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在下開始迷惑

在下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正常人,丢進人群裏就可以瞬間達到迷惑性隐身效果的那種人。

在這裏,要着重強調正常人這個概念。

因為在下是個正常人。

……起碼之前肯定是的。

原本在下可以非常肯定在下是個智商和情商正常,頂多在三觀這個廣泛而乏味的詞上和其他人有些出入。

但每個人的三觀本來就不是完全相同的,有出入反而非常正常。

所有的一切都在表明,在下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正常人。

頂多有時候會生出一些衆生皆是乏味的螞蟻這種中二又詭異的想法,但幾乎每個人都會在某一瞬間泛起這種看似有些反人類但只指本質的想法。

這也是正常的。

直到三天前,情況發生了陡然的轉變。

在下現在對‘在下是個普普通通的正常人'這一點,也不可避免地出現了動搖。

事情是這樣的,在下當時正在等紅綠燈,那抹紅色的燈光越來越不對勁,盯着看了一個多小時,在紅燈往旁邊掃射并且至今都不再有車輛路過時,意識到這個世界可能出了點問題。

原本寬闊的交通路線和橫濱變得狹小起來,像舞臺劇的臺子那樣狹小,在下腰間配帶的那把傷人傷己的鈍刀也變成了木刀樣式,不過好在威力更甚了。

觀察了一些人類吃飯居然只吃碗裏的空氣之類的壞事後,在下終于确定,‘在下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正常人'這一點自述,可能需要改一下了。

也許在下應該自信一點,把‘可能'去掉,這個世界的确出了問題,還是原則性的那種。

把在下從普普通通的正常人變成了奇奇怪怪的精神病這種原則性的問題,在下會很煩惱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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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在下煩惱的,不止是這一件。

由于整個世界好像只在在下眼裏發生了舞臺劇之類的變化,在下總是可以遇到許許多多奇怪的事。

比如天上下雨時————這裏的下雨只是在下推測,因為整個舞臺的燈光之類的都發生了變化,而周圍的人都舉起了傘————在下只需要随手把在舞臺上晃來晃去的穿着黑衣服的人們手上的傘拿過來就可以了。

這裏标注一下,只需要輕輕拿過來就可以了。

不用出刀以示威脅或者勸對方好好想想,也不用在對方報警後被打私人電話,然後牛頭馬嘴的麻煩對話許久。

噢,現在電話也不可以用了。

又比如,剛剛天空突然出現的幽藍色的燈光,和站在舞臺的第二層的那個看不清臉的男人。

雖然看不清臉,但是周圍的氣勢被燈光渲染的非常到位,聲音也很到位。

整個舞臺,不,不只是一個舞臺,他的聲音像是震動了無數個交疊在同一時空的舞臺,發揮着震耳欲聾的音效。

就像是從人心底發出的震聲呼喊。

一時之間,在下驚呆了。

……在下果然開始變得不正常起來了吧。

雖然在心裏這麽深沉思考着,但在下還沒有放棄治療,向那個男人剛剛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的大概方位走去。

再比如,有人埋伏想要對在下做什麽的時候,在對方或其他人眼裏,他埋伏的可能很好,不動聲色,不被人發覺。

但是對在下而言……

在下舉着傘,在舞臺上晃來晃去的步伐頓了一下,由衷的嘆了一口氣。

太過明顯了,太過太過明顯了。

那是一個有一頭銀白色發的年輕人……就是發型有些過于奇怪。

讓在下注意到他的,不是他埋伏的姿勢,也不是他奇怪的發型,而是他和周圍環境的截然不同。

如果說,在見到這個年輕人之前,整個舞臺都處于昏暗陰沉的環境中的話,那麽在見到這個年輕人之後,舞臺便突然亮了起來。

非要用癡纏的文字去形容,大概便是【在遇見他以前,我的人生渾渾噩噩,好似一場永無止境的噩夢,直至某天,舞臺被人拉開了序幕,我縱然有再多的惶恐也不能在目光灼灼地監視着我的觀衆們面前表現出來。

所幸在觀衆監視下的不止是我,還有那個人。

于是便連原本難以忍受的目光和噓聲也可以當做晴天的雲彩和鮮花贊禮了。】

不過這種迂腐又無趣的話說出來,大概又要被報警了。

本來擅自攜刀和暴力威脅這種純屬污蔑的報警已經很讓人費心了,如果再加上性.騷.擾未成年男性,那警局裏的線人大概會徹底崩潰吧。

想想在下帶給線人的麻煩,在下便有些羞愧,于是打算無視那個年輕人埋伏的姿勢和露出掩護體的身體,直接路過。

在下已經很無視了,如果再被襲擊或者叫住的話,那可不怪在下了。

刀雖然已經變成了木刀,但鋒利程度和傷己程度卻不降反升,只是不知道,木刀劃破人的身體時,和鈍刀有什麽區別。

會更痛苦嗎?會更致命嗎?會更易感染嗎?

希望不要再添更多的麻煩。

不出在下的預料……啊,這種時候,應該僞裝一下自己吧。

出乎在下預料的是,年輕人還是沖了出來。

好的心情總是很難僞裝起來的,在下的僞裝能力又不是特別深厚,所以幹脆不僞裝——反正之後也不需要僞裝什麽。

年輕人急沖過來,在看到在下轉身時卻突然剎車停頓,臉上的緊張和冷汗幾乎是同時冒了出來,他和在下對視了幾秒。

在下含笑着用表情暗示自己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甚至拔出了一截木劍,以示自己也沒有什麽可以決定戰局的武器。

總之,在下現在的樣子,可謂是那種,只有懦弱的溫和,面對他人的攻擊只會輕易被擊潰,既沒警戒心又沒能力的同齡男人。

年輕人看懂了在下的暗示。

他在在下越發溫柔的笑容下往前走了一步。

然後,他的手和在下的手幾乎同時動了起來。

“您的錢包掉了哦!”

在下下意識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地面:……?

啊,哈?

這是所謂的迷惑技嗎?

不愧是戰術花招,在下拔出一半的木刀頓住,難免陷入了一秒的茫然。

就在在下剛剛反應過來,并且估計了自己在茫然時可能會被攻擊時,那個年輕人猛的一鞠躬,“十分抱歉,騙您的,對不起!!!”

在下的微笑頓住。

您埋伏了半天,又是緊急沖撞又是發動降智迷惑技能,只是為了,騙在下玩?

或許警局裏的線人已經在一次又一次的報警訊息中做好了接到殺人報警電話的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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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選自《神棄之子》第一頁

【在遇見他以前,我的人生渾渾噩噩,好似一場永無止境的噩夢,直至某天,舞臺被人拉開了序幕,我縱然有再多的惶恐也不能在目光灼灼地監視着我的觀衆們面前表現出來。

所幸在觀衆監視下的不止是我,還有那個人。

于是便連原本難以忍受的目光和噓聲也可以當做晴天的雲彩和鮮花贊禮了。】

#《神棄之子》第三十八頁

【不過很快,事情便發生了徹底性的轉變。

原本由喜劇轉向悲劇,這其中的慘痛應由我痛苦飲入喉中,貫穿我的下半生。

但我這種人,怎麽可能會有喜劇般的開場呢?

在故事一開始,我便是隐藏的駭人巨獸,是哪怕有人願意稍稍親近、但很快又會厭惡的怪物。

在下已經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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