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1、寧願跟他在一起痛苦

出乎靜萱意料的是,直到她和岳惟钊上車開走,顧念都不曾過來,也沒說過一句話,只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死死地望着她——靜萱從未覺得“死死地”這個詞是如此地形象,既表示直瞪瞪,也表示那個人如同已經死去一般,身體已經死去,心卻還不肯死,于是滿眼都是不相信和不甘心。他沒有看岳惟钊一眼,仿佛他是不存在的,仿佛整個世界都是不存在的,只得一個她,只有一個她。好像她是妖精,擡手一翻就把他的整個世界都變沒了,而既然她是妖精,那麽這個冷漠無情偎在另一個男人臂彎裏的女人,會不會只是一個變出來的幻象?如果他一直這樣死死地盯着她,能不能讓她現出原形,變回那個全心全意愛他就算是親妹妹他也要娶的人?

靜萱坐在副駕駛座上,用力憋了半天,終于把眼淚倒回去,這才笑着對岳惟钊說了句話,只是眼睛依舊不敢看他,聲音也悶悶的帶着鼻音:“夠有經驗的啊,經常這樣對付情敵?”

岳惟钊反問:“你好像很吃醋?”

靜萱嗤一聲笑出來:“本來應該吃醋的,可是想想被你喜歡的人也沒什麽好羨慕的啊,這麽笨,大早上的巴巴來接人家去上班,卻既沒給人帶早點,也不曉得帶人去吃早點。”

岳惟钊頓了頓,方道:“你怎麽知道我沒打算帶你去吃早點?我是打算帶你去你們公司對面那家‘豆拌’吃的,喏,這不才到呢嗎?”

靜萱這回真的笑了,擡手就毫不客氣地給了他一巴掌:“反應夠快的你!行了行了,我沒胃口,一會兒在我們樓裏的全家拎套面包牛奶上去就好了。”

岳惟钊不太确定地把車子緩緩靠邊停下:“真的?”

靜萱“嗯”的一聲應得很響亮:“我不想吃東西的時候就只吃得下他們家的面包牛奶。走了啊,開車小心!”

站在電梯裏的時候,靜萱忽然想起來,自己剛才的一句話邏輯不通。他沒想起給她帶早點或帶她去吃早點,其實并不能說明他喜歡的人就不值得羨慕,因為她又不是他喜歡的人,而他對他所喜歡的人,未必就不會這麽做。

這個發現讓靜萱頗為沮喪,出這樣的錯誤顯得自己既愚蠢又自作多情,真是的!

不用說,這天下班後靜萱又到健身房去了,不過這次她沒找岳惟钊。

或許是因為這是岳惟钊變成她男朋友的第一天——她原本是要用“扮演”這個詞的,可是又想起答應了他将來會跟他結婚,那麽應該就不能再算是扮演了吧?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如此複雜而奇怪,她卻仍算是承他的情,反而不好意思突然就纏他纏得太緊,弄得好像他們是很認真的那種男女朋友似的。

何況他大約還另有真愛,她老霸着他,他就無暇去陪伴他真正想陪伴的人,她就成了麻煩了,不符合兩個人互相幫忙的原則。

道理雖是如此,可岳惟钊也沒有找她,讓靜萱有些傷心失落接受不能。她不怪他,是她太孤傷了,也是他一大早表現出的主動姿态一下子慣壞了她,讓她下意識就先入為主地覺得他下班後也會主動約她。

一個人做完運動,又一個人去吃了飯,回到自家樓下的時候又看見了顧念。

靜萱一時恍惚,不知道他是又來了還是一直沒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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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惟钊不在身邊,她有些緊張,也有些隐隐的期待。假如顧念突然過來抱她吻她求她回心轉意,她能反抗得過嗎?她的意志力能讓她反抗得過嗎?

可是顧念沒有,幸好沒有。他走過來了,卻并不碰她,表情陰沉,是她沒見過的可怕模樣:“怎麽一個人?你男朋友呢?”

靜萱沒有別的答案:“他在忙。”

“忙什麽?”顧念問得很快,像那種壓力提問法,用速度來逼對方一時錯愕吐出真言。

靜萱的第一反應是難道他這麽快就發現岳惟钊另有所愛了?她怔了怔才強作鎮定道:“自然是公司的事,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顧念笑了:“如果你知道他在忙什麽,恐怕早就炫耀地告訴我了。你不知道他現在正在電視臺錄節目吧?”

靜萱愣了一下,脫口而出:“他在錄《真金不怕火煉》?”

《真金不怕火煉》是當地最近一個頗為火爆的招聘節目,主要面對中層以上管理人員,面試官都是各大企業的一二把手。靜萱之所以一下子就想到這個,一是因為這是岳惟钊最有可能參加的節目,二是因為顧氏一直都有人參加這個節目,所以顧念才最可能知道岳惟钊是否也去參加了。

猜得很準,只是這也出賣了她果真不知道岳惟钊行蹤的真相。

果然,顧念對她的反應既滿意又氣苦:“他連下班不陪你都不肯好好給你個理由?如果是我,一定會帶你去錄制現場,讓我時時都能看見你,一錄完也馬上就能在一起。”

靜萱逞強道:“人和人不一樣,我就喜歡他這樣的,不膩歪。”話雖如此,臉色卻還是讪讪的耷拉了下來,違心的話說得理不直氣也不壯。

相比之下,顧念倒是幾乎崩潰,他狠狠地抓住她的肩膀,痛苦扭曲了他這段時間以來越發瘦得脫形的臉:“你還嘴硬什麽!靜萱,你根本不快樂,瞞誰也瞞不過我!”

靜萱垂下眼睛,再也關不住喉嚨裏的哭音:“那又怎麽樣呢?顧念,我現在才知道以前對你只是喜歡,因為單純地喜歡一個人才是無憂無慮的快樂,愛一個人就是會痛的。我愛他,就是寧願跟他在一起痛苦,也不願跟別人在一起快樂。”

顧念震動非常,一雙手漸漸地發抖脫力,慢慢松開了她。

靜萱轉身上樓,只覺得心內大恸。

——顧念,我跟你在一起痛苦,不跟你在一起也痛苦,只是若我不跟你在一起,痛苦的人才會比較少一點,所以,原諒我不得不如此選擇。

經過了這一遭,靜萱已然把旁的人和事都盡皆忘了,不料進了門,岳惟钊的電話卻打了過來,提醒她他的存在。

靜萱心情不好,語氣也就好不起來:“大忙人忙完了就趕緊回家睡覺吧,又拔冗來關照我這個小人物作甚?”

岳惟钊被她噎了一下:“你吃火藥了?”

靜萱回嘴道:“怎麽敢啊?我又不是不怕火煉的真金。”

岳惟钊恍然大悟:“你怎麽知道我去錄那個節目了?你打電話來公司找我了?怎麽不見你打我手機?”

靜萱的語氣已是聲讨:“顧念跟我說的,他說你對我不好。”

岳惟钊愕了一下,解釋道:“我本來想告訴你的,順便問你要不要一起去,後來覺得你可能更想去健身房,而且你今天心情不好,我怕你不想說話,就沒去打擾你。”

他話還沒說完,靜萱已經感動得無言以對。她肯定是告訴過他她郁悶的時候就會去健身房的,卻沒指望過他還能一直記得,并且作為自己行動決策的考慮因素之一。

同性戀就是心細如發柔情似水啊!

于是靜萱的語氣也軟和了下來:“哦,好吧。那你快回去休息吧,錄節目挺累的吧?什麽時候播,記得通知我看啊。”

岳惟钊笑她:“都什麽年代了,還用守在電視機前看嗎?我會收到刻好的盤,到時一起看。”

挂了電話,靜萱在覺得心情好了些許的同時,又生發了另一重的郁悶。

她又說了不合适的話了。她說“顧念說你對我不好”,其實本意是指這會引起顧念的懷疑,責怪岳惟钊既然答應了陪她演戲卻又不夠盡職盡責;可是這話怎麽聽怎麽像是在責怪他冷落了她。

而且嚴格說來,就算岳惟钊沒告訴她某一時的行蹤,要指責他演戲沒演好也太苛刻了一點,就算是真的男朋友,哪怕是老公,誰也沒綁在誰身上啊。

靜萱悻悻地一邊收拾洗漱一邊盤算着是不是該想法子跟岳惟钊解釋一下再道個歉,剛從盥洗室裏出來,岳惟钊的電話就又來了。

這回靜萱客氣多了:“還沒睡呢?”

岳惟钊說:“當然沒啊,我剛才一錄完節目還沒出演播室就給你打的電話,這麽點時間你讓我睡在哪裏?”

靜萱“哦”了一聲,幹幹一笑,自己覺得傻乎乎的,可是又感動了一下。

他又說:“怎麽?你睡了?不會吧,看你房間燈還沒關。”

靜萱一驚就問了個傻問題:“你怎麽知道?你在哪兒?”

果然就被他鄙視了:“你說呢?下來吧。”

靜萱本來懶得下去,想叫他上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大合适。這肯定不是因為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主動邀請人家來自己的閨房不大合适,他是同性戀嘛,自然沒這個問題,所以她是覺得人家大老遠的都跑到她樓下了,她卻連下個樓都不願意,那也太懶了。

于是她答應了一聲,就收線穿外套下樓。岳惟钊的雷克薩斯果然停在那裏。靜萱從第一次知道他是誰起就覺得他開這車雖然于她而言已經很好了,可還是很低調,他這樣的人感覺怎麽都應該開法拉利保時捷才對呀。

相比之下,開悍馬的顧念也太高調了,像是在故意炫耀什麽,急于證明什麽,那根本就不像他,而這讓靜萱心裏酸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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