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在下真的迷惑

在下抱着貓咪先生站在舞臺側面,被一片黑暗籠罩,看着太宰先生、坂口先生和織田作先生他們趁着燈光迅速往後門撤離。

在太宰先生撤離路過時,在下好心的讓開位置,以免太宰貓貓被絆倒趴下。

懷裏的真·貓咪先生開始掙紮,在下順從的放開力道。

他小步跑到舞臺正後方的那個後門撤下。

在下再次把視線落在臺上的時候,發現舞臺中央已經站了一個男人,那個男人穿着一看就非常熱的衣服,頭上戴着一頂類似偵探帽的帽子,手裏還拿着一根手杖。

因為他背對着在下,在下看不清他的臉。

那個男人轉過身來,看向在下,“你來了。”

“川澤君,”他叫出了在下的名字,然後在在下下意識怔住的表情下說:“既然名字對你來說十分重要,是如同咒語般的存在,那麽……”

本來若有若無的燈光明亮起來,經過擴音混響傳遍舞臺的聲音也恢複成普通聲音,那個男人擡起頭來。

那張臉!

江戶川亂步!!!

“……在下君,真夠狡猾的啊。”

‘江戶川亂步’先生看清在下的表情後,頓了頓,嘆了一口氣。

他身上的衣服和在下之前見到‘江戶川亂步’先生時穿的不一樣,氣質和語氣也不一樣,動作畫風也不一樣,唇上還多了一抹小胡須,也難怪在下會這麽驚訝,大概就算這個時候貓咪先生突然出現變身美少女……抱歉,變身美少年,在下也不會像現在這麽驚訝的吧。

因為江戶川亂步先生,對在下來說,是一個絕對絕對特殊的存在,是一種怎麽形容都感覺不夠貼切的存在,在下只能盡量形容。

【在遇見他以前,我的人生渾渾噩噩,好似一場永無止境的噩夢,直至某天,舞臺被人拉開了序幕,我縱然有再多的惶恐也不能在目光灼灼地監視着我的觀衆們面前表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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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在觀衆監視下的不止是我,還有那個人。

于是便連原本難以忍受的目光和噓聲也可以當做晴天的雲彩和鮮花贊禮了。】

在下有點想念世界末日了,寧願被太宰貓貓同化成貓,也比面對舞臺化的絕對克星要好。

是的,江戶川亂步先生,應該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可以絕對克制在下的存在。

因為他可以‘和舞臺下的觀衆’交流溝通。

也就是說,他所在的地方,一定是在舞臺劇開場或中途或結尾,總之,臺下一定有觀衆,而且所有的觀衆都絕對會把目光注視過來。

在下發了一下呆,懷念世界末日的那些日子和貓咪先生,然後以晚輩的禮節對着‘江戶川亂步’先生的背影跪坐下來,語氣發飄的像是學生回答老師的突然提問。

*第一問:請在下君從一開始的經歷說起吧。

要是從一切的開始說起的話,大概要把在下曾經家族的複雜多綜的背景和病态般的執着都捋順講一遍,這樣實在是太麻煩也太令人作嘔了。

所以在下從‘新生’的那一天開始說起。

忘記具體是哪一天,只記得大概是在一個黃昏時分,在下和入侵在下領地的老虎進行厮殺。

那是一場,十分疼痛,宛如蝶親手撕裂自己翅膀的疼痛一樣的,漫長鬥争。

最終,在下不得不開啓異能力,老虎的獠牙和襲擊落在在下身上便變成玩偶老虎的輕觸,傷不了在下分毫。

他最終躍起,撲向在下。

在下用那把在領地撿到的刀斬開他的身軀,同時被虎血撒滿全身,異能力伴随厭惡不受控制的關閉。

天邊始終不願意徹底落下的太陽十分美麗,那戰完畢,在下已經力竭,連刀也握不住,被幾乎裂成兩半的虎屍壓在冰冷濕潤的土地上,慢慢感覺身體被虎血浸濕。

血緣這種關系,是真的會遺傳一些東西的。

當時在下幾乎以病态般的執着盯着落日,盯着那輪紅色一點點下降,如果它最終落下,那就……

沒等那句呼之欲出的‘那就……’徹底浮現在在下腦海裏,在下身上就一重。

正确的說,是虎屍突然一重。

有一道人的聲音隔着虎屍和鮮血從上方傳來,說的是在下許久未聽到的人類語言。

那個突然出現的‘人’很快翻下來,但是好像還是有點遲了,因為,他,确實有點重。

不是指人類的體重,而是其他什麽東西,真的非常非常,非常重,那不是在下這種人可以奢求的東西真的很重。

意識的最後,落日沒有來得及徹底落下,那位突然出現的‘人類’靠近在下,距離近到在下可以看清楚他蔚藍色的眼睛、猶如晴空的顏色。

他說了些什麽,然後擦了擦在下的臉,試探性地把脖子上的三角圍巾解下來,放在在下臉上。

在他被自己的神器重錘了一下腦袋的聲音中,在下陷入了昏迷。

幸好落日還未落下,幸好黑夜還未來臨,如果真的要單方面形容在下對夜鬥君的感覺,大概便是:

【在遇見他以前,我的人生渾渾噩噩,好似一場永無止境的噩夢,直至某天,舞臺被人拉開了序幕,我縱然有再多的惶恐也不能在目光灼灼地監視着我的觀衆們面前表現出來。

所幸在觀衆監視下的不止是我,還有那個人。

于是便連原本難以忍受的目光和噓聲也可以當做晴天的雲彩和鮮花贊禮了。】

講到這裏時,舞臺後面突然出現動靜,一個金發紅裙的女孩兒蹦蹦跳跳的從已經撤了吧臺和坐椅、布置成類似窗口的地方路過。

一個男人拿着一條白色蕾絲裙緊追在她身後,“最後一件——愛麗絲醬~——換完我們就吃小蛋糕嘛——”

在下的眼皮跳了跳,重複之前的那句話,“神明大人把三角圍巾蓋在在下的臉上表示默哀……”

‘江戶川亂步’先生順着在下的視線看了一眼,面色平靜,“又看到什麽舞臺劇化的變故了嗎,在下君。”

老實說,這種應該不是舞臺劇變故吧?

也絕對不是在下的某種心理暗示具現化吧?!

在下信服道:“沒有。”

*第二個問:請繼續。

之所以一直在‘人類’這種概念性代稱上加重讀音,是因為那位‘人類’其實是一位名為‘夜鬥’的神明。

總之,在下有選擇性的先略過一連串的、在其他人看來幾乎可以稱的上糟糕透頂的經歷。

比如只收取五円硬幣結緣的夜鬥君是怎麽帶着野獸派非常明顯的在下在人類世界艱難求生。

比如在下見證了夜鬥君被自家神器炒了幾次鱿魚。

比如夜鬥君偶爾、真的只是偶爾的不靠譜……算了,是偶爾的靠譜。

只着重描寫了夜鬥君帶着在下一下午把半個瓶子的五円硬幣花光的快樂和之後蹲在街頭看人來人往的呆滞時光。

……其實後面那一條也可以略過。

略過這些有點丢臉——其實在下不在意,主要是有損夜鬥君的顏面——的事,剩下的事沒有多少了。

在下簡單的概括了一下和夜鬥君一起修水管、結果在下一刀把水管劈開的事故,和之後在不停噴水的浴室裏與夜鬥君真情實感商量辦法的過程,然後主要講後面的經歷:

被在下一刀劈開水管的是一個富貴人家,位置是一棟懸崖別墅,夏季或冬季來這裏短暫的居住一下的話,會非常有生活樂趣。

當時是冬天,外面正下着難得一見的大雪,厚厚的雪甚至影響了別墅的通訊。在下出去拖延時間,夜鬥君緊急修理水管。

提到‘大雪’、‘通訊被阻’和‘懸崖別墅’,可以已經猜到了,沒錯,在下遇到了前來度假的幾位客人。

工藤先生、小蘭小姐和園子小姐,以及其他幾位不是兇手就是死者或者将是死者的先生小姐們。

時間,的确是拖延了,只是不太符合夜鬥君的期待。

他最終解決一切出來招呼在下快點撤退時,在下已經經歷了被當目标→反傷兇手→因帶刀被其他人誤認為兇手→擺脫嫌疑→觀看工藤先生的推理全過程和他最後回複兇手的淡定結束語:

“我叫工藤新一,是一名高中生偵探。”

在下抱刀看着工藤先生震驚,工藤先生看着突然冒出來的夜鬥君震驚。

“愛麗絲醬~最後一次嘛,就一件就一件~~~”

一道蕩漾的中年男性的聲音率先出現在舞臺上,這道聲音出現後,之前的那位金發蘿莉才蹦蹦跳跳的路過。

她蹦蹦跳跳到半途,回頭做了一個鬼臉,“才不相信林太郎呢!你的表情太太太惡/心了,哼!”

拿着不明白色裙子的男人做出了胸口中了一刀的動作,“啊——”

然後他立刻振作起來,比太宰先生還可怕的尾音再次出現,“哪怕是生氣,愛麗絲醬也好可愛~”

在下:……

在下陷入了沉默,只能用最大的定力維持乖乖跪坐的姿勢,目不斜視的盯着‘江戶川亂步’先生。

更糟糕的是,他們在舞臺上開始周旋了起來。

被稱為愛麗絲醬的女孩在周圍蹦來蹦去,那個男人委委屈屈的跟在她身後亂轉,看起來完全被美麗的幼/女迷失了心智。

這才是真的變/态吧。

就算太宰先生穿華麗的公主裙擡下巴用羞澀的聲音說‘才不喜歡你呢!’也沒有現在這幅場景變/态的吧。

在下繼續沉默。

愛麗絲沒過多久,勉強在林太郎的卑微哄勸下同意了換小裙子給林太郎看。

在下想要提刀。

*第三問:在下君,不用覺得羞恥,繼續吧。

經歷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之後,夜鬥君再次被新的神器炒鱿魚,他愉快的把在下托付給工藤先生并表示要去努力掙錢養家糊口後就溜了。

————只留下了一枚五円硬幣用于表示特殊。

那枚硬幣現在還挂在在下的脖子上,不知道夜鬥君又被炒了幾次鱿魚。

“林太郎!我生氣了!”

雖然氣鼓鼓但是聽起來真的很像撒嬌的聲音打斷了在下的敘述。

在下閉了閉眼。

金發紅裙蘿莉蹦蹦跳跳走到舞臺的中央,然後抱胸怒瞪那個被稱為林太郎的變/态。

林太郎抱着一條新的裙子,滿臉苦惱,“可是愛麗絲醬~太可愛了~,最後一條,真的是最後一條~”

愛麗絲掐腰,“林太郎大騙子!你半個小時前就這個說了!”

‘江戶川亂步'先生好像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轉過來面向在下,“那麽就這樣吧。”

“剩下的、最關鍵的那一點,現在的在下君還不清楚,就先去做自己認為重要的事吧。”

說起來真的很奇怪,但是在下真的有種面對老師的拘謹感,可能是因為此時這個特殊的‘江戶川亂步'先生的特殊氣質吧。

在下和他對視,向他征求意見,“江戶川亂步先生,真的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嗎?”

完全,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拔刀的動作啊。

正常的、普遍的武士精神或者任何類似的東西,都不能用在此刻上,對待敵人,當然應該公平公正,可是對待變/态————

‘江戶川亂步'先生的手杖觸地,他笑了起來,“我叫夏目漱石,暫時算是你的老師。”

嗯?夏目漱石???

不是江戶川亂步先生嗎???

“以及,川澤,要記住救贖你的神明對你說過最重要的話,去做吧。”

夜鬥君認真語錄:

①,川澤,拔刀吧,但要有自己的刀鞘。

②,絕對不可手染鮮血或踏入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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