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二十五顆星

花熠高二那年, 沈曜在海城的酒吧街盡頭,開了一家酒吧。

從設計到裝修, 都是沈曜親力親為跟下來的,因此整個酒吧的格調都很高。

那時候沈曜還在玩樂隊,晚上時常會在酒吧裏演出。

認識花熠之後,花熠就成了那家酒吧的常客。

基本每一個包間, 都曾留下過他們的痕跡。

他們曾在那裏肆無忌憚地喝酒,親吻,做|愛。

只是後來,兩人分手,花熠一走就是四年半,而他先前也像是刻意想要避開什麽, 即便回了國,卻從沒有去過那條街。

然而今天,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前面拍封面的時候,氛圍太好了。

好到花熠也忍不住有點兒上頭, 一不留神, 就把這個心裏一直惦念着的問題問了出來。

沈曜也明顯愣了愣,不過很快,他眉眼就彎了起來,“還開着,去嗎?”

沈曜進圈以後,沒有像有的藝人喜歡以自己的名氣來為自己開的店打廣告做宣傳,他想留下那片清靜。

因此過去這麽久, 還是鮮少有人知道那家酒吧的真正老板,正是現在紅透歌壇的沈曜。

只是他平時确實工作忙,很少能顧及到,有時候一個月都沒時間去一次,好在魏陶他們都留在了醫學院,也不像沈曜當時學臨床醫學要在外科,動不動上手術什麽的,他們的工作相對清閑,就輪流照看酒吧。

花熠這次沒再猶豫,幹脆點了頭,“去。”

确定了目的地,兩人上車。

花熠早在來之前就把司機趕回去休息了,這時候便自己上了駕駛座。

沈曜坐在副駕駛,剛關上門準備系安全帶,花熠就傾身靠了過來,像所有俗套的瑪麗蘇電視劇中的男主一樣,替他系好了安全帶,還順勢在他的嘴唇上輕啄了一口。

“老掉牙。”沈曜笑着嗔了一句。

可話是這麽說,他卻忍不住探出舌尖舔了舔唇瓣,酸酸甜甜的,像花熠剛喝過的橘子汽水。

沈曜劃開手機,想在“我們現在是朋友了”的群裏說一聲,讓他們提前清場。

可打了兩個字,沈曜就又删掉了。

他這次回來海城,本來沒告訴魏陶他們,因為時間确實短暫,回來了又沒空見面,少不得被他們三個半真半假地念叨。

現在直接過去,就當是給他們一個驚喜了。

Spoil大樓離酒吧街不算遠,開車一刻鐘就到了。

花熠憑着當年記憶竟然找對了另一條人少的岔路,車子停在沈曜的酒吧門口,純黑底色,外圍一圈瑩白色的小燈泡,裏面籠着一個極具藝術感的“酒”字的牌匾懸在頭頂的時候,兩人都不由生出股恍如隔世的怔愣。

故地重游,身邊人依然是故人,好像他們分開的那五年,在這一瞬間都忽然不存在了。

像是五年前很普通的某個周五,一個才放學,一個才下班,一起來喝酒。

直到後邊的車按起了喇叭,兩人才倏然回神。

匆忙下車繞到酒吧的後門,沈曜摸鑰匙,花熠在旁邊等着,誰也沒說話,氣氛沉默得近乎壓抑。

後門打開,沒見着人先聽見了魏陶的那把煙嗓,“小喻還是老穆啊?過來怎麽也不...”

“我操!”魏陶走過來,看清站在門口的沈曜和花熠,誇張地用兩只手撐起眼皮,“這誰啊?沈大歌星怎麽有空光臨陋室了?”

被他這麽一打岔,沈曜和花熠之間的古怪氣氛倒是散了不少。

“驚喜嗎?”沈曜唇角揚起來。

“驚吓還差不多!”

嘴上這麽說,魏陶臉上的笑卻是藏都藏不住。

不過很顯然,他提都沒提花熠,直接把他當透明人。

畢竟“娘家人”,看拱了自己家白菜的豬,還是頭拱完就跑的,跑了還讓自家白菜一直惦記着的豬,怎麽樣也不會有什麽好臉色。

花熠倒是沒覺得什麽,他與魏陶他們當年本也不算熟,完全是因為沈曜才認識,現在又這麽久沒聯系,生疏了是自然的。

不過現在,他已經決定要重新“追”回沈曜了,就不介意在這種小事情上賣個好,便态度良好地開口叫了一聲,“桃子哥。”

魏陶本來還不想理他,奈何自家白菜在旁邊一個勁兒地給他遞眼色,無法,魏鼓手只好自認為非常酷地吊着眼角“嗯”了一聲。

進了他們自留用來喝酒扯淡的包間,魏陶站在門口,問沈曜,“你喝什麽我給你調,還是草莓代基裏?”

沈曜剛點上根煙,聽見這話頓時咳得天崩地裂,“桃子你在說peach?我肯定是喝野格啊!”

魏陶瞪着他,沈曜回瞪回去。

三秒鐘,魏陶敗下陣來,轉頭看花熠,“你也喝野格?”

“我喝什麽都行,”花熠斜斜叼着煙笑,“和阿曜一樣就行。”

你花爺就是這麽滴水不漏。

換了環境,連稱呼也帶着一起換。

魏陶“啧”一聲,轉身出門拿酒去了。

看着包間門關上,花熠才偏頭看向沈曜,挑了挑眉毛,“草莓代基裏?阿曜現在都喝這麽——軟的酒了?”

花熠記得以前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沈曜酒量是真好,多烈的酒都随便喝。

沈曜吐出個煙圈,面不改色丢出一句,“你聽他瞎扯。”

魏陶回來得很快,把一瓶野格和一桶冰放在了矮幾上。

沈曜還沒說話,花熠先驚了,“就一瓶?”

魏陶和沈曜這麽多年朋友,這點兒默契還是有的,他沒多說,只含糊道,“先拿一瓶你倆喝着,我給小喻和老穆都發過信息了,等他倆來了我再過來。”

說完,他就又轉身出去了。

沈曜随手從矮幾上拿起蠱骰子,朝花熠晃了晃,“來玩?”

“玩可以,”花熠也拿了一蠱搖了搖,又忽然湊近沈曜,嘴角勾起來,“不過,要先定好規矩。”

“行,”沈曜應得幹脆,“規矩你定,我奉陪。”

“說好了哦,”花熠唇角的笑意加深,“不準反悔。”

“不反悔。”沈曜痛快答應。

“規矩就是——”花熠故意拖長了語調,“我贏了,你就親我一口;你贏了,我就親你一口。”

沈曜:“......”

雖然但是,這怎麽聽怎麽覺得都是你花爺占便宜啊?

沈曜忍不住樂了,這麽“不要臉”的規矩,也真就你花爺敢提。

只不過,他也确實沒打算反悔就是了。

“來不來?”花熠催他。

“來!”沈曜說着,已經先一步搖起了骰子,“玩什麽?”

“規矩我定過了,”你花爺非常公平公正,“玩什麽你定。”

“那就先來吹牛。”沈曜說。

“沒問題。”花熠一邊應着,一邊手握骰子蠱飛快離開桌面又回來,架勢看起來頗為專業。

“這還是當時我教你的,”沈曜喝了口酒,冰涼的澀味在舌尖上打轉,他笑了笑,“現在倒是青出于藍勝于藍了。”

當初的花熠再愛玩,也還是個高中生,搖骰子這類的游戲在同齡人中厲害得能裝逼,真放在沈曜這種常年泡在酒吧裏的,就不夠看了。

不過不得不說,花熠不碰上正經學習,學起這些東西來倒真的很快,無論是“飛桌”搖骰子,還是各種小技巧,沒過多久就都手到擒來了。

“哪裏的話,”像是沒想到沈曜會突然提起從前,花熠愣了兩秒,才不正經地抛出一句,“小爺我現在這麽厲害,可都是沈老師教得好。”

沈曜沒再跟他貧,先開口叫了數,“三個一。”

“哇哦,”花熠笑,“阿曜一上來就這麽猛嗎,三個六!”

“沒你猛,不帶一了還敢開口就叫三個六。”

“這就怕了?大膽往上加啊,輸了不就是親我一口嗎,可不虧。”

“那就加一個!”

“我再加一個,五個六!”

“小熠你這麽想親我啊,開!”

說完,沈曜就先一步揭開了骰子蠱,花熠緊随其後,也開了。

看清花熠的骰子之後,沈曜就忍不住“操”了一聲,“牛逼啊,豹子!”

他自己搖出來三個一,已經算不錯了,沒想到花熠第一把上來就搖了五個六!

“承讓,”花熠得意洋洋地笑,伸出根食指勾了勾,“阿曜,來親我。”

沈曜一口氣幹掉一整杯酒,大大方方湊過去,毫不猶豫,直接覆上了花熠的唇瓣。

不是一觸即分,而是探出舌尖去舔花熠的唇縫。

花熠的呼吸瞬間就變得粗重起來,他擡手按住沈曜的後腦勺,不讓他躲開,反客為主,加深了這個吻。

冰涼酒液在兩人的唇齒間蔓延開,苦的,澀的,卻也是烈的,焦灼的,自帶着股xing感。

......

一吻結束,兩人繼續搖骰子。

“兩個二。”

“兩個三。”

“怎麽?小熠這次改走保守路線了?三個五!”

“算了,保守他大爺,輸就輸,小爺想親你,五個五!”

“開!”

揭開,沈曜有兩個五,花熠竟一個都沒有。

“準備好啊,”花熠也幹了一滿杯酒,混不吝地擡手用拇指在唇角蹭了一下,“小爺我要親你了!”

“神經病啊,”沈曜笑罵一句,“要不要我再給你喊個一二...”

可“三”只來及出來個“s”的音,就被突然撲上來的花熠硬生生阻斷。

兩只手腕都被花熠扣住牢牢锢在了身後,落下來的吻卻不在嘴唇上,而是在耳垂。

知道沈曜那裏敏感,花熠就故意使壞,偏不肯放過他,探出舌尖不斷舔舐,輕咬。

......

兩個人靠得近,自然早發現了對方身體的變化,卻都像是賭着一口氣,誰也不說破,親完就繼續搖骰子。

沈曜和花熠的水平不相上下,真玩起來,輸贏也就基本五五開。

你喝一杯酒我喝一杯酒,你親我一下我我啃你一口...

包間的燈光朦胧而夢幻,藍牙音箱不知疲倦般放着一首又一首迷幻搖滾。

天雷勾地火,恣意的暧昧與情|欲飄蕩在空氣裏,整個房間都仿佛被帶着升溫。

花熠親吻沈曜的嘴唇,耳垂,鎖骨,親吻他眼尾那顆筆點上去的朱砂色的小痣,也親吻他腰窩那顆真正的朱砂痣。

沈曜親吻花熠的嘴唇,鼻梁,喉結,親吻他衣領散開露出的精壯胸膛,更想親吻他左耳下方的漂亮漩渦。

可那裏被花熠的頭發遮了起來。

沈曜已經有些醉了,他其實很久不曾喝得這麽急,又喝得這麽多了,不争氣的胃又開始造反,他卻刻意無視胃部翻攪的疼痛,擡手,想要撩起花熠那裏的碎發。

可他只是動了一下,手就被花熠捉住了。

“換個地方親,”花熠低聲哄他,語氣聽着溫柔,卻暗藏着某種危險意味,“這裏不可以。”

“為什麽不可以?”沈曜擡眼,定定地看着花熠,酒精作祟,他格外堅定地表态,“我偏要親這裏。”

“這麽倔?”花熠笑一聲,一手攬在沈曜後背,一手掠上他精瘦胸膛,輕輕摘下顆小櫻桃。

被胃痛與渴望同時煎熬着,沈曜忍不住開口讨饒,“不親就不親,你說親哪兒,就親哪兒...”

說到最後,尾音明顯已經打起了顫。

花熠這才勉強放過他。

要是擱在平時,沈曜可能真的會說話算話,即便心裏會在意花熠為什麽不讓他親那裏,卻不會再表露出什麽。

可現在不一樣,喝醉酒的人,是沒有道理可講的。

花熠一放開他,沈曜就趕在花熠反應過來之前,飛快撩起了他左耳耳後的碎發。

可也僅僅只是那麽一瞬,花熠就立刻擡起手,把頭發原拉直了,還用另一只手捉住了沈曜的手腕,加了點兒力道,又一次直接锢在了沈曜身後,“阿曜,學會偷襲我了,嗯?”

那一下真的太快太短暫了,短暫到沈曜恍惚覺得,在那裏看到了一個紋身。

可他卻不敢确定,也許是自己眼花了,又或許,只是他喝醉了酒的臆想。

畢竟當初,他最愛的就是親吻花熠左耳的耳後。

曾到情動時,他和花熠講過很多次,讓他高中畢業就在那裏紋一朵玫瑰,這樣,他的每一次親吻,都能讓玫瑰常開不敗。

只是很可惜,沒等到花熠畢業,他們就分手了。

回憶翻湧起來,胃上傳來的痛感也愈發強烈,沈曜情|欲散了大半,他起身,丢下一句“我去廁所”,就往外走。

花熠“嗯”了一聲,沒跟上去,而是陷進沙發裏,擡手遮住了眼睛。

要是他今天沒喝酒,要是沈曜剛剛沒突然撩開他耳後的頭發,花熠就一定能發現,沈曜剛剛的狀态已經很不好,臉色蒼白得厲害。

可偏偏他喝了酒,即便沒醉,洋酒勁頭大,也總歸不像平時那麽清醒,況且,沈曜那一下,自然也勾起了他無數回憶。

有五年前的,也有這五年之間的,一幕幕畫面像過電影般在他腦海裏滑過,花熠只覺得頭昏腦脹,這才沒有注意到沈曜狀态不對。

不然,他是絕對不會放他一個人去廁所的。

包間門突然敲響,花熠睜眼,懶洋洋應了聲“進來”,才發現是魏陶他們三個來了。

“曜曜哥呢?”鄒喻開口第一句就是問沈曜。

“他去廁所了。”花熠指間夾着根煙,指了指外邊。

魏陶看了看桌上已經空了的那瓶野格,想到什麽,臉色立刻就變了,“還不到四十分鐘,你倆,這一瓶全喝完了?”

花熠點了點頭,不以為然,“很快嗎?”

他記得他們以前,可比這喝得更猛。

“花熠你大爺的!”鄒喻直接就罵上了,“你他大爺的不知道嗎!不知道曜曜哥現在根本就喝不了酒嗎!”

花熠的酒勁登時散了大半,他猛地站起來,緊緊攫住鄒喻的眼睛,“你說什麽?你說誰現在喝不了酒?”

鄒喻氣得不行,上前一步就要去揪花熠的衣領。

魏陶和穆蕭急忙攔住了他,“小喻你冷靜點兒!花熠你還愣着幹什麽,還不他媽的快去看沈曜!”

他們話音還沒落下,花熠已經像一陣旋風般卷了出去。

他一路狂奔,沖進衛生間,看到的就是倚靠在洗手池邊,整個人蜷成一團,臉色比紙還蒼白的沈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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