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番外毀正文
吳涼黑沉沉的眼珠轉了一下,一種可怕的失控感擠壓着他的胸腔,讓他難受的喘不過氣來。
“周向晚……”鬼使神差的,他拉了拉周向晚的被子。
那聲音看似冷靜,周向晚卻聽出了幾分無助和依賴,他抹着眼淚想,自己比吳涼多吃了幾年飯,還這麽哭唧唧的着實不像話,突然變成這樣,吳涼肯定比他還害怕,更何況,他還發着燒呢。
淡定,他想,你能處理好的。
他坐起來抽了張面巾紙,一個抹眼睛的時間就完成了系統重啓。
“你發燒了,別怕,”他半扶着吳涼靠好,撐着手臂看着他被燒的一片迷蒙的眼睛,他想親他,但是又生生忍住了,“這事兒有些複雜,要講很久,但是你已經睡了一天了,沒有吃東西,我下去把早飯端上來,我們邊吃邊講好不好?”
空氣裏彌漫着一股幽幽的冷香又滲着淺淺的甜,周向晚的臉近在咫尺,他臉上細小的絨毛暈開虛幻的柔光,一束微塵浮動的暖光在他金色的頭發上鋪張開,他垂眸而視,淺色的睫毛盛着一彎潋滟的溫柔。
在哪裏見過,這個眼神。吳涼一時晃神,随即腦袋傳開浪潮般沉甸甸的鈍痛,讓他呼吸亂了節奏。
“你怎麽了?”周向晚慌慌張張地扶着吳涼的後頸,“是不是哪裏疼啊?”
“我沒事,”吳涼搖搖頭道,“你忙你的吧,沒關系。”
“啧,”周向晚兀的生出一把無名火,又酸着鼻子吭次吭哧地壓下去,他手臂一用力将身下的人一把抱起來,沉聲道:“你再和我瞎幾把客氣,我就生氣了,我生氣的話,就很兇。”
兇是很兇,吳涼順從地被他抱起來,心想,可是怎麽感覺那麽委屈巴巴的……
“周少,你要帶我去哪,”吳涼道,“我很重的,我自己走。”
“還成,”周向晚托着大腿将軟軟的人往上掂了掂,“你個小矮子我還抱不動麽?”
“不矮吧,”吳涼弱氣地悍衛着自己身高的尊嚴,“我有一米七八的。”
“呵,”周向晚穩穩的下了樓梯,絲毫不留情面,“那是你偷偷穿增高墊了,認清現實吧,其實你只有一七五。”
Advertisement
增高墊小王子遭遇會心一擊,試探性地将下巴輕輕搭在周向晚寬厚的肩膀上,感覺有些憋屈:他怎麽會知道增高墊的事兒啊,他明明每次都墊的很隐秘,怎麽會被發現呢?
周向晚并不知道吳涼的思路已經和套馬的漢子一樣在大草原上威武雄壯地跑馬了,他像是對待一件珍貴的瓷器一般,輕拿輕放地将懷裏的人安頓在沙發上,扯過一旁的毯子将人裹得只冒出一顆毛絨絨的腦袋,“想了一下,還是不能讓你離我太遠。醫生說你要吃點易消化的,那先喝蓮藕排骨湯開胃,再喝點白粥配小醬瓜好不好?”
吳涼将下巴縮在長毛毯子裏,垂着眼睫點了點頭,等周向晚走了,他才将臉埋在毯子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有一種草,可以忍受無邊戈壁粗粝的風塵,塞北殘月孤獨的荒涼,黃土旱地白茫的鹽堿,卻很容易死在一場缱绻的江南杏雨裏。
那不是他可以奢求的東西,那是屬于相框裏的那個男人的。
他正這麽想着,突然被一團黑影撲得晃了一下,一只油光水滑的大臉哈士奇正怼在他臉上支楞着鼻子往他毯子裏拱。他被折騰的有些癢,忍不住笑了起來。
周向晚端着湯出來就看見狗子又黏在吳涼身上,他走過去三兩下捏着哈哈的肥肉将他提溜起來,扔出了門。
無視哈哈的撓門聲,周向晚将碗碟一樣一樣地在茶幾上擺好道:“這幾天先別跟狗子玩,我懷疑,你的感冒就是被它傳染的。”
吳涼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騷操作,抓走黏在臉上的狗毛,有些驚奇:“狗也可以傳染感冒的嗎?”
周向晚試了試溫度,舀了一匙排骨湯送到吳涼嘴邊道:“不然為什麽會有個詞叫禽流感?”
吳涼已經無法考慮兩者之間詭異的邏輯,他被周向晚理所當然喂他喝湯的動作定在了沙發上,那動作太過理直氣壯,他自然而然的張了嘴,一口熱湯滑過喉嚨才後知後覺的紅了臉,他結巴道:“周少……你……我自己吃。”
周向晚又是一勺子送過去,“你的手包的和哆啦A夢的孫子似的,發燒又沒什麽力氣,我喂你。”
“周少,我手指還露在外面,能端住。”
“我不管,我就要喂你!”
吳涼乖乖閉上了嘴,慫了,而且慫的有理有據。他想,雖然很不大丈夫,但是又沒人看見,他想喂就喂嘛何必惹他生氣。
但是周向晚離得好近啊,他難耐挪了挪,找了個話題:“這湯挺好喝的。”
“嗯,你做的,我就負責放微波爐裏熱了熱”,周向晚見吳涼神色古怪,以為是他沒有吃到自己的愛心早飯而倍感遺憾,又補了一句,“但是粥是我焖的。”
“那個……”吳涼沉吟片刻還是決定婉轉的提出自己的意見,“周少,你要知道,替身戀是傷人傷己的方式,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但是你需要清楚地認識自己的情感,而且吧,心理問題只要及時就醫按時吃藥,就一定會好的。”
周向晚:“……”
吳涼:“嗯,我可以陪你去。”
周向晚憂心地放下了碗:“你是不是萌生了什麽大膽的想法?我怎麽一句都聽不懂。”
一番艱難溝通後,周向晚終于明白了吳涼清奇的腦洞。
他的故事版本是這樣的,在很久很久以前,周向晚有一位和吳涼長得非常相似的戀人,後來由于某種原因他失去了他。
吳涼被搶劫犯刺傷後,周向晚救了他,但是他由于受傷過重變成了連筷子都不會拿的智障低能兒,周向晚一直照顧他,并且欺騙着自己,吳涼就是他那位戀人。
但是,在某個發燒的不眠之夜,吳涼突然就想起了一切,覺醒成了一個聰明人……
周向晚聽完了故事,被其嚴密的邏輯震驚,哭笑不得地抽出紙巾,揩拭着吳涼的嘴唇,“你平時不是就愛看科教頻道和新聞聯播嗎?亂想什麽呀,說實話,你是不是背着我猥瑣發育,浪遍了上下五千年的狗血言情劇?”
吳涼不自在地舔了舔嘴唇,垂下眼睛不敢看周向晚,呼吸拂在毛絨絨的毯子上,看的人心裏有些癢。
“其實,真相要更加匪夷所思一些,”周向晚将毯子拉好,生怕他又着了涼,“冷不冷?”
吳涼搖搖頭。
“把腳伸出來我摸摸。”
吳涼搖着頭縮成一團。
周向晚笑道:“我又不是戀足狂魔,怎麽怕成這樣。你手背打不了針,昨晚去挂點滴紮的是腳上的靜脈,拔針的時候腳有點腫,你伸出來讓我看看好不好?”
按理說,作為一個新時代糙漢,伸個腳丫子着實沒什麽好害羞的,他又不是古時的大家閨秀也沒有一雙珠圓玉潤的金蓮足。
可是。
吳涼把臉埋在毯子裏,默默地伸出他的大毛腿。
怎麽就那麽羞恥呢……
周向晚就看着吳涼蹙着眉頭,一臉莊嚴肅穆仿佛要去競選總統,他以為還有的哄,誰知下一秒就見吳涼紅着耳根把臉藏進毛毯,就像某種膽小的動物,他蒼白的腳趾頭畏縮着從白絨絨的毯子底下鑽了出來。
還是那麽可愛那麽撩他。
周向晚深吸一口氣,對自己耳提面命。忍住,還生着病呢,不要硬!
他風輕雲淡地将吳涼冰冷的腳丫子揉了揉道:“你這還叫不冷啊?”
吳涼被他這麽一揉差點原地起跳三尺高,他蜷着腳趾想把腿縮回來,卻被周向晚牢牢按住:“別動,這是我的腿!”
不,明明是我的腿!
吳涼只覺他的腳心抵住了周向晚溫暖卻有點硬的腹肌上,他怕踢到他肚子也不敢用力掙紮,一種陌生的情緒就像一場燎原大火轟轟烈烈的從腳尖燒到了頭發絲兒上,他鼻尖出了汗,磕磕巴巴道:“你不是說就看看嗎?”
“騙你的,”周向晚笑出一口白牙,“誰叫你自己不争氣,血液循環不到腳上。不好好護着,今年又要長凍瘡。”
吳涼被周向晚臉上明晃晃的“我憑本事騙到的腳丫子為什麽要還你”的得意表情深深震驚,抱着膝蓋幾乎喪失了對現實的感知能力。
真可怕,這個人,他想,好的就像自己幻想出來的。
“你剛才說,什麽匪夷所思的真相?”吳涼問完之後突然渾身發冷,一種對未知的恐懼感攫取了他的心髒,他伸出手偷偷抓住了周向晚的衣角,手裏的觸感很真實,不太像是幻想出來的。
周向晚捏着吳涼的小腿,并沒有看見他的小動作,他正苦惱地組織着措辭,“本來你生着病,我應該先騙騙你的,但是我根本做不到拿這種事騙你,所以你聽完不要胡思亂想,有問題要及時溝通知道嗎。嗯,先拿我的事起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