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原來如此

相思出了畫院,路過小花園的時候,看到君長情和頌義站在花園裏,她剛想上去打招呼,就聽到頌義說話了。

他對君長情說,“公子,宋旭钰被宋将軍送到邊關去了。”

“發生什麽事了?”

頌義回憶了一下,“據說因為那日他問宋夫人,關于他發妻的事情,還威脅說若是她不告訴他,就去莊子裏将宋夕月殺了。恰好被宋将軍發現,一怒之下直接将他送到了邊關,說要任由他自生自滅。”

果然宋旭钰也開始懷疑起來了,君長情點點頭。

“去了也好。”

宋旭钰的發妻?相思皺了皺眉,依稀還記得,那時候在禦花園,他為梨兒放花燈時的樣子。

眼底的悲傷不像是假的,他卻一直沒有找到謀害梨兒的兇手嗎?

“你們這是要去哪?”

相思還在愣神的時候,突然見到君長情過來,看到她們這穿戴整齊的,便出聲問道。

“我要去慎王府,很快回來。”

相思輕聲回答道,卻并沒有告訴他去慎王府為了什麽事。

“去吧,王爺說給慎王帶了些東西,你過去棋院一趟,順道帶過去。”

相思點點頭,莫名的覺得有些心虛,帶着浮生飛快的離開了。

望着她的背影,君長情皺了皺眉,“将碎月叫過來。”

慎王府內,英祁慎正坐在書房辦公,他很早就吩咐了慎王府的人,相思過來可以讓她直接進來無需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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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讓浮生在書房外面伺候,她直接進了書房,看到坐在案前專心致志的英祁慎,倒了杯茶放到他跟前。

“不是說了,本王辦公的時候,不要來打……相思?你回來了。”英祁慎責備的時候擡起頭,就看到相思一臉笑意,頓時驚喜道。

連手中的朱筆都被丢到了一邊。

“回來了,你先歇會,我有話和你說。”

英祁慎點點頭,“說吧,什麽事?”

“你知不知道,君長情的過去?”

“當年他剛入寧王府的時候,我就派人去查過,他是個孤兒,從小被父母遺棄,被一個乞丐收養了。後來,乞丐也死了,他就流落到一個難民窟。那年寧叔打完勝仗回來,他路過碰到君長情被人毆打,看他面相不俗,就收養了他。”

和寧王說的,沒有多少出入。可是,她卻覺得這個過去,實在太完美了,完美的符合了寧王所有需要的,他需要一個兒子,需要一個能讓他撫養長大的兒子。剛好他需要的時候,君長情就出現在了他面前。

“你有沒有懷疑過,他的這段過去,也許是被人刻意安排好的。”

英祁慎神色一變,“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我不知道,那日我迷迷糊糊的,聽到他和別人說話,我似乎聽到了,但是我又不太肯定。”

她回憶了一下,她那時候剛被君長情挪到房間裏,聽到他讓雪瑩想盡一切辦法救她。那個時候,她就聽到了。

“雪瑩對他說,你知道你這個樣子,被皇後娘娘看到她會怎麽想嗎?”

英祁慎飛快的否定道,“不可能,皇後娘娘絕不可能與君長情相識。”

他還松了口氣,覺得相思是多慮了。

但是,相思抿了抿嘴唇,定定的看着他,“那……如果她說的不是東秦的皇後娘娘呢?”

“……”

英祁慎一愣,他根本沒有往這麽深的方向去想過。若是君長情不是東秦的人,那他接近寧王,就一定是包含了某種目的的。

“也許是北晉的,也許是南韓的,也許是西齊的,并不只有我們東秦有皇後娘娘的。”

相思搖了搖嘴唇,看着英祁慎陷入深思之中,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這麽做到底對不對。

“對不起慎哥,其實我真的不想牽連你,可是這件事情我實在找不到人去說了。我父親信任他,當他是親兒子,我對他說了也沒用。”

她不想再一次把英祁慎陷入危險之中,但是若是君長情真的是別國的,那他的目的若是不被及早發現,可能最後還是會害了他。

英祁慎安撫道,“相思,你別擔心,這件事情你先不要聲張,我會派人去查,各國附近都有探子很快就會有消息的。”

“我等你的消息。”

過了一會兒,英祁慎看着桌上茶杯冒出來的袅袅青煙,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相思回頭看向他。

“你們去了涿州城後,我想着霖叔還在松山寺,去探望他,卻被告知,他早在蘇府失火後的第二日,就離開了松山寺。我問松山寺的和尚,他們卻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怎麽會?”相思神色巨變,不敢置信的看着英祁慎。

“不應該啊,他在松山寺養好了傷,就又跑了嗎?那為什麽沒有人告訴我……”她突然想到,松山寺的方丈大師,既然熟識君長情,那蘇越霖不見的事情,他一定一早就知道了。

但是,卻沒有對她提起過只言片語。難道,又是他的手筆嗎?

“我回去了。”

英祁慎并不知道君長情安排松山寺的方丈大師為蘇越霖醫治的事情,所以他并沒有相思想的這麽深,見她臉色不好,只以為她是出來久了,想要回去。

他便沒有挽留,還囑咐她,“你路上小心,我會再追查霖叔的下落的。”

出了書房,浮生還在外面等候,卻見她臉色很差,不由得疑惑道,“公主,是慎王爺對您做了什麽嗎?怎麽臉色這麽差?”

“他能對我做什麽,不過是知道了一些事情,覺得人心難測而已。”

浮生還沒明白她話裏的意思,相思已經快步離開了,浮生只好跟了上去。

回到寧王府,相思才緩和了一下臉色,将笑容挂在臉上,才踏進了寧王府內。

“王爺剛剛一下賞了屋子的人好多銀子,真後悔剛剛沒有去那邊伺候,就是站着也能沾沾喜氣啊。”

“就是,王爺這一下的賞銀可比一年的月錢還多呢。”

一進門就聽到婢女們一臉喜色,有的一臉遺憾的抱怨,但是卻不能掩飾眼底的喜色。

相思停下腳步聽了一會,浮生便走上前去,對着那些下人斥責道,“吵吵鬧鬧的像什麽樣子,沒看到公主在這嗎?”

“見過公主,請公主見諒。只是剛剛聽說側妃有喜了,奴婢們才一時高興得忘了分寸。”

“沒事了,你們去幹活吧。”

“多謝公主。”

宋氏懷孕了?不是說,她不可能懷上的嗎。她記得,那天君長情明明說的十分篤定的,怎麽會呢。

“浮生你去棋院問問吧。”

長輩的事情,其實與她也沒有太大的關系,對她來說不過是多了個弟弟或者妹妹而已,寧王開心就行。但是,她也得了解清楚,否則被人害了怎麽辦。

回到畫院後沒多久,浮生就回來了。

“奴婢去打聽過了,已經一個月了,還央求王爺将雪瑩叫回來近身伺候。不過,公子現在不在棋院,就只有側诶和王爺兩人,此事公子應該也還不知道。”

“你們可都得仔細留心着,指不定哪一日父親一高興,側妃就成王妃了。”

“奴婢一定謹言慎行。”浮生低聲應了一聲,屋裏其他伺候的婢女也跟着應了聲。

感覺到相思的情緒有些低落,浮生只以為是因為側妃的事情。她倒了杯熱茶放到她桌前,“公主,別擔心,就算側妃變成王妃,也不會影響到您在王府的地位的。”

察覺到她的關心,相思沖着她笑了笑,“無礙。”

她神色蛋蛋,并沒有過多交談的于洋,心裏的事情放的太多了,有時候也是件很郁結的事情。

晚膳的時候,寧王派人來通知相思去前面和大家一起用膳。

聽到宋氏有喜後,寧王一整天都是滿面春風的樣子,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到了傍晚,相思剛到飯廳門口,宋氏仿佛是在特意等她一般,看到她過去,眼底的笑意加深,“相思來了。”

明明才一個月,肚子都未顯懷,宋氏卻半挺着肚子,用手扶着小腹的地方,無時無刻不在昭示着她肚子裏有了個新生命。

“恭喜姨娘。”相思臉上挂起笑容,目光在她肚子上掃過。

也不知道怎麽戳到了她的痛處,宋氏表情一遍,冷哼一聲,“哼。”直接撞着相思,從她身邊擦身而過,進了飯廳中。

她嘴角微勾,停頓了一會兒,就跟着也進去了。

剛踏進一只腳,就聽到宋氏嗲聲嗲氣的對寧王撒嬌道,“王爺,妾身現在有孕在身,大夫都說了不易動怒的,剛剛相思還氣我呢。”

她另一只腳頓時踏進來也不是,不踏進來也不是。

但是寧王的目光已經看過來,她只好走過去,先對寧王行了個禮,然後才玩笑道,“不過是說了一句恭喜姨娘而已,姨娘怎麽現在這麽小氣了,為這句話也要生氣?這要是影響到肚子裏的孩子可不太好。”

寧王耳力本就不錯,自然是聽到門口的對話了。現在宋氏好不容易又有喜,他自然是向着宋氏多一點,“相思啊,以後你少惹姨娘生氣,知道嗎?”說完,又轉頭對宋氏說,“你也是,一點小事就咋咋呼呼的,怎麽為人母給孩子做榜樣。”

“是,以後我一定見到姨娘……就躲得遠遠地。”相思故意加重了“姨娘”二字,看到宋氏臉色更難看,她笑得更燦爛了。

相比而言,宋氏的臉色幾乎全黑了。她費盡心思懷上這個孩子,結果才提了一次讓寧王将她轉為正妃,他當時就變了臉。她再追問,他卻怎麽也不肯說了。只是安慰她讓她先安心養胎,等到孩子出生再說。

結果英相思還一直提醒她,她變不成正妃的事實。寧王最近對英相思的态度好了很多,多半還是因為蘇月偲那個賤人。

“知道了。”

宋氏極其不甘心的應了一聲。

一直到飯菜都上了桌,君長情才來到飯廳,等所有人都上了桌,寧王站起來,“想必大家都已經得到消息了,側妃有孕在身,日後她院子裏有什麽需求的話,你們要盡可能先滿足她那邊。”

“王爺放心,我會吩咐下去的。”

宋氏臉上的表情這才緩和了些,心裏總算是有了些被重視的感覺,能夠得到寧王親自吩咐,就說明他是真的重視她肚子裏的孩子。她低下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在心裏祈禱,一定要生個兒子出來。

一頓飯吃的各有滋味,下人将飯菜都收拾走後,相思才站起來準備離開,只是目光落在君長情身上時,帶着幾分深意。

君長情眼神微挑,在她離開後,立刻跟了上去。

但她似乎知道身後有人在跟着一般,腳下的步子越走越快。

“站住!”

相思停下腳步,回頭看着他,一臉冷漠,“你難道沒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嗎?”

君長情俊眸微眯,“你想讓我說什麽?”

“那就是說,你又有很多事情,沒有告訴我不是嗎。”

她盯着他,目光中帶着幾分倔強。君長情伸手握着相思的下巴,手上漸漸用力,她卻一直神色如常的盯着他。

君長情反問道,“我很想知道,你又知道了什麽是我沒告訴你的。”

她瞪着君長情,對他這般裝傻的樣子十分反感,“比如說,我舅舅現在去哪裏了,再比如說,宋氏的孩子。”

“你舅舅?”君長情冷笑道,“我又不負責你舅舅的生活起居,我為何知道?”

“……”相思皺了皺眉,臉色慢慢沉了下去。

君長情仍在繼續,“至于宋氏的孩子,我就算管了王府所有大小事務,難道還能管得住王爺和側妃是否一同就寝?”

“……”

相思無言以對,只是看着君長情的目光,更加帶了深意。他明明諸事都勝券在握,還會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嗎,明顯是不存在的。

秋天的白日變得比較短暫,現在天色已經見黑,月光灑在相思臉上,将她眼底的懷疑照的十分清晰。

君長情看出了她眼底的神色,笑道,“怎麽,你覺得我在騙你?”

“難道不是嗎?”相思深吸一口氣,盯着他的幽深的眸子,“我舅舅是你親自安排在松山寺的,方丈大師是你親自交代照顧他的,他無緣無故消失,你會一點都不知道嗎?”

“好,你繼續。”君長情贊許的點點頭。

相思別開眼,“宋氏的事情,與我無關,我不想說。”

君長情原本輕輕點點頭,随後,眼底閃過一絲心痛,面無表情的說道,“你這樣讓我覺得很難過,你知道嗎?”

他明明仍舊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但是卻偏偏讓相思心裏有些愧疚,她也不知道為何會有這股愧疚的感覺,她想可能是因為君長情有能夠左右人想法的能力吧。

她甩了甩頭,将心裏的想法抹去,回敬道,“可是,你這樣讓我更心痛。”

她靜靜的看着君長情,聲音清淺,緩緩的說道,“我本來以為,我可以全心全意的信任你了,可是你呢,轉眼就讓我對你的信任毀于一旦。”

說話時,她眼底噙着淚水,看起來格外讓人心痛。

“是我不好。”

君長情妥協道,他能夠狠下心來對別人做任何殘忍的事情,唯獨面對相思時……

他将她攬入懷中,感受到她的呼吸落在他身上,他才輕聲說道,“你舅舅的确是偷跑出去的,我派人找了他許久,他現在大概躲在某個安全的地方吧。”

等到合适的時候,他再将她帶過去見他吧。

“真的嗎?你這次沒有騙我嗎?”相思望着他,眼底帶着怯弱,猶豫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

君長情揉了揉她額頭前的散發,寵溺道,“放心吧,這次沒有騙你。”

她當然不信,盯着君長情的眼神,但是除了看到他幽深如水的目光,她完全看不出來他到底是用什麽心情說的這句話。

到底值不值得信任,她還在考慮。

“你是不是還有什麽心事?不如一起說出來,我為你一一解答。”

“沒事了。”相思搖搖頭。

君長情展開笑顏,他養了這麽久的小東西,今天說開始信任他了。他捧着相思的臉,堵上她的唇,肆意掠奪。

就在他想要更加深入這個吻時,感覺到嘴角突然傳來刺痛,腥味的液體融入到唇中,原來嘴角竟然被咬破了,這丫頭牙真利。

“唔……”君長情摸着嘴角的血漬,盯着相思惱怒的表情,帶着幾分玩味,“小家夥還真是不識好人心。”

相思沒有理他,直接轉身就走,君長情看着她離開的背影,臉上的表情漸漸收斂起來。

“說吧。”

頌義磨磨蹭蹭的出現在他身邊,一臉愧疚,“是慎王爺告訴公主的,屬下去松山寺問過,并沒有看過公主去松山寺,只有慎王爺去過。昨天,公主去過一趟慎王府。”

他轉過頭,剛好看到頌義欲言又止的表情,“還有呢。”

頌義表情頓時變得有些雀躍,“還有,慎王爺昨日不知為何派人去了其他三個國家,不知道是為了打聽什麽事情。”

君長情冷眼看着他,“怎麽,你似乎很高興?”

頌義很誠實的點點頭,“屬下懷疑,公子,您的身份是不是暴露了?不然,慎王爺無緣無故的去別的國家查什麽。”

“她果然是知道了什麽。”君長情突然道。

她病好那幾日,就看出來她心事重重,似乎有什麽事情放不下。去過慎王府一趟後,她才松懈了些,可是見到他時,卻還是不敢與他直視。

“公子,您指什麽?”

君長情回過神,厲聲問道,“宋氏的事情怎麽回事?”

“這個……”頌義撓了撓後腦勺,無奈道,“側妃每次出去,都有人跟着,可是到了皇宮,我們的人進不去……”

“這樣更好。”

等頌義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看不到君長情的人影了。頌義站在原地,想了半天,也想不通慎王突然的舉動是什麽原因。

宋氏自從懷孕後,在琴院折騰了許久,一會兒說人手不夠,需要加派人送伺候,一會兒說廚房裏的飲食不合胃口,讓廚房重做了好幾次,弄得王府的下人們怨聲載道。

路過花園時,她還聽到花園裏的下人說道,“這還沒當上正妃呢,就一天甩個臉色給人看,要是當上正妃,還不得拆了這個寧王府。”

“就是,還真當自己是王妃了,懷孕才一個月,就天天喊着懷孕很累,天天讓人又是捶背又是揉肩的……”

相思聽的夠了,輕聲說道,“不得再背後妄議側妃。”

兩個婢女聽到聲音,回頭看到相思,連忙不再說話,恭恭敬敬的對她行禮,“參見公主。”

“下次不要再背後議論,若是下次被側妃聽到,你們就沒這麽好運了。”

婢女們連忙應聲答應。

“你們都去忙吧。”

她們這才松了口氣,回到各自的崗位上去了,不敢再聚到一起說話。

感覺到身後有人靠近,她轉過身,看到面前的人,她才松了口氣。

君長情撩起她的發絲,輕聲說道,“能躲着她,就不要去靠近。她做再多,你也只要看着就好。”

“你的意思是,她現在多高興,以後就會多慘嗎?”

“真聰明。”

君長情贊許的看着她,“想知道為什麽嗎?”

“為什麽?”

他卻不回答,修長的手指握着她烏黑亮麗的發絲,聞了聞,感覺到她發絲上傳來的清香,他突然說道,“你先告訴我,英祁慎派去北晉,西齊和南韓調查的人,和你有關嗎?”

看着君長情突然轉冷的目光,她心裏一陣發虛,他這麽快就知道了!卻還是強迫自己不要退縮,強迫自己頂着他的目光,反問道,“你害怕了?”

“何出此言?”君長情唇角微勾,挑眉道。

相思深吸一口氣,“你既然不害怕,為什麽會害怕慎哥去查你呢?”

“原來他是去查我的?”君長情故意做出一副了然的神色,“還得多虧你告訴我,我都還不知道,原來他是去調查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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