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唐喻打了個哈欠。
許蔚摁亮床頭的裝飾鬧鐘:“十一點了,接着睡吧,明天還上班。”
“你睡哪?剩下那個房間收拾了嗎?”
“嗯。”
許蔚把辦公椅推回原處,拿紙巾包住了剛才留下來的煙蒂,從櫃子裏拆了瓶男士香水,小範圍噴了兩下。
如果是平常,唐喻一定會吐槽他騷包,不過這會兒躺在人家施舍的房間裏,她選擇沉默。
輕輕抽了抽鼻子,清冷木香,其實挺好聞的。
收拾好一切,許蔚推開房間,摸到牆上的中控開關,把床頭壁燈關上了。
唐喻拉高被子,人往床腳滑了滑。被單跟被子應該剛曬過,蓬松綿軟,很幹淨的味道。
“唐喻。”許蔚忽然叫了她一聲。
“嗯?”唐喻看過去,客廳的燈把他的影子拉長,投在木質地板上。
影子輕輕動了下,他沒有再說話,輕輕把門帶上了。
第二天早上被鬧鐘叫醒,唐喻還是迷迷糊糊的,四肢像灌鉛一樣發沉。
去衛生間洗漱,發現洗手臺上放了一套新的牙刷毛巾,藍色的。架子上擺着沒拆封的洗面奶跟女士水乳。唐喻像是見鬼似的盯着那些瓶瓶罐罐看了許久。
出房間的時候還有點恍惚。
沈毅正好從廚房出來,手裏舉着根油條招呼她:“醒了?來吃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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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
唐喻過去坐下,發現餐桌上擺了皮蛋粥、豆漿、牛肉粉絲,還有油條、肉包、玉米棒:“買了這麽多啊?”
“嗯,許蔚早上六點爬起來買的,說是踩點,看看哪一家的好吃。”
“哦哦。”唐喻回頭,發現第三間卧室房門緊閉,“他人呢?”
“回去補覺了。淩晨我起夜的時候看他房裏燈還亮着。”說着,沈毅瞅一眼她微腫的眼皮,“你現在沒事了吧?昨天可把我們吓到了。”
唐喻想起昨晚的醜态,也覺得丢臉:“給你們添麻煩了。”
“那倒沒什麽,許蔚都沒讓我們插手。”
唐喻出門之後又過了一個多小時,許蔚才從房裏出來。
沈毅已經躺在客廳沙發上打游戲了,聽到聲音回了下頭:“鑰匙幫你給小表妹了啊。看着她出小區的,人算是緩過來了。”
“嗯。”
許蔚抓了下淩亂的頭發,打開主卧的門,一眼看到床上,銀灰色的被子跟麻花一樣擰在一起,高高堆成一座小山,看着像是試圖抖被子然後越抖越爛無法收場之後的畏罪潛逃現場。
許蔚盯着那坨被子看了半天,啞然失笑。
于是挂着黑眼圈在電腦前面渾水摸魚的唐喻收到了一張照片,配字:【封口費?】
赫然是她早上對抗失敗的仿佛有十斤重的被子,此時已經平平整整地鋪在被單上。
唐喻撇了撇嘴:【我還沒告訴別人你用女士精華呢,你這個變态。】
許蔚過了兩三分鐘才回:【你是傻子麽?】
因為他這條消息,唐喻又渾渾噩噩了整一個下午。
到臨近下班的時候,劉女士發來一串消息,提醒她晚上的約會:【穿漂亮點。】
唐喻這才記起這件事,低頭看了眼,身上這件毛衣昨晚還在許蔚家新浴室裏打了個滾。
她回複:【嗯,我穿了新衣服。】
劉女士回她一個“贊”的表情。
男女之間的約會,時間太早總覺得不夠浪漫,最好是華燈初上、夜色迷離的七八點鐘。
唐喻下班早,中間還有兩個鐘頭的空檔,索性拉着兩個同事去到附近商場購物。
原本只是抱着消磨時間的打算,結果一看到玲琅滿目的模特櫥窗就控制不住自己,帶出來的同事又是捧場王,不管試穿什麽,一律“哇!好看!襯你!”——
相當不靠譜。
不過好爽。
最後漸漸有些收不住手,踩點結束,拎着五六只紙袋直接奔赴隔壁預定的餐廳。
雙方的照片早已交換過,對方長相斯文白淨,本人更是話術了得,唐喻一晚上都是笑着的。
……
“然後呢?”許蔚在電話那頭問。
唐喻說:“然後我就給我爸媽買了份保險。”
“噗。”
唐喻趴在床上,懶洋洋地翻了個身:“就當認識個朋友呗。我朋友圈的代購理財都是這麽來的,挺方便的。”
“你看得挺開。”
許蔚沒再多問,換了個話題,“沈毅他們想去褚口碼頭看燈光秀,去不去?”
“這個點才去啊?”
“來得及買票。”
唐喻懂了:“你是不是不想當電燈泡?”
“嗯。”
“‘給陪游費麽?”
“給,給你買棒棒糖吃。”
“嘁。”唐喻拿開手機看了眼時間,從床上跳下來,“我洗個澡,大概半小時,你看着時間過來。”
“好。”
新衣服這麽快有了用武之地。
唐喻洗過澡,換上新買的裙擺開衩的米色針織裙,外面套了件白色長款羽絨服。關衣櫃的時候對着圍巾架糾結了一會兒,還是算了——針織裙領口的系帶很漂亮,戴了圍巾就看不見了。
剛收拾好就收到許蔚的信息:好了就下來。
她挑了一個裝飾小包,打開房門出去。
劉女士看她打扮一新,還愣了愣:“不是剛回來麽,怎麽又出門?”
“跟許蔚去看燈光秀。走了,拜拜!”
防盜門砰地一聲,兩口子對視一眼,想說些什麽又不約而同地覺得那個念頭一閃即逝,來不及抓住。
許蔚的車就停在小區中央大花壇旁邊,打着雙閃,遠遠就看見周暢從後座探出頭來:“唐喻!”
唐喻打開副駕的門坐上去,許蔚先轉頭看她:“穿這麽點,你去船上選美?”
“晚上溫度高的,我看天氣預報了。”
許蔚露出一個“等會兒看你哭”的讨人嫌的冷笑,打着方向盤從小區側門開出去。
周暢跟沈毅都不是本地人,今晚第一次出來玩兒。唐喻就給他們介紹當地比較小衆好玩的去處。周暢拍拍沈毅,示意他記筆記。
唐喻說:“你們讓許蔚當導游也一樣,他也是這裏讀的大學。”
“他多礙事啊。”沈毅扒在駕駛座後面,問:“你們都是S市讀的高中,然後大學考回A市?商量好的?”
唐喻愣了一下,說:“沒有。”
“我想也是,誰愛跟許蔚這種別人家的小孩一起啊。我碩士三年一路被打擊過來的。”
周暢做一個噤聲的動作:“小聲點,方向盤還在許蔚手裏呢。”
“……”
唐喻短暫地出神,忽然察覺到身下車座熱了起來,還有靠背也是,暖烘烘的。
她觸摸到柔軟的純色坐墊,偏頭去看許蔚。
他雙手随意地把着方向盤,唇角舒展,偶爾換道時望一眼後視鏡。窗外明暗交替的光影在他臉上劃過。
察覺到唐喻的目光,他掃來一眼:“怎麽了?”
唐喻說:“坐墊有點燙。”
“慣的你。”
他這麽說着,右手在儀表盤下面摸索片刻,找到控制板,把溫度推低了一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