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沉止戈不再糾結剛才的興奮,擡眼看向不遠處,一抹純白若隐若現。
輕手輕腳地靠近,沉止戈才看清楚那抹純白,竟是只雪狐!
運氣真好,沉止戈志在必得地笑了笑,看着雪狐輕移步伐尋找着角度,直到雪狐正對面,沉止戈才擡起弓箭,對準雪狐的眼睛,拉弓,松手,射!
等沉止戈回到村裏,天也暗了,冬天天暗地總是那麽快。
柳惜有些擔憂地站在門口張望,她當然知道沉止戈身手好,可總怕意外。
遠遠地,柳惜看到了街角盡頭,那是沉止戈瘦弱的身影。
小跑幾步到沉止戈身旁,柳惜緊張地在沉止戈身上四處看,“怎麽這麽晚回來?有沒有受傷?”
沉止戈背上背着弓箭,兩只手各拎着兩只獵物,只出聲安慰了一下。
兩人回了家,沉止戈将野兔放到廚房才想起什麽似的,把手裏的雪狐遞給柳惜,“運氣好,在山上遇見了這小東西。今年冬天冷,你也該添件新衣禦寒了。”
柳惜愣愣地眨眨眼,看着沉止戈手裏的雪狐,一絲喜悅在心底蔓延開來,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揚,眸光閃閃地看着沉止戈。
被柳惜看的有些不自在,沉止戈側了側身,又醒悟般收回雪狐,自顧自地說道:“對了,這個還要處理下,等會我送去村頭的張獵戶家,讓他幫幫忙,弄好了再縫一縫,大概能做個皮子,或者可以做個披風,随你心意。”
沉止戈這麽長一段話讓柳惜驚訝了,她可向來少言寡語,不過瞄到沉止戈緋紅的耳尖,柳惜又忍不住笑了。
笑歸笑,柳惜還是拒絕了,“不,這皮子還是給爹吧,我身上的就夠了,雪狐皮那麽貴重。”
沉止戈微微蹙眉,攏了攏衣領,并不理會柳惜的話,“我這就去張獵戶家,拜托他處理一下,拿回來與你做皮子。”
直到沉止戈出去,柳惜才回過神來,她剛才冷淡又強硬的姿态着實有些吓到柳惜了,可柳惜一想,又被沉止戈難得的霸道牽出一絲喜悅。
“哎呀,這笨蛋,都這般晚了還去打擾人家!”柳惜一驚,懊悔自己沒阻止沉止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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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柳惜懊悔多久,沉止戈就回來了,不過雪狐卻不在手上,“今天晚了,做不完,我明天去拿。”
柳惜心疼地拍了拍沉止戈衣服去寒氣,“我真的不用,還是給爹吧!”
“父親的禦寒衣物我會去縣城給他買。”沉止戈不悅地道,她回來雖然沒帶多少行李,可錢卻是都帶回來了的,這五年自己存的錢,李仁賞的銀子,足夠家裏過個富足的年了。
最重要的是,柳惜身上的衣服都穿了多少年了,沉止戈還記得以前每次過冬過年,柳父都會給柳惜添新衣,自己注定負了柳惜的一生,可能補償一點是一點吧。
柳惜一時噤聲,默默随着沉止戈進了卧室,便要去給沉止戈端水洗腳。
戰場上幾天幾夜不能洗漱都經歷過,再加上本就心有愧疚,沉止戈可受不了柳惜的服侍。
被拒絕的柳惜只好在一旁看着,她又不懂沉止戈了,明明之前那樣是在疼惜自己吧,現在卻又疏遠,哪個妻子是不服侍丈夫的?
許是柳惜落寞的神情太過明顯,沉止戈慌亂地找了個理由便逃去了書房。
泡了腳全身都是暖暖的,書房沒有火爐沉止戈也不覺得冷,點了蠟燭拿起本書就看了起來。
像是小谷村這樣的地方晚上沒有什麽活動,畢竟窮,舍不得因為小事點蠟燭,夫妻兩人還好,一個人的就只能睡覺了。
柳惜在卧室等了半天,沉止戈還是沒有回來,不由心酸起來,婚後一個月沉止戈就走了,現在好不容易回來了,還跑去書房躲自己。
當年同去的幾個軍戶,有的雖然沒能回來,可他妻子已經為他留了後,現在都能打醬油了!
而自己,柳惜突然想起自己娘曾經說的,難不成沉止戈真的是……
年關将近,雪也如期而至,紛紛揚揚灑滿了整個世界。
沉止戈獵的雪狐皮已經做成了披風,不過柳惜沒怎麽用過,沉止戈便去了縣城給公媳倆買冬衣。
柳惜是跟着去的,她更想買布料自己做。
回來的時候除了衣服布料,還有沉止戈買的酒。
這天夜裏,難得無雪,月亮又大又亮,柳惜看了眼就被院子裏的人影吸引了。
沉止戈身着墨色棉衣,好像與夜空融為一體,一臂撐着石桌,擺晃着手裏的酒盅,并沒有發現柳惜的到來。
想了想,柳惜折返卧室拿了雪狐披風,小心翼翼地蓋在沉止戈肩上。
“二娘?”沉止戈迷瞪着眼擡頭望向柳惜。
“嗯,天冷,你想……喝酒,回屋裏喝好嗎?”柳惜柔聲勸道,她記得當年沉止戈是不善于喝酒的,也不喜歡喝,參軍變化這麽大嗎?
“冷?冷嗎?我去年冬天,要伏擊那些蠻子,在地上趴了一夜,也不覺得冷啊!”沉止戈迷迷糊糊地反駁。
柳惜手一頓,她知道參軍很辛苦,可真知道是怎麽辛苦的,她還是忍不住,輕輕環住沉止戈的臂膀,瘦弱地讓柳惜心疼,“好,不冷,可是我冷,陪我回去好不好?”
扶着沉止戈回了卧室,她該是喝多了,頭靠在床邊迷迷糊糊的,柳惜給她端來水洗腳也沒反對。
沉止戈的腳和一般男子很不一樣,柳惜還記得自己爹爹的腳,特別大,可是沉止戈的腳瘦長勻稱,見之白皙,觸之嫩滑,簡直不像是男子該有的腳。
柳惜若有所思地看着沉止戈的腳,捧上一捧水落在腳上,水流順着白皙的腳丫流回盆裏,和她洗腳時一樣。
再擡頭一看沉止戈,醉酒的她沒有以往冷厲的眉眼,淡紅的薄唇一張一合不知道在嘟囔着什麽,帶着少見的稚氣,甚是可愛。
柳惜擦幹了手,站直身子看着沉止戈,半晌才微微前傾,取下了沉止戈的簪子。
墨發如瀑,朱唇微啓,半開半阖的眼裏似乎流轉着水光,許是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嘴角微微揚起,臉頰兩邊便顯出了淺淺的酒窩。
柳惜愣愣看着,這麽好看……真的是男子嗎?
沉止戈只覺得回到了父親不曾回來的那段時光,溫暖,幸福,自由,她好像看到了自己早逝的母親,正溫柔地注視着自己。
沉止戈突然的哼唧聲讓柳惜難以思考,她……是在撒嬌嗎?
紅唇微微嘟起,可又掩蓋不了笑意,這樣的沉止戈,似乎只有妩媚二字可以形容。
柳惜眸光微暗,不自覺地靠近沉止戈,近到她伸手撫住沉止戈的長發,近到她微微一側印上了沉止戈的薄唇。
柔軟,柳惜的第一感覺,可是似乎還不夠,柳惜便環住沉止戈的後頸,加深了這個吻。
柳母雖然有跟柳惜傳授夫妻之道,可親吻這種卻沒細說,所以柳惜還以為親吻僅僅只是嘴唇碰嘴唇。
等她親久了覺得似乎還可以做別的什麽的時候,沉止戈清醒了。
這得虧了柳惜的技術,讓沉止戈被迫醒來。
而沉止戈一醒來,就發現有點不對,一把推開柳惜,沉止戈檢查了自己的衣物,确保不會被發現女兒身才看向柳惜。
至于柳惜,被推開之後才覺得不好意思,沉止戈再一看她就更心虛了,低着頭一動不動。
酒的确是喝的多了,沉止戈現在還有點頭暈,看了柳惜半天她也沒動靜,沉止戈也不知道怎麽辦了,不過柳惜這樣,應當是沒發現自己的身份吧。
“……不早了,睡吧。”沉止戈還是決定揭過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