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9、我給你最後的疼愛是手放開

在拉斯維加斯随處可遇的小教堂裏,岳惟钊對一臉驚訝的靜萱挑了挑眉:“我怎麽覺得你比昨天聽說我們要drive through結婚的時候還要吃驚?”

靜萱噎了一下,遲疑地道:“可能是我當時還沒醒透吧……”

雖是傳說中的結婚勝地,拉斯維加斯到底也不像靜萱過去所想象的那樣,随時随地都是擠擠挨挨等待結婚的人。此時來結婚的就他們倆,進門時同接待處的人說明來意之後,他們被引入一個大廳等待,不過說了幾句話,就看到穿着黑色長袍既像牧師亦像法官的證婚人微笑着走進來。

岳惟钊拉着靜萱迎上去。将她的手夾入臂彎下的時候,他低聲說:“Drive through都沒意見,這樣就更不該有意見了。”

這句話無懈可擊,于是倆人就這麽注冊成為了合法夫妻。

結完婚出來,岳惟钊帶靜萱去了威尼斯人裏一家格調頗高的餐廳。就餐的人并不多,然而岳惟钊與迎上來的侍者的幾句對話,以及從前菜到飯後甜點都顯然事先安排好的晚餐,都昭示着這是岳惟钊提前預訂好,甚至有過設計的。

回到賓館,靜萱更大為訝異地被岳惟钊帶到另一個房間。與先前那間套房的簡約明快不同,這個房間的布置走的是華美浪漫的路子,各種大小家具擺設成雙成對,推開卧室的門,一張心形巨床訇然撞到眼簾裏來。

傳說中的蜜月套房啊!

他們的行李也都已經在這裏就位。事到如今,靜萱忽然想起早就該注意到的一個細節。

岳惟钊提議帶她來拉斯維加斯的時候,原話是“我要去趟拉斯維加斯,你跟我一起吧”。

那句話讓她以為他是要來出差,順便帶她來散心的,可自從來到這裏,他從未離開過她的身邊,始終帶她到處游玩,根本就是專門為了帶她來而來的。

再回想剛才的結婚儀式,他居然連戒指都備有,前前後後這麽一聯系起來,靜萱沒有辦法控制自己不那樣去想了——

于是她也脫口問了出來:“難道你當初說要來拉斯維加斯的時候就想好了是來結婚的?”

岳惟钊沒有回答靜萱的問題,只擡手示意她繞房參觀一圈:“怎麽樣?還滿意吧?”

這句話細細想來又或者不只是在問這個房間,更像是其實已經回答了她的提問。靜萱窒了一下,又問:“還說是帶我來散心,你怎麽不早說?”

岳惟钊望着她的眼睛反問:“如果我當時就說是來結婚,你還來嗎?”

Advertisement

靜萱覺得這不是個問題:“我不是答應過……”

“如果不考慮那個約定呢?”岳惟钊打斷了她,“如果我說你可以拒絕呢?”

靜萱別開臉想了一下,換了個似是而非的問題:“我聽說因為在這裏結婚太容易,很多地方其實都不承認這裏的結婚證書的。是不是因為這樣,所以你覺得可以來這裏結一個玩玩,權當試試?”

岳惟钊回答:“回去之後也還是要按照國內的程序再走一遍的,畢竟不管國內承不承認這裏的結婚證書,找人翻譯再公證總不如花9塊錢再領個證來得方便。”

靜萱剛想驚呼“你寒不寒碜吶居然還專門強調一下那9塊錢”,岳惟钊極為了然地制止了她:“我說了要按照國內的程序再走一遍,所以婚禮肯定是會有的,這個9塊錢辦不下來。”說罷,淡淡扔給她一個“真是小人之心”的鄙視眼神。

蜜月套房裏配有極為齊全的浪漫愛情電影碟片,也有專為愛侶準備的柔情輕音樂。靜萱挑了部《緣分天注定》,遞給岳惟钊之前又遲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也有《費城故事》和《斷背山》這樣的,不過有點悲……或者《我盛大的同志婚禮》?但那個其實是部友情片,他們倆并不是……”

岳惟钊抿着嘴,沒等她說完就一把将她手上的碟片搶了過來,臉色頗不好看。

靜萱站在他身後,看他往碟機裏裝片,動作有些沒好氣地摔摔打打,不由偷偷吐了吐舌頭。

又二了呀!跟他說同性戀的電影都是有點悲的,不是擺明了說同性戀都沒什麽好下場嗎?

好在岳惟钊向來不是小氣的人,裝好碟片後就若無其事了。影片是那種會讓人心情大好的,于是看完的時候靜萱已經想不起剛才的不愉快,岳惟钊怕是也忘了,很有情調地選了張輕音樂放着,拉她到客廳中央去,握住她的腰肢不由分說就開始帶舞。靜萱覺得別扭,吭吭嗤嗤笑了好一會兒,跳着跳着又想起電影裏男女主角一起滑冰的情節,于是興高采烈地談論起來,雖然仍不嚴肅,畢竟說的是愛情故事,慢慢也有了些氛圍,再後來漸漸疲了,誰都不再說話,只默默地跳過了一曲又一曲。

這才入了些情境似的。

靜萱伏在岳惟钊肩上,太過安靜而透出融融缱绻的氛圍讓她再也無法回避這整個夜晚都在用各種事情和話題填充心房以回避的那個念頭——

顧念……

如果顧念知道她已經嫁給別人,會怎麽樣呢……

其實這個念頭只有一個出路:當初決定跟岳惟钊在一起,不就是為了讓顧念死心?現在結了婚,終究是為了他好。

這樣想,能讓心中如刀錐火炙般的痛楚緩上一緩。

顧念,這是我最後能夠給你的疼愛了。

新婚的岳先生和岳太太一直跳舞跳到開始打瞌睡,才發現已經十二點了。

岳惟钊放開靜萱,眼睛裏含着微笑:“是不是可以說結婚一天紀念日快樂了?”

靜萱笑着提起裙擺沖他行了個歐洲古典宮廷禮:“夫君大人結婚一天紀念日快樂,恕賤妾要趕快回去睡覺了,不然灰姑娘的真面目就要露出來了!”

岳惟钊笑起來:“你這什麽呀,灰姑娘玩清穿?”說歸說,他還是抓着她的肩膀将她轉了個圈,面朝洗手間的方向,再輕輕推了一把:“快去洗了睡吧,我也困得不行了。”

蜜月套房畢竟不同于之前的普通套間,這裏只有一個洗手間,本來麽,新婚夫婦該是時時黏在一起事事同做的。靜萱換好睡衣出來倒在床上,才輪到岳惟钊進去。

屋裏的光線本就是昏暗的暧昧色調,岳惟钊更是細心地已将燈滅得僅剩下一側的床頭燈。靜萱很有默契地在熄了燈的那一側睡下,将毛毯蓋在身上時才發覺似乎有什麽地方不對。

他們倆這樣的婚姻……有必要住蜜月套房嗎?

靜萱翻了個身,找到最舒服的姿勢。她半眯着眼睛懶洋洋地推理:《六人行》裏Rachel和Ross結婚的地方好像就在他們所住的酒店裏面?所以拉斯維加斯的酒店是可以辦理結婚的吧,也許這家酒店就跟剛才我們結婚的小教堂有合作關系?也許這是酒店提供給每位客人的配套服務,一旦有人在這裏結婚,酒店聯網收到信息,就會自動給他們升級到蜜月套房?

其實也是很有道理的吧。

所以就是這樣的吧?

嗯,一定就是這樣的。

而且既然岳惟钊是同性戀,他們倆睡不睡在一起其實沒區別的。

沉重的睡意順着打通了的思路滾滾湧來,很快就将靜萱的意識卷入一片黑暗之中……

在沉沉的睡鄉裏,靜萱開始做夢。

她夢見有人從身後擁住她,手臂溫柔而有力地繞過她的腰肢在小腹前合攏,那樣溫暖的懷抱,無需回頭去看,就能清清楚楚深深切切地感覺到他是那麽那麽地愛她。

那麽那麽地愛,愛得她心裏發酸,又沉又緊地想要流下眼淚,只有流淚才能表達那種感動和幸福。原來幸福未必會讓人快樂得一個勁發笑,原來并非所有的幸福都是像剛剛和顧念在一起的十八歲秋天那樣,讓人快樂得随時都可以飄在空中踏着輕風舞蹈。她原以為只有那樣才是幸福,可後來自己或許的确是終此一生都再不會有那樣的幸福,卻也居然未必遺憾,因為這樣催人淚下的幸福或許還更為令人心醉而迷戀,至少對她便是如此,至少此時此刻,她只想一直就這樣揪着一顆酸酸緊繃的心,閉着眼睛靠在他的懷裏。

想到這裏,靜萱才忽然意識到:身後這個人是誰?是顧念嗎?

思考将睡意撕開一個狹長的豁口,然後迅速洞穿。靜萱清醒過來,發現真的有人正從後面緊緊抱着她。

當然不是顧念,當然是岳惟钊。

靜萱有些尴尬,可聽着他沉緩而均勻的呼吸,該是熟睡着,或許也是在做夢?

而在你的夢中,懷裏抱着的這個人是誰?

前一陣子佳凝的男朋友出差了幾天,佳凝拉靜萱晚上去陪她住,其中一天早上起床時佳凝紅着臉跟靜萱說:“我昨天半夜迷迷糊糊中以為你是我男朋友,從後面一把抱住你,然後意識到不對,趕緊放開……”

所以岳惟钊,果然也是常常有人與他同睡的吧!

只是你們倆都把我當作你們的男朋友?雖然我不是波霸,可我到底是有多像男人啊?!……

靜萱試着動了動,岳惟钊的手臂收得更緊,并且嘟囔了一聲,身體略翻了翻。

靜萱苦笑了一下,不再嘗試,閉上眼繼續睡覺。

等他自己意識到不對好了,反正抱一抱她也不吃虧,甚或她其實還是很喜歡這樣被他抱着的?

如果沒有醒來就好了,繼續沉沒在剛才那個夢裏,假裝被深深沉沉地愛着,一直一直幸福地流淚,不想停止。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