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陸沉璧見他不言,便繼續道:“如若不是你天劍門人,他便是同你有舊或是……同你門派中人是舊識。”

謝松搖頭,直道:“我并未見過此人,天劍門中也無這樣的門人。”

他說着便又默了下來,陸沉璧見他皺眉一句話也不說,心頭又有些不快,拿了一邊的書打了他一下道:“想不出便也不用想了,平添煩惱。”

“不也是你先提的?”謝松将書放在一邊,這才問:“今日可還出去?”

陸沉璧搖頭,伸手去拿謝松拿在手上的糖說:“這幾日好生休息,過兩日還不知曉要見哪些牛鬼蛇神。”

謝松按住他的手,自己拆開紙包給他拿了一顆:“今日最後一顆了。”

“你怎麽把我當小孩一樣。”陸沉璧啧了一聲,就着他的手将糖吃進了嘴裏。

原本就跟個小孩一樣,謝松心裏這樣想着,卻沒有說話。陸沉璧含着糖安靜了一會,又道:“昨日那個書生,是當朝右相侯奕。別下次你見着了也不認識。”

謝松點點頭,他頓了一下道:“方才我回來的時候,遇見一隊城裏騎馬的人,聽路人說是左相家的公子。”

“恩,那應該就是了。左相傅立行家的小兒子是出了名的纨绔,你見着繞着走便是。人家家有一個當皇後的姐姐,我們可惹不起。”陸沉璧說着冷笑了一聲,将手下的書頁翻得直響。

“我還聽見路人說那位右相……”謝松見陸沉璧看過來頓了一下,想了下該如何說,他才道:“說那位右相克死了他妻子一家。”

陸沉璧瞥了他一眼,靠了回去平靜道:“我還以為說了什麽,原來是這件事。他新婚那日前右相家裏起了火,火來的突然又燒得快,他岳丈家只有幾個下人逃了出來。新婚妻子還有前右相夫婦都喪身火場。”

“前右相?”謝松疑惑問。

陸沉璧點頭,随意道:“不過是一場意外而已,不過那以後侯奕也未曾再提過娶親的事情。這些年勤勤懇懇為陛下辦事,倒也坐到了右相的位置。”他看謝松一眼,又道:“你便也不必将這種市井閑話放在心上。”

謝松見他不願多提,便也不再問下去,只是陪着他又坐了一會,等到陸沉璧将書胡亂翻完,見外面日色下沉,才問了一句要不要吃點東西。

陸沉璧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突然問:“你說這兩日會下雪嗎?”

“天氣再冷些就會了,到時候出行就不方便了。”謝松道。

陸沉璧笑了一聲,随口道:“那便好,你就好好待在府裏,少在外面亂跑。”

謝松見他臉上帶着笑看着窗外,默了一會才應了一聲。

“今日去外面吃,你回來前我叫人已經去定了桌子,現在去吃了早些回來。”陸沉璧說着叫謝松去請老太太。

等到他換好衣服正在紮領口披風結子,謝松才回來道老太太不去了,只是叫陸沉璧今天不許喝酒早些回來。

因着晚上起了大風,謝松特意給他連手爐也拿上。吃飯的地方離得不遠,便也只叫下人擡來了轎子。輪椅也留在了家裏沒有帶去,謝松擡頭看了眼天色,還是叫跟着的丫鬟多帶了件衣服,連傘也拿上。

“白日裏還不見這樣大的風,怎麽晚上就吹得人臉上疼。”陸沉璧坐在晃晃的轎子裏,伸手撩起一邊的窗簾子,對着旁邊走着的謝松道。

謝松将簾子拉下來遮住,只聽見他悶悶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冷就不要把簾子打起來,馬上就到了。”

“你又不知道在哪裏,你怎麽知道就要到了?”陸沉璧笑着說了一句,就聽見外面謝松問轎夫還有多久才能到的聲音。

又坐了一會轎子停下了,一邊的小厮上去扣門,等着門開了,謝松原以為陸沉璧要從轎子裏下來,沒想到轎夫直接将轎子擡了進去,沿着院中小路七拐八拐在一處廂房停了下來。

陸沉璧被謝松從裏面背了出來,等到房間裏才将身上厚厚的披風解下來放在一邊。陸沉璧動了動手說:“穿這麽多,動一下都費勁。”

謝松替他将衣服放在一邊,道:“病了你也難受。”

門被敲響,店主人端着食盒過來上菜。謝松站在一邊瞧着那堆滿桌的菜色,心裏正想着陸沉璧一個人才能吃多少,便見陸沉璧伸手遞過來一雙筷子,看着自己道:“你還站着做什麽,還不快些坐下來。”

屋裏的下人都退下去,謝松看着滿桌子的菜,忍不住問:“這麽多菜一頓怕是吃不完了。”

“吃不完帶回去就是。”陸沉璧看他一眼。

因着陸沉璧不能吃酒,謝松也陪着他一同喝了兩碗甜湯。等到快放筷子的時候,便聽見隔壁的院子裏吵吵嚷嚷,謝松見着陸沉璧眉頭皺了起來,起身打開門準備叫小厮去看上一眼。

門剛開了一條縫,便聽見了隔壁院子的唱歌聲,淫詞豔曲夾雜着女人的笑聲混雜在一起,謝松的眉皺到了一起,他正準備将房間的門關上,便聽見陸沉璧叫住他的聲音。

“算了,剩下的帶回去吃便是了。”陸沉璧拿着一邊的帕子擦了擦嘴。

等着下人收拾的時候,隔壁的動靜一直未停下過,還有越來越大的意思。見着謝松皺眉,陸沉璧伸手往他眉間一按,揉了揉說:“京城裏的公子就是這樣,看多了就習慣了。”

謝松覺得陸沉璧的手指有些涼,伸手将他的手拉下來拿過一遍的手爐讓他握着。他垂着眼道:“只是以前未見過,覺得新鮮罷了。”

“沒有什麽新鮮的,說不得明天就在京城再也見不到他們了。”陸沉璧道。

等着東西都收拾好,謝松抱着陸沉璧出門,便見天上開始緩緩飄落雪花,一邊的丫鬟撐着上前又被陸沉璧叫住了。

“這點雪沒事。”陸沉璧伸手接住了一點,還未他仔細看,就在他掌心化成了水。謝松叫他把手伸回來,卻反被陸沉璧糊了一臉水。

“先回去,待會雪下大了地上就滑。”謝松說着話,而陸沉璧似是沒有在聽,只一個人笑着,也不知他在笑些什麽東西。

無奈只能抱着人直接塞進了轎子,謝松将多帶來的衣服給他蓋在身上,看着他坐好了,這才叫轎夫起轎。

一行人走到了門口,轎夫剛剛擡着陸沉璧出了門,便聽見後面店主人的聲音。謝松回頭,便看那主人一路小跑喘着粗氣,他道:“何事?”

陸沉璧叫了轎夫停下,手撩開簾子便聽見自己這頓飯的錢被隔壁的公子哥結了,這店家正是趕過來退錢的,随即皺眉道:“他請做什麽?非親非故什麽毛病。”

“傅公子說今日高興動靜大了點,連着周圍院子的飯錢一塊記賬上了。”

謝松看了陸沉璧一眼,見他面色冰冷,當即心中一跳。陸莊主從來都是賞別人東西,幾時遇見過這種事情。謝松心中雖然并未覺得如何,但見了陸沉璧的臉色,他關心則亂,免不得也對那隔壁院子的公子哥心中生出幾分埋怨來。

“姓傅?”陸沉璧頓了一下,說:“左相家的公子?”

那店主人連忙點頭。

陸沉璧将擡着窗簾子的手放下,謝松見他如此,便沖店家道:“不必這位公子破費,我們先走了。”

轎夫起了轎,謝松走在轎邊小心聽着裏面的動靜。一路上陸沉璧并未再說話,等到了自己院子門口停了轎,才出聲吩咐丫鬟将給老太太帶的東西送過去。

謝松将門簾布掀開,見着陸沉璧沉着臉,便道:“是背還是抱?”

陸沉璧看他一眼,沖他伸了手。謝松了然,拍了拍自己身上落着的雪,才弓着身将人抱了起來。

風夾雜着雪,謝松散步并作兩步進了門,将人放在榻上才好好抖了抖身上落着的雪。陸沉璧瞧他一眼,說道:“明日叫裁縫給你也裁一件鬥篷。”

謝松點了點頭,等着丫鬟端着熱水進來,便合了門出去,回了自己房間洗漱。

一夜雪落成白,謝松第二天從屋子裏出來的時候,見着屋檐垂着的冰錐,還伸手摸了摸。原本準備趁着陸沉璧沒起的時候出門,卻又想起了他昨日說的話。謝松想了想,便決定今日還是不要出門了。

等着快到正午的時候陸沉璧醒了,正躺在床上喝着藥,便聽見了窗外的鳥叫聲。謝松正欲說是什麽鳥,大雪天倒還在外飛。就聽陸沉璧道:“進來罷。”

兩個青衣人便推了門進來,沖陸沉璧行禮道:“莊主,方才見許多人往衙門的方向去。屬下跟在其後,說是家中小孩皆失蹤了。”

陸沉璧舀着藥,淡淡手:“說不得是孩子出去玩了,等一會就回來了。”

“外面下着大雪,那些孩子常去的地方也找過了,說是都沒看見。”

聽見此話陸沉璧拿着湯匙的手一頓,皺眉道:“你們繼續跟着。”等着青衣人下去,陸沉璧便沖謝松道:“去拿輪椅來,推我去老太太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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