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沒有半個人配合, 自娛自樂是挺累的。
現任邪神兼職可憐囚犯的某太陽,一不小心又睡着了。
雖然也有心大的因素, 但他拼命折騰了這麽大半天, 累得半死也很正常。
“反正醒着也沒人理我,肚子還會餓, 管那麽多幹嘛,不如睡覺……”
嘀咕嘀咕,艾利就地一躺, 眼皮子耷拉下來的那一刻, 人就睡死了過去。
如果有點光, 就能看到他現在的模樣, 嗯,非常奇特:
被抓來後換的新衣服,已經在地上打滾的時候變髒了,從白到烏黑,把地上的幾層灰都蹭了個幹淨。
少年精致的小臉也灰撲撲,全是他自己順手往臉上抹的。
抹完沒幹淨的東西擦,幹脆就不管了, 反正真男人不拘小節。
這個形象, 好像的确不是很“太陽”……
艾利迷迷糊糊聽到有誰在崩潰:“太陽啊, 您怎麽又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了!”
“啥玩意兒, 跟親媽看到自家在泥坑裏打滾的小鬼頭似的, 你是我媽嗎……不可能, 我媽十幾年前就去世了……”
艾利翻了個身, 大約眯了十幾秒,終于猛地反應了過來。
這個不是親媽神似親媽的保姆口吻!
多麽熟悉啊!
“是你啊啊啊!你總算出現了,提拉a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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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超激動。
一激動他就睡意全無,唰地睜開眼,準備尋找提示那優美的對話框。
然後沒找到。
艾利發現了問題所在。
“我還沒醒嗎,現在是在做夢?”
提示:“嗯,您只有意識在這裏,身體還處于睡眠狀态。”
這一點很容易發現。
艾利的屁股下軟軟綿綿,坐久了還會發燙,不是冷冰冰的實心地面能有的觸感。
他的爪子往下一抓,就rua到了一團帶卷的白羊毛——姑且當做是“羊”吧。
也是許久不見了,變成小綿羊的神獸開心地轉圈:“咩咩~”
艾利:“……我也好想念你啊奧羅拉啊啊啊啊!”
紅發少年撲進羊毛裏,抱住神獸約等于沒有的脖子不撒手,以此表達真摯的思念之情。
還好奧羅拉這次變得挺大,能托住他,不然他一不留神,就從天上栽下去了……
哦對了,在這個夢境裏面,他們飄在明亮的天空中。
陽光照在身上,非常舒适。
艾利沒有鬧太久,雖然他還是抱着奧羅拉的脖子:“提拉a夢,是不是有非常緊急的事情要告訴我,不浪費時間了你快說吧。啊你剛才說話了?你居然會說話!”
震驚!
提示原來有語音功能,意外地還是個軟萌正太音!嫩得可以滴水!
他腦補的提拉a夢如果開口,嗓音一定很滄桑。
因為它如此兢兢業業,時刻為不着調的太陽操碎了心,是人早就早衰長皺紋了,可謂是非常不容易。
提示:“……原來您也有自知之明。”
艾利在奧羅拉背上正襟危坐,神情肅穆:“是的,我心懷歉意,已經深刻反省了,下次還敢。”
提示有被噎到。
如果這人不是太陽,早就被……
算了,誰叫他就是太陽呢,除了忍忍還能怎麽辦呢。
鑒于情況确實很緊急,提示直接進入正題:“光明聖殿內十分危險,現在的您沒有覺醒,我擔心暴露,只能靠奧羅拉制造夢境,通過夢境來聯系您。”
“跟關進地牢就不聞不問的異端不同,光明聖殿明天就會把您的存在公之于衆,後天您就會被審判,教皇親自下令,将你這位‘邪神’處死。”
艾利:“啊,嗯?”
提示(緊張嚴肅):“您的處境非常危險,所以我才會想盡辦法與您聯系上,将現狀告知于您。”
艾利:“那你說。”
提示(用正太音飛速叨叨):“按照流程,他們會先把你綁在聖架上,動用火刑。但火焰傷不到你,所以這只是證明您是‘邪神’的手段。”
“接下來的正式處決,他們會先讓您失明失聲,折斷您的手臂,放幹您的血液,最後,挖出您的心髒。但是,那時候您依然不會死去……”
艾利(目瞪狗呆):“我靠,要殺人也不帶這樣的吧,都成虐殺了!”
提示嗓音冷冷:“這是光明聖殿的傳統,沿襲了過去發生的某件事的傳統。也只有厚顏無恥之徒,能把它當做神的英勇事跡寫進聖書裏,一代一代傳揚下來。”
雖然提示沒直說是什麽事跡,又發生在哪個倒黴蛋身上。
但艾利渾身一震,感覺自己完全能猜到。
他現在就眼花喉嚨胳膊痛,渾身發幹,心口透涼。
好似提示所說的處刑全過程,在過去已經在他身上來過一次,如今身體還殘留着不可磨滅的深刻記憶,一想起來,就條件反射地不住顫抖。
不行,現在可不能抖。
托着他的奧羅拉發現了他的異樣,咩咩的叫聲透出不安。
提示也不說話了,似是後悔自己說得這麽直白,吓到了太陽,猶豫着不敢繼續開口。
“啊嗯,這樣哦。”艾利強行讓自己不再打顫,表現得若無其事,一如以往那般心大:“不慌,不是說不會死嗎?只要還有救就行啦。”
他見提示還是不說話,接着活力滿滿:“埃西裏斯當時受的刑,跟我馬上要遇到的這個差不多……唔,好像我這個還要可怕點。不過沒事!他都能不哭不喊地挺下來,我當然也沒問題,你們不要擔心。”
艾利豎起大拇指,表示自己可是腿斷成兩截,都能頑強地向前爬行十幾米的真男人,區區斷個胳膊透心涼而已,小事小事。
“我最不怕痛了,因為以前都痛習慣了,耐力超強,真的,相信我!”
提示:“…………”
奧羅拉直接咩咩地哭了。
讓保姆放心的計劃,不太成功的樣子。
确實,如果真能放心就怪了。
艾利不知道要怎麽安慰它倆,沉默了一陣,幹脆轉移話題:“那之後呢,還要做什麽?”
“……等待。”
艾利:“啥?”
提示的語氣很消沉,而且不知為何,艾利聽出了一絲人性化的幽怨:“我也不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麽,回歸本體後,我的能力反而被限制了。”
艾利很疑惑:“什麽能力什麽本體?你的本體難道不就是那個框?難道——噫!”
出現了。
是幾近實質化的黑色怨氣。
提示幽幽地說:“可以告訴您了,我的本體不是什麽框,是一根非要硬碰瓷、不讨主人喜歡、咯主人屁股、被主人拿起來又嫌棄地丢回去的杖子。”
艾利張嘴,啞然無聲:“……”
提示的語氣更加幽幽:“魂力依附在您身上的時候,除了‘過去’和‘未來’,我還能看見‘現在’。結果回歸本體,要避開教皇的感應,只能封印大部分能力,沉在湖底動彈不得。”
艾利:“…………”
提示:“不過,幸好您當時沒有帶走我,不然也會被發現。不愧是您,真是英明睿智。”
艾利:“………………”
夢境裏的天氣那麽好,吹在臉上的風那麽暖,可某太陽竟然額頭冒冷汗,人在發麻。
艾利合理懷疑,提拉a夢想說的不是“睿智”,而是“弱智”。
它真是太善良了,沒有直接抱怨,給弱智本智留足了面子。
“對不起。”弱智深深地低下頭:“提拉a夢坐起來一點也不硬,比奧羅拉的羊毛墊還溫暖舒适,下次我一定用正确姿勢撈你。”
奧羅拉(如遭雷劈):“咩?!”
小綿羊神獸牌坐墊焦慮地咩咩叫,不敢相信自己的毛毛居然不是最軟的。
然而,艾利的語言轉換功能暫時沒有開通,十分遺憾,他忽略了奧羅拉的哭述。
提示告訴他,被困在湖底的它費了很大力氣,才聯系到在天上亂飄的奧羅拉,再兜兜轉轉,相當艱難地找到了艾利。
具體怎麽找的,艾利是不敢問的,怕問了導致提示更加幽怨。
現在,他終于知道提示的真身了。
它是太陽神的雙眼所化的權杖,萬年前被冒牌太陽神的情人之一帶走。
經過漫長的歲月,通曉過去與未來的神器産生了自我意識,因為實在太讨厭現任持有者,它選擇封印自己,沉睡在冰冷的湖底。
只有那位真正主人的歸來,才能将它喚醒。
沉眠了很久很久,期待的那一天終于到來了。
悄悄蘇醒,它趁着現任持有者不注意,分出魂力出逃,依附在主人身上,小心翼翼地給予失去記憶的主人提示。
權杖的力量被分割,待在主人這兒的時候,只能看到已知的“過去”與“未來”,以及極小範圍內的“現在”。
“即使魂力與本體融合,如今的我也不能立即恢複全部的權能。”
提示……不,太陽權杖道:“因為,我的主人還無法徹底醒來,掌控本就應該屬于他的力量。”
夢境的空間,安靜了下來。
艾利知道,這時候,自己應該開口。
但他沉默了。
要說什麽?說:提拉a夢,你又在開玩笑啦,難不成你在暗示,我就是你真正的主人?
太陽權杖真正的主人的确是“他”,就是他用着的這具神的身體。
那,還有一層深意?
不會。
怎麽可能。
艾利下意識不接受這個猜測。
也許過一會兒,他能找到一直以來的諸多疑點,但顯然不是此刻。
他有點慌張:“怎麽不說話了,別這樣,要吓死人了。不是在說之後要怎麽辦嗎,我現在完全沒頭緒,思維一片混亂……”
是誰在嘆息。
沉沉的悲哀,融在空氣裏,構成雲朵的水汽裏,折射出七彩顏色的光線裏。
“我們一直在等待您的歸來。”
“不管您當初,是處于疲憊離開,還是失望地将您創造的一切抛棄。我們唯一的期望,便是您能安好。”
聽到這裏,艾利的心髒沒來由地鈍痛了起來。
——怎麽可能抛棄,就算疲憊,失望,也不可能離開!
腦中仿佛回蕩着這聲吶喊。
雖然心中莫名沉悶,但他終于有了想說的話了:“我,從來沒有……”
沒能說完。
夢境空間冷不防劇烈晃動,奧羅拉最先發出警惕的叫聲。
太陽權杖也發現了,聲音變得急切:“沒時間了!馬上就……請您……務必要……”
艾利一頭霧水:“什麽?再說一遍!全都聽不清楚啊!”
“等……冥界之……”
咔!
提示音被迫截斷,艾利的意識被扯回了現實。
清醒的瞬間,他便意識到情況不對。
所處之地還是地牢,但有人進到裏面,帶來了照明。
手腳都捆上了粗繩,他被綁在了類似十字架的木架上,動彈不得。
這還不算什麽,關鍵是冷不防撞到眼裏的這個人。
艾利:“???”
完蛋。
還沒撐到審判,他就要先走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