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吳意,你的Omega來找你了!”

“你的Omega來給你送飯啦!”

下課鈴響,學生迫不及待地推擠出教室,有的結伴去廁所,有的則趴在窗臺朝樓下的操場眺望,越是少年人就越愛起哄湊熱鬧,不知是誰朝吳意喊了一句,周圍人頓時發出一陣陣哄笑,擠眉弄眼地去調侃他。

吳意反駁道,“那不是我的Omega,他也不是來找我的。”

他低頭繼續做題,今年雖然只是高中第一年,可他卻有種莫名的緊迫感,不敢浪費一絲一毫的時間,争分奪秒地做着試卷。

已經到了期末,眼看就要到了一年中最寒冷的時候,他卻無端燥熱起來,突然就沒了耐心,眼睛盯着試卷,卻再看不進去一個字,過了半晌,筆一扔,朝同桌道,“我翹一節自習,班主任來你就說我去廁所了。”

他雙手插兜,朝着操場走去。

果不其然,方知有提着個保溫桶,圍着一條黑色的圍巾,凍得在原地直跺腳,看見吳意就朝他招手,笑得見牙不見眼,吳意總覺得他有些虛僞的讨好。

兩人并肩坐在升旗臺上,方知有打開保溫桶的蓋子,熱氣噴香撲鼻,他被凍得鼻頭發紅,聲音也讷讷的,也許是北風刮得太猛烈了,吳意總要彎腰靠近,才能聽清他在說什麽。

“喝吧。”

他把湯桶遞給吳意,是玉米排骨湯。

方知有又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敢用高壓鍋,肉炖的不是很爛,你爸爸說這樣也不錯,你嘗嘗看。”他從大衣口袋裏掏出濕紙巾給吳意擦手,吳意沒有接話,二人一陣沉默,見氣氛有些尴尬,方知有又沒話找話道,“學習很辛苦吧……我高一的時候一開始有些吃力,你爸爸很關心學生,把我叫到辦公室裏單獨補習了幾次,我才跟上進度。”

吳意默默地聽着,臉上浮現一絲略帶古怪的微笑,看得方知有心裏一緊,下意識換了個話題道,“……好喝嗎。”

“我爸呢。”

“去濟南開教研會了。”

吳意沒再說什麽,低頭把湯湯水水喝個一幹二淨,突然想到什麽,眉頭一撇,不悅地看向方知有,“你去我家了?”

方知有臉上浮現出一絲窘迫,搖頭道,“沒有的,前幾天同事請我吃了午飯,我要還人家人情才想到要煲湯,吳老師一去就是一個禮拜,我想着你一個小孩子家的,學習又忙,才多煲些給你送過來。”

吳意哦了一聲,把湯桶還給方知有,過了半晌忍不住道,“你也不用跟我解釋這麽多。”

看着吳意翻臉如同翻書,方知有有些無語,心想還不是你問我,然而他也知道他與吳意關系尴尬,也難怪吳意态度不佳。

他與吳意的父親吳國志既是師生,也是情侶,這次吳國志從濟南回來二人就要去領證結婚,他早晚會搬進吳國志的家中,在吳意考上大學離開成都前,三人還要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想必吳意也是對自己有所抵觸,才會這樣給自己擺臉色看。

若是換做他,父親找了一個只比自己大上八歲的人續弦,低頭不見擡頭見的,他也難保心中坦坦蕩蕩沒有一絲芥蒂。

況且吳意很早就沒了媽媽,吳國志又工作太忙,疏忽了對吳意的引導,脾氣古怪些也是正常的。

想到這,方知有寬心許多,不同吳意計較,又把他喊住。

吳意不耐煩地回頭,一條黑色圍巾當頭落下,帶着Omega身上的香味,鋪天蓋地,吳意整個人都愣在原地。

方知有替他帶好圍巾,好心解釋道,“你耳朵都凍紅了,多穿些,我走了。”

吳意愣了一會兒,反應過來後把圍巾往下一扯,又扔回到方知有懷裏,厭惡道,“你身上那是什麽味道,難聞死了。”

方知有尴尬的要命,拿起圍巾無措地聞了聞,聲如蚊蠅道,“這……沒什麽味道啊。”

吳意頓了頓,面色不善,朝四周望了望,然而這時候自習已經開始,操場上只有他們兩個,寒風一吹,Omega的氣味更加明顯,吳意年輕氣盛,有點控制不住自己身體的反應,又對這個心大的Omega無奈至極,只得硬着頭皮道,“發情期要到了都不知道。”

他扔下這句話,也不看方知有的反應,悶着頭往教學樓跑。

方知有一愣,臉上火燒一般迅速紅了起來,他看着那個落荒而逃的少年,只在風中留下一個略微狼狽,卻又挺拔清隽的背影,肩寬腿長,是個可靠的樣子。

他突然意識到,這個尚未褪去青澀的少年,是一個可以感知Omega信息素的Alpha。

方知有一頭霧水,回憶着自己上次發情期,算算日子,好像是快到了,難怪他最近總覺得不太舒服,動不動就手腳發軟,要緩上好一會兒才能繼續工作,有時早上醒來還會無端發熱。

想到這,方知有心中甜蜜又期待,這是他和吳國志确定關系後度過的第一個發情期,以前的發情期他都是靠着抑制劑度過,內心卻和任何一個Omega一樣,渴望着與情投意合的Alpha結合,更希望度過發情期的時候,Alpha可以陪在自己身邊。

此時此刻,方知有非常想給吳國志打個電話,然而又有些羞赧,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他心中始終忐忑着一件事。

——他好像對吳國志的信息素并不敏感。

他們二人接過吻,吳國志非常克制紳士,只貼着方知有的嘴唇小心舔舐,并沒有伸舌頭進去,二人唇分的時候吳國志抱着他,說他的信息素非常甜。

方知有點點頭,嘴角帶着溫柔的笑意,然而在吳國志看不見的角度,他眉頭微微皺着,又有些茫然。

甜嗎?那吳國志的信息素又是什麽味道的。

可是就算是做了接吻這樣親密的事情,他也并沒有感受到Alpha的信息素,更沒有在AO之間的影響下,那種心神激蕩,愛意橫生的沖動。

Alpha和Omega的吸引從來都不是單方面的,沒道理吳國志能能聞到他的信息素,而他卻聞不到吳國志的。

方知有站在原地發了會兒呆,打了個冷顫,趕緊戴好圍巾,到底是沒有把電話打出去。

他轉身收拾好湯桶,又拿着圍巾聞了聞,掩住大半張臉,他想起吳意剛才的樣子,臉突然燒起來,竟有種自己被一個小了自己八歲的小兔崽子給性騷擾了的羞惱,更別說這兔崽子還是自己未婚夫的兒子。

Omega臉上一曬,摸了摸脖子上的抑制貼,轉身回家,嘴裏嘀咕道,“……莫名其妙,我貼着抑制貼的呀,真是狗鼻子。”

然而他并沒有發現,吳意就躲在拐角處觀察他,直到他走遠,才慢吞吞地走出。

鼻尖Omega的香味萦繞不散,他心煩意亂,冷風一吹才好受些,吳意心情複雜,看着方知有快要消失不見的背影,突然擡頭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當天晚上,吳意迎來了他分化成Alpha後的第一次易感期。

他上學早,同年級的同學一般都大他一兩歲,大部分人早就度過了第一次性發育。

人總是在發育的時候對性充滿了躍躍欲試的探究,男生之間的對話并無顧忌,甚至會把與異性交往的細節當做談資,大方的曝露在同齡人的好奇下。

因此吳意對易感期并不陌生,甚至是自認頗為了解。

他知道Alpha在易感期除了會因為信息素的關系産生性沖動,還伴随着易怒、敏感、焦躁等負面情緒,這時候就需要Omega信息素的調和,來幫助Alpha度過易感期。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除了他所知道的種種,Alpha心中還會産生一種巨大的落差,在當今社會的三種性別中,如果Alpha平時以優秀的體格和天生的信息素壓制來獲得優越感與自身安全感,那麽易感期的時候就恰恰相反,他們他們渴望得到Omega伴侶的依賴與渴望,以滿足撫平易感期帶來的負面情緒。

然而大多數Alpha都有一種詭異心态作祟,并不會把這種缺乏安全感的情況大肆宣揚,拒絕承認自己需要從脆弱敏感的Omega身上獲取自我認同感。

吳意躺在床上,下身堅硬如鐵,他頹然地拉開自己的短褲釋放出早已勃起的陰莖。

十五歲的少年身形清隽,可蟄伏在毛發中的性器卻頗有分量,猙獰,硬挺,充滿攻擊性,是Alpha的陰莖。

他不是很在狀态,心不在焉,斷斷續續地摸着,就算射了也是意興闌珊,好在射完以後清醒了些,鬼使神差地,他給方知有打了個電話。

這是自吳國志坦白他與方知有關系的半年來,他第一次打給這個Omega。

也許方知有睡得早,電話并沒有被立即接通,吳意又猶豫費解。

他為什麽要打給自己父親的Omega?

然而就在他準備挂斷電話的同時,電話接通了,方知有輕快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吳意心中忽的生出些癢意,情不自禁地擦了擦汗濕的手,握緊了電話。

“有抑制劑嗎?”吳意輕聲道。

半個小時後,吳意全副武裝,帶着口罩帽子,外面披着件雨衣,在确保自己的信息素不會漏出一絲一毫後才謹慎出門,方知有到了有一會兒,兩人隔着鐵門望向對方的眼睛。

吳意電話打過去的時候方知有剛剛洗完澡,此時頭發還濕漉漉的,被他随手向後一抓,露出光潔的額頭。

吳意盯着他,突然發現方知有的眼睛很好看,是他們班女生經常讨論的桃花眼。

他在打量方知有的同時,方知有也在打量他,這還是他接觸吳意以來,第一次看見他戴口罩,下半張臉被遮住,就越發凸顯吳意優越的眉眼,輪廓深邃,眼睛有神,因為專注而顯得深情款款,是雙能騙住人的漂亮眼睛。

被這樣一雙眼睛看着的時候很難做到泰然自若,可方知有突然覺得,吳意長得不像吳志國。

吳意伸出只手,帶着一次性手套,避免和方知有直接接觸,示意方知有把抑制劑給他。

方知有看着他這身打扮頗為無語,知道的是他正在渡過易感期,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搶銀行。

“你家沒有Alpha用的抑制劑嗎?”方知有忍不住問道。

吳國志不是一個粗心大意的人,家中有兩個Alpha,一個尚未成年,一個常年寡居,怎麽會連Alpha抑制劑這種最基本的東西都沒有。

吳意臉上浮現一絲古怪,朝方知有投去驚訝的一瞥。

過了半晌,他意識到什麽,喉結滑動,“你們還沒有上過床?”

方知有感覺自己被冒犯了,頓時怒不可遏,只想大罵一句關你屁事。

然而顧忌着對方是自己未婚夫的兒子,也只得忍氣吞聲,站在原地和吳意大眼瞪小眼,氣的臉紅脖子粗,還是沒能朝他說出什麽重話來。

方知有不欲多說,扭頭要走。

吳意又叫道,“方知有。”

他很少對這個Omega直呼其名,他看着方知有忍氣吞聲,停下腳步的背影,細細品味着這個名字,“今天的事情別讓我爸知道。”

方知有本就不是多嘴之人,況且還是這樣尴尬的事情,然而正在氣頭上,還是忍不住擡杠道,“為什麽。”

吳意沉默半晌,嘴角笑意漸斂,又恢複了平時一副漠然的表情,“為你好。”

他沒有多做解釋,拿着抑制劑回到屋中,再沒看方知有一眼。

方知有瞪着吳意的背影,覺得這個少年簡直是被驕縱壞了,脾氣古怪,待人無禮,白瞎了一副好皮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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