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離宮祈福

南宮昭媛的身子未愈,一連幾日的秋雨讓各宮的娘娘都躲在了各自的宮中。宮中的藏書閣內,一抹淺色的身影斜靠在一扇落地門邊。撥開雨簾,就會看到一位身着鵝黃色的波紋金邊長擺裙的女子,舒雲發髻用雙尾發釵固定住,側別一枚紅寶石流蘇發飾,她的臉色有些蒼白,一雙琥珀色的雙眸清澈如月,她正是剛成為昭媛不久的南宮言若。

“少主。”一身着宮廷侍衛服,眼角有顆痣的男子出現在南宮言若的身邊。

“還是沒有找到嗎?”言若轉着手指上的戒指,輕輕的話語沒有一絲情緒。

“請少主責罰。”修二低下頭。

“不要找了,我知道不容易找的,難為你了。”

“少主……”修二忽然不知道從何開口,從少主入宮之後,他們就看不透少主了。

“修二,我有沒有變?”言若擡起眼,認真的表情,雙眸緊緊的注視着修二的眼睛,讓對方無法閃躲的直視。

“少主……”修二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少主中毒的事情他憂心了許久,但是少主一直沒有喚他,他也不敢有所動作,現在看少主無事,也就放下心來,只是這一問,又讓他擔心起來。

“告訴我實話?修二…”言若等待着。

“少主比從前優柔寡斷了許多。”修二說出了心底的話,以為會讓少主不悅,卻沒想到少主居然笑了,微彎的眼角,揚起的嘴角,讓蒼白的臉龐有了生氣,如同從前一樣。

“無事了,你去吧。”言若微微擺了擺手,修二離去了。

言若一拳咋在了門框上,痛的她垂下手臂,張開的手掌上,掌心有道指甲的印痕,皮下看到淡淡的血色。那日被墨暨軒抱回寝宮,她才知曉墨暨軒的厲害,他不光有治國之道,更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她引以為傲的意志力差點兒就被墨暨軒的攝魂之術給摧毀。她需要好好的想想,要好好想想。

秋日的陰雨終于過去,太陽終于出來了,草地上依舊有些泥濘,風越發的充滿了涼意,正可謂是一陣秋雨一陣涼。墨暨軒在禦書房召見大臣,可是總是忍不住會想起南宮言若,快速處理完政事。墨暨軒走了出去,回想淩雲亭的相遇,那片刻的相處,淡然的語氣,身藏的聰慧,清澈的雙眸,萦繞不去的清香,總是出現在他的腦海裏,還有他從她口中問出他心底一直的疑問,讓他不得不正視言若的存在,他低估了南宮言若之于他的影響。腳步不自覺的向雨霖閣走去,卻想起,她現在住在母後那裏。

“皇上…”李貴跟在墨暨軒的身後,欲言又止的樣子,對于自己的主子,李貴可以說猜不透十分心思,7、8分還是不成問題的。就像此時,說要去凝香宮,卻走在了去雨霖閣的路上。南宮昭媛中毒之後,除了那次偶遇,皇上都不曾探望,但是每日都會讓太醫院的人禀報南宮昭媛的情形,不放在心上,怎會如此上心。

“何事…”墨暨軒停住腳步,顯得有些惱怒。

“皇上,南宮昭媛不在雨霖閣,也不在慈寧宮。”李貴的聲音很輕,不敢惹惱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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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那她現在哪裏?”墨暨軒心中一驚,臉上仍舊保持着那冷峻的面容。

“回皇上,南宮昭媛,今早出宮,去安國寺祈福了。”李貴打量着主子的神情,依舊不見變化,但是背在身後的雙手一驚握緊了拳頭。李貴緩了緩,繼續禀告着,“太後懿旨,南宮昭媛病愈,準允去安國寺修養祈福。”太後懿旨,也是舉足輕重的旨意,而獨得太後看重的後宮女子,只有南宮言容一人。

“去幾日?”

“沒有提,奴才想,昭媛不會呆太久,要不太後會擔心的。”李貴說完慌忙跟上墨暨軒的步伐,皇上走的太快,似乎帶着一股怒氣。其實墨暨軒心中的是一股不安,沒有去看言若,但是知曉她就在宮中,就在他的附近,他可控的範圍之內。可是她出宮了,一只剛剛被囚禁的鳥兒,看到打開的籠門,還會飛回來嗎?

傍晚一個白色的影子漸漸隐沒在漸漸暗下來的天幕下。忽然,白色的羽翼傾斜,一個俯沖,直直的向院落中一個白色的身影撲去,卻在最後接近的時候放慢了速度,穩穩的落在白衣女子的手腕上,那是一只白色的獵鷹。女子身着簡單的白色衣裙,束起的發絲用一根絲帶紮住,扣成一個蝴蝶結。她微微側臉,露出精致的臉龐,清冷的月色籠罩在她的身上,琥珀色的雙眸,是屬于南宮言若的,在夜色下帶着一股暖意。白鷹站在言若左手的黑色皮革腕帶上,銳利的鷹眼,尖銳的鷹嘴,兇猛的飛禽在言若的手腕上顯得很溫順。

“少主…”一個紅色的身影出現在言若的身邊,紅色的花腰裙,紅色的短靴。紅珊瑚的發冠将發絲固定在身後,紅色的耳墜,紅色的手钏,杏目,俏鼻,一點紅唇,在紅色的映襯下越發妩媚多情。

“蘇喬,好久不見。”言若眼角微微彎起,一擡手,白鷹再次盤旋升起。

“少主,你無事吧,我們都很擔心你,雖然修二說你很好。”蘇喬關切的眼神,并不因為口中喚着少主而讓自己卑微。

“蘇喬,記得我跟你說過什麽嗎?”言若注視着蘇喬的眼睛,提醒也是安撫。

“記得,少主說,少主不在,我就是比倫主的主人。可是在蘇喬心裏,少主永遠都是主人。”蘇喬堅定的目光,毫不躲閃言若的目光。

“我知道,可是世間萬般變化,你也知道我喜歡做好一切安排。說未雨綢缪也好,說以防不測也好,我只做我認為我該做的。”言若知道她在宮中的事情,以比倫居的能力,蘇喬自會知曉,擔心不可免。

“蘇喬明白。”對于少主的話,她總是聽的。

“沖玄島有什麽消息嗎?”言若看向院落中樹梢上停落的白鷹,有些出神。

“聞人島主依舊在閉關,島上也無什麽異動。那個神秘人也沒有什麽異動,但是他們似乎與玉丞相有所接觸,具體是什麽還不清楚。”這次少主親自讓小白喚她來詢問這些事情,蘇喬心頭閃過一絲異樣。似乎是少主在交代着什麽,她有些不安。

“少主,孔雀藍的數量稀少,除了鬼醫處收購了大部分,有一小部分落入玉家手中。”蘇喬以為少主會有些動容,卻沒看到少主神情沒什麽變化。

“後宮與前朝一樣,動一發而動全身。”言若的表情似乎不想再談論那些,似乎都是與她無關的事情。

“那小婉呢?”蘇喬的視線瞥了眼屋內,屋內的燭火跳躍起來。

“有她在,我反而安全。”言若的話讓蘇喬眼前一亮,明白了少主的意思。

院落裏又只剩下白色的身影,白鷹不見了蹤影,妖豔的紅色也淡去。

隔日,言若就抵達了安國寺。墨國的安國寺坐落在南岳山上,是皇家寺院,離皇宮三天的路程。寺院香火缭繞,在山間獨處傲立。言若求了平安符,捐了香火,敬拜佛祖,一切都在按部就班。走出大雄寶殿,言若四處閑逛着,在山間的涼亭中遇到了了然大師,安國寺的主持。白色的胡須,明朗的雙眸,深刻的皺紋,自有一股仙風道骨的氣勢。

“主持。”言若客氣的微微俯身。

“施主來喝一杯老衲泡的茶如何?”了然伸手示意,言若點頭,坐了下來。

淡淡的清茶入口,比不上宮內的禦用,自有一股清香與惬意,在宮內只有四方的天空,與狹小的院落,這裏卻是層巒疊嶂的山峰,廣闊的天際,呼吸的都是草葉的清香。

“主持的茶很好喝。”言若放下手中略顯簡樸的茶杯。

“是施主的心情好。”了然的話讓言若會心一笑,大師就是大師。

“只是随遇而安而已,讓主持見笑了。”

“施主很不一樣,從沒問過老衲命相未來,施主不想知道嗎?”了然給言若的茶杯裏添了些茶。

“知道了還有什麽意思,而且我也不想讓師傅洩露天機。”言若淡淡的笑聲随風飄落在山澗。

“佛曰:一沙一世界,一塵一劫。施主注定落在這一塵,也定然有所得。”了然捋了捋花白的胡須,對言若微微點了點頭。

“借大師吉言。”言若端起茶杯,此時杯中的水苦澀多了一份清香。

言若在安國寺內安心的住着,有空就去後山走走,抄抄佛經,似乎有不打算回去的意思。李貴得到這樣的消息,站在慈寧宮的殿外外有些躊躇,想着怎樣告訴皇上。最近皇上的心情不是很好,朝野上下似乎也嗅到了氣息,不是什麽大事不會驚擾到聖駕。後宮的娘娘們對于南宮昭媛的離去有憂心的,有不在意的,也有開心的,後宮蠢蠢欲動的費勁心思想讨皇上歡心,可始終沒有讓皇上歡顏。皇後娘娘更是為了南宮言若中毒的事件,在太後和皇上的壓力下找尋着兇手。

李貴邁步進了內殿,太後正與皇上喝茶。

“給皇上太後請安。”李貴行完禮,站在了皇上身後。

“李貴啊,不在皇上身邊伺候,有何事去了?”太後問的随意。

“回太後,剛剛得報,南宮昭媛在安國寺一切安好。”李貴回禀着,看了眼皇上,皇上面無表情,并沒有表示太多關切,但是太後卻不在意,對身邊的高嬷嬷吩咐着,“新竹啊,天涼了,再準備些厚些的衣服給言若送過去。”一旁的高嬷嬷連連應着,說已經都準備好了。

“她還不回來了?”墨暨軒沉着臉,有些不悅。

“言若在與不在有何差別?言若中毒之後,皇上可曾關心過。”太後的語氣很輕。

“太醫說過她已然無事。”墨暨軒心頭一陣煩躁。

“無事?皇上還真是放心啊。聽說被貶的夏才人身體微恙,皇上還去看望過兩次。”太後放下手上的茶碗,語氣稍稍重了一些。

“母後很護着言若,比對香之更好。”墨暨軒的話讓太後臉一沉。

“皇上是在為香之打抱不平嗎?皇上與哀家都知道,此次事件無端讓言若受害,也許還無法給真正給言若一個說法。既然皇上無法去疼愛言若,哀家只希望能讓言若開心一些。”

“朕并不曾虧待言若。”墨暨軒并未覺得自己有所錯。

“如若皇上真覺得不曾虧待,就讓言若好好在宮外散散心吧,哀家答應言若,她想回來的時候再回來。”太後看到兒子微微蹙起的眉頭,嘆了口氣離開了大殿。

從慈寧宮出來,墨暨軒心頭郁悶,他何時會為了一個女子鬧過心。宮中自有溫順娴熟的女子,也有驕縱有心計的女子,與她們周旋并不費什麽心思,他自游刃有餘。可是在南宮言若出現之後,他忽然發現不知道該用什麽心态來面對她。

“李貴,朕要出宮幾日,宮內的事情你安排一下。”墨暨軒丢下吩咐,李貴慌忙應着,心中盤算着,以後南宮昭媛是個要上心的主子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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