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紅樓(31)

林嬷嬷先帶着老大夫去給針線房的吳嬷嬷看病。

吳嬷嬷針線手藝好, 自從林嬷嬷拿着繡樣到了針線房,吳嬷嬷就開始讓針線房的繡娘們連夜趕工, 繡娘們倒是年輕無事,可憐吳嬷嬷一把年紀了, 沒幾天就病倒了。

老大夫給吳嬷嬷把了脈:“是普通風寒, 身體底子虛,稍微累了點就容易着病。”

林嬷嬷點點頭:“那大夫你給開藥吧。”

老大夫點點頭,起身走到外間的桌子邊, 打開藥箱寫了藥方:“一日兩劑,早晚一次, 三碗水煎成一碗的量。”

林嬷嬷收了藥方, 拉着老大夫走到門外, 小聲的問道:“肚子裏沒病吧。”

“肚子裏有什麽病?”老大夫有些湖塗。

“就是髒腑上啊, 沒有什麽病吧。”

“沒有,這位嬷嬷內裏沒病, 就是體虛而已。”老大夫連忙搖搖頭,嘆了口氣:“這髒腑上的病也不是那麽容易得的,所以不用害怕。”老大夫回去收拾藥箱,等再出來時就看見林嬷嬷一臉嚴肅的等着自己,以為她不相信自己說的, 頓時胡子一翹:“怎麽?還有事?”

“大夫,還有個病人呢。”

林嬷嬷哪裏不知道老大夫在氣個什麽,但是現在重要的是排查工作。

哼,好嬷嬷不跟臭大夫鬥!

老大夫又跟着林嬷嬷去看了得了痨病的方婆子, 給方婆子把脈的時候,老大夫的神色就有些嚴峻了,等從裏間出來,那眉毛都快打結了。

“她的病不是個好病。”老大夫出了門就開口說道:“而且容易傳染給別人。”

“那……能否給府裏院子裏的人都請個脈?”

老大夫頓時有些錯愕的看向林嬷嬷。

“只要給錢就行。”

林嬷嬷連忙點頭:“應該的應該的。”她這會兒心思亂了,也沒心情和老大夫鬥嘴,出了門就找了林管家。

沒多時,整個林府的下人們就都通知到了。

主子給他們請了老大夫把平安脈了。

院子裏亂成一團,林管家帶着侍衛們維持着秩序,老大夫也讓藥童跑了一趟,讓自己的幾個徒弟都過來了,這麽好的練習把脈的機會,他可不會放過,林嬷嬷率先把了脈,得了個身體康健的結論後,就去找了吳嬷嬷。

“針線房裏的都被喊走了,前頭可是出了什麽事?”

“方婆子得了會傳染的痨病,老爺請了大夫給府裏的人查身子。”林嬷嬷說着,言語間帶着唏噓:“想當初,方婆子是我們中長得最好的。”就是命不好。

“痨病啊,那可不是好病。”吳嬷嬷的心情也跟着沉重起來,想到之前大夫給她把了脈:“我沒事吧。”

“沒事,就是體虛容易染病,藥方已經開了,等墜兒娘回來,你讓她給你煎藥吃。”

“那就好,墜兒還小呢。”吳嬷嬷嘆了口氣:“新奶奶如何,可像前頭那個?”

“很不一樣。”

提到司蠻,林嬷嬷就忍不住笑:“許是前頭二十多年是在寺裏長大的,心眼格外澄澈,這次方婆子的病,就是她先看出的端倪,要知道這病一個不好,能把好人都給染病了。”

“阿彌陀佛,到底是服侍過佛祖的,就是能看到常人看不見的地方。”吳嬷嬷連忙打了個佛偈。

“對了,你們針線房的小裴氏被我打發了。”林嬷嬷狀似無意的說道。

“嗯?小裴氏的針線活在針線房裏算是頂尖了。”

林嬷嬷頓時‘嗤’了一聲,翻了個白眼:“手藝好有什麽用,和馬房的賀老二勾搭上了,新奶奶身邊的嬷嬷是宮裏出來的,那雙招子多厲害啊,當着人前就抓着她問認不認識馬房的賀老二,小裴氏當時腿都軟了,癱在地上爬不起來了。”

吳嬷嬷搖搖頭:“這可真是造了孽了,好好的家不要,非要骨頭輕的跟着那不着調的,賀老二家裏的那個可是榮國府出來的,現在雖說沒了靠山,但懲治個小裴氏還是可以的。”

兩個老朋友對面坐着,唏噓了好一會兒,吳嬷嬷有些擔憂:“別鬧出人命才是。”

林嬷嬷:“且看着呢。”

又坐了會兒,林嬷嬷起身離開,到了院子門口,恰好遇到抱着孩子檢查回來的墜兒娘,她手裏拎着幾包藥,嘴角挂着笑的往裏走。

“令喜家的,你這是……”

墜兒娘笑着回答:“剛剛檢查身子,大夫說我有了身孕,這不,拿了幾貼安胎藥呢。”

“那感情好,墜兒比大姐兒大些,日後可跟着大姐兒,如今又來個小的,說不得和墜兒一樣,比奶奶肚子裏的大點兒,日後也好跟着小少爺。”

墜兒娘頓時高興了,她們這些家生子,最願意的就是跟着少爺小姐了,如今聽林嬷嬷這樣說,連忙點頭:“那就借嬷嬷吉言了。”

聽了林嬷嬷的話,墜兒娘高興的不行,回去就把這句話學給吳嬷嬷聽了。

沒想到吳嬷嬷卻眼睛一轉:“難不成……”

墜兒娘坐在小杌子上給爐子煽火:“怎麽了?娘?可是要取什麽東西?”

“快煎藥,我得早點好起來才行。”

聽林嬷嬷那意思,這新奶奶很快就能生下小少爺了,那她還窩在針線房做甚,不為自己,哪怕為了孫子孫女,也得早點起來去奶奶面前露露臉才行。

吳嬷嬷瞬間鬥志昂揚。

林嬷嬷回了正院,剛巧與辛嬷嬷還有陳嬷嬷碰了個對着,三個人對視一眼,然後齊齊的莫名一哆嗦。

哆嗦完了,又覺得自己剛剛是感覺錯了。

前院整整檢查了兩天,才将家裏的奴仆都檢查了一遍,除了方婆子,還有兩個灑掃上的婆子也有了這個病,據說她們之前仗着方婆子的男人不管她,去方婆子家裏強吃強喝,由此染了病。

第三天,方婆子去了莊子上做事的男人也帶着二房一家老小回來了。

大夫把了脈,除了小閨女,其它人都染了這個病,方婆子的男人急的紅了眼睛,差點沒把方婆子打死,方婆子得知有了這個病的人生下的孩子天生帶這個病,頓時就像個瘋子似的笑了。

她一口一個‘報應’的喊着,那個男人也一臉頹然。

因為這個事,揚州城其他的人也知曉了這幾天巡鹽禦史府中發生的事,尤其在得知這種病傳染的情況下,其它人家裏也開始排查。

揚州知府家裏也跟風排查。

沒想到奴仆身上沒查出來,卻從後院的一個侍妾身上查出了這個病。

那侍妾剛剛進了知府大兒子的後院,還沒來得及睡就被查出來了,當天就被綁起來關了柴房。

揚州知府錢明封立刻寫了封感謝信給林如海,一邊又讓夫人給司蠻下了請柬,一個月後是知府家嫡出的大小姐錢明月及笄的日子,請司蠻過來觀禮。

司蠻手裏拿着這請柬,神色有些茫然:“咱們家和知府家關系近麽?”

“之前不太近。”

他們四月成婚,沒幾天就翻了月進了五月,天氣也漸漸熱了。

林如海這會兒剛洗了澡,披頭散發的坐在窗口的榻上靠在軟枕上看書,手邊還放着茶杯糕點,那姿勢要多舒服又多舒服,以至于看入了迷,回答的有點敷衍。

司蠻走過去‘啪嗒’一聲,用團扇遮住了書上的字。

林如海這才擡頭:“你想知道什麽?”

“揚州知府家的大小姐及笄,請我去觀禮,我得知道他和咱們之間的關系如何。”司蠻還記得,她出嫁時給她梳頭的就是揚州知府家的老夫人,她本以為關系不錯,如今聽着,好像不是那麽回事啊。

司蠻抽回扇子,一下一下的扇着風:“總不能我過去了兩眼一抹黑,什麽都不知道吧。”

林如海先是愣住,随即就想起來,如今的司蠻對這些人情往來是兩眼一抹黑的狀态。

當初賈敏嫁入林家,他母親的身體已經很不好了,可縱使如此,還是手把手的将這些人情關系梳理給賈敏聽,而如今的司蠻,已經沒有人能梳理給她聽了,一切都得靠自己摸索。

想到這裏,林如海不由得有些自責。

只覺得自己這個丈夫做的實在是太不稱職了。

也不看書了,開始給司蠻科普揚州的關系網,從揚州知府,到揚州駐軍,再到下面大大小小的鹽商,還有漕運上的人,林如海一點一點的給司蠻梳理清楚。

司蠻也知道機會難得,幹脆拿了紙出來,林如海一邊說,她一邊記。

一直到月上星河,林如海才住了嘴。

“剩下的明日再說,先用膳吧。”林如海喝了口茶,滋潤了一下幹涸的喉嚨。

“也好。”

司蠻擱下筆,扭了扭肩膀,酸疼頓時消失了。

雲嬉上前來将筆墨收下去清洗,司蠻則是等待着那些墨跡幹掉,順便看看有沒有寫錯的地方。

可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真是奇了怪了。”

司蠻喃喃着開口。

林如海挑眉:“嗯?可是發現了什麽?”

“夫君不覺得奇怪麽?這揚州城每年都有春游日,可本地姑娘卻很少嫁到本地的,多是嫁到金陵姑蘇那一方,難不成這揚州的小夥子們比哪些地方的差些?”

林如海聞言連忙湊過去看。

順着司蠻手指的挪動,也發現了這個現象,而且集中在幾戶人家中。

“李家,蘇家,鄭家……”

林如海擰眉,不知道在思索些什麽,可想了好一會兒,又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說道:“許是在那兩地有姻親吧。”也只能這麽解釋了。

“也沒說嫁到哪戶人家去了。”

司蠻合上紙,将寫完的名冊給收好了,準備明天裝訂成冊。

本就是嘴上說的閑話,夫婦二人起身去用晚膳,用完膳後又去園子裏走半個時辰,這些日子司蠻不僅早上逼着林如海動一動,就連晚上也不放過他了。

不過林如海也願意跟着折騰,因為他發現自從動起來後,身子骨确實強硬了許多。

恰好如今小黛玉也一周歲多了,司蠻和林如海一人牽着一只小手,能陪着走一刻鐘。

“夫君,玉兒抓周禮的時候抓的什麽?”

司蠻牽着小黛玉肉呼呼的小手,看着她胖了不止一圈的小肚子,不由得有些好笑,猶記得第一次見到這孩子的時候,她瘦瘦小小的,看着就病歪歪的,現在看來倒是挺康健的。

“因為母孝未曾大辦,只家裏人湊了個熱鬧,說來也不怕笑,抓了個小金鋤頭。”

林如海有些無奈的嘆息。

他看見林黛玉抓了鋤頭,就想到上輩子她悲風傷秋葬花的模樣,說不心疼是假的,可看着一個小娃娃拿鋤頭,他也實在難過不起來。

“啊呀,我們家寶寶這麽厲害的麽?”司蠻立刻吹起了彩虹屁。

故意變的童真的聲音讓小黛玉耳朵頓時豎了起來。

小黛玉聽到‘寶寶’二字就知道說的是自己,立刻小胸膛一挺,大叫一聲:“啊!”

“居然抓了小鋤頭麽,看來寶寶日後是個愛吃飯的寶寶了,哎呀呀,長大了說不得還能成為小農神呢,寶寶你說對不對?”

小黛玉重重的點頭,是的,她就是這麽棒。

得了誇獎的小黛玉頓時走的更起勁兒了。

司蠻牽着黛玉的手,跟着後面誇:“真棒,寶寶我們賽跑好不好,就跑到那個大石頭那裏。”

小黛玉頓時撅着屁股朝那邊沖。

司蠻被帶的跟在後面追,就連林如海,都忍不住的腳步加快,生怕林黛玉跑急了摔下來,身後又跟着一群丫鬟。

林如海一邊跑一邊回憶以前的林黛玉。

前世裏林黛玉這麽大的時候,天天病歪歪的,看起來十分不康健,賈敏也着急,每日裏苦藥汁子喂着,走哪兒都讓人抱着,生怕磕着碰着,最後養出來一個會吃飯就會吃藥的林黛玉。

可現在看來,人果然還是得動動才行,如今的黛玉可一點病的影子都沒有。

小黛玉跑了一刻鐘,有些累了。

雲挑頓時搶前一步将她抱在懷裏,不多時就在雲挑懷裏睡了,谷雨連忙将懷裏的鬥篷給小黛玉披上,兩個人護着小黛玉先回去了。

“挑個日子讓黛玉搬到東廂房去吧。”

林如海側目看向司蠻:“你當真願意?”

“有何不願意的,玉兒這般聰慧可愛,我可是喜愛的緊。”

林如海見她确實沒有勉強的模樣,心底不由得有些感動,點點頭:“好好,明日就搬如何?”

“自然是好的。”

司蠻點頭同意了。

林如海只覺得心底一股熱流在翻湧,等從花園回了房內,沐浴過後,直接拉着她進了紗帳裏,掐着她的腰一邊走一邊往最裏間的床鋪上靠去。

赤足踩在地板上,只聽見一陣亂糟糟的腳步聲,最終消失在最裏面的床榻上。

“你鬧什麽呢。”司蠻被掐的有些疼,擡手就錘了他一下。

林如海只顧着親她:“不鬧什麽,只覺得玉兒一個人孤單了些,想給她添個弟弟。”

司蠻忍不住的翻了個白眼。

這林如海都結婚十年有餘了吧,只有林黛玉一個孩子,她倒不是懷疑他,只是這生不出孩子也不一定是女人的毛病,姑蘇林家那邊好像子嗣也不怎麽豐的樣子。

“你現在着急了?”以前怎麽不着急呢?

林如海不想和她讨論這個話題,幹脆不說話了。

等鬧了一場後,林如海半敞着領口,将司蠻抱在懷裏,才幽幽的開口解釋道:“當初成婚頭個月,父親就去了,我守孝守了三年,恰好守孝的頭一年,江南出了舞弊案,我接了密旨,一邊守孝一邊查探這件事,等出了孝期,回了京城,将證據上了,本該留守京城,去不想母親又去了,我又回姑蘇守孝,這一次我奉命嚴查兩淮鹽科,等出了孝期在蘭臺寺呆了兩年,就順理成章的來了揚州。”

林如海能以現在這個年紀成為皇帝的心腹不是沒有原因的。

江南舞弊案和兩淮鹽科賬務,讓他在皇帝跟前挂了名。

父母的死亡給了他傷痛,也給了他機會,沒有人會提防一個,還未封官就守了六年孝的小小探花,所以他成功的拿到了皇帝想要的東西,也讓江南在那六年間腥風血雨。

“先夫人是因為陪你守了六年孝的緣故才沒有生孩子麽?”

“有這個原因,但是她的身子骨也是真的弱。”

林如海不太想提以前的事,他知道遷怒賈敏是錯的,畢竟人死如燈滅,哪怕有錯處,在死亡面前也該揭過不提,可他就是過不去這個坎兒。

只要想到榮國府拿了他們林家的萬貫家財,卻讓林黛玉孤獨的死在潇湘館中,他就過不去。

“她九死一生的生下玉兒,我很感激她。”林如海說起賈敏的語氣有些冷漠。

他摩挲着司蠻的肩頭,聲音低啞的說道:“但是日後還是和榮國府那頭少些來往吧。”

司蠻仰頭看向他的側臉。

“雖說是玉兒的外祖家,普通的孝敬也就夠了。”

“賬本上榮國府的禮素來厚重,那今年……”

“比着普通親眷的禮來吧。”

司蠻咋舌,這可真是……最起碼削掉了五分之四了,只剩下那麽點,榮國府能滿意麽?

“到時候我手書一封,讓他們知道是我的意思便可。”說着就閉目養神。

林如海這是鐵了心要和榮國府生分了,只要想到黛玉曾經受過的苦,受到的那些言語,他就恨不得和榮國府老死不相往來。

司蠻不知道哪裏出了岔子,讓林如海對榮國府的态度變成了這樣。

但是對她來說卻是好事。

“行行行,趕緊睡吧,等今年送年禮的時候,一定記得讓你寫封信。”司蠻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林如海笑了笑。

只覺得這樣的司蠻讓他忍不住疼惜,扯過被子裹住他們兩個人,閉上眼睛睡了。

寂靜的深夜,窗外晚風呼呼的吹着,屋子裏的三進千工床裏面卻寂靜無比。

司蠻從林如海懷裏鑽出來,背對着林如海睡着,此刻的她雙目緊閉,臉頰不停的蹭着枕頭,額頭上一層層的出着冷汗,她仿佛忘記了怎麽呼吸,痛苦的不停的蹬腳。

火……

好大的火……

司蠻穿着睡衣睡褲從床上狼狽的爬下床,打開房門,只見客廳裏面濃煙滾滾,門一開,那濃煙撲面而來,她感覺自己的衣服着火了,身上被燒的疼極了,她想要去開客廳的門,可客廳的門卻那麽的遙遠,她怎麽走都走不到,實在沒辦法了,她轉身往陽臺的方向跑去,爬到陽臺外面的不鏽鋼防盜架上,脫下身上的睡衣不停的對着窗外揮舞着。

“救救我——”

“快來人啊,救救我,快救救我——”

她大聲的喊着,指望着能有人聽見。

可她終究失望了,沒有人聽見她的聲音,火勢逼近,她感覺自己的背脊被火舌舔舐,頭發燒焦的味道傳來,司蠻抱着不鏽鋼的架子,嚎啕大哭。

“你要死了。”耳邊突然傳來一個童稚的聲音。

司蠻不理會,只顧哭着。

“我能救你。”那個聲音又說。

司蠻的哭聲戛然而止:“你能救我?”她的聲音難聽極了,顯然已經被煙熏壞了。

“嗯,不過我的能量不多了,我救了你後可能要沉睡一段時間,接下來的一切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雖然不知道那聲音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司蠻還是不停的點頭:“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哎……”

那聲音嘆息:“帶着你此刻的信念,努力的活下去吧。”

司蠻感覺自己變得輕飄飄的,魂魄離了體,她飄在窗外,看着那個蜷縮在不鏽鋼防盜架上的身體,被烈火引燃,周圍的鄰居終于意識到了什麽,都從房子裏沖了出來,嘈雜一片。

而她自己眼前一暗,再睜眼已經跪在了佛祖前。

“蠻兒,蠻兒,你快醒醒。”

焦急的聲音不停的傳來。

是誰在喊‘蠻兒’。

“蠻兒……谷雨,去找林嬷嬷,讓她去請大夫……”

“是,老爺。”谷雨的聲音裏帶着顫抖,顯然也是怕極了。

司蠻想要睜開眼睛,卻覺得眼睑千斤重一般,她能感覺到自己被抱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濕潤的帕子不停的在額頭上擦拭着。

“奶奶身上出了好多汗。”

“趕緊擦幹了,三更半夜的,可莫要着涼了。”

“我現在就去燒水去。”

“瞧着奶奶像是驚着了,我娘認識個收驚姥姥,實在不行讓我娘把姥姥請過來?”

“快別胡說八道,奶奶是魇着了。”

司蠻想要動,卻動不了,就像‘鬼壓床’似的,傳說中鬼壓床是因為和床下的老鼠呼吸頻率達成一致,司蠻一邊在心底口吐芬芳,一邊決定明天就去抱只貓崽子回來,一邊嘗試着挪動自己的大拇指。

如此持續了片刻,司蠻只感覺身子一松,她猛地睜開眼睛,坐起身來大口的喘息着。

“沒事了沒事了,莫怕,我在這……”

林如海從背後抱住她,不停的拍打着她的心口。

司蠻只覺得自己的心都快從嘴裏跳出來了,她動作緩慢的回頭看向林如海,抿了抿唇,眼圈驟然一紅,看起來狼狽又脆弱。

“夫君……”

雲挑和辛嬷嬷對視一眼,默默的退下。

“莫怕,夢裏都是假的,夢都是反的,無論夢見什麽,都不會成真。”林如海不停的安撫着她。

他被司蠻驚醒時,司蠻正不停的蹬腳,仿佛在逃命。

口裏不停的呓語着‘救命’和‘火’。

林如海不知道司蠻夢見了什麽,卻能感受到她的痛苦,他疼惜的抱着她。

司蠻癱軟在他懷裏,夢境裏太累了,此時四肢都發軟了。

她半阖着眼,腦中思考着,那個救了她的童稚的聲音,到底是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司蠻:感覺我的系統是從破爛堆裏面撿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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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管少寧擋住石旦:撿羊糞和上門女婿,你挑一個!

只有七歲的石旦一腳踢開羊糞筐子:我選媳婦!

管少寧很滿意,可是這小上門女婿養着養着……居然有點不對勁?

管少寧(驚恐):你也是穿越的!

石旦(寵溺):你才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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