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刺穴逼毒
絲線微微顫動,江骊歌閉目把着絲線的一端,眉頭微皺。
他原以為這二人所說的劇毒僅僅是一種毒性極強的毒物罷了,沒想到這冰冷男子所中的毒是由多種劇毒混合所成。
這種混合而成的劇毒之物,調配不易,其中各種成分多之一分亦或少之一分都不能催化成最終的至毒之物,看來這個人的仇家裏有一個高明的醫師。
雖說解之不易,但也不是沒有辦法。
收了絲線,江骊歌取出一只金絲勾邊的小包,慢慢展開:“兩位只為求醫?”
白霜慢悠悠地搖着扇子,笑眯眯地看着江骊歌:“自然。江湖事江湖了,不會擾了這清淨之地。”
江骊歌不再出聲,起身取了兩碗清水,然後取出一根金針放于早已點燃的燈火上灼烤,道:“還請這位公子解衣躺下。”
君塵生看了他一眼,慢條斯理地開始寬衣。銀灰的面具扣在左臉上,在透窗而入的陽光中折射出無機質的冰冷光芒。他躺在榻上,眼睫微垂,掩住了眸中的思索之意。
他很好奇,這無數名醫均不能解的劇毒,這位年輕醫師準備如何去做?
白霜識趣地轉到屏風後,折扇輕搖。
他,能解這毒嗎?
收回手,江骊歌看向榻上的人,低聲道:“忍住。”
手中的金針迅速紮入了一處穴道。
仿若是開始的信號,江骊歌手上動作不停,一根根金針被他紮入了一處處穴道。不多時,君塵生上半身已被針紮滿了。
看起來像刺猬。
沒忍住好奇心偷偷看了一眼的白霜:“……”
Advertisement
好兇殘的治療……
當事人可沒他的精力還能感嘆。江骊歌屏氣凝神,手上平穩迅速地将針紮入穴道。額上漸漸有汗滲出,他卻顧不得去擦。
他不能分神,否則這針的位置紮的偏上一些,或者紮的深上一點,手下這人可就再也救不回來了。
這毒不愧為多種劇毒混合催化成的成品,很是霸道,已有了向骨髓侵染的跡象。如今在君塵生本人的壓制下雖未成功,但也布滿了他的五髒六腑。想以平常法子研究毒物再研制解藥花費的時間太多,而君塵生,最缺的就是時間。
所以江骊歌決定采用另一種方法嘗試祛毒。
刺激病人的全身穴道,以逼出毒物。
這種方法,是顧老獨創的法子。這下針的手法,針紮入的深度,可都是有講究的。顧老曾用這種方法救治過一人。
這法子雖說有些冒險,但用的好了也不失為一種奇法。顧老曾很驕傲地說,用此法沒有逼不出的毒。
當然,這種刺穴逼毒的方法不僅對施展的醫師要求極高,它對病人的忍耐力也有很大要求。
全身穴道被刺激的滋味可不好受,但被施針的人卻要保持一動不動。便是平日裏一動不動都很難,更何況是穴道被刺激的時候?
但君塵生也不是常人。穴道刺激,他也僅是皺了一下眉,然後就保持着冰冷的神情動也不動。
江骊歌紮完最後一針,稍稍松了口氣,拿出了一柄小巧的匕首,同樣在火上灼烤片刻後方才用它割開了榻上人的手心。
黑色的血液頓時湧出,落入江骊歌取來的清水中散開。一碗清水頓時變得烏黑,甚至還有淡淡的腥臭味散出。江骊歌見一碗水全變得烏黑,便去取了另一碗來,用它去接那黑血。
第二碗水的顏色比第一碗要淡上些許。江骊歌一直看着,直至自傷口流出的血有了正常的顏色,才松了一直擠壓着君塵生傷口的手,用浸了藥的布纏上傷口:“七日之後再進行一次,這毒就祛的差不多了。這些天江某配些藥,配合着調養些時日便可痊愈。”
“多謝。”君塵生扶着榻邊坐起身,道。語調依舊冰冷,但江骊歌能聽出其中的真誠謝意。
“不必,你二人持有信物,而且江某身為醫者,本該如此。”江骊歌側頭看着欲要站起身的人,忍不住開口說道:“這些天,最好不要有劇烈的活動。”
“多謝醫師囑托。”君塵生斜倚着床榻,面色依舊蒼白。雖說剛剛逼出一部分毒,他的身體此時也有些虛弱。
江骊歌看在眼裏,語氣不由得有些放軟:“君公子還是歇息片刻吧,江某去配些藥材。”
待得江骊歌離開,屏風後的白霜搖着折扇走出,似笑非笑地看着閉目調息的好友:“你居然會示弱……啧,那個醫師很特別嘛。”
君塵生睜眼看了他一下,白霜摸摸下巴:“哦,我不說了行吧?”
木門發出“嘎吱”一聲,白霜的身影消失在木門後。君塵生看了看空無一人的屋子,最後低頭盯着掌心被細心包紮的傷口,黑眸深邃,不知在想些什麽。
白霜搖着折扇,一副翩翩濁世佳公子的模樣,走到江骊歌身邊笑道:“醫師醫術果然十分高明,白某佩服。”
江骊歌轉頭掃了一眼這位貴公子:“過獎。”
白霜一噎,讪讪道:“我有一友人得一怪病,遍尋名醫不得醫法,不知醫師……”
“哦?白公子可否說說,是什麽病?”江骊歌饒有興趣地問。
“這……”白霜面露為難之色,“不好細說,可否請醫師出谷一觀?”
捏着一束曬幹的藥材,江骊歌淡淡道:“待得君公子的毒解了之後,江某會給公子一個答複。”
白霜咳了一聲,手持折扇輕輕敲了敲掌心:“我見這谷中藥材似是極為齊全。”
“公子謬贊了,只有些許普通草藥罷了。”江骊歌擡眼看了下天空,道。
“白某家中倒還有些藥材。醫師這裏若有缺漏,只管與白某說上一聲,白某自會盡力尋來。”白霜心一橫,說道。
江骊歌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白霜:“白公子可是舍得?”
“醫師說笑了,有何舍不得。”白霜看着這位清麗脫俗的醫師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明白自己這次怕是要大出血了。但即使內心心痛不已,他面上仍是極為潇灑地笑着。
罷了,只要能将央柳治好,再多的錢也不算回事!
“白公子有心了,江某會仔細考慮的。”
柳飛絮仰頭看向天空,打了個呼哨,盤旋的白鳥帶着一只尚在幼年的猛禽落下。一大一小歪着頭看着一身勁裝還拿着一個大包裹的人,似乎很是不解。
“雲兒乖,千萬別和師兄說。”柳飛絮拿出一個綠色的果子遞與白鳥,摸了摸小猛禽的小腦袋。這只猛禽雖在幼年,但也能看得出蒼鷹的形貌。
小鷹拍了拍翅膀落在了主人的肩上,白鳥又歪了下頭,忽而飛進屋子刁出了一個小小的包裹。
柳飛絮打開,裝着藥的各種瓶瓶罐罐就落了出來。每一個瓶子上都貼上了一張小紙條說明效用。
顯然,師兄料到了他所有的選擇,給他準備了所能的所有。
柳飛絮笑了,眼睛不知何時變得有些紅。他用力揉了揉,深深看了還在梳理羽毛的白鳥一眼,然後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伸手一扔,小鷹猛地飛起,抓住了他抛起的果子,在他的上空盤旋。
青年的聲音帶着灑脫:“小蒼,我們走了。”
一步一步,再沒有回頭。
雲兒的鳴叫清亮,悠悠傳出山谷。小鷹昂首回應,聲音稚嫩卻也不失鷹擊長空的豪氣。
白霜側耳傾聽了一陣,看着江骊歌收針,道:“這鳥兒真是通靈。”
江骊歌沒有答話,起身去端了案幾上放着的藥來。
君塵生依然帶着銀灰的面具,露出的半張臉上氣色好上許多。他看着江骊歌端着一碗藥走進,神色依舊冰冷,身子卻下意識地動了動,似是想躲開。
白霜正喝茶,見狀打趣道:“阿生最厭惡苦味了。可惜這良藥苦口利于病……”
“閉嘴。”語調依舊冰冷,但任誰都能聽出其中的一分惱怒。君塵生擡手摘下面具,接過江骊歌手中的藥碗後便一飲而盡。
江骊歌知道君塵生容貌生得極好,但他并未見過君塵生面具下的面容。此時這個人摘下了一直帶着的面具,被遮掩的半張面容便暴露出來。那半張臉并沒有自己猜想中的疤痕或胎記。
近乎完美的俊美容貌,神色淡漠,吸引人的目光的同時那冰冷的漠然氣質又讓人心生畏懼。
君塵生此時也在看着江骊歌。
在此便要提一下了,江骊歌的長相雖沒有君塵生那麽俊美,但也不差。他面容清麗,身形清瘦,穿一件月白錦袍,再罩一層似雲似霧的紗衣。極長的發垂在身後,發的墨黑與他膚色的白皙形成鮮明對比。
他看人時,雖是很溫和,但君塵生總覺得那雙黑色眼眸中承載的是疏離的态度。
似乎什麽都能看透,但也因為這分看透,便不會過于接近。
仿若仙人,有着起死回生的醫術,卻從不會将自己牽入這萬丈紅塵中。
白霜支着頭,看看自己的好友,又看看那位厲害的醫師。這兩人互相盯着看,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麽。
只不過,為什麽他會覺得自己多餘了呢?
“咳……”白霜輕咳一聲準備開口,便見兩人同時轉頭看着自己。
一個平淡疏離,一個冰冷漠然。
誰都沒有開口,顯然是在等白霜說話。
但白霜此時只覺得自己更多餘了。
他抽了抽嘴角,最後滿懷蕭瑟地出去了。
江骊歌雖奇怪于白霜的行為,但白霜畢竟是客,他也不好直接問。君塵生則是對自己這好友時不時的抽風行為習慣了,此時也只以為他又抽風了而已。所以這二人默契地待在屋子裏沒有出去,不過兩人終于從那種互相盯着看的狀态中脫離了。
江骊歌收拾了一下,再擡頭時君塵生已經将面具帶上了。他端詳了一下此刻的君塵生,暗暗點頭,難怪要戴面具。
君塵生則是看着江骊歌,那層輕紗随着他的動作飄卷,似雲似霧。
很好看的人,很厲害的醫術。
作者有話要說:
唔,還在關注本文的小夥伴是不是不多了呢?不過能有人看,作者君就很開心了呢~
【叫你不準時更新!叫你拖稿!】
(⊙v⊙)嗯,本書實際很短的啦,大約二十多章吧,所以等更的小夥伴不用太焦慮噠~
【寫的少你還有理了!】
作者君會盡量很快更完噠~給還在關注的小夥伴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