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30、我不會讓你當寡婦的
新婚之夜的這一覺,倆人都睡得很香也很長。靜萱醒來的時候居然都快10點了,揉揉眼睛伸個懶腰,便看見岳惟钊從洗手間裏出來,看了看她那一臉慚愧的表情,安慰地告訴她:“我也就比你早醒了五分鐘。沒事啦,今天沒安排,随意休閑日。”
靜萱半信半疑:“真的?”
岳惟钊說得半點玩笑勁兒都沒有:“當然啊,洞房花燭夜之後誰還有體力安排整天的活動?我可不想落得被滿酒店的人嘲笑!”
靜萱未經人事,毫無經驗,想了一下才明白過來他是什麽意思,登時紅了臉,随手抓起個枕頭砸到他身上,大笑着跳起來:“你當你是哪根蔥呢,誰會注意到這個呀?還滿酒店的人!”
随心所欲一詞聽起來很惬意,其實沒多久就要無聊。倆人連着看了兩部電影,再好看也覺得煩了,便商量着去酒店的室內泳池游泳。
這個提議來自靜萱:“你覺得去游泳足以維護你的光輝形象嗎?”
岳惟钊說:“路子是對的,不過新婚夫婦好像更應該留在房間裏泡鴛鴦浴吧?”
靜萱都瘋了,又氣又笑道:“凡事要把握個度啊,咱們從昨晚回來就一直悶屋裏了,要再不出去人家該以為你是老虎伍茲了!”
靜萱這話是不經腦子脫口而出的,說完之後才大窘,岳惟钊哈哈大笑,說:“人家以為我是老虎伍茲,我都沒意見,你着什麽急?怕不是你擔心別人以為你是女老虎伍茲吧?”
不用說,岳惟钊是被靜萱一路追打到泳池的。泳裝本是沒帶的,好在酒店裏就買得到。靜萱之所以會提出游泳,實在是因為她前一陣兒才剛在健身房的泳池裏粗粗學會了仰泳,不免瘾頭頗大,站在池邊運動開了關節,又下到水裏游了一圈蛙泳當熱身,就立即投入到仰泳的練習中去了。
因為是剛學會,靜萱還很不熟練,而且隔了好些天沒再試過,又嫌生澀而笨拙起來,可以笨到被自己揮臂時打起的水花嗆到,或打到眼睛裏迷了視線甚或睜不開眼。她只好不停地站起來,氣鼓鼓地揉臉,岳惟钊便又去買了泳鏡給她,可是回來卻發現她自己琢磨出了新對策,就是根本不用上肢,光用腿蹬水。
岳惟钊把泳鏡給她送過來:“喏,快戴上吧。”
靜萱接過泳鏡戴上,卻仍然說:“我還是不用手好了……”
岳惟钊微詫:“為什麽?”
靜萱不好意思地嘟囔着:“因為我想起來上回有一次我游到邊兒的時候撞到腦袋了……”
岳惟钊一愣,顯然沒明白這其中的邏輯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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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萱看他那樣子,才意識到自己沒說清楚,忍不住咯咯笑起來,邊笑邊說:“當時我還不會用手,撞到腦袋了才決心要練習把手掄到後面去,那樣要撞也是撞到手;可等我練會了手之後,又擔心打到手的滋味也不好受……”
岳惟钊用力揉了揉她的腦袋:“那你邊游邊往後看不就行了?”
靜萱撓撓頭:“教練也是這麽說的,可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是學不會……”
岳惟钊說一聲“不可能”,便拉她重新躺倒在水面上:“來,我陪你練,你盡量往後看,我也替你看着,你放心游,保證不會讓你打到手。”
于是靜萱開始擺動臂腿往泳池的另一端緩緩推進。從淺水區到深水區,能明顯地看到水色漸漸變成深藍,仿佛有書家曾在這裏洗筆調墨。大約溫水是從淺水區的入口出來,深水區的水溫就比淺水區低,到了這裏須得游快一點才不會渾身發冷。
岳惟钊站在水裏跟着靜萱走,前面半程他一直能踩到池底,到了後半程才改成游。倆人面對着面,靜萱便忍不住要跟他說話:“你耳朵埋在水裏的時候會不會聽見一種不斷的沙沙聲?”
岳惟钊“嗯”了一聲,便開始給她講一堆波長共振之類的理論,聽得靜萱腦子一暈,一個轉身就想游走,岳惟钊一把拉住她:“喂!都快到邊兒了,你現在跑了還怎麽練啊?”
靜萱說:“你在那兒長篇大論的,還是這麽高深的東西,多占腦子啊,肯定沒替我注意着呢,我再撞着腦袋怎麽辦?本來就夠笨的了。”
岳惟钊揚着拳頭追過來:“這點小意思就怕占我腦子?你忒小瞧人了吧?也不信任我,就算真占腦子我也肯定先顧着你的腦袋!”
他最後這句話讓靜萱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動、喜悅、還有惶恐,連忙澄清道:“我沒有不信任你!”
岳惟钊不信:“那不明擺着嗎?還說沒有不信任我?”
靜萱張嘴就想說“現在這個世界上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臨到舌尖上又覺得太酸,而且自己也微微吓了一跳,便改了口:“不信你可以考驗我!”
岳惟钊來了興致:“哦?這可是你說的啊!”
靜萱看他那樣子是要來真格的,自己又緊張起來,支支吾吾地道:“那要看你怎麽考驗……”
岳惟钊卻已推着她往池邊游:“都說是考驗了,還讓你挑?那是考驗你呀還是考驗我?走走走,自己說出來的話,任我怎麽考驗你都得給我受着!”
岳惟钊之前看靜萱下水的時候是先在池邊坐下,然後出溜下來的,便問她怎麽不跳下來,靜萱答:“我不敢……”
于是這會兒岳惟钊考驗靜萱的題目就是:“你還是坐在池邊上,然後我把你拉下來。”
這個題目聽起來挺簡單,靜萱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可真坐在池邊看他伸手來拉了,忽然就覺得萬分恐懼,腿一縮四肢并用蹿開一米遠,腦袋搖得像撥浪鼓:“能不能換個考驗的方式啊?其實我真的信任你,真的真的信任你,不用考驗行不行?你看你也不相信我!”
岳惟钊氣得好笑,雙臂在池邊一撐就躍了上來。他常常鍛煉,身材本就極好,一用力更是鼓出漂亮的肌肉線條,看得靜萱呼吸一窒,就是傻了那萬分之一秒,結果連一步也沒逃開就被他捉住了:“你還一步一步蹬鼻子上臉了是吧?不行,自己說的話必須算數!”
于是,靜萱尖叫着被岳惟钊不由分說拽到了水裏,入水還嗆了一口,趕緊凫水起來,擡手揉臉的瞬間才發現自己剛才一下水就死勁抱住了岳惟钊,登時既不好意思又不服氣,還半是難受半是氣憤的,咳得眼淚都出來了。岳惟钊一邊替她拍背一邊哭笑不得:“你大張着嘴跳下來,不嗆水才怪呢!怪不得不敢跳,原來這麽笨!”
靜萱氣得狠狠推了他一把:“我水性是不好嘛,當初跟別的小朋友一起學游泳,我是最後一個學會的……不然我能這麽怕嗎?”
岳惟钊笑着連連道歉:“好好好,是我不對是我不對!你看,我說你不信任我吧?我水性好啊,肯定能保護好你的!”
靜萱還是氣鼓鼓的,到底勉為其難問了一句:“你水性有多好啊?”
岳惟钊略微一想,打了個響指:“這樣吧,我潛水給你看,你給我計時,看我能閉氣多久。”
靜萱說“好”,岳惟钊便吐出一大口氣,開始奮力下潛,直到靜萱的腳也懸在他的頭頂上了,才靜止不動。
靜萱靠在池邊看着,畢竟無事可做,很快就倍感無聊,于是覺得時間漫長,而岳惟钊伏在水下一動不動,慢慢的讓她有些擔心起來。
這種擔心無處寄托,因為根本無法同他對話。靜萱試圖朝他踢水,卻根本激不起絲毫水波,又怎能引他注意?
靜萱擡頭看了看牆上挂的電子鐘,已經過去了三分鐘。她不知道人閉氣的上限是多長時間,尤其不知道岳惟钊閉氣的上限是多長時間,不禁着急,回頭看看不遠處百無聊賴坐着的救生員,拿不定主意如果驚動他算不算是大驚小怪。
思來想去,她決定自己下去叫他。
靜萱戴上泳鏡,用力吸一口氣,兜頭悶到水裏,立即發現自己根本就潛不下去,原來連怎樣沉到水底也需要技巧和練習。她越發心焦,浮出水面喘了兩口氣,再學岳惟钊的樣子吐出一口氣,然後一頭紮進水裏,用力往下游,這才勉強觸到岳惟钊的頭發,趕忙抓住使勁一扯,而随着發絲滑出指縫,她也向水面浮了上去。她水性确實是不大好,才這麽幾秒鐘就覺得胸口憋悶,也許主要是心理作用,只覺難過得很,連忙蹿出水面狠狠吸了幾大口氣。
岳惟钊也跟在她後面浮上來,抹了把臉問:“怎麽了?”
靜萱說:“我怕你出事……”
岳惟钊敲她:“我能出什麽事?我又沒暈過去,覺得不行自然會上來,你看你這麽一攪,害我都沒發揮出真實水平!不行,我再來!”
靜萱一把拉住他:“好了好了,你沒發揮出真實水平我也已經覺得你夠牛的了,別下去了,我一個人在這兒傻乎乎看着多無聊啊!”
岳惟钊刮刮她的鼻子,臉上微笑着:“是無聊還是害怕呀?擔心我了吧?”
靜萱本來沒覺得怎麽,他這麽說倒讓她臉上發起熱來,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麽才好,他又加了一句:“放心,我不會讓你當寡婦的!”
靜萱忍不住笑了,咬着嘴唇去打他,他卻左手一撈,右手将帶起的水波一掌擊過來,頓時澆得她劈頭蓋臉好一頓。靜萱驚叫着抱頭,轉身就跑,岳惟钊在後面追着,一記接一記的水花連番打過來,直把靜萱趕到岸上去。上了岸就不一樣了,雖然她仍在池邊,可把水打上去就不合适了,于是靜萱再無顧忌地轉過來,得意洋洋地望着他。
岳惟钊笑着伸手給她:“來,再試一次!”
靜萱還是不大情願,可剛才岳惟钊花了那麽大功夫——或許他其實的确也沒花多大功夫,可在她看來是花了很大功夫——來證明自己以博取她的信任,她不好意思再拒絕,只得提着一顆心把手伸給他。
入水的時候,她眼睛閉得極緊,緊到整張臉都皺起來了。“嘩啦”的巨大水聲吞沒了她大半的尖叫,而她趕在水碰到脖子之前将嘴也緊緊閉上,便沒再嗆水。
這麽一來,忽然發現非常好玩。這回無需岳惟钊再催,她自己爬上岸去伸手給他,讓他拉着又摔回水裏,如此反複,又笑又叫,只覺得樂趣無窮,甚至無法再理解最開始自己的緊張畏懼究竟從何而來。
這樣玩了一會兒,岳惟钊提醒靜萱他們此番練習的目的何在:“好了,現在再仰泳試試看,練你的手臂動作。”
或許是剛才那一遭果真把二人之間的信任完全建立,又或許是靜萱自己也放開了,不但再也不怕打到池邊,甚至很快開竅,能夠邊游邊往後面看了。第一次指尖輕盈而穩妥地觸壁,靜萱開心地直起身子來同岳惟钊擊掌歡慶,忽然注意到旁邊一串密集的水聲。倆人不約而同循聲望去,見是緊挨着他們的那條泳道上有個女孩,不知是初學者還是原本會游泳在做專項提高的,正抱着一塊泡沫板練習自由泳中的腿部動作,雙腿一上一下打得非常好,從泳池一端到另一端來來去去反反複複,始終是勻速直線運動。
那樣子實在是太像一艘小型氣墊船了!
岳惟钊和靜萱看傻了,然後靈犀一閃,對視一眼,突然嗚哩哇啦笑得前仰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