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知道懷裏抱着的是阿離後, 蕭言可不敢再提溜他的耳朵了。她雙手捧着兔子趴在草甸上, 臉埋進他那純白的毛毛裏,使勁吸兔。
毛茸茸的夫郎聞起來沒有任何味道,毛毛蓬松柔軟,揉搓起來手感極佳!
尤其是那簇短尾巴,偶爾抖動兩下,跟只逗貓棒似的看的蕭言眼睛發直心裏癢癢。
蕭言問來送餐的同門要了些青菜蘿蔔, 切成精致的小塊往阿離的三瓣嘴邊遞, 享受投喂的樂趣。
奈何阿離全程漠然, 連個多餘的眼神都不給她,活像只沒開靈智沒有感情的兔子。
別問, 問就是後悔。
看着旁邊吸兔入迷的孽徒, 阿離開始懷疑兔生, 他是被人下了降頭嗎?怎麽就想到變回原型再次落入蕭言手裏任由她輕薄呢?
阿離的冷淡并不能影響到蕭言自娛自樂,她摸摸兔耳朵,捏捏兔爪,不敢做太過火的觸摸,生怕師尊惱羞成怒揣她臉上。
她輕輕摩挲阿離的耳朵尖,故意說道, “你說師尊怎麽就挑中了我呢?我覺得他肯定特別喜歡我。”
阿離,“……”并不,這就是個意外。
早知道有今天,缥缈山還是覆滅了吧,為了山門他犧牲了太多, 師尊這行實在是太危險了。
本來以為蕭言天賦異禀,能繼承他的衣缽,結果她就是個廢柴,天天不思進取光想着吸兔!
他拿蕭言當徒弟,蕭言卻拿他當葷菜,阿離心累了。
他打算挑個時辰,将這孽徒送還給掌門師姐,再換個辟谷多年不愛葷腥的乖徒過來。
蕭言絲毫不知道阿離想的什麽,她正躍躍欲試伸手去拽兔尾巴的時候,就見白依從遠處禦劍而來。
白依跟紫漣可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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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言動作比思想還快,想着不能讓別人發現阿離的身份,一把抄起地上的兔子拉開衣襟直接塞懷裏去了。
懷裏揣了三只“兔子”,就數阿離最重,他掉落在她衣服裏,墜的小腹處沉甸甸的。
阿離兔臉茫然,等反應到自己縮在哪兒後,“……”
整只兔都紅了。
蕭言眨巴眼睛,後知後覺的回過味來,不由倒吸了口涼氣。
不是後悔把師尊塞懷裏,而是她剛才的反應太大了!
蕭言完全可以告訴白依這兔子是她養的,為什麽要做賊心虛的怕被人看見?
一只尋常兔子,又不是見不得人的玩意,她慌個什麽?
這事明顯阿離也想到了,他縮着四只爪子盡量不亂碰蕭言的身體,琉璃紅眸幽深暗紅,裏頭情緒翻湧。
蕭言喉嚨發緊,沒忍住吞咽口水,脊背僵直呆愣的立在原地,眼睛不敢往下看,她覺得自己怕是要涼了……
她明知道這兔子是阿離還假裝沒看出來,甚至借機占便宜的事情,怕是要露餡了。
白依見蕭言臉色難看,停頓片刻,才出聲說道,“看來這事你也知道了。”
蕭言怔怔的看着白依,兩手緩慢的塞進袖筒裏将寬大的衣袖搭在小腹前,不動聲色的遮蓋住鼓起來的肚子。
白依心思沒紫漣細,再加上心裏裝着事,根本沒察覺蕭言反應有何異常,她道,“山下突然出現大量魔族傷人事件,缥缈山下的幾個莊子都遭受了夜襲,村民死相慘烈。”
魔族傷人?
蕭言眼尾抽動,這麽巧,她剛拜入缥缈山就有魔族傷人?
白依說道,“修仙者是村民的依靠,斬妖除魔更是我們的責任。現在出了這事,缥缈山不可能坐視不理。師傅……也就是掌門提議由我們下山除魔,權當歷練了。”
有不少新入門的弟子削尖腦袋費勁心思來到缥缈山,為的不是正經修行,而是為了虛名。缥缈山弟子的名號,在下面比縣令還要好用。
掌門之所以這麽做,就是想告訴這群新弟子,修行不是享受。必要的時候,她們須是人族最堅硬的盾,永遠守護在她們面前,誓死保衛人族不受異類侵.害。
這次魔族來襲的太過于突然,以至于打了正道一個措手不及。修行者安逸慣了,是時候讓她們下山見見修行之路的兇險,順便磨煉她們的道心。
白依之所以特意過來跟蕭言說這事,是因為缥缈山的每座山峰都要派弟子出去,而元離山上就蕭言一人。
白依怕蕭言覺得此舉不公平,便說道,“我知你新入門,學的還不多,出去的時候莫要意氣用事魯莽上前,只管跟在師姐們後面漲漲見識就好,有我們在,還輪不到你這剛入門的上前厮殺。”
“你收拾收拾,明日一早我們就出發下山。”白依不是個啰嗦的人,事情說完就轉身離開,活像個來傳話的工具人,莫得感情。
蕭言站在梨樹下,感受着由腹部散發出來的陣陣涼意,雞皮疙瘩都起來。她垂死掙紮,對着白依的背景艱難的開口挽留,“要不,再聊一會兒?”
聊個五毛錢的也行。
白依走的快,根本沒聽到蕭言的聲音。
等她禦劍離開後,蕭言垂眸盯着自己的腹部。那裏本來鼓成一團,現在卻瞬間平坦下來,裏頭空空如也。
蕭言手無意識的搭在小腹上,擡眸看向站在自己身前面容冷峻目若寒潭的阿離,心頭發緊,老老實實的認錯,态度虔誠,“師尊,我錯了,我就是太喜歡你了,情難自禁一時沒忍住才多揉了兩把。”
這歉道的跟表白似的。
阿離羞憤的指尖發顫,若是兔子形态這時候早已炸毛了。
她還提!
“有趣嗎?”阿離冷聲問。
一想到這兩天被蕭言抱在懷裏各種揉弄輕薄,那股被戲弄的羞恥心險些爆表。
蕭言若是不知道他身份,阿離還能自我安慰不知者無罪,她就只是拿自己當做普通兔子而已。
可蕭言分明是看出他原型了,卻還對他做那些欺師滅祖的事情,她眼裏還有自己這個師尊嗎?
自己情急之下變成兔子,就是生怕兩人尴尬,如今看來此舉就是個笑話。
阿離拂袖離開,只留下冷冷的一句,“莫再叫我師尊,以後你不再是我徒弟!明日這事我會告訴掌門,你今晚之前下山離開。”
蕭言看着阿離的背影,心口竟驀然松了口氣。
好在沒家暴……
她都怕阿離撓她滿臉。
蕭言撫着胸口,她原以為自己拿的是“吃”兔一百零八式,沒想到這裏頭還摻雜了師徒虐戀情深的狗血劇情?
調侃歸調侃,但瞞着阿離欺負他這事的确是自己做錯了。
蕭言有心賠罪,她擡頭看着頭頂的梨樹,這樹又開始重新開花,入目潔白如雪。
蕭言縱身跳躍攀爬上去,伸手折了枝花開的最旺盛最漂亮的。
她拿着那枝梨花站在阿離的小竹屋門外,輕聲喊,“阿離。”
他不讓她再喊師尊,蕭言還真就從善如流又叫起了阿離。
……阿離太陽穴突突跳動,眼睛瞪向門外。
這孽徒!
蕭言看着眼前緊閉的竹門,能感受到阿離就在裏頭。她軟着聲音跟他賠罪,“對不起,我不是想要故意戲弄你,我只是太喜歡你的原型了。我怕我說出來,你就不給我抱了。”
——廢話!師尊豈是你說抱就抱的!
阿離氣息沉沉,覺得自己要被蕭言氣的提前身消道隕。
蕭言說,“我知道了你的秘密,要不我也告訴你我的秘密?”
她垂眸看着自己手中梨樹枝,指尖點在其中的一個還未開放的花.苞上,那花.苞顫顫巍巍的綻放開來,顏色濃郁如血,鮮.紅欲滴,跟周遭雪白格格不入,“你看,我也不是人族,咱倆一樣。”
雖說她是魔阿離是妖,但大家都是異類,四舍五入就是種類相同,适合戀愛。
果真,不做人的滋味就是爽!
阿離聞言微怔,瞬間了然蕭言功法遲遲沒有長進的原因。
自己這個師尊實在是太失職了,怪不得蕭言眼裏對他并無半分敬重。他竟然連蕭言是何情況都沒看清,就讓她修行缥缈山功法。
若她真聽了自己的,體內異族血脈跟正道功法相沖,怕是會不好受。
阿離秀眉擰起,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的思路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跟着蕭言跑偏了。
本來還氣着,怎麽氣着氣着就變成了愧疚跟自責?
好在門外蕭言接着說道,“我不懂門派心法,但是學了別的。”
她對于魔族功法無師自通,甚至無需刻意打坐入定,日常的吃飯睡覺都在修行。
現在真要打起來,入門近百年的白依都不一定是她的對手。
就這樣的魔頭,原書中若是沒修行修出岔子,入魔後怕是能毀滅了這片大陸。
魔沒有思想,她們嗜殺成性,靠本能行事。所以這次山下有魔族傷害山民的事件讓蕭言覺得詫異。
她們應該是有目的的行動,亦或是受人驅使,否則定然不會只出現在缥缈山附近。
對方也許是為了喚醒自己體內魔族血脈,也許是想要利用正道之手除掉她這個還未成長起來的魔頭。
不管如何,她得去看看。
蕭言從頭到尾就沒打算長留缥缈山,她這身份對于缥缈山來說就是顆随時能炸的雷,遲早都得離開。
正巧這次阿離羞憤極了,一怒之下要逐她下山,剛好如了蕭言的意。
只是離開元離山,怕是不能再日日見着她的心上兔了。以後再想上山,就得長出翅膀飛上來才行。
“師尊你別生氣,我今日就離開缥缈山,你只管告訴掌門我是異類便可,如此若是日後出事,也連累不到山門。”
蕭言将梨枝插在竹門縫隙裏,垂眸低聲問,“我要走了,師尊真就不再見我最後一面嗎?”
她聲音又輕又低,像是呢喃,滿嘴苦澀,“好歹,是正經拜過師的。”
竹屋裏的阿離坐在床邊,眼前視野模糊不清,他閉上眼睛感知,便能看到蕭言将一根梨枝賠罪似的塞進竹門縫隙裏。
她低頭站在門前,指尖輕搭在一推就開的竹門上卻不敢用力。
蕭言垂着腦袋頹然失落的樣子,看得阿離……心軟了。
他是第一次收徒,也不知道該如何跟徒弟相處,前幾日還差點活生生餓死了她,所以蕭言看見活兔子才會兩眼發綠。
她那時候怕是并未猜到兔子就是他。
那蕭言是什麽時候知道的呢?
阿離想起自己突然被她捧在手心裏仔細對待,小心翼翼親吻額頭的時候……
也不過兩日前。
剛才甩袖離開時的那股羞憤怒意已經慢慢淡去,他活了數百年,今日突然栽在一個小輩手裏,怎麽着都會覺得憋屈羞臊。
如今冷靜下來仔細想想,是他先不像個師尊在先,蕭言才不是個乖徒在後,也不能全怪她。
畢竟有些人就是喜歡毛茸茸,她也許只是喜歡兔子而已,對他并無其他想法。
阿離嘆息聲,走到門前,伸手将門從裏面拉開。
自己就是異族,可從未有過壞心。蕭言也不像十惡不赦的樣子,只要自己好好引導,一切都還來得及。
阿離單手背在身後,擡眸看蕭言。
誰知他還沒來得及當個好師傅,蕭言就突然欺身上前一步,雙手捧起他的臉低頭親吻他那薄唇。
她剛才是故意做出那副可憐姿态,為的就是騙他出來。
這個,孽徒!
阿離驚的眼睛瞪圓,怎麽都沒想到蕭言還真對他存了那種心思!
蕭言貪婪的攝取阿離口中冷香,見他氣息驟冷,才略微離那張被吻紅的唇遠了幾寸。
虐戀是不可能虐戀的,到了她這兒都是情深。
蕭言笑,拇指暧昧的摩挲阿離下唇瓣,氣息沉沉眸光幽深,絲毫不知悔改,“從頭到尾不管是人是魔,我對你都不是揉兔子的喜歡,而是現在這種——”
蕭言貼着他的耳廓,輕輕吐氣,看着那耳朵泛紅發熱,低笑說:師尊,我對你,是這種想壓在身下的喜歡。
阿離不知是羞是氣,擡手運氣就要打她。
蕭言在他動手前突然松手,身形鬼魅的往後移動。
阿離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指,他竟連她的衣袂都沒碰到。
蕭言回味似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目光溫柔的看着阿離,“等我回來。”
聲音未落,蕭言身形便已消散,整個人消失在了元離山,半分氣息也無。
阿離抿緊薄唇,眸光幽深,手指微微攥起。
蕭言,是魔。
作者有話要說: 蕭言:親完就跑,刺激!
沒有狗血誤會,只有守株待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