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山管辦(4)
廖清舒被年輕人的反問吓得一怔,好一會兒才結結巴巴道:“就是……許墨衣許主管啊,山海管理辦公室的人事主管……”
“哦,你說墨衣姐啊!”年輕人微微一愣,過了片刻才恍然大悟地笑起來,“你光說什麽許主管,我都沒反應過來。墨衣姐很厲害的,雖說只是人事主管,其實啊,她是什麽都管。”
年輕人說完,打量了廖清舒兩眼,問道:“墨衣姐昨天說單位裏會來一個新人,就是你吧?你好,我姓林,林泓樂,以後就是同事了,你叫我小林就好。”
廖清舒暗想是不是同事還不一定呢,畢竟自己的實習協議都還沒簽字,卻還是認真地自我介紹了一下:“你好,我是廖清舒。”
“名字倒挺好聽,叫你小廖可以吧?”林泓樂沖廖清舒招了招手,“小廖來,你先到外面去,我關燈。”
廖清舒點點頭,依言向門口走去,誰知剛走出一步,“啪”的一聲,眼前立即陷入了一片黑暗。
他被吓了一跳,緩過勁來後哭笑不得道:“小林,你關燈關太早了,我還在裏面呢。”
黑暗中,只聽林泓樂的聲音悶悶地響起:“不是我啊,我手都還沒碰到開關呢。”
說完,又聽“吧嗒”、“吧嗒”接連幾聲,估計是小林在撥弄開關,随即便是苦惱的嘆息聲:“估計是燈管壞了,開關都不靈了。”
“要不,先就摸黑出去吧,明天再找人來修。”廖清舒道。許墨衣的辦公室不大,也沒有過多的陳設,要摸出去還是很簡單的。“而且反正走廊的燈還亮着,還看得見……”
廖清舒話剛說完,忽又聽“啪”的一聲,門外的燈光倏然一暗,也滅了。
周圍的空間徹徹底底地黑了下來,幾步之外響起林泓樂有些懵逼的聲音:“我去,什麽情況?”
“大概是……走廊的燈管,也壞了吧。”廖清舒沒什麽把握地說着,隐隐約約感到事情有些不對。
他掏出手機想要照明,卻意外地發現手機已經連不上信號了。林泓樂對此不以為意:“這裏有結界隔絕嘛,正常的。”
是這樣嗎?
廖清舒想起許墨衣臨走前接的那個電話,暗暗蹙起了眉頭。然而還不等他說什麽,林泓樂忽然再次開口,催着他趕緊離去。不知是不是錯覺,廖清舒覺得他的聲音焦急得有些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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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齊齊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功能,小心翼翼地走出許墨衣的辦公室,穿過走廊,進入大廳,向門口走去。辦公大廳果不其然地也燈光全滅陷入黑暗,林泓樂卻像是對辦公大廳的布置很熟的樣子,在一片漆黑中幾步就走到了門口,握住門把手轉了幾下,輕輕罵了句“卧草。”
“怎麽了?”廖清舒趕上來問道。
“門被鎖住了,打不開。”林泓樂咬牙說道。借着手電的光芒,廖清舒注意到他臉上顯出異樣的焦躁:“那現在怎麽辦?”
林泓樂沒有回答,而是先警惕地向周圍掃視了一圈,像是黑暗裏會有什麽東西突然蹦出來一樣。然後才道:“我知道有一處後門,我們去那裏試試。”
“試試?”廖清舒奇怪道,“那也就是有出不去的可能咯?”
“人背時的時候,一切皆有可能。”林泓樂勉強笑道,“不急,實在不行了,我們就直接砸玻璃跳出去。”
“那還得賠錢吧?”
“誰管他啊。”林泓樂說着,轉身又走回大廳。廖清舒微一躊躇,還是選擇了跟在他身後。
大廳的盡頭處,左右各有一道走廊,右邊的走廊裏是許墨衣的辦公室以及衛生間,左邊走廊裏則另有三道門,無一不是關得緊緊的。林泓樂徑自領着廖清舒向左邊走廊的最深處走去,廖清舒默然跟在他後面,冷不防身邊的一道房門突然打開,一下把他拽了進去。
“唔——”廖清舒驚叫一聲,聲音卻被一只大手死死捂在了喉嚨裏,另一只手抓着他的胳膊,用力把他向後拉,直到他的後背貼上了一具強壯的軀體。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更增加了突然遇襲的恐懼,廖清舒怔了好幾秒才想起來要掙紮,還沒等他有所動作,便聽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道:“別鬧——如果你不想死的話。”
廖清舒的動作一頓。這個聲音是……九方梓彥?
男人見他安靜下來了,就松開了手。廖清舒後退兩步,撿起掉落在地的手機,将光線對準了男人——果然,還真是那只窩瓜。
九方梓彥依舊是白天那身裝扮,只是衣服上有了許多皺褶與破損,墨鏡也有些歪斜,看着很是狼狽,配合着那副窩瓜似的表情食用,更顯兇惡。注意到廖清舒愕然的視線,他“切”了一聲,沒好氣道:“小子,你惹上大事了知道嗎?”
“……怎麽說?”
“蠢貨,做夢做到山海經裏了!”九方梓彥語氣裏充滿了不耐煩,“真能幹,第一天就玩這麽大,墨衣可真的是越來越會挖掘人才了。”
廖清舒很自覺地屏蔽了後面那句嘲諷,問道:“你是說我在做夢?做夢做到山海經又是什麽意思?”
“墨衣沒告訴你?”九方梓彥短短地驚訝了一下,見廖清舒點頭,更是火大,直罵許墨衣不靠譜。總算他理智還沒完全下線,罵完了許墨衣,還知道要給廖清舒解釋一下:“《山海經》其實不只是一本書,而是一個用來禁锢山海獸的空間,這你知道吧?”
“大概……知道一點。”就這一點,還是許墨衣告訴他的。
“考慮到你理解起來還要花時間,我就不跟你細講了。你只需要知道,這個空間并非與人間全無聯系,某些倒黴蛋很可能會在睡夢中來到這個空間,然後一些山海獸就會趁機潛進他們的夢裏,想要借道重返人間——也就是所謂的‘偷渡’,明白?”
廖清舒若有所思地點頭:“那麽那個小林……”
“刻意接近你的山海獸罷了。”九方梓彥說着,擡眼看向門口。廖清舒順勢望去,這才發現緊閉的房門背後正貼着一張黃色的符紙。他好奇地走上前去想要細看,臉剛剛湊上去,門板後忽然響起了“砰砰砰”的敲門聲。
廖清舒被駭得後退一步,只聽門外傳來了林泓樂焦急的聲音:“小廖?小廖你在裏面嗎?在的話就回話,小廖!”
廖清舒不敢出聲,只一步步地後退,直退到九方梓彥身邊。敲門聲響了一陣後就停了,廖清舒剛松口氣,忽又聽一個劇烈的撞擊聲炸響在門背後,随之而來的,是林泓樂尖利到有些變調的聲音:“小廖,你聽我說,不管你在裏面遇到了誰,都不要相信他!你出來,我會把一切都給你解釋清楚——”
他吼到最後,聲音已經完全不似人聲,倒像是狗叫,也聽不出來到底是在說什麽了。門板外的撞擊一下接着一下,一擊強似一擊,廖清舒估計如果不是有這道黃符加持,只怕林泓樂已經闖進來了。然而情況并沒有樂觀太久——随着門外的碰撞越來越激烈,門後的黃符漸漸燃燒起來,一點點地化成了灰燼。
“這符頂不住太久了,我們得趕緊想辦法出去!”九方梓彥急急地說着,扭頭看向廖清舒,“這裏有窗戶,我們直接跳窗——靠!都這種時候了,你還在瞎忙什麽?!”
“沒什麽……只是想确認一下自己是不是在做夢而已。”廖清舒一邊回答一邊借着手機的光芒在辦公桌上亂翻,抽出一支尖頭的鉛筆在自己皮膚上紮了兩下,皺了皺眉:“挺疼的啊,我真是在做夢?”
“白癡!”九方梓彥氣得大罵,快步走過去拽着廖清舒就往窗邊沖,“我跟你解釋那麽多,你以為我在給你講笑話?現在不走,就走不掉了你個蠢貨——”
一手扶在積滿灰塵的窗臺上,他驀地住了口。
尖銳的疼痛從肩膀處傳來,他難以置信地回頭,只見一支鉛筆正紮在他的右肩上,從後面直穿到前面,削得尖尖的筆頭上正往下滴着鮮血。
視線後移,印入他眼簾的,是仍維持着穿刺動作的廖清舒,一臉警惕地望着他,琥珀色的瞳孔裏正閃動着異樣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