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帳幔揮下緊緊閉合, 衣衫散落一地, 雖然不能窺得裏頭場景,卻能聽見些許破碎的聲音。
挂在床頭床尾的兩支金鈎随着床的晃動,左右輕擺撞上床柱叮當作響,配合着床板吱呀的聲音,倒也和諧。
偶爾會有細碎的哭腔企圖從帳幔裏溢出來,但很快就便被人堵了回去, 只有啧啧粘膩的水聲不斷。
……
兩人頭回是在彼此都意識清醒且你情我願的情況下做這事, 阿離羞的全身泛紅, 蕭言吃的一本餍.足,指腹留戀在他肩頭, 腦子裏已經在想別的姿勢了。
小別勝新婚。
阿離覺得這興許都是蕭言的陰謀, 人守在身邊察覺不到她的好, 等分開幾日就免得因為處處不習慣而想她。
阿離覺得自己中計了,且……心甘如怡。
蕭言見阿離眉心輕皺,便低頭吻他額頭,将人吻的七葷八素,等他沒有精力再去思考別的後,就又拉着他沉淪到下一場的情.愛中。
即将過年, 要不是阿離身體底子差,蕭言都打算送他個六六大順。這大過年的,偶數多吉利。
提到過年,那宮裏必不可免的便是要擺宮宴,君臣同慶, 辭舊迎新。
這事應該由君後張羅安排。
明天大年三十,朝堂上已經放假,諸多事情都以折子的形式呈上來,大事先處理,小事就等正月十九開印後再說。
蕭言在禦書房裏看折子,阿離拿着宴請名單過來詢問,這是他第二次置辦大型宮宴,明知道不會有任何差錯,可還是不放心。
“就按你安排的來。”蕭言伸手攥着阿離清瘦的手腕将人拉到腿上,背對自己面朝書案坐着。
阿離愣怔的扭頭看她,蕭言箍着阿離的腰,下巴擡起擱在他肩膀上,軟着聲音撒嬌,“哥哥幫我,幫我看看這些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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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帶着熱氣呼在耳後,阿離跟被燙着似的打了個哆嗦,紅着臉說,“陛下不能這麽叫臣。”
他有些受不了。
蕭言偏不,她就抱着他的腰,故意一口一個哥哥。阿離眼裏哪裏能看進去奏折上的半個字,只覺得呼吸沉沉滿身熱意。
除了腦袋,其餘所有地方都酥麻了。
蕭言手掌往下蓋在某處,阿離眼尾都紅了,弓着背低着頭,修長脆弱的脖頸就這麽暴露在蕭言面前。
禦書房裏炭火十足,蕭言咬着阿離的耳垂說,“我幫你。”
有些梨,就是外硬內軟,只要多捏幾下,就有清甜的梨汁流出。
采離高手蕭師傅經驗十足,在禦書房的龍椅上幫了阿離兩回,導致他站起來的時候都覺得雙腿發軟打顫。
這都是顧忌着明天宮宴,蕭言才沒讓自己真刀實槍的上,免得到時候他精神不好。
第二日宮宴,群臣酉時入場,流水宴席在大殿內依次擺開,每人面前一個小方桌,上面早已備上了酒水。
群臣落座,蕭言才帶着阿離出場接受她們的跪拜。
蕭言坐在椅子上,目光依次掃過衆人,緩聲開口,“起,坐。”
待群臣落座後,捧着托盤的侍從們魚貫而入,開始布菜。
有宮使彎腰低頭給蕭言面前的酒盅裏滿上酒水,阿離側眸看了眼自己手邊,酒盅中盛着的是跟她杯中一樣的透明液體,只是他的這杯……冒着氤氲熱氣。
阿離眨巴眼睛,疑惑的目光在兩個酒盅間流轉。蕭言捏捏他的手指,輕聲說,“別看了,你那杯就是白開水。”
“……”
就他那身子還想喝酒?想什麽美事兒呢。
阿離胃寒吃不得半分涼東西,所有端到他面前的,不管是飯菜還是酒水湯盅,全都冒着白氣,在宮宴上他的桌子就是道不一樣的煙火,顯得格外與衆不同。
群臣看着自己面前冷到油水凝滞的飯菜,再看看君後面前的氤氲熱氣,頓時心情複雜。
這差別對待的也太過于光明正大了,陛下都不屑在她們面前做做樣子掩飾一二。
宮宴開席,有舞者伶人上來表演。
大冷的天,阿離穿的裏三層外三層都還覺得手上沒有熱乎氣,可再看殿中央的舞者們,個個輕紗披身,藏在衣裙下修長白皙的大長腿随着走動若隐若現的露出來。
他們盈盈一拜,随即扭動腰身舞動起來。
輕盈的身子,拂柳似的腰肢,曼妙的舞姿,配上明豔的面孔妩媚的神情,踩着樂點翩翩起舞……這是宮宴最大的看點。
臺下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殿內男子們的身上,或看腰或看腿,炙熱直白。平時拘束着的大臣,今日放松下來,三兩個關系好的還低頭細語,讨論舞者裏的哪個男子最好看。
阿離側眸朝蕭言看去,她目光也落在下面,大手搭在膝蓋上,随着樂聲有節奏的敲點手指,神情享受。
她這明明是再正常不過的反應,作為帝王,蕭言若是喜歡,如今殿內領舞的那人今夜便能侍寝……
光想着這種可能,就讓阿離覺得胸口沒來由的一陣悶疼,心底微微泛出酸意,侵蝕着他的五髒六腑。
阿離垂眸斂眉,攥了攥冰涼的指尖,提醒自己是何身份。
作為君後,他就該寬容大度,有足夠的胸襟接納後宮衆人,甚至要替蕭言照顧好他們。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阿離就是做不到。
只要想着每日死皮賴臉睡在自己身側的人,會摟着別的男子的細腰低聲喚他們哥哥,阿離就跟被人攥緊心髒似的,疼得難以呼吸。
早知道如此,昨日就該許她那麽叫自己的。
殿內和緩舒雅的樂聲微微變化,曲調開始活潑輕快。舞者随着節奏跳動,四肢舒展,活力十足。
阿離看着他們舞來動去,便覺得除了自己這世上所有男子都是鮮活明豔的。
他如同枯木,身形消瘦如骨沒有任何手感不說,還脆弱至極,用力太大時間太長,他都會吃不消。
分不清心裏是嫉妒多些還是自卑多些,阿離指尖繃的發白,呼吸輕緩。他覺得胃裏有些不舒服,疼的後背出了冷汗,伸手去拿水盅想喝口熱水壓壓。
手指伸出去,阿離便看到蕭言随意放在自己水盅旁的酒盅,眸光閃爍,佯裝不知的将手朝着她的酒盅伸了過去。
她若是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阿離想,與其明天聽聞自己多了個弟弟,還不如今晚就一醉不醒。
指尖即将觸到酒盅,阿離如同站在懸崖邊,整顆心搖搖欲墜。
突然,有人用手握住了他的手腕,阿離的動作停滞不前。
扭頭對上蕭言微皺的眉頭,阿離眸光閃爍,長睫落下,憋着的那口氣突然找到了宣洩口,輕.顫着呼了出來。冰涼的心髒像是也被這只幹燥溫熱的手捂着,慢慢有了些溫度。
因她一個簡單的動作,阿離從懸崖上,走了下來。
“不可以喝涼的。”蕭言攥着阿離的手腕,斜眸睨他,自以為看透了他的小心機,“而且酒味辛辣,沒有你那白水好喝。”
阿離定定的看着她,眸光平靜溫柔,輕輕笑開,“好,不喝。”
他表現的太乖了,乖的想讓蕭言親他。
蕭言忍了又忍,到底是沒忍住,攥着寬大的衣袖遮住兩人的臉,趁機偷偷吻阿離的唇,将自己滿口酒氣度到他嘴裏。
衆臣的注意力本就不在高位上,就是偶爾瞥見的也只當陛下是有話要同君後說。
至于別的?
那怎麽可能,她們陛下好歹是要臉的人。
要臉的蕭言問阿離,“辣嗎?”
有點。
阿離笑着抿了口水,微微搖頭,輕聲問,“還可以再嘗一口嗎?”
蕭言聽的眼睛都直了,這、這是勾.引吧!
怎麽突然就這麽熱情了?!
蕭言滿腦子都是那句“再嘗一口”,根本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想阿離突然的乖順。她借口有事,帶着君後及早匆匆離宴,連一首完整的舞曲都沒看完就撤了。
阿離被蕭言打橫抱起大步往栖鳳宮走,呼吸沉沉,“給你嘗,今夜守歲,你想嘗幾口嘗幾口,想嘗多久嘗多久!”
阿離的主動使得蕭言更為熱情,等兩人結束宮宴早已散席。
蕭言挑起阿離的發絲繞在指尖,垂眸柔聲問他,“怎麽突然這麽熱情?”
阿離長睫煽動,佯裝聽不懂的樣子。
“……”
蕭言低頭咬阿離肩膀,不疼,他更是縮着身子笑的無聲,眉眼彎彎,軟的跟之前意識不清的時候一樣,絲毫不再端着。
他手指搭在蕭言腰上,輕聲說,“不想你看他們。”
誰?看誰?蕭言絲毫沒想起來她今天看了誰。她眼睛不是長在阿離身上的嗎,還能看誰?
阿離抿唇看她,見蕭言神色茫然不像說謊,心裏驀然松了口氣,情緒突然格外的好。
他閉嘴不肯說了,不管蕭言使什麽招,阿離臉色憋的通紅卻抿緊唇不開口,像是怕提醒了她一樣。
蕭言見阿離這幅吃味的樣子突然福至心臨,開竅了,“你是說那群舞者?”
除了他們,今日殿上也沒別的男子了。
阿離聞言偏頭看她,薄唇輕抿,這麽萌的動作他做起來自然至極毫無違和感,神色更是溫順乖巧。
蕭言瞬間覺得,她又可以了。
蕭言本來還想逗逗他,可是想起阿離身子弱不能生氣,那份惡劣的心思就歇了下去。
她牽起阿離的手指,輕吻他指尖,“想什麽呢,我那是在聽曲兒,不信我哼給你聽。”
蕭言頭回穿書穿到這麽高的身份上,以往宮宴她只在電視劇裏了解到,如今切身體會,雖覺得宴會一般,但卻覺得樂曲不錯。
她眼神渙散看着下面,視線就沒有具體的凝聚處,手指更是無意識的跟着曲子敲打膝蓋,誰成想這些落在阿離眼裏就成了她看美人看的沉迷其中,真是冤枉。
聽蕭言将那曲子哼出來,阿離不自在的紅了臉。說實話剛才的曲子到底是何調調他還真沒認真聽,就光顧着胡思亂想吃醋去了。
可見蕭言并未說謊,她的确在認真聽曲。
“劉家大醋缸,自釀自飲。”蕭言伸手輕捏阿離臉蛋,奈何沒捏着肉。
阿離認錯似的乖乖任她動作,垂眸抿唇,随即情緒不高的輕聲說,“其實沒有舞者也會有別人,陛下終歸是要大選的。”
他目露凄涼神色落寞,臉上難掩傷心,半真半假的看着蕭言說,“陛下總不能是我一個人的。”
……這、這誰家病嬌?
作者有話要說: 蕭言:沒錯,是我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