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唐喻已經很久沒有想到過徐以安了,驟然看見這個名字,除了吃驚跟莫名,竟然一點多餘的想法都沒有。

她扒拉兩下頭發,想了半分鐘,直接給他打了電話。

是兩個人畢業後的第一通電話,唐喻聽着手機裏的等候音樂,心情十分平靜。

等待數秒,跟記憶相比有些陌生的聲音響起:“唐喻?”

“是我。”唐喻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周末打擾你。我剛剛看到手機,昨晚那條......”

“發錯了。”徐以安代她回答。

“你知道啊……”

那麽他後來的回複就是捉弄了。唐喻微窘,“你們的姓氏有點像,我看岔了,不好意思。”

“大致能猜到。”他問:“你是準備談戀愛了嗎?”

“是啊。”

“恭喜。”

唐喻想了想,說:“也要恭喜你,上回看到群裏的照片了,女朋友很漂亮。”

徐以安沉默片刻,解釋道:“那是去年的照片,已經是前女友了。”

“哦......”

兩個人并沒有其他的共同話題,短暫的安靜後,唐喻準備說再見,突然聽到徐以安說:“昨晚的回複,不是逗你。”

唐喻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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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沒有給到的回應,我很抱歉。那個時候......”

“已經沒關系了。”唐喻打斷他。

人生果然到處充滿錯位。

那些萦萦繞繞糾纏于心口的秘密,終于盡數交付給時光的樹洞。

這場曾經自以為盛大的暗戀落幕得悄無聲息。

唐喻這樣想着,平靜地挂斷了電話。

***

這個周六的早晨,許蔚莫名醒得很早,看着天花板,昨晚的夢像是投影一樣在眼前劃過。

夢裏有唐喻,有雪,還有那個徐以安。

太陽穴一陣一陣地疼。

他在床頭無言坐了一會兒,準備去關空調,發現昨晚不知怎麽已經關上了,怪不得一直覺得冷。

他洗漱過,出了房間。

沒想到客廳裏沈毅起得更早,戴着黑框眼鏡早早坐在地毯上,膝蓋前放着紅紅綠綠的文件夾。

看到他,擡手打了聲招呼:“早。早飯我買了放桌上了。”

許蔚随手拿了根油條,繞到客廳,坐在沙發扶手上看他:“在幹什麽?”

“哎,周暢的年會報告,裏面數據亂七八糟的,我給她整理一下。”說完擡頭看他一眼:“你聲音怎麽了,啞了?”

許蔚沒精打采地躺倒在沙發裏,語氣恹恹:“感冒了吧。”

“虛。你這個男人真虛!”

許蔚隔着半個茶幾踹他一腳,沈毅忙護着那些文件:“別別別!弄好半天了,等會兒還出去看電影呢!”

“看你可憐吧唧,要不要捎你一起?”

許蔚:“帶病給你做電燈泡,我瘋了?”

“那不是給你提供一個約妹子出來的借口?你看你跟唐喻說開也小半個月了,你幹啥了?昨天約個飯都約不出來,我都替你丢臉。”

許蔚不說話了。

沈毅慫恿道:“你再約約看,追女生不能要臉,我當初追周暢的時候你不也看到了,要沒有那時候的低三下四,有現在的好日子麽。”

說到嘴皮子幹了也沒說動,沈毅看他臉色确實不好,也就不再堅持四人約會了。

把周暢的數據理完,沈毅進房間好好拾掇了下自己,再出來,許蔚還躺在沙發上。

沈毅給他丢了張毯子:“手機給我,我幫你預約一個外賣,免得你中午餓死。”

許蔚随手遞給他。

沈毅一番操作,給他放回茶幾上:“好了,冬瓜排骨飯,你別睡死,到時候記得給人開門。”

許蔚捂在毯子裏,嗯了一聲。

大門砰的一聲關上,房間歸于寂靜。

客廳空間大,暖氣不如房間足,許蔚卻提不起勁回房間,毯子往頭上一蒙,意識消散得沒有半點預兆。

這一個回籠覺竟然睡去了一個上午。

再醒來,門口鈴聲滋滋響個不停。

許蔚反應了一會兒,想起沈毅走之前好像給他點了外賣。

絨毯往旁邊一掀,他踩上拖鞋走到門口。

一打開,先看見一頂煙紫色的毛線帽。

唐喻抱着一個保溫盒,縮在羽絨服裏一直哈氣:“我都敲三分鐘了,你在裏面幹嘛啊!”

許蔚一愣:“你怎麽過來了?”

唐喻推開他往裏走:“不是你發短信說生病了讓我中午幫你捎個飯?”

許蔚關上門,知道是沈毅幹的好事。

他跟在唐喻後面,走到廚房,目光落在她頭頂肩頭,有濕漉漉的水光。

“下雨了?”

“不是,下雪了!”唐喻解下圍巾跟外套,蹬蹬蹬跑到窗邊,拉開窗簾,室外銀裝素裹,竟然飄起大雪。

“我早上起來的時候也吓了一跳,我媽說昨晚半夜就開始下了。”

她只穿了件聖誕綠的綴球毛衣,半趴在窗戶旁邊,嘴邊呼出的白氣在玻璃上凝成朦胧水霧。

短發柔軟地搭在耳側,有一瞬間跟高二時候的樣子重合。

許蔚捂了下眼睛,轉開臉:“拉上吧,我不喜歡雪。”

“你的雷點真的奇奇怪怪。”

唐喻吐槽着,把窗簾重新合上,走回到客廳,“那先吃飯吧,家裏沒有冬瓜,我煲的玉米蓮藕湯。”

蓋子掀開,熱氣袅袅娜娜散發芳香。

“本來想給你帶水果,我媽說發燒了不能吃太甜的......”

許蔚坐在沙發上,垂着頭看她絮絮叨叨地說話,察覺到她今天的情緒似乎格外高,對他的态度不再像前兩天那樣躲躲閃閃,好像已經想明白什麽,心情驀地沉了沉。

吃飯的時候,兩個人都安靜下來,唐喻心不在焉喝着湯,時不時偷偷看他一眼。

又一次抓包的時候,許蔚放下勺子:“看我幹什麽?”

唐喻耳根微燙,問他:“你今天心情怎麽樣?”

許蔚抿唇:“不好。”

“哦......”唐喻鼓起嘴,“那等你改天心情好一點跟你說。”

許蔚瞬間沒有了食欲。

***

飯後,唐喻看着許蔚吃過藥,趕他回房間休息,自己則戴上圍裙在廚房洗碗。

廚房側邊正好有一扇小窗,窗門開了一條縫,清冽凍人的風夾雜着雪花片從外面飄進來。

脖子涼飕飕的。

唐喻加快速度把碗筷沖幹淨,走過去把窗關嚴實了。

舒了一口氣,轉身,猛地看見廚房門口杵着的人影,吓得一抖:“媽呀!你站這裏幹什麽,吓死我了!”

許蔚披着絨毯,挨着廚房門:“你要走了?”

“沒有啊。”唐喻摘下圍裙,推他回了房間,“哥哥,你燒到三十九度了,能不作麽?”

許蔚皺着眉,沒來得及對她的稱呼表示抗議,就被塞進被子裏面。

唐喻給他蓋上被子,想了想,又掀開:“你把毛衣脫了吧,這樣好散熱。”

許蔚幽幽地盯着她不說話。

平時黑亮深邃的眼睛因為高燒蒙上一層霧氣,看人的時候很飄渺,也直白。

想明白以後,唐喻已經不怕面對他,現在看他這個樣子反而覺得好玩。強勢的許蔚天天有,病弱美人可不多見。

她盤腿在床邊坐下,伸手去摸他毛茸茸的短發:“小蔚蔚乖,聽姐姐的話,把衣服脫了。”

許蔚面無表情被她摸:“唐喻,我是發燒,不會失憶。”

“......對不起。”

許蔚坐起來,揪着毛衣後領口從上面把衣服脫下來,裏頭還剩一件白色T恤。

唐喻幫他把毛衣疊起來放在床尾,見他呼吸微微急促,皺着眉很難受的樣子,說:“我給你放點歌?”

“嗯。”

唐喻低頭翻找歌單,白噪音太枯燥,她點開一首爵士樂。

舒緩悠揚的旋律輕輕流淌在房間裏。

唐喻抱着腿,臉頰輕輕貼在膝蓋上,朝向床的方向。

許蔚閉着眼睛卻一直沒有睡着,額頭有細密的汗,沾濕了劉海跟鬓發。

過了兩首歌的時間,許蔚突然開口:“我臉上有花麽?”

唐喻像是就等他開口的樣子,挪過去兩步:“聽了歌,心情好點了沒?”

許蔚睜開眼睛。

唐喻說:“我不太想等改天,今天就想跟你說。”

他沉默了半首歌的時間,房間裏安靜得只剩下歐美男星低吟淺唱的歌聲。

半晌,他坐起來,頭偏向窗外,啞着聲音道:“那你說。”

唐喻舔了下唇,風馬牛不相及地說了一句:“我想去看奚景然的演唱會。”

許蔚:“......”

這算是什麽過了這麽多年還是忘不掉他的意思麽。

他沒有吭聲。

然後又聽唐喻說:“這次不用扛牛奶,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許蔚再次:“......”

一顆心就被她這兩句話抛到天上又踩在地下。

像是驟然點亮的煙花在高空綻放,斑斓十色,照亮整片陰郁的天空。

許蔚轉過來,盯着她清澈生動的眼睛,忽然拉住她的手臂,用力把人摁進懷裏。

半晌,他幾乎是咬着牙說出一句:“艹!你吓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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