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雪白色的毛、下垂的耳朵、胖胖的身體、紅紅的眼……「兔兔兔」的眼楮真的是紅色的!
徐翎蹲在「兔兔兔」的籠子前,雀躍不已。
「不然你以為是什麽顏色的?」葉家祺十分不解她的訝異。
「網絡上有的兔子照片眼楮不是紅的,我記得我上回看你的照片也不是,就以為不是每只兔子都紅眼楮。」徐翎很好奇地東瞧西望,而籠子裏的「兔兔兔」瞬也不瞬地盯着她,圓潤澄淨的眼神看來既無辜又可愛。
「确實不是每只兔子都紅眼楮,跟品種有關,但是『兔兔兔』的眼楮是紅的沒錯,照片是光線不好,所以沒拍出來。」葉家祺打開兔籠的門,摸了摸「兔兔兔」
的耳朵,接着又為牠添了新牧草、新飼料,還換了水。
「你為什麽要摸牠的耳朵?」葉家祺的神情看來像在确認什麽,徐翎好奇發問。
「兔子是靠耳朵散熱的,最近天氣變化大,早上還有點涼,晚上又悶熱了,我摸摸看牠會不會太熱,牠如果很熱,耳朵摸起來會燙燙的。」
「如果太熱要怎麽辦?」好奇寶寶徐翎繼續發問。
「可以在籠裏放散熱墊,也可用濕布幫牠擦擦耳朵,或是開冷氣、電風扇,不過不能對着牠吹,這都是治标的方法,最根本的還是,過陣子得幫牠把毛剃短一點。」
「原來是這樣。」徐翎點頭,将眸光自葉家祺臉上拉回到「兔兔兔」身上。
「兔兔兔」過去嗅了嗅新牧草,白白的身體往前努了努,接着低頭開始進食。
咬咬咬、嚼嚼嚼……毛茸茸的、圓滾滾的、紅通通的……
「好可愛,牠真的吃了耶!」徐翎興奮得像個小學生,剛才在公園裏頹然喪志的那人好像不是她一樣。
「我還以為兔子只吃紅蘿蔔。」她轉過頭,雙眼亮燦燦地對葉家祺說。
「紅蘿蔔只是食物的一部分,兔子不能只吃紅蘿蔔的,也得給牠東西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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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她眼底的星光又出現了,帶她到家裏看「兔兔兔」真是個正确的決定。葉家祺注視徐翎的眸光中藏有太多他不知道的溫柔。
「真好,你今天沒叫我去查維基百科。」徐翎一恢複精神,就有力氣調侃葉家祺了。
葉家祺淡睐她一眼,唇邊有淺淺笑意,真沒想過,有一天會因為能與她拌嘴感到欣慰。
「牠吃飽喝足之後會出來玩嗎?」徐翎問。
「不一定,你是陌生人,牠或許還不敢出來。」葉家祺坦白地答。
「那我走了之後牠就會出來嗎?也許我可以先躲到沙發後面。」徐翎語畢,一副真要找地方掩護的樣子。
是想躲去哪兒啦?葉家祺很無奈地把徐翎抓回來。
「籠門先開着試試,也許牠等等就出來閑晃了。」躲在沙發後看,和現在在籠外看有什麽不一樣嗎?真服了她。
「噢,好吧……」徐翎顯然有點失望,盯着那團毛茸茸的兔影,不一會兒,又找到感興趣的話題。
「『兔兔兔』平常會給你抱嗎?」
「要看牠心情好不好。」
才說着,一直盯着徐翎和葉家祺的「兔兔兔」從籠內探出前腿,停頓了會兒,續又觀察了一下,有些猶豫地将後腿跨出來,離開兔籠,來到葉家祺身前。
出來了!徐翎超想大叫的,可是為了避免吓着「兔兔兔」,只得硬生生把溜到嘴邊的驚呼吞回去。
葉家祺摸了摸「兔兔兔」,确認牠的心情看來還不錯,接着溫柔地托起牠前腿,再托起牠臀部,讓牠背向他,慢慢地抱到胸前。
他小心翼翼地站起來,将「兔兔兔」轉過來朝向自己,就像抱個小朋友那樣将牠抱在懷裏。
「好好喔,『兔兔兔』看起來好療愈,光是用看的都覺得快融化了,抱起來一定很舒服,世界都要大同了。」徐翎跟着葉家祺站起來,看着他懷裏溫馴可愛的「兔兔兔」,目光都不禁柔軟起來,心情也跟着輕松了。
「你要摸摸牠嗎?」葉家祺問。
「可以嗎?」徐翎睜大了眼。
「可以。輕輕的、不要太粗魯,牠若不喜歡,我會知道的。」葉家祺将「兔兔兔」抱穩,給了徐翎一個「真的沒問題」的眼神。
徐翎十分忐忑地望着葉家祺,接着戰戰兢兢地伸出一根手指頭,輕輕踫了一下「兔兔兔」身上白色的軟毛。
「你沒養過寵物?」她如此緊張的模樣令葉家祺失笑。
「沒有。」徐翎搖頭。
「小時候,我媽連養活我都來不及了,怎還能養兔子?再怎麽省,寵物也都需要一筆花費,生病看醫生、打預防針、飼料……什麽的。後來,我長大,經濟上雖然寬裕了,倒也沒動過這個念頭,這樣看一看,就很好了。」
徐翎望着「兔兔兔」笑了,葉家祺卻覺無比難受。
他怎會忘記她自幼家境困苦,居然問她如此蠢笨的問題。
「可以摸沒關系,真的,像我這樣。」葉家祺撫了撫「兔兔兔」,鼓勵徐翎。
這算是補償心理的一種嗎?他居然會如此喜歡一個女人,喜歡到想替她彌補童年缺憾?這念頭天真到連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那我要摸了喔。」徐翎的口吻緊張得像荊軻要去刺秦王一樣。
「好。」葉家祺颔首,示意她放輕松。
徐翎幾乎是閉着眼楮伸手的。
「好軟!」踫觸到「兔兔兔」的那一瞬間,徐翎粲然睜眸,神色大亮,她興奮地盯着葉家祺,像終于成就一個多了不起的心願。
「軟軟的、暖暖的……媽啊,『兔兔兔』怎麽這麽可愛!」
「兔兔兔」摸起來療愈到不行,徐翎真覺她要融化了。
「如果你很喜歡兔子,也有決心照顧牠們一輩子,可以考慮認養,有些機構能夠認養兔子,當中的義工也會教你怎麽照顧。」風紀股長很理性地告知她。
「我如果真養了兔子,一定纏着你東問西問,還用得着打擾義工?」徐翎朝他敲了駿鼻子。
「也是。」見徐翎似乎真的開心了,臉上的郁色消失,糾結的眉頭也松開,哪還有半點方才在公園那副垂頭喪氣的模樣?
葉家祺如釋重負,懸得老高的心終于可以放下,舒了一口長氣,難得沒與她争辯。
徐翎摸着「兔兔兔」柔軟的身體,小心翼翼地踫踫牠的耳朵,觸觸牠的腿,揚眸望着葉家祺,笑得很滿足,滿足之餘,心窩卻覺空蕩蕩的,有個她不願觸及的地方,隐隐作痛。
想當初,她還在腹诽葉家祺看來不像是個會養寵物兔的人,沒想到他不只會養,還把「兔兔兔」照顧得這麽好、這麽可愛。
她當業務當了許多年,自以為還算有看人的眼光,未料到頭來,她不只看錯葉家祺、看錯最信任的鄰家大哥,就連別人是怎麽看待她的,都看錯……
虧她還在日本料理店裏訓了侯晏新一頓,其實,她才是那個真正眼盲的人。
眼前的「兔兔兔」太療愈,太輕易便使人卸下心防,好不容易實現童年願望的徐翎回想起一路行來的坎坷不易,鼻頭一酸,居然毫無預警地哭了。
她擡手抹眼淚,越抹眼淚掉越多,方才才以為警報解除的葉家祺瞬間被她驚出一身冷汗。
她為什麽突然哭了?!
她剛剛明明還在笑,甚至說兔子很療愈,因為摸到「兔兔兔」很高興,可現在卻拚命掉眼淚,就連一點預兆都沒有?
葉家祺不知所措,全身僵硬,仿佛又看見皮卡丘從他眼前跳出來,精神抖擻地對他大喊︰「十萬伏特!」
「我、我送你回家好不好?」慘了,他開始想丢包他無法駕馭的東西了。
「趕一個正在哭的女人回家,你有沒有良心啊?」徐翎從包包裏掏出手帕,七手八腳地往臉上擦。
她很少哭,幾乎不哭的,她都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這樣,她不想在葉家祺面前示弱,卻無法阻止排山倒海而來的情緒。
「我是想,你跟伯母感情好,伯母或許比較知道該怎麽安慰你……」很想喊救命的葉家祺實話實說。
「你別鬧了,讓我媽看見我哭,她不知要多長幾根白頭發外加念我多久,你讓我在這裏坐一下就好,不要跟我講話也不要看我,我很快就哭好了。」徐翎坐到一旁的沙發,将臉埋進手帕裏,不喜歡別人看見她脆弱的樣子。
很快就哭好了?原來是這樣的嗎?
好,就聽她的,不要跟她說話,也不要看她。
葉家祺聽話地将「兔兔兔」放回兔籠裏,洗過手,沉默地坐到徐翎身旁,目不斜視,連氣也不敢多喘一口,可是,說「很快就哭好」的徐翎并沒有哭好。
刻意壓抑的細碎哭音回蕩在靜悄悄的屋子裏,紮得人分外心疼。
葉家祺如坐針氈地坐在她身旁,眼睜睜看着她哭,渾身不對勁;想讓她停止掉眼淚,偏偏什麽招數都已經用盡。
多年來單身的決定果然是對的,葉家祺覺得他今晚死掉的腦細胞比從前死去的還要多出許多。
良久,葉家祺嘆了很深、很深一口長氣。
「在公園裏,你說,你不是靠自己能力升上來的,可是,平心而論,你做得很好,千萬不要妄自菲薄。」不論再怎麽努力轉移話題,她還是因為今晚發生的事難過吧?葉家祺決定正面與她談談這件事。
「你在安慰我?」手帕裏悶悶傳來一句。
「不,我從不說謊。」
「那你快說我是你見過最美的女人了。」
「……」當他魔鏡嗎?她怎麽對這件事執念這麽深?
「我都已經說我不說謊了。」為什麽會突然跳出這問句?葉家祺真是搞不懂徐翎。
「我都已經這麽傷心了你還不安慰我?」狼心狗肺啊真是,徐翎越哭越大聲了。
其實,她很想對葉家祺訴苦,很想向他訴說今晚發生的事,很想向他傾吐多年來的心事和苦水。
可是,她一方面不想讓自己變成一個只會抱怨和自艾自憐的人,另一方面,也無法向葉家祺坦然訴說今晚發生的一切。
她不想說侯晏新壞話,無法坦言侯晏新要她做些什麽惡劣的勾當,所以,她只能選擇悶在心底,胡亂說些蠢話來發洩。
「就是你已經這麽傷心了才更不想騙你。」風紀股長可不會因為人家掉眼淚就放水。
「……」非得這麽誠實嗎?如果不是手帕上已經沾了眼淚鼻涕,徐翎真想拿來扔他。
「其實,你……很像油桐花。」徐翎不知悶悶哭了多久,葉家祺驀然開口。
事實上,若不是太手足無措,若不是太拿她沒轍,葉家祺想,他是決計不會告訴她這件事的。
「我為什麽要像油桐花?就不能好好像朵玫瑰或牡丹嗎?」換言之,他就是覺得她不夠美嘛!徐翎心情極度惡劣,又開始找起葉家祺麻煩。
無理取鬧還有更誇張的嗎?葉家祺真是敬佩全天下會哄女人的鄉親父老。
他,定是上輩子做了什麽壞事,老天爺才會扔下,個難纏的徐翎給他,非得教他嘗嘗苦頭。
既感麻煩,又覺可愛;想轉身離開,偏又牽腸挂肚……
「油桐樹當初并不是被當油桐樹栽種的。」葉家祺看了看那團抖動的手帕,平緩地道。
「喔。」抖動的手帕吸了吸鼻涕,很沒誠意地應了一聲。
「除了日據時代,日本人因為看好桐油價值,大量引進油桐木之外,油桐樹在臺灣被廣泛種植的原因,是因為日本的木材市場,曾經很需要梧桐木,可是,梧桐樹生長不易,又容易感染疾病,所以,後來有些商人動了腦筋,開始廣泛種植材質類似、生長又快速的油桐樹,企圖以假亂真,外銷日本。」
「你現在要跟我講解臺灣史就對了。」對一個哭得亂七八糟的女人講解臺灣史?可以報警抓他嗎?徐翎幾乎想用手帕把自己悶死了。
葉家祺哪會聽不出徐翎的調侃?
可他不理會她的抗議,自顧自地繼續說道︰「日本人向來精明,察覺這是一場騙局之後,便不再跟臺灣采購油桐,于是,這些被群起種植的油桐樹,就被滿山遍野地扔在那裏,再也無人問津。」
「所以我是山寨花,而且還被始亂終棄?」徐翎聽見刺耳的關鍵詞,終于從手帕裏探出臉,這下真拿手帕扔葉家祺了。
「不是。」葉家祺接住她丢來的手帕,看着她哭得亂七八糟的模樣,百般無奈,又萬分想笑。「你聽我說完。」
「鬼才要聽你說完,我要回家了啦。」徐翎抹了抹臉,忿忿地從沙發上站起,賭氣地朝玄關走。
葉家祺一個箭步擋在她身前,這輩子從來沒說話說得這麽快又這麽急過——
「油桐樹雖然不是以那個目的被栽種的,但是,卻帶來了另一種不可思議的經濟價值,徐翎,你想想,每年風光無比的桐花祭,帶來多少觀光收入?如今人人都想着看桐花、看五月雪,又有幾個人知道梧桐樹開的是紫色花朵,有誰想去看梧桐花?你說,你不是靠自己能力升上經理的,可是,徐翎,你是桐花,雖然不是以那個目的被制造的,卻創造了比當初更高的價值。」
徐翎怔怔地望着他,與他對視許久。
「你很堅持一定要說完就對了?」琢磨完葉家祺的話中內容,她吸了吸鼻子,想哭的同時,又想笑。
到底是誰安慰人可以講出這麽長一段話?旁征博引,居然連臺灣史都來了?
他好讨厭、好羅嗦、好煩,又好吵,可是,不論她身體難受或心裏難受時,他都在,他好溫暖、好療愈,也好可愛。
就算他是在安慰她,她今晚不平靜的心,都因為這番他硬要逼她聽完的話,漸漸歸于平靜,而且,他說他從不說謊……
他肯定她,在她如此需要被肯定的時候。
「葉副理。」
「嗯?」
「我好像,有點喜歡你。」再自然不過,這句話便輕易溜出口。
徐翎仰首看他,剛哭過的睫毛濕濕亮亮,鼻子和眼楮都紅通通的,心跳驟快,對陡然意識到的心意感到清晰無比。
她喜歡他嗎?她應該喜歡他吧?從更早,她還沒察覺的時候;從她好像,以為她在忌妒的時候;從她為他多買一份早餐,唇邊會偷偷笑着的時候……
徐翎走到葉家祺身前,輕輕地、大膽地,将頭倚靠在他看來似乎很好躺的胸膛上。
「平時都覺得你羅嗦,但是……謝謝你帶我來看『兔兔兔』,也謝謝你這麽羅嗦。」她将額頭輕輕靠抵葉家祺胸前,大口吸嗅他身上好聞的男人氣息,從他身上汲取令人安心的溫暖與力量,真摯地向他道謝。
葉家祺垂眸望着突然對他表白心意的徐翎,四肢僵硬無比,完全不知該拿那顆突然貼近他的頭顱怎麽辦?
到底為什麽徐翎總是不按牌理出牌?
他自诩考慮周延,行事萬全,奈何踫上徐翎,總不知該作何反應。
她說,她好像有點喜歡他,但是,她今晚心情很差、分外脆弱,也許她只是在找尋慰藉,根本不如她想象中的喜歡?
又或者,她的喜歡和他以為的喜歡不一樣,只是朋友之間的純粹友誼,但是,她卻又靠倚他胸懷,像個小女人般緊貼他心跳……
大神經難道是随随便便找個朋友胸膛就能躺的嗎?
葉家祺想回擁徐翎的手伸在半空中,舉起、放下;放下、又擡起……
她身上那份若有似無的香氣此刻就貨真價實地在他懷裏,他只要垂陣,便能看見那枚她頸上,總是令他心神不寧的小紅點。
葉家祺內心糾糾結結、惶惶惑惑,怕她只是在找安慰,所以才對他胡言亂語,可另一方面,又很開心她會向他讨安慰,向來平靜無波的心湖雀躍不已。
算了,反正他從來就不知該拿徐翎如何是好,從來就不知該拿自己越來越澎湃的情感如何是好,若他說他也喜歡她,她會給他什麽回應?又,若他遲遲沒有響應,她又會是什麽反應?
「我已經好鐘意你。」悄悄地,一句廣東話溜出來,在葉家祺還沒做好萬全準備的時候。
「什麽?」徐翎仰顏睐他。
「沒什麽。」話一出口,葉家祺頓覺有些難為情,摸摸鼻子,有些心虛地別開臉。
「我說,時間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徐翎定定地注視着葉家祺,怔然片刻之後,咬了咬下唇,神神秘秘地跳到他身前。
「我知道你說什麽喔,你說,你已經很喜歡我了,對不對?」徐翎神色一亮,眼神晶燦,雙頰紅豔豔的。
十萬伏……十萬伏特個大頭!如果票選最讨厭的神奇寶貝,葉家祺一定會二話不說投給皮卡丘的。
他恨死皮卡丘了,他一定要找個機會把徐翎那雙拖鞋扔掉!
「你聽錯了,走吧,我送你回去。」葉家祺板起臉,口吻正經,神色肅穆。
「我才沒有聽錯。」說起這個,徐翎可得意了。
「自從你上次在停車場說了句廣東話之後,為了避免你偷偷罵我,我就開始瘋狂惡補粵語歌和粵語電影,你都不知道,周星馳的電影,我幾乎每句對白都會背了,陳奕迅的粵語歌,也幾乎每句都——」
「你好吵。」葉家祺打斷她。
「你才知道你平時有多讨厭。」嘿嘿,風水輪流轉,沒想到葉副理也有被她念的一天,徐翎快樂得就要飛天了。
「羅哩叭嗦、強迫症、完美主義、吹毛求疵、管東管西,從頭念到腳……」得寸進尺約莫說的就是徐翎這樣,她終于嘗到唠叨人的快感了。
「那你還喜歡我?」葉家祺瞪她。
徐翎盤胸回瞪,不甘示弱。
「你管我啊?我偏就喜歡你怎樣?你咬我……唔?!」後頸被陡然一攬,徐翎真的被咬了。
徐翎搗住雙唇,不可置信地盯着葉家祺。
他居然這麽幼稚?!
「走了,回家了。」葉家祺揚了揚手中的車鑰匙,較平時更鎮定一百倍的神色,其實更顯出他一百倍的慌張。
但是徐翎可不這麽想。
什麽啊?他神色自若,好像剛剛突襲她的人不是他一樣。
誰要就這樣被他送回家?
徐翎扯住葉家祺衣領,猝不及防地将他往下拉,來勢洶洶地吻住他的唇。
她學他咬他,啃齧他唇瓣,在他平時老是用來碎念她的唇上,強硬地留下她的氣味。
葉家祺陡然一震,想罵她竟如此對男人投懷送抱的沖動與被她偷襲親吻的快樂同時襲來,後者不費吹灰之力大獲全勝。
他摟近她纖腰,緊貼她嬌軀,不由分說地輾轉吸吮她唇瓣。
她芳軟嬌豔,就如同他方才淺嘗時的滋味一樣,一點點踫觸、一點點溫度,便足以勾起燎原大火,令人難以自制。
在徐翎都還搞不清楚葉家祺究竟是何時拿下眼鏡的時候,他溫暖的舌便已喂入她齒關,在她之內探掘掠奪,迫她與他交纏。
親吻原來是有香氣的,她總是這麽香……
葉家祺無法克制地貪婪吞咽她、啜她,卻越咽越渴、越飲越燥熱,仿佛他早想這麽做,卻按捺許久,稍一不慎,開了道隙縫,便無法以理智駕馭。
他放縱地将手探進她衣擺,撫摸她光潔如瓷的背,為女人與男人截然不同的細膩肌理深深着迷;手指流連在她毫無一絲贅肉的腰際,為那媚人誘惑的曲線震顫不已;不只如此,他甚至還知道她有雙線條優美的長腿,不需高跟鞋,便已牢牢抓住他視線。
他吻她的唇、吻她的頰、吻她的頸,在她耳邊發出充滿誘惑的男人嘆息。
他想知道,當她的姣好女ti被壓在他身下時,她會露出怎樣的表情?當她的長腿被勾架在他腰間時,她會發出怎樣的聲音?
不對、不是……這不是一個理想的交往進程,速度太快的男女關系,往往會導致失敗……
最後一點點理智跳出來,迫使葉家祺壓抑過快的心跳,與蠢蠢欲動的原始欲望。
「徐翎,我得送你回家。」他将臉埋在她頸窩,在她耳邊濃濃喘息,仿佛在為他的失控道歉。
徐翎撫着他厚實的寬背,手指扒梳過他濃密的黑發,感覺他劇烈不已的胸膛起伏,幾乎能聽見他的心跳。
其實,她的心跳如同他一樣快,身體也如同他的一般燙,她也很想知道,當他填實她時,她究竟會有什麽樣的感受?
風紀股長的理智啊……
徐翎皺了皺鼻子,稍稍拉開葉家祺,直視他和她同樣盈滿情yu的眼。
她從頭頂拉掉她的上衣,露出她豐美瑩潤的身體,與性感無比的蕾絲內衣,甩了甩因此淩亂的短發,朝他笑得嫣然。
「我是經理,職位應該有比風紀股長高一些,命令他回家,或是命令你抱我,選一個?」這兩個選項,都是殊途同歸,她說話大膽霸氣,神情中卻隐含着嬌美羞怯,魅人甜蜜,很能挑戰男人的感官極限。
葉家祺眯了眯陣,深深地盯住她。
徐翎在他眼前動作,她胸前薄埂的布料在他面前被輕而易舉地解開,完全釋放她的圓潤美麗,她咬咬唇,朝他勾了勾手指頭,明目張膽且赤luoluo地誘惑他,風情萬種。
「你真是……經理的命令,嗯?」真虧她想得出來,葉家祺嘆了口氣,隐隐約約聽見風紀股長離開前,很微弱地抗議了一句。
徐翎大笑,明豔燦亮,一如既往。
葉家祺胸中一陣悸動,走近,摸摸她的發,又踫踫她的頰。
「你不是最美的,但是……是最令我心動的。」
徐翎望着他,眼眉間皆是滿滿笑意,葉家祺垂首吻住她,那吻起初還飽含愛憐疼惜。
最後,卻毫無預警,且毫無保留,輕輕松松,便在兩人之間掀起比方才更猛烈的驚濤駭浪;簡簡單單,便令徐翎發出媚人低吟。
葉家祺将徐翎打橫抱起,走進房裏,扔抛至他從未有人造訪過的大床上,放棄與理智對抗。
今晚,沒有風紀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