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親自,為她

秦大人詫異道,“發病的地方在城外,公主怎麽會染上了?”

“我們進城的時候,與城外的那些人接觸過,可能是因為那個時候的接觸,所以才導致的。”雪瑩輕聲解釋道。

頌義問道,“可是,我們幾個不都和城外那些人接觸了嗎?怎麽就公主一個人染上了?”

雪瑩白了他一眼,“頌義,你說話的時候能不能動不動腦子。”

見頌義還是不明白,碎月才開口說道,“我們這幾個人中,除了公主,都是有武藝在身的人,身體素質不一樣。”

雪瑩已經松開了相思的手,“勞煩秦大人安排一個單獨的屋子給公主,讓公主休養。”

“好,請随我來。”

雪瑩從她的藥箱中拿出一塊絲帕,捂住口鼻,又遞了一塊給君長情和秦大人。君長情抱起相思,跟着秦大人去了另外的院子。

将相思安排好後,秦大人就先離開了。

沉默了許久的君長情才開口問道,“什麽情況?”

雪瑩看着他,眼底帶着幾分異樣的光芒,“你想聽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君長情皺着眉,沒有答話。

“好消息就是,這個病我一時辦法找不到合适的醫治辦法。你仇人的女兒,馬上就要死了,是不是好消息?”

君長情臉色一變,盯着雪瑩。

“壞消息就是,如果找不到醫治的辦法,那些染上了瘟疫的百姓,我都沒用辦法救活他們。”

君長情道,“我的仇與她無關,不管你用什麽辦法,都必須治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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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瑩看着他,滿臉嘲諷,“你這個樣子若是被皇後娘娘看到,你猜她會怎麽做?”

“少拿她吓唬我,我做的事情自有我的道理。”

“知道了,那你也得給我時間,讓我想想辦法吧。”

君長情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相思,帶着深意的目光又看了眼雪瑩,才終于離開的房間。他事情很多,自然不能留在這裏一直陪着。

他要去尋找丢失的粱銀,還要去處理城外那些被瘟疫纏身的百姓。

城門口,秦大人已經安排人将城門口附近的病人全都弄到了城裏,将整座城都封閉起來,裏面沒有染病的百姓,已經染病的百姓,他正安排人将他們集中到一處。

君長情冷着臉,“這樣的情況,你為什麽一直沒有上報?”

“小侯爺,不是我不肯上報啊。我上報的奏折多半都會被踢回來,我們這些小地方的父母官,哪有這麽大的本事。上面是要層層審核,然後才會交到皇上手中。”秦大人也是無奈道。

安排人搭建了棚子,專門用來放置染了瘟疫的百姓,也派人守着不讓其他人接近。

“大人,求求了大人,我兒子還小,沒有人照顧不行啊,不能讓我們母子兩分開啊。”

婦人哭喪着臉拉着其中一位士兵,他懷中正抱着一個呓語不斷的小孩子,準備放置到被隔離起來的染病區。

士兵怕傷了百姓,又不好直接推開她,只好抱着孩子無奈道,“夫人,這是為了您好,若是不将您的孩子放到隔離區去,會将瘟疫傳染給您的。”

“我不怕,我不怕被他傳染。我就要帶着我兒子回家,你把我兒子還給我。”婦人原本還在哭着,突然站起來,氣勢洶洶的沖士兵喊道。

“還給你?你不怕被傳染,難道其他人也不怕嗎?若是傳染給了你,你在接觸其他人,其他人有什麽錯?”君長情走過去,“你若是不怕被傳染,好呀,你跟着你兒子一起進去,你也跟着病了多拖累一個人,你就滿意了是吧。”

他怒不可遏的盯着婦人,對這樣的人道理是講不通的,只有讓她真正覺得怕了,才會退縮。

婦人一聽,果然縮了縮手,“我……”

秦大人連忙走過去,細聲細語的說道,“你若是不怕被傳染,可以去給那邊的大夫幫忙,也能順便照顧你兒子。但是你若一直在這裏,會妨礙到我們将別的病人帶過來,到時候只會有更多的人受害。”

“大人,是民婦錯了,民婦願意去給大夫幫忙。”

說着,婦人已經松開了手,士兵沒了限制,抱着孩子進了帳篷中。

大夫們已經忙忙碌碌的看了許多病人了,病人們高燒不止,嘴裏呓語不斷,他們試着開了許多藥,但是大多都被病人吐了出來,效果并不顯著。

“大夫們現在束手無策,小侯爺,該如何是好?”

“等消息。”

說完,君長情留下頌義給秦大人幫忙,他回到相思住的房間,看到雪瑩坐在桌前翻看醫術。

“情況如何了?”

“還能如何,還不就是老樣子。我這裏也一點頭緒都沒有,大概還需要等等。”

說完,雪瑩也不再搭理他,繼續翻看醫書。雪瑩是藥王谷出師的大夫,精通許多疑難雜症,若是她都說沒有辦法,那就說明這個病的确很棘手,也難怪外面那些大夫束手無策。

半晌後,雪瑩突然開口說道,“若是我找到了藥,能讓她試藥嗎?”

“外面那麽多染病的,你為何非要挑她不可。”

“我覺得她挺合适的,為何不能挑她?”雪瑩頂着他,完全不顧他冷到極致的目光,悠然的開口說道,“她的命是命,外面的百姓也是命,若是找她出了意外還可以當給你報了仇,若是外面的百姓出了意外,我良心不安。”

君長情臉色更冷,盯着她的目光中透露着危險。

雪瑩又說道,“或者,我可以讓她清醒一下,然後問問她的意見。”

君長情道,“我來給你試藥。”

“你瘋了?”

“我很清楚我在說什麽。”說完,君長情出了房間。

雪瑩還在他身後大聲的叫他,他卻不管不顧,徑直離開了。

到了寧王的房間,寧王聽說了外面發生的事情,早已經坐不住了。

見他過來,連忙問道,“長情,外面的情況怎麽樣了?”

“王爺,相思不慎染上了瘟疫。雪瑩研制藥方需要人試藥,這段時間,涿州城裏的事情,需要您親自坐鎮。”

“你要去試藥?”寧王拉着他的手,責問道。

君長情點點頭,“對,這也是為了更快的讓百姓們解脫。”

寧王不認同的道,“你怎麽能親自去,外面那麽多百姓,說明情況後,他們一定會争着來的。”

“我已經決定了,犯人已經招供,秦大人應該很快就能找到赈災粱銀。”說完,君長情又回到了相思的房間。

“你真的要試藥嗎?你若是死了,我怎麽給皇後娘娘交代?”

“那是你的事情,若是你連我都救不活,你這個神醫也可以讓賢了。”

說着,君長情走到床邊,将相思扶起來,半靠在他懷中。他将相思扶正,唇覆了上去。與她交纏在一起,她雖然意識不清,但是本能反應還在。跟着他的節奏,兩人交纏了許久。

雪瑩實在看不下去了,厭惡道,“你夠了,快放開她吧。”

君長情畢竟是練武之人,身體素質比外面那些百姓要好上許多,即便雪瑩說他已經和相思症狀差不多後,他也只是發高燒,卻沒有如相思一般昏迷不醒。

“不要……”相思念叨一聲,雪瑩看過去,見她雙目緊閉,這才開始配藥。

她親自煎好了藥,端到君長情面前,“你先試試這個。”

君長情毫不猶豫,端着藥碗,将裏面的藥一飲而盡。

感覺到苦澀的感覺席卷而來,他輕咳了兩聲,卻将剛剛咽下去的藥吐出來不少。

雪瑩像是料到了這種情況,嘆了口氣,在她的備選方案上劃了條線。

她又重新煎了一副藥,喂給君長情,情況依然如此,沒有任何改善。

他已經一臉吃了好幾副藥了,整個人看起來疲憊不堪,面上已經有了困意。

雪瑩盯着君長情,想和他說話來轉移他的注意力,不讓他昏睡過去,“你不會真的對她動情了吧?”

剛喝過了這許多藥,君長情本就有些困意,聲音更是低沉,“是又如何?”

她拿着扇子對着藥罐加大了力道扇風,目光看着君長情,“你知不知道,若是你們……”

話說到一般,她卻有些說不下去了。她看到君長情眼中沒有絲毫猶豫,和往常一樣,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她看着,卻覺得更生氣了。随手抓起桌上的一味藥,丢到正在煎藥的藥罐裏。

“毒死你算了!”

“你這樣讓我很懷疑你神醫的名號。”

雪瑩白了他一眼,像是要發洩一般,用力的扇着扇子。

等到藥罐裏的藥煎好後,他将藥倒到碗裏,遞給君長情。

“試試這個。”

“你确定我喝了這個不會?”君長情用眼神示意,她剛剛可是額外加了一味藥進去的。

“死馬當活馬醫咯,反正原本那副藥也不一定有效,只是有希望而已。”

君長情不再說話,十分幹脆的喝下了這碗藥。在喝完最後一口後,他手中的藥碗一松,掉落在上。

雪瑩原本在收拾藥罐,聽到聲音才回過頭,就看到君長情臉色蒼白的趴在了桌上,雙目緊閉。

但是,他剛喝下去的藥,卻沒有被吐出來。

她又驚又喜,一時之間竟然有些無措。

她連忙給君長情把脈,聽了許久後,小臉便擰起來了。

突然有些後悔,剛剛不應該随便加那味藥進去的。

但是好在,現在她已經有了方向,只要再改善一下,治療瘟疫的方子就差不多出來了。

她突然覺得疲憊不堪,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發現已經一夜過去了,天空泛白,俨然已經是第二天了。

她竟然不知不覺看了一天的醫書,又和君長情試了一個晚上的藥了。

但是她現在還不能睡,拿着銀針紮了自己幾個穴道,她伸了伸懶腰。準備再看一會兒方子,至于君長情……她看了看他,左右她也挪不動,就讓他這麽躺着吧。

君長情醒來的時候,感覺到渾身輕松了許多。頭也不再昏昏沉沉的,只是,手臂整個都是麻的,他才發現自己趴在桌上睡了一晚。

轉頭看到相思還躺在床上,房間裏卻沒有看到雪瑩的身影。

他站起來,這一瞬間他突然明白,雪瑩應該是已經找到了藥方,出去與外面那些大夫讨論去了。

他出去,雪瑩果然在被隔離的帳篷前,與一個白胡子的大夫不知道在說什麽,等她說完,白胡子大夫連聲贊到,“妙啊,真的妙,老夫行醫這麽多年,還從未試過可以這樣入藥的。”

“試過才知道行不行,你若一直不嘗試那一輩子也不會知道。”

說完,她将方子交給大夫,轉頭看到他站在身後,展顏一笑,拉過他,“這是給我試藥的,你現在可以給他把脈,聽聽他的脈象就知道了。”

君長情別開眼,不去看雪瑩。但卻十分配合那些白胡子老頭,等到那些大夫逐個聽了他的脈象,确定他沒事之後,他才終于得空,對雪瑩說。

“相思為什麽還沒醒?”

雪瑩面色不變,說道,“能為什麽,她身體素質沒有你這麽好,所以養的時間長一點。”語調中帶着幾分不甘心。

君長情聽出了她話裏不甘心的情緒,“你別耍花招。”

“你愛信不信,我要是真想害她,有千種萬種方式。”

說完,雪瑩不再理他,和大夫們探讨藥方去了。見到君長情完好無損的出現在這裏,忙碌中的秦大人抽空看過來的時候,臉上又驚又喜。

“小侯爺,你沒事了?”

“恩。”

“小侯爺帶來的神醫真厲害,涿州的百姓有救了啊。”

大夫已經安排了人在煎藥,每個人似乎都忙忙碌碌的,這一派景象看着到是十分舒心。

過了沒多久,頌義也回來了,身上似乎還帶着傷,但是看起來卻精神抖擻,似乎有什麽喜事發生。

“咦,公子你醒了。”

“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頌義笑嘻嘻的說道,“王爺英明神武,埋伏在他們撤走的路線上,将那群人一網打盡。粱銀也盡數找回來了,就是路上發生了點意外,所以身上挂了點彩。”

“王爺呢?”

“王爺正押送東西在回來的路上,屬下先回來報信的。”

說完,頌義便去找秦大人回複剛剛的對他說的事情去了,左右站在這裏也沒有什麽事情,他便回到相思的房間。

相思還在睡着,但是呼吸卻十分急促,一張臉緊擰着,看起來很難受的樣子。

“碎月,去叫雪瑩過來。”

雪瑩很快就被帶過來了,她剛過來,相思竟然開始嘔吐不止,昨日昏迷後就沒有進食,吐出來的也多半都是昨日早上吃過的東西。

“怎麽回事?”

“不應該啊,我按照一樣的藥方配的藥,外面的百姓吃了有的都已經醒來了,為什麽她反應這麽大?”

雪瑩上前,握着相思的手腕,靜心的聽她的脈象。

頂着君長情質疑的目光,她覺得十分難受,轉過頭看着他,她也覺得惱怒了,“我說過了,我要害她有很多種方法,不會不惜砸了自己招牌。”

若是真的在醫治相思的時候出事,那她神醫的名號,多半是要被質疑的。況且,她若是想害她,早在寧王府的時候,就能悄無聲息的将她給處理了,何必要到了涿州才動手。

“我不是懷疑你。”

君長情收回目光,擔憂的看着臉色蒼白的相思。她似乎很痛苦,一張小臉緊皺。

“我知道是什麽原因了。”

雪瑩終于把完脈,讓碎月先幫相思清理一下,換身衣服。

她走到桌子前,又重新開了一副藥。

碎月吩咐人弄了熱水進來,給相思擦拭了身上的污漬,又替她換了身幹淨的衣服,等弄完後雪瑩的藥也煎好了。

她将藥遞給碎月,君長情卻直接接過來,坐在床邊,先喝了一勺,确定沒有問題後,才喂給相思。

“我看你是鐵了心了。”雪瑩看到這幕,覺得十分刺眼。

他卻沒有回話,雪瑩等了一會兒,也沒有等到他的答複,便不想呆在這裏,直接出去了。

等了一會兒,相思眼珠動了動,遲疑的睜開了雙眼。

“你醒了。”君長情目光落在她身上,帶着幾分欣喜。

“我……”

“你不慎染上了瘟疫,好在已經找到了救治的方法。”

相思皺了皺眉,感覺到嗓子有些不舒服,便輕聲咳嗽了兩聲,誰知君長情立馬緊張起來,“是不是還沒好?我去叫雪瑩來看看。”

“不用了,我就是嗓子有些不舒服。”相思抿了抿嘴,看着他眼底的青烏,嘴角劃開笑容,誠意十足,“謝謝你。”

“你我之間,不必言謝。”

相思感激的看着他,她也是有感情的人。君長情為了她不惜親自染上瘟疫,來試藥。她已經感受到了來自他的溫暖,她一直強迫自己不要依賴任何人。

即便是之前靠君長情,也只是因為他們之間有交易而已。

可是現在,她想,如果是君長情的話。她或許可以毫不猶豫的信賴他,她甚至能感覺到,對他的感情變化。可是,她卻不敢任由這種變化發展下去。

“公子,王爺回來了,說是讓您去幫忙。”

“知道了,我就來。”

應了一聲後,他幫相思掖好被角,然後才起身,“你好好休息,我先去忙了。”

等到君長情走後,碎月才從外面進來,站在相思的床邊,“公主你都吓死奴婢了,公子為了你還特意親自染病試藥……”

“我知道。”相思打斷她的話,“那會我感覺有一陣清醒,并不是一直都在昏睡。我聽到了他和雪瑩的對話,知道他為了我親自給雪瑩試藥。”

同時,她也聽到了雪瑩說的,什麽皇後娘娘……可是,他與皇後娘娘應該是沒有任何關系才對的。

那麽……她不敢想,卻也不得不往那方面想。

他并不是東秦的人,而是別的國家的。可是,到底是哪個,她也不敢确定。只知道,他多半也是皇族之人。

那麽,他對寧王說的那些,他從小在難民窟長大的事情,多半就是謊言了。

她壓下心中的想法,裝作不知道的樣子。與碎月閑聊了幾句,想從她那裏套話。但是碎月說,她是在東秦認識的君長情,後來一直跟着他,所以君長情的過去,她并不知道。

涿州城的瘟疫解決後,寧王順利的追回了被節奏的銀糧,涿州城的這場赈災,終于在過去了十幾天後,圓滿的解決了。

百姓們感念君長情親自試藥的恩情,在送走他們的時候,那些被救治的百姓紛紛來送行。

他們再回到京城的時候,已經是十月中旬了,只是讓相思奇怪的是,雪瑩竟然沒有跟着她們一起回京。

她也問過君長情,但是他卻說雪瑩早在他們離開前兩天就離開了涿州,不知道去了哪裏。

寧王才回京,就被皇上召進了宮中。等回到寧王府的時候,他一臉喜色。

“可是皇上對您說了什麽?您看起來似乎很高興的樣子?”

“自然了,我去了涿州這麽久,沒想到一回京,皇上告訴我禮部侍郎張權被罷免了,讓我推薦一個新的人上去。我記得你之前和我說,禮部有個新入仕的年輕人還不錯,所以我就推薦了他。”

寧王滿臉喜色,當時在禦書房的還有宋麟,想到宋麟當時那個表情,他就覺得一陣快意。

君長情道,“張權被罷免可是公主的功勞,并不是無緣無故發生的。”

“哦?還有這種事?”

“那日公主去參加皇後娘娘的宴會,張權的兒子張群則出言不遜,被公主送進了京兆尹府,後來還得到皇後娘娘親口說,對待他那種人必須要嚴懲不貸。”

寧王嘆了口氣,“真是難為她了。”

“公主不是小孩子了,許多事情她心裏清楚該怎麽做。”

“也是啊,馬上入秋了,她過來時沒有帶夠衣衫,你吩咐人去趕制幾套給她送過去。”

天氣已經開始漸漸轉冷,微風吹過,還會有一絲涼意。相思站在院子裏,浮生為她披上了一件外袍,“公主,天冷了,回屋裏去吧。”

相思搖搖頭,像是想通了什麽,“我想去一趟慎王府。”

“奴婢陪您一起去。”

她點點頭,她必須要弄清楚,君長情到底是什麽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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