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那寒意轉縱即逝,消失得好似從未出現過一般。
衆人終于都反應過來,心底雖是依舊寒意升騰,卻都只覺得是自己的錯覺。
杜默月身後的莫輕言是這一支隊伍中資歷比較高的修士,如今已經十八,年輕氣盛,又是個剛剛情窦初開的小夥子,自然對與他一直長大的杜默月有着不足為外人道也的心思。
這種心思他從來沒有跟別人說過,自然也就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的想法,他只是這般默默地、默默地奉獻着,在每次下山歷練之時與她并肩作戰,在每次她陷入危險之時英雄救美……
雖然,最後總是會被杜默月美人救英雄,但依舊不妨礙莫輕言對她日益加深的愛戀,甚至與之俱增。
這種愛,已經入骨,是純粹的,是無暇的,受不了任何的污穢。因此,他只願默默陪伴在杜默月的身邊,當個小弟就滿足了。
因此,今日這個竟然敢對上杜默月視線如此淡定地說出這麽不自量力的話語的望君生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本來就是個火爆脾氣,聽到望君生這般說,立刻上前一步,嘲諷道:“師弟,這下山歷練,你再長大些來才行,現在你的年紀太小,要是到時候你哭着喊你爹娘,我們可消受不起。”
他明明說的尖酸刻薄,卻只見望君生依舊是那淡然的笑意,姿态優雅,舉止得體。“師弟懇請各位師兄師姐捎我一人,下山歷練。”
他說完,也不再解釋,而是姿态放得極低,給足他們這些師兄師姐的面子,讓他們的虛榮心稍稍滿足了一回。莫輕言感覺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點效果也沒有,只好瞪大了眼睛,用力地瞪着那恭敬伫立在原地的望君生,眼眸中充斥着隐忍的火苗。
瞪着瞪着,眼睛都開始發酸了。
望君生卻視若無睹。
身後的墨岚微微上前與望君生咬耳朵。“君生,你為何非要下山?”
他的聲音雖然不算大,但在這個小小的地方,幾乎可以讓所有人聽見了。
衆人皆豎起了耳朵。
望君生哀嘆一聲,神情肅穆,眼中充滿着哀痛,好似是準備要跟墨岚解釋,卻又似有似無地朝着那些師兄師姐那邊瞥去,欲言又止的樣子吊足了他們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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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師姐&墨岚:你倒是快說呀!
幾乎到了發作的邊緣,望君生總算吞吞吐吐地回答了。“墨岚你有所不知,家母最近的病疾愈發嚴重了……”
他說完這句,便擡起自己憂傷的眼眸,再也不願多說。
家母啓靈兒從小便體弱多病,生下望君生之後更是傷了根本,一身修為毀于一旦,望谟雙雖是嘗遍了修仙界所有可行的法子,也沒有将之治愈,在前世,望君生的母親便是在最近去世的,也是因為自己母親的去世,導致望谟雙失魂落魄,萎。靡不振,這才沒有好好防備外敵。
因此,此行下山,他不僅要搗了那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血武盟,找出他們屠殺他們伏羲山上上下下的原因,以及他的背後又有何人撐腰,還要找個不為人知的地方煉一副好藥。
前世的自己在五年後終于報仇雪恨,卻只算報了一半的仇,因為最為關鍵人物,那個發號施令的宗主已經不在血武盟,或許身死,或許隐世,總之,任望君生如何尋找,也沒有人可以答出個所以然來。
今生,他既然又再次回到了事發的時間,就不信無法揪出那個前世不知道跑去哪裏的宗主了。
而關于那副藥,那更是簡單了,尋常的丹藥或許無法醫治好自己母親的頑疾,但自己的血可是個好東西呢,否則當年的自己為何會被仙魔兩道垂涎不止呢?
但煉藥總要找個安全的地方,伏羲山雖然算是安全,但每日都需要完成早課,無法讓他靜下心來好好煉藥,有個風吹草動還要擔心會不會被別人發現,實在是不适合長時間的煉藥。而他的記憶中,隐約記得,在血武盟的後山,有一處集天地靈氣的聚靈陣,最适合他煉藥了。
所以,這次下山,他是志在必得。
衆人皆由于望君生的這份孝心受到了震動,心裏不斷地感慨這孩子雖然小,但這一份孝心當真可貴,而且對待他們這些師兄師姐還如此敬重。
衆人對望君生的好感度直線上升,身旁的墨岚也是一臉欽佩,心想自己的這個好夥伴果然是個根正苗紅的好少年,自己應該向他好好學習。
杜默月心中也是震動,要知道她七歲喪父、八歲喪母,平生最恨的就是沒有孝心的孩子,這孩子不僅如此有孝心,還這般彬彬有禮,真是讓他們這些做師兄師姐的感到欣慰。
但是,這下山實在是過于危險了,于是她冷聲道:“不行,你年歲還沒到,你可以将需要獲取的靈丹妙藥告知于我們,我們這些做師兄師姐的自會幫你帶回來。”
望君生面色溫和,心中卻想“好想讓這個師姐永生永世都無法說話”,但口中的話語卻依舊好似琴音一般悅耳。“師姐,我定要親手拿到那些靈藥,還請師姐答應。”
杜默月又靜默了一會,随後祭出自己的長劍,一時白光燦然,照亮了整個聽雨殿。
墨岚:咦咦咦,這就要開打了?
師兄們:師姐霸氣!
身後那睡得迷迷糊糊的金丹修士總算恢複了一絲清明,打了個哈氣,擦了擦自己嘴邊滴落在自己灰胡子上的口水,小小的眼睛眯着,稍稍看清了前方的動靜,一群小孩站在他的面前,似乎要開始幹架了。
衆人:金丹修士莫不是要阻止他們?不要啊,他們好想看師姐虐人!
金丹修士瞪圓了迷瞪瞪的小眼珠子,眨巴了兩下,與衆人同步。
哦,我肯定是做夢還沒醒。
朦胧間,他又阖上了眼皮,繼續睡去了。
衆人:……
杜默月亮出長劍,劍尖倏然指向望君生的方向,胸前兩坨雙峰傲然挺立,背挺得老高,氣質高傲清冷,身穿一件蔥綠底縷金五彩花草紋樣浣花錦薄衫,将她的年輕與氣質融于一體。
她抿着唇,抿成一條直線,道:“你若是能打敗我,那我就允許你跟我下山。”
衆人都是明白,杜默月說這句話的意思,便是讓望君生知難而退,畢竟,杜默月不僅年歲上比望君生大了四五歲,在修為上的精煉程度也是高了許多,即便望君生是個天才,也不可能打得過修行了這麽多年的杜默月。
莫輕言在一旁看着好戲,朝着望君生的方向連投了好幾個挑釁的眼神,卻全部被望君生的無視給悄然化解了。
衆人都等着望君生說放棄的那一刻,卻不想望君生連眉頭都沒有蹙兩下,當即回答。“既然如此,那師弟便不客氣了。”
他剛剛說完,便從自己的芥子空間中拖出一把輕盈的長劍,劍身澄澈,銳不可當的劍氣噴湧而來,劍氣聚攏在望君生的身後,好像一只張開血盆大口的猛獸。
杜默月原本只是想要讓望君生知難而退,卻不想他會直面迎接。那濃濃的殺氣讓她整個人為之一振,讓她的血脈噴張,杜默月什麽都好,就是總是控制不住自己好戰的個性,只要遇到了敵手,無論強弱,她總愛拔刀相向,那個時候,她是沒有那可愛的理智的。
兩劍似是察覺到了對手,雙雙劍身抖動,嗡鳴不止,唱響着它們的喜悅。杜默月心尖渴望着,笑意幾乎綿延至嘴角,将她那冰冷的嘴角拉成了弧形。
衆人:萬歲!發瘋的師姐賽高!發瘋的師姐*好!
杜默月實在等不及了,當即足尖一點,整個身體輕巧躍入在半空中,她鳳眼微眯,身形向下,劍尖直指身。下那一動不動的望君生。
她的劍,名曰越翹劍,以劍身柔軟為特色,極其适合女子使用,并且劍身纖細,拿在手中也不顯累贅,倒是有種嬌小可人的感覺。但若是因為它的劍身形狀而小瞧它的威力,那麽自是要吃苦頭的。
望君生自是明白那越翹劍的特性,但身形還是穩穩當當地伫立在原地,突地,他的身形倏然變動,手中的長劍也驀然間變換,風馳電掣間,那劍已經脫手,但卻如同天女散花一般從天而降,劍指杜默月,那劍花,不止一個,可以說是千百個!
劍花在聽雨殿的殿頂散開,如同雨注一般滾滾而落,細碎鋒利。杜默月心頭微顫,整個身體向外頭急急躲去。
但或許角度沒有選好,她的身體一下子撞上了某人瘦弱的肩膀。
莫輕言動作比腦袋還快,根本沒有任何的思考便已經沖入了那劍花之下,等到他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了。
眼看,那上百上千的劍尖便要刺入他的雙目,他的臉色已經呈現青紫之色。
他下意識的閉上眼睛,身後卻被某個介于少年與青年之間的已經頗為強勁的胸脯托住。
劍花散去,杜默月與莫輕言在同一時間朝身後望去。
杜默月的屁股底下是長相極為可愛的墨岚,此刻他的衣裳淩亂,頭發因為剛剛的意外而散開了一半,柔柔順順地披散在了他的額前。細膩年輕的面容之上,紅唇豔豔,柳眉蹙起,表情痛苦到扭曲。
抱着莫輕言的是望君生,他臉色依舊溫和,懷中擁抱着一個青年男子,卻依舊表情輕松,莫輕言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他保護着,一時之間,竟是覺得那人清秀的臉龐透出幾絲邪魅的光輝。
在杜默月與莫輕言的眼中,墨岚與望君生的面容在一瞬間美化了。
然而在衆人的眼中,卻是一副極其難堪的景象。他們捂住自己的面容,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衆人:……為何自己的師兄師姐如此嬌弱?
杜默月與莫輕言緩緩捂上自己的胸口,直覺自己的臉頰發燙,心跳加快。
杜默月&莫輕言:我好像陷入了愛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