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紅樓(41)
賬本随着年禮進了京,三皇子宗瑾也在姑蘇督造河堤。
趙老四死了, 前些日子林如海抄了趙老四的家, 将他這些年來欠下的數百萬稅銀補上。
又派了另一個侍衛林孝給陳嬷嬷用,用來專門調查當年證人的事情, 當然,這些事情是瞞着司蠻的。
這些日子林如海一直忙碌着整理這些年來揚州鹽商欠稅的賬本, 這次在趙老四身上嘗到了甜頭, 林如海的目光已經放到其它欠稅不給的鹽商身上了, 那些鹽商也乖覺, 當然, 也可能害怕自己哪天死在哪個粉頭的床上, 很快補上了今年的稅收, 至于前些年的欠銀, 實在是數額巨大,他們只能當做失憶了。
這一忙,就将近半個月沒能回後院。
司蠻也不着急,她知道自己的身子重,又因為上次白馬寺中發生的事,也不再提要出門的事。
每日裏帶着小黛玉去杜神醫那裏學習醫術, 日子過得無比規律。
杜神醫的小孫子杜仲比小黛玉大幾歲,如今已經被林如海正式收為弟子, 他是個嚴謹的性子,自認是大師兄,在司蠻學習的時候, 便帶着小黛玉讀書。
小黛玉從小身邊圍着的不是丫鬟就是婆子,最好的玩伴是喜翠養的那只貍花貓,如今好容易來了個小哥哥,自然是小哥哥說什麽她聽什麽了。
小哥哥教背百家姓,小黛玉努力學習,僅僅三日就背會了。
“仲哥哥,玉兒已經會背百家姓了。”小黛玉驕傲的揚了揚下巴。
“甚好,接下來我們背千字文。”杜仲老成的背着手點點頭,努力學着自己的老師林如海的做派。
可偏偏小黛玉不承認,她撅起嘴巴,不高興的‘哼’了一聲:“仲哥哥,你說錯了,你要說‘玉兒真棒’才行,娘都是這麽誇玉兒的。”
杜仲的表情空白了一瞬,随即有些臉紅的瞥了一眼自家爺爺對面坐着的林夫人。
他想到前幾日他給林夫人倒了杯茶,林夫人拍了拍他的發頂,用溫柔的聲音說‘仲兒真棒’的樣子了。
“師妹真棒。”杜仲紅着臉甕聲甕氣的誇獎道。
“不對不對。”小黛玉立刻搖搖頭:“娘會笑,仲哥哥不笑,錯了。”
杜仲:“……”師妹真的好難伺候!
“哈哈哈!”杜神醫看着自家孫子窘迫的樣子,毫無風度的大聲嘲笑了起來。
司蠻也捂着嘴笑。
她真想不通,杜神醫這般的性情怎會養出老學究似的孫子的。
“前些時候還怕玉兒說話晚,倒是沒想到說會說話就立刻會了,口齒還十分清晰,小嘴叭叭的,像只百靈鳥。”
“玉姐兒年少聰慧,先前只是懶得開口罷了。”杜神醫倒是一臉稀疏平常的樣子:“當年仲兒說話也早,才十個月就能說好些個話了,所以老朽才想着給他讀書,而不是跟着我學醫。”
司蠻笑了笑:“如今仲兒跟着夫君念書,我跟着神醫學醫,也算是各有各的緣法了。”
杜神醫看着自己的小孫子,臉上也挂上慈愛的笑。
誰說不是呢?
能做探花郎的學生,也是仲兒的幸運。
“接下來我們學什麽?”在杜仲笑着說完‘師妹真棒’之後,小黛玉才放過杜仲,轉向另一個問題。
“千字文。”
杜仲揉揉自己紅紅的耳朵:“不過我現在得先去和武師父學武了,等我回來再教師妹好麽?”
“學武?”
小黛玉眼睛一亮:“要去看仲哥哥學武。”
杜仲臉皮子頓時皺了起來:“師妹,武場那邊太陽大的很。”他看着自家師妹一身小黑皮,不由得嘆息一聲:“師妹若是去了,回頭老師怪罪起來……”
“去!”小黛玉已經下定決心,一定要去。
杜仲連忙将求救的眼神看向司蠻。
司蠻輕咳一聲,轉頭招呼雲挑:“給姐兒取了涼帽來,到了武場避着太陽走,莫要讓姐兒曬到。”
雲挑連忙回去拿涼帽去了,而杜仲則是一臉被雷劈了的表情。
他懷疑自己的耳朵壞了。
不過,很顯然他的耳朵好好的,因為小黛玉跟着他去了武場,不僅如此,小黛玉還學着他紮馬步,在屋檐下,沒有太陽的地方,虎着張小臉,學的很是認真。
杜仲內心瘋狂的譴責自己,充滿了對林如海的歉意。
對不起老師!
是徒兒帶歪了師妹嘤嘤嘤。
等林如海忙完回到後院,發現小黛玉更黑了。
他有些擔憂:“玉兒如今這皮子是不是太黑了點?”
雖說他現在也認為身體健康比什麽都重要,但是也不代表他願意自己小仙女兒似的閨女被養成一個黑丫頭。
“無事,等天冷了就白回了了。”
司蠻伸手輕輕的點了點小黛玉肉呼呼的臉頰,卻被小黛玉歪了歪腦袋讓開了。
“娘,別碰玉兒臉,玉兒要吃櫻桃露。”
司蠻收回手,手撐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小黛玉吃完了櫻桃露:“還要麽?”
小黛玉歪着腦袋想了會兒,搖搖頭。
“娘說了,每天只能吃一碗。”
“對啦,玉兒真棒。”司蠻摸摸小黛玉的腦袋。
小黛玉頓時笑出小米牙。
“和雲挑姐姐下去洗臉去。”小黛玉臉上糊了半張臉的櫻桃露,嘴巴周圍也是紅紅的,看起來有些滑稽:“還要提醒雲挑姐姐給你把手手洗幹淨喲。”
“知道了娘。”
小黛玉一邊喊一邊伸出手讓雲挑牽手。
林如海看着桌上的一片狼藉,不由得蹙了蹙眉:“這麽小,讓丫鬟喂就行了,吃的到處都是。”
“小孩子就是要什麽都嘗試一下才行。”
司蠻笑嘻嘻的回答,讓雲嬉來收拾了桌子,才又給林如海夾了一筷子蘆筍:“這些日子忙壞了吧,我看你都瘦了。”
看着妻子滿是關心的眼神,林如海心裏不由得一暖。
他在前頭忙碌這些日子為了什麽,不就為了讓家人一直平安喜樂麽?
“不忙,只是有些苦夏。”
“淨胡說,如今夏天都過了。”司蠻橫了他一眼:“接下來還要忙麽?”
“不忙了,等趙老四的稅銀上了船,我回來多陪你幾日。”林如海伸手抹了抹司蠻的肚子,感受到肚子裏小娃娃強有力的一踢後,臉上挂上笑容:“這些日子苦了你了。”
“我有何好苦的,倒是你,一定要保重好身子才是。”
林如海抿嘴笑了笑,低頭喝了口粥。
吃完午膳,司蠻午睡,林如海則是沐浴後拿了本書坐在靠窗的榻上看游記,小黛玉趴在他的腿邊呼呼大睡,窗外蟬鳴聲聲,秋老虎的威力十足。
這個午後,靜谧美好的不真實。
他一手拿着書,一手輕輕的放在女兒的頭上。
小黛玉的頭發軟軟的,臉也軟軟的,整個人趴在這兒,胖乎乎的,看起來到處都軟軟的,除卻眉眼間的幾分相似,林如海幾乎無法想象這樣一個健康的孩子會是前世裏那個病恹恹的林黛玉。
等午睡起來。
林黛玉讓雲挑給她梳頭,她在周歲前都是剃頭的,過了周歲就開始留頭了,如今幾個月過去了,頭發也長到肩膀,因為年歲還小不能簪花,司蠻便讓陳嬷嬷給她做了兩個精巧的小鈴铛,用紅頭繩拴着,這會兒雲挑給她紮了兩個揪揪,将小鈴铛綁上去。
她走起路來搖頭晃腦的,到處都是鈴铛清脆的聲音。
“娘,要胭脂。”
小黛玉是個愛美的小姑娘,她撲到司蠻身邊,仰着頭看着坐在妝臺前的司蠻。
司蠻用口脂在小黛玉的額心點了個觀音痣。
小黛玉對着鏡子照了照,喜滋滋的晃晃腦袋:“玉兒去找仲哥哥玩。”說完也不等司蠻反應,便一陣風的跑了,谷雨和立夏立刻跟了上去。
“玉兒和仲兒關系很好?”只看見一陣風從眼前刮過的林如海有些意外的看向司蠻。
“嗯。”
司蠻坐在鏡子後面,任由雲挑給她挽發:“她将仲兒當哥哥呢。”
“仲兒是我弟子,自然是玉兒的兄長。”林如海點點頭,一臉理所當然。
“夫君也換身衣裳吧,去看看仲兒,也順便……”司蠻神秘一笑:“去看看玉兒。”
林如海點點頭,放下手中書,雲嬉連忙去給林如海取衣裳,等他換好後就出了門,先是去杜神醫那裏一趟,得知杜仲在武場後林如海才改道往武場的方向走。
等到了武場後,林如海一眼就看見那個跟在杜仲身後學着杜仲打拳的小黑丫頭。
表情瞬間裂了。
還他‘娴靜猶如花照水,行動好比風扶柳’的女兒來啊!
晚上睡覺的時候。
林如海靠在枕頭上,眉心微蹙的看着帳子頂。
“在想什麽呢?”司蠻艱難的想要翻身。
林如海連忙幫忙扶着肚子,看她實在是辛苦,只躺着額頭都沁出汗來,不由得蹙眉:“這還有多久才得生?也太遭罪了。”
“杜神醫說雙胎都生的早些,大概十月左右就該生了。”司蠻拿起旁邊的帕子擦汗,籲了口氣:“也沒多久了,兩個多月左右吧。”
“辛苦你了。”林如海的手輕輕的落在司蠻的肚子上。
肚子裏孩子仿佛感受到了,對着林如海的手踢了一腳,林如海連忙收回了手。
若說之前他渴盼着孩子給自己回應,此刻卻不敢了,他現在生怕孩子一腳從肚臍眼裏把腳踹出來,雖說這個聯想有些可笑。
司蠻垂眸,看向自己的肚子。
辛苦?
談不上。
前世裏她沒有家人,到了這個世界,她懷了孩子,她那個漂浮的心也定了下來,這個孩子就是這個世界裏,拴着她的繩索,她根本不覺得辛苦。
“很快的……很快就過去了……”司蠻摩挲着肚皮,聲音柔和的說道。
林如海弓起身子,将耳朵貼在司蠻肚皮上,眯起眼睛,聽了一會兒後,才直起身子,将司蠻抱在懷裏,沉沉的睡了過去,他這些日子實在是太累了,所以一夜無夢。
時間正如司蠻所說的過的很快。
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深秋。
秋老虎離開後,秋天好像一下子就冷了起來,看着早晨起來地上的霜,司蠻連忙把冬天的月例提前發了下去,除此之外,還讓人去外頭的成衣鋪子裏定了薄棉襖,幾個成衣鋪子一起開工,不過三日,就将小襖子發了下去,下頭的丫鬟婆子們拿到薄棉襖頓時喜笑顏開。
“奶奶心善,今年可算是能安然過冬了。”
“可不是……這個奶奶,可比前頭那個……”說話的人豎了個大拇指。
路過的雲挑頓時眉頭一豎,厲聲訓斥道:“就你們長了舌頭是不?誰讓你們不怕死的編排前頭奶奶,小心被奶奶知道了撕了你們的皮,一個個真是好日子過多了。”
兩個婆子頓時縮了縮脖子。
等雲挑走了後才對視一眼,不悅的咧了咧嘴:“小人得志的猖狂樣。”
“行了少說兩句吧。”
兩個婆子對視一眼,立刻分開,往兩個不同的方向走去,她們之所以說這樣的話,也是看見雲挑過來了,想要在奶奶跟前讨個巧,哪曉得沒讨到巧,反而被罵了一頓,各自在心裏啐了聲‘晦氣’。
雲挑氣呼呼的回了正院大丫鬟住的屋子裏。
今兒個雲嬉來了月事,和太太告了假,這會兒正躺在被子裏用湯婆子捂着肚子,看見雲挑氣呼呼的進來了,連忙問道:“怎麽了?你瞧你,嘴翹的都能挂油壺了。”
“沒什麽,只是太太快臨盆了,這些日子院子裏人心浮動的。”雲挑給自己倒了杯茶,一口喝了個幹淨:“今兒個居然跑我面前貶低前頭太太表功了,這是以為咱們太太像那些個眼皮子淺的,和個死人過不去的呢。”
“你少說兩句吧。”
雲嬉嘆了口氣:“也不能怪她們心思浮動,太太懷了雙胎,一旦臨盆了,兩個嬷嬷,四個大丫鬟,八個小丫鬟,都要配到位,這些日子那些婆子們眼睛裏都盯着呢,誰不想被太太選中,一舉登天。”
“我看是太着急了,大姐兒的大丫鬟到現在還在辛嬷嬷手裏調·教着呢,想伺候兩個小主子啊,早着呢,太太不把她們身上的那根貪筋給抽了,都不可能讓她們伺候小主子去。”
說道這個,雲挑對着雲嬉笑笑:“倒是咱們,還得辛苦些呢。”
雲嬉也笑了:“說的是呢。”
那些婆子們想的太美,只以為現在這太太好說話,可真的到了太太身邊兒才會發現,這個太太警惕性強的很,可不是什麽人都相信的。
“阿嚏——”
司蠻打了個噴嚏。
林如海的身子跟着一顫,目光下意識的看向司蠻的肚子,只見那肚子顫了顫。
“你看什麽?”
林如海趕緊撇開眼:“沒什麽。”
司蠻:“……”
她能說自己從剛才就盯着他了麽?別以為她沒看見林如海被他一個噴嚏打的手裏的書都抓不穩了。
“你是不是怕我打噴嚏把孩子打出來?”司蠻想了想那個畫面,仿佛被滑稽到了,頓時大笑了起來。
林如海連忙扶住她的腰,有些頭疼:“你可別笑了。”
他真怕把孩子笑出來。
司蠻彎下腰,将臉埋在林如海的肩窩:“不行了,只要想到那畫面我就忍不住了。”
她想到的是前世裏一個搞笑劇的畫面,女人躺在産床上打了個噴嚏,孩子飛出去了,那個搞笑劇她很喜歡看,如今想起來就忍不住的笑。
林如海有些無奈,只得拍拍她的背。
“老爺,太太。”林嬷嬷喜氣洋洋的從外面走進來:“去京裏的人回來了。”
“哦?”
林如海連忙站起來,扶着司蠻坐下後:“讓他們到書房等着,我馬上就來。”
“欸。”
林嬷嬷又轉了出去,打發了來報信的小厮後,又轉身去了大廚房,拿了一把錢讓廚子做了兩個好菜,晚上過來拿了回去帶給幾個月沒在家的兒子吃。
林如海去換衣裳,司蠻起身拿了披風,等林如海出來給他披上披風。
“晚上我若是晚回來你便自己用膳,早些睡覺,別熬着不睡,深秋了天冷的很。”
“嗯。”
司蠻給他系上帶子,拍拍他的胸口:“你快去前頭吧,我的事情我心裏有數。”
林如海轉身走了。
這一走就一夜沒回來。
第二天一早司蠻就派人去前院找林如海,卻被告知林如海如今在杜神醫的小院,司蠻直覺不對,也不管是不是随時可能會生,立刻去了杜神醫那裏,誰曾想那裏正亂成一片呢。
“這是怎麽回事?”司蠻攔住一個路過的小厮。
“太太?”
小厮吓了一跳,連忙行禮,只是手裏端着的血水盆看着有點恐怖:“林忠大爺帶了個傷員回來了,這會兒杜先生正給治呢。”
司蠻一愣。
林忠帶了個傷員回來?林如海在這兒作甚呢?
除非……那人的身份不一般。
連忙讓開了身子:“你去做你的事去。”
“是,太太。”說着,小厮端着水盆跑了。
司蠻則挺着肚子往裏走,一進院子,就看見偏房門口站了好幾個人,那些人身上都帶着傷,面無表情,一身煞氣,司蠻連忙往那裏走,剛一靠近,就看見屋子裏站在床邊的林如海:“夫君……”
“你怎麽過來了?”林如海連忙走過來扶她。
“看你一夜未歸有些擔憂。”
“怪我,沒和你說一聲。”說着,扶着司蠻往裏走,一邊在她耳畔小聲說道:“是三皇子。”
“什麽?”
司蠻頓時一驚,連忙快走幾步,杜神醫正給裏面的人金針止血,她探頭望了一眼,就看見三皇子胸口那個巨大的傷口,那皮肉翻卷着,都能看見邊緣發白了,杜神醫在兩側下了針,滿臉愁眉不展,似乎傷情不容樂觀,他手裏拿着藥粉,正準備敷藥粉。
“這麽大傷口還不趕緊縫起來?只靠藥粉包紮不行的吧。”
“縫起來?”
杜神醫突然擡頭看向司蠻。
司蠻被看的有些懵:“怎麽了?”
“太太怎麽想到縫傷口的?”
“傷口這麽大本來就該縫啊。”司蠻想到前世自己磕破了腦袋,那麽小的一個口子還縫了七針來着,而且鄉村醫生手藝差,縫的像個蜈蚣似的,格外醜陋:“不縫的話豈不是動一下就會裂開了?”
“說的是。”杜神醫抿了抿唇,似乎在思考這個方法的可行性。
“先用烈酒洗幹淨傷口再用針線縫上……”
司蠻說到一半,突然想起來,現在可能壓根還沒有縫傷口的先例,她臉色不由得一白,不再說下去。
杜神醫擡頭,疑惑的看着她,仿佛在問她為何不說了。
司蠻被看的有些緊張。
抿了抿唇,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她看看杜神醫,又回頭看看林如海,最後,目光看向床上臉色蒼白的宗瑾,咬了咬牙:“以前在蟠香寺時,一個游醫給一個孩子縫過腿,他那個針有些怪,是彎的。”
彎的針?
“去給太太拿根針來。”林如海連忙吩咐門口的雲挑。
“要繡花針。”司蠻緊接着加了一句。
雲挑飛速的跑了,不一會兒,拿回來一包繡花針來。
杜神醫連忙湊過來,司蠻看着小巧的針,有些為難:“這……這針該怎麽弄彎呢?”
“交給我吧。”突然,門口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響起。
司蠻看過去,是站在外面的一個大漢。
只見那大漢點燃了一根蠟燭,燒紅了針後手捏住針猛地用力,針立刻彎了,與此同時,他的指尖也被燙出一個口子來。
司蠻連忙倒了杯水,讓他把針扔進去,只聽一聲‘刺啦’,針迅速冷卻。
等冷卻後,杜神醫抱來了自己泡的藥酒,那絕對是烈酒,一開壇,那酒味能把人嗆暈過去。
司蠻倒了碗酒,将針線泡進去,又讓杜神醫拿了繃帶沾了烈酒去擦傷口,等擦幹淨後,司蠻吸了口氣,先用烈酒洗手,然後穿針引線,給三皇子縫傷口。
按理說,人的手不能接觸針,可現在條件不允許,只能先這般了。
第一次在人皮上縫針,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好歹司蠻是見過世面的,自己也被縫過針,除了第一下手抖了,接下來就很順利了,可在其他人眼裏,只覺得這一幕吓人的很。
司蠻縫的針腳大,也縫了小半個時辰。
等縫好了直起身時,她已經臉色發白,整個人都站不住了。
林如海一把抱住她:“沒事吧。”
“沒事,再用烈酒擦擦傷口,擦完了再敷藥粉包紮吧。”
“好,接下來的事我們來處理,你趕緊回去休息去。”
司蠻點點頭,擔憂的看了眼床上的宗瑾,才跟着林如海往正院的方向走去。
“他會沒事吧。”司蠻擔憂的看向林如海。
“會的。”
林如海點點頭,他臉色也很凝重:“他一定會沒事的。”他可是未來的皇帝。
他之所以特意提醒三皇子提前避開京城來兩淮督造河堤,就是因為他若是留在京中的話,會被暗殺,最終受傷嚴重,猶記得前世的三皇子登基時身上的傷還沒好,本以為能避開,可他沒想到的是,哪怕到了兩淮,三皇子還是受傷了。
到底是為什麽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
難道說冥冥中注定了,這就是三皇子的命運?
林如海有些煩躁,他絕不承認這是三皇子的命運,若真是這樣的話,他又怎麽算?前世裏他可是沒有迎娶清陽縣主的。
“夫君……”
“嗯?”林如海回過神來,連忙扶住司蠻的腰:“你別亂想,他肯定沒事的。”
“不是……”
司蠻的臉更白了,她有些驚恐的擡頭看向林如海:“我,我肚子疼,我可能要生了!”
林如海:“……要,要生了?”他吓得都有些結巴了。
“嗯。”司蠻重重點頭。
“那還等什麽,趕緊回去。”
林如海當下也不胡思亂想了,彎腰将她打橫抱起,快步往正院的方向快步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林如海:還我如花似玉,可愛漂亮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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