劇透哈哈。最後再次求收藏,求評價。這篇文不會坑的,而且我會努力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