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威爾的愧疚

艾比蓋爾醒了。

“傑克給我打電話了。”漢尼拔對加百列說。

“他想讓你去見她?”加百列正幫漢尼拔将食物擺盤,那天那件事他和漢尼拔都沒有再提起,第二天他們依然像模範家庭一樣,只是在邀請傑克來家裏作客時,加百列穿了一件套頭的連帽衛衣,領子有些緊,倒是讓傑克很是驚奇。

父子倆整天西裝襯衫的,加百列雖然要穿得休閑一點,但也是襯衫加西褲,這還是第一次見他穿這個年齡的男孩們常穿的風格。

“阿拉娜的意思是我和威爾都不适合這個時候出現在艾比蓋爾面前,但傑克懷疑艾比蓋爾參與了他父親的獵殺行動,希望我對艾比蓋爾做一份側寫。”漢尼拔把切好的水果沙拉遞給加百列,在他轉身時說,“不許偷吃。”

加百列聳了聳肩,放棄了那塊被他看中的牛油果,他說道:“我猜威爾不會拒絕。”

“他當然不會,但阿拉娜不是那麽認為的,雖然他們都堅持艾比蓋爾是無辜的,哦,他們是怎麽說的?”漢尼拔洗了手,在餐桌前坐下,拿起刀叉時他想了想說,“艾比蓋爾是個受到傷害的小姑娘,母親在自己面前被殺害,自己也差點被發了瘋的父親殺害,她經不起更多的刺激了。”

“然後呢?”加百列笑了起來,艾比蓋爾是什麽樣的人,他比誰都清楚,一頭迷路的幼年狐貍,他很期待失去老虎的狐貍在獵狗們面前會有什麽表現。

“阿拉娜提議由她先去見她,阿拉娜是心理學博士,又是女性,她覺得由她去不會讓艾比蓋爾有抵觸心。”漢尼拔優雅的享用他的晚餐,家裏的食物不多了,他擡眼看了右手邊的男孩,或許加百列已經可以獨自打獵了。

加百列無從得知漢尼拔的內心,他一邊低頭吃着自己盤子裏的牛排,一邊問:“我想結局恐怕并不是布魯姆博士想象中那樣?”

“你說的沒錯。”漢尼拔用一個肯定句結束了他們的餐桌對話。

面對來自受害者家庭的責問,阿拉娜又無功而返,傑克再次提出讓威爾和漢尼拔去見艾比蓋爾,艾比蓋爾·霍布斯或許是唯一的知情人,能否找出受害人屍體的殘留部分只能靠她,在案件結束這麽久,他們都沒有任何進展,現在艾比蓋爾是最後的希望。

這種情況下威爾和漢尼拔無法拒絕,出于加百列的要求,漢尼拔帶上了他。

他們先去FBI學院接上威爾,再一起前往巴爾的摩的避風港精神療養院。

他們到達的時候威爾正在講課,關于明州伯勞鳥以及模仿犯的。

“除了那七位失蹤女孩和患有肝癌的而逃過被肢解當做食物的伊利斯,還有第九位受害人,她也與艾比蓋爾·霍布斯的外形相符,卻并非被加勒特·雅各布·霍布斯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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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兇手希望我們發現,他不是“明州伯勞鳥。”加百列走進教室,就聽到威爾的聲音。

“他更出色。”

投影儀投射在牆面上的畫面是希賓市那個女孩,刺身裸體被釘在鹿角上,加百列還記得她當時的眼神,慌亂恐懼。

她看着他,祈求他、希望他能救她,然而加百列什麽都沒做,他只是站在那裏,看他的監護人不緊不慢地将那女孩的身體切開,準确的找到她的肺。

漢尼拔曾經是外科醫生,他就像是在給加百列講解一場臨床手術,女孩身體未受束縛,卻絲毫不能動彈,她身體裏所有的力氣都無法讓她移動一根手指,在她被切除髒器的時候,她甚至還活着。

直到最後被搬上鹿角,那女孩都不曾阖眼,那雙死寂的眼睛緊緊地盯着加百列。

“他是個高智商的精神變态,虐待狂,他不會再用相同的方法殺人,他對待這個女孩的态度就像是用來做解剖試驗的小白鼠,他在用她授課,或許是教導伯勞鳥,或許是FBI,不管是誰。”

“那麽,我們怎麽抓到他?”威爾問他的學生們。

加百列看了漢尼拔一眼,與正巧轉過視線的傑克對上。

“在做霍布斯模仿犯的報告嗎?”漢尼拔突然開口,加百列收回了目光,底下頭看着自己的腳尖,他發現自己看着傑克居然沒有一點心虛,他離變态精神病殺手又更近一步了呢,可喜可賀。

“Well,在這個案子上我們必須集思廣益。”傑克看向威爾,心裏隐隐覺得有什麽不對勁,可他卻無法抓住它。

“這個模仿犯是弗雷德·勞茲和犯罪揭秘網的忠實讀者,他對加勒特·雅各布·霍布斯的謀殺、犯罪動機、行為模式了如指掌,足以讓他把這些謀殺重現,甚至可以說,”威爾露出一個很不高興的表情,然而他還是接着說了,“将它們上升為藝術……”

加百列移動腳步讓自己隐在黑暗裏,這裏可以讓他更好的觀察漢尼拔的神色,威爾确實名不虛傳,傑克曾誇贊他經常會有神來一筆,他的想象力讓他貼近那些連環殺手,理解他們,甚至将自己想象成他們。

“在霍布斯殺害妻子,企圖傷害女兒之前,曾接到過一通無法追蹤的電話,我認為,這位不明身份的來電人,就是我們的模仿犯。”威爾說道。

完全正确,加百列在心裏為威爾喝彩,他轉頭看向漢尼拔,他知道漢尼拔對這樣的威爾非常感興趣,加百列不知道他會不會心動,他希望他會,這樣的話自己受到的關注就會減少很多……

在黯淡的燈光下,加百列看到漢尼拔微微揚起嘴角,接着他轉頭尋在躲在陰影裏的男孩,對他伸出手,加百列在心裏失望地嘆了口氣,将自己的手放在漢尼拔的手心,就像曾經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做過的那樣。

——馬裏蘭州巴爾的摩避風港精神療養院——

“這裏可真偏僻。”加百列從車上下來,威爾跟在他身後,今天是漢尼拔開車。

“讓人很不舒服,”威爾看着陰暗的天空,光線太暗了,療養院那些黑洞洞的窗口背後好像有無數道視線正在看着他們,“這種地方真的能讓人好好療養嗎?”

“只是今天天氣不好,這裏很安靜,陽光好的時候會很漂亮,适合病人居住。”漢尼拔走到加百列身邊,牽着他的手走向那棟小樓,自然得就好像理所應當這麽做。

威爾愣愣地看着他們,他和他的父親很少交流,年幼時他父親偶爾會在周末帶着他去釣魚,但從未與他如此親密,可是,這是正常的嗎?威爾心想,如果加百列10歲出頭他當然不會感到奇怪,可是加百列是個年輕人。

威爾像他那麽大的時候最不耐煩待在父親身邊,但加百列經常出現在漢尼拔身邊。威爾在漢尼拔的診所看過他好幾次了,他就待在診所二樓翻看那些書籍,就連漢尼拔看診他也從不避讓,只不過不會讓除了威爾以外的人發現他。

威爾曾經問過他大學是不是想要學心理學,加百列沒有回答,看起來他也沒有想好的樣子。

“威爾?”加百列發現落在後面的男人沒有跟上來的意思,便轉過頭叫了他一聲。

經過那次斯坦梅茲的事,威爾和加百列迅速的熟悉了起來,他們已經互相稱呼教名,威爾發現加百列成熟穩重,并且看問題有獨到的見解,擅長處理生活中那些煩惱的事情,比如社交。

這讓威爾像是找到救命稻草一樣,這段不長的時間裏,在威爾沒發現的時候,他已經漸漸依賴起加百列了——比漢尼拔還迅速,不得不說加百列的年齡和長相更容易讓人放下戒心,特別是在威爾那種有保護欲的男人面前。

“就來。”威爾快步跟上,他沒有看到漢尼拔無聲地對加百列說了一句話,他只看到加百列笑了起來,笑容缱绻似乎連灰暗的天空都亮了幾分。

漢尼拔對加百列說了句玩笑話:他快要和我一樣對你神魂颠倒了。

“這麽說你不是醫生、護士或心理醫生?”

“我是個記者,我想告訴你真相,關于你的真相,有些時候欺騙在所難免,但請你記住我永遠不會騙你。”紅發的女人溫和地說,她努力使自己看起來可信一點,但顯然她失敗了。

“這話騙子最愛說了,”床上的女孩挑眉說道,她脖子上貼着一塊很大的紗布,幾乎占了她那纖細的頸項的一半位置,她正是艾比蓋爾·霍布斯.

“如果你告訴我你所知道的,我可以幫你填補記憶空白。”女人穿着得體,帶着一雙和她的裙子同色的豹皮手套,紅色的長發可愛的打着卷兒,她很自信,像艾比蓋爾這樣的小女孩盡管尖銳,但這是因為她剛剛遭受了一場可怕的災難,只要自己多向她表達善意,她該知道怎麽選擇的。

“不如你先說說你知道的吧。”女孩開口了,非常不客氣的語氣,紅發的女人看着她,然後開口道,“你爸爸就是‘明州伯勞鳥’,你母親并不是你父親的第一位受害者,他殺了八個女孩,那八個女孩都看起來——”

“跟我很像。”艾比蓋爾此時的聲音聽起來很壓抑,她的呼吸變得急促,女人給了她肯定的回答。

接下來就簡單得多了,艾比蓋爾卸下了她堅硬的外殼露出了脆弱的一面,女人走到她面前坐下,“你的餘生将取決于你記起什麽,告訴別人什麽,讓我來幫助你,艾比蓋爾。”

艾比蓋爾看着她,什麽話也說不出,她深吸了口氣,轉移了話題,“他們是怎麽抓到他的?”

“因為一個叫威爾·格雷漢姆的家夥,為FBI工作,但并不是探員。”

“咔嚓”一聲,門把手被轉動的聲音,實際上離門最近的威爾已經聽到了裏面的說話聲。

“他能抓住你父親,是因為他能像他們一樣思考。”

加百列也聽到了,他跟在威爾身邊,第二個走進病房,漢尼拔緊随其後,紅色卷發的女人轉頭看了他們一眼,接着說道:“因為他就是個瘋子。”

艾比蓋爾看着開門走進來的三位不速之客,她的目光掃過威爾,在掃到加百列身上時,她瞪大了眼睛,帶着一些不可置信,“加百列?”

“是我,艾比蓋爾,你還好嗎?”加百列無視了紅發女人那毫不客氣直直戳在他身上的眼神,因為他知道,威爾和漢尼拔會處理她的,盡管那是他最新晉的偶像——弗雷德·勞茲小姐。

“我真不敢相信,你怎麽會來的?我是說……你知道我父親……”

“是的,我知道,艾比蓋爾,這不是你的錯。”加百列走到艾比蓋爾身邊,擡手撫上她的發頂,他在她身邊坐下時,勞茲小姐已經被趕了出去,他開始介紹他身後的兩位男士。

“艾比蓋爾,這是我的父親,漢尼拔·萊克特他是位心理醫生,這位是威爾·格雷漢姆,FBI特別調查員,他們都是你的監護人。”加百列像一個兄長一個,拍了拍艾比蓋爾的手背,指着自己說,“所以,現在我是你的兄弟。”

艾比蓋爾勉強笑了一下,然後看向威爾·格雷漢姆。

“我記得你,你殺了我爸爸。”

威爾因為她這句話屏住了呼吸,他閉了閉眼,再睜眼時,才将自己的情緒隐藏好,加百列注意到了他的表情,他覺得自己很難理解,面對被自己開槍打死的罪犯的女兒,威爾竟然會有愧疚感,他明明做的是對的不是嗎?

威爾打死了犯人,救了艾比蓋爾,為什麽會愧疚?如果不是威爾和漢尼拔及時趕到,艾比蓋爾現在還能坐在這裏用控訴的眼神看着威爾嗎?

漢尼拔在一旁說,“你已經卧床三個星期了,不如我們出去走走?”

艾比蓋爾想将自己塑造成一個受到傷害而變得尖銳的受害者,加百列沒覺得哪裏不對,人,特別是像他們這樣的,在殺人魔身邊長大的孩子,都有着趨吉避兇的本能,為了讓自己活下去,他們可以做任何事。

但威爾的心理他卻無法理解,加百列從未為任何事感到愧疚,即使他吃下那些明知道是什麽的食物,他甚至能說得出他們家冰箱裏那些肉塊的名字,他也曾看過很多條生命消逝在漢尼拔手中,然後變成宴會上的上好食材。

他不喜歡親手殺人的感覺,但也不會拒絕,在他們危及到自己的時候。

威爾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救人,殺死一個殺人魔他能救無數無辜的人,即使在艾比蓋爾面前,他也不需愧疚,難道這就是正常人的思維?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Dr:你确定那是玩笑話?

加百列:【笑而不語】

威爾:【發呆】不是玩笑話那是什麽?不過你指的是哪句?對誰說的?

Dr:情話。

加百列:【笑】父親真愛開玩笑。

威爾:……我突然感到有點方。

感謝寶寶們投雷,麽麽噠(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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