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食人魔的房子

“所以說殺人,即使是不得已,也會感覺很糟糕嗎?”

加百列覺得這句話好像是在對他說的,當然也可能是艾比蓋爾對她自己說。

“你在想什麽?”漢尼拔問。

“我在想艾比蓋爾說她想回家。”加百列搖了搖頭,在座位上坐直了身體,他的腿太長了,車上空間不大蜷着很難受,“父親,你覺得她認出了你的聲音嗎?我是說那通電話,威爾認為打那通電話的人就是模仿犯。艾比蓋爾是個聰明的女孩,我覺得她可能已經認出你了,這對我們很不利。”

“就像你說的,”漢尼拔一邊開車一邊伸手去撩加百列的額發,将那縷攪進睫毛裏的金發撈了出來,他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艾比蓋爾是個聰明的女孩,在她還不清楚我們的底細前,她不會輕舉妄動。”

“前提是獵狗不會把她逼急了。”加百列看着自己的手指,這次見面他感覺到艾比蓋爾被吓壞了,她像一只驚魂未定的幼獸,任何一點的風吹草動都會讓她精神緊繃,這種時候她的行為無法預測。

“看看再說。”漢尼拔沒有直接否定,他顯然很贊同加百列的看法。只不過出于某種目的,漢尼拔并不想采取行動。

加百列轉了個方向,手撐着下巴看車窗上漢尼拔的倒影,慢慢的酸澀的眼睛眨巴幾下,意識沉入了黑暗。

車子停了下來,加百列沒有動,他感覺到他的父親拉起手剎,低低地叫了聲他的名字。加百列不知道為什麽并不想應他,他保持着半夢半醒的狀态,在漢尼拔再次喊他時,鼻子哼哼兩聲當做回答。

漢尼拔輕笑出聲,他從車上下去。

加百列在想自己要是突然醒來吓他一跳,漢尼拔永遠優雅的表情會不會裂,或許這是一個很不錯的主意。

過了一會兒,副駕駛的車門被打開,上身被男人輕柔地移過去靠在他的肩上,接着腿彎裏多了一雙寬厚的手掌,輕微的震動後,他被漢尼拔抱了起來。

那些動作太過柔情,加百列突然覺得自己不想要那麽做了,漢尼拔的懷抱讓人安心,盡管他看起來很瘦,但加百列知道他的胸膛結實到何種地步,那腰腹又是多麽的有力。

等到加百列被放在沙發上細心地蓋好毛毯,漢尼拔又轉身出去了,加百列睜開眼睛看着他的背影,心裏有些惡意正在蔓延。

他想撕碎漢尼拔,不管是他永遠不變,一切盡在掌握的微笑,亦或者是他的身體,漢尼拔那樣強勢的男人,在他面前恸哭會是多麽美妙的一件事啊。

窗外高瘦男人正在往回走,他應該是去車庫了,手裏拿着他們在超市買的食材和加百列的那個牛仔布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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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百列看着那個布包有一瞬間的怔忪,那是漢尼拔幫他從那個綁架犯的車裏找出來的,它被丢棄在後備箱裏。

大概是他想得太入神了,以至于漢尼拔推門走進來時忘了閉上眼躺下,漢尼拔看着他疑惑地問:“怎麽了?加百列。”

“沒什麽,沒反應過來,我在車上睡着了?”加百列低下頭掩飾自己臉上的表情,再擡頭時他揚起了完美的笑容,他掀開身上的毛毯坐了起來,“我來幫你準備晚飯,父親。”

“也好,這個時間睡多了不好,醒來你會不想吃晚餐的。”

“怎麽會,只要是父親親手做的,我一個人都能吃完。”加百列接過他的布包放在沙發上,然後随着漢尼拔一起走進廚房,他們之間的對話,比最完美的模範家庭還要和諧。

紅發女人走過來時,引起了加百列的注意,他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裏遇見弗雷德·勞茲,他是來參觀他的新學校的,馬上就要在這裏讀半年預科,為了更好的融入這個地方,他同意了學長的邀請,來到這個學校附近的咖啡廳。

紅發的女人并沒有看到他,她走到他身後那桌,在他背後坐下。

“再次感謝你能來見我,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并不容易。”勞茲小姐将手裏的咖啡遞給對面的男孩,那是一個有着黃色卷發的男孩,看起來二十四、五歲,加百列趁着從挂在背後的布包裏拿東西,看了他一眼,男孩雙眼浮腫,臉色灰敗,看起來一副很不好的樣子。

“是嗎,你知道的。”男孩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他緊緊地抱住自己的胳膊,顯得非常脆弱。

“我寫過關于加勒特·雅各布·霍布斯的文章,也曾采訪過其他被害人的家屬。”勞茲小姐說道。

加百列轉過頭對對面的學長笑笑,握着咖啡杯的手輕輕敲打着杯子,他看似在安靜地聆聽對方的言語,其實全部的心神已經放到了背後那對男女身上。

“霍布斯已經死了,便宜他了,他全家都該千刀萬剮!”男孩的聲音裏壓抑着怒火,不難想象如果霍布斯還活着,他或許會沖上去揍他,當然,前提是霍布斯被警方抓住。

這是個有些懦弱的男孩,內心纖細,家人遇害讓他充滿悲傷和憤懑。

“正義得到伸張,多少能夠感到一點安慰吧?”

“安慰?我的妹妹被釘在鹿角上,開膛破肚活生生被他把肺拽出胸腔,這有什麽值得安慰的?!”

加百列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他沒想到這個男孩竟然是她的哥哥,聽到勞茲小姐提到艾比蓋爾,加百列勾起唇角笑了——弗雷德·勞茲一個為了新聞可以去制造新聞的記者,很好。

男孩離開了咖啡廳,在弗雷德·勞茲起身時加百列叫住了她。

“勞茲小姐,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你。”

“哦,加百列·萊克特,你還記得我?是了雖然我們只遠遠見了一面,但我想你應該不會忘記吧?”勞茲的眼神亮了起來,她走過來和加百列以及他的學長握手,然後毫不客氣地在加百列身邊坐下。

“印象深刻,勞茲小姐是位美麗的女士。”加百列颔首道,他年齡不大,但性格沉穩,從來不會在公衆場合給女士難堪,弗雷德·勞茲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畢竟敢翻牆闖進學校的女人可不多見,雖然立刻就被保安攔住了。

加百列就是從那時開始關注她的。

勞茲看了坐在對面的學長一眼,低聲對加百列說:“我很早就想采訪你了加百列,去年那件案子的時候我就對你充滿興趣,我給萊克特醫生打過幾次電話,他都沒能同意,他對你的保護太過嚴密了。”

“我還未成年,勞茲小姐,就算你采訪我了,你的報道也不能出現在網站上。”加百列露出一個優雅的微笑,看起來和漢尼拔如出一轍,這讓勞茲很不開心。

“只是不能出現全名而已,未成年禁令我很了解。”她糾正道,“而且有時候我們沒必要太過在意那些小細節,對嗎?”

“好了,勞茲小姐,我們把學長晾在一邊已經夠失禮了,我可不想讓我未來幾年朝夕相處的校友覺得我是個沒禮貌的人,或許我們可以交換一下聯系方式,以後再約時間?”加百列對學長抱歉地笑笑,對方搖搖手表示并不在意,但加百列依然堅持将勞茲送走。

紅發女人感受到了加百列溫和的表象下暗藏的強勢,只得無奈放棄,臨走時她對加百列說:“你和你父親真像,如果不是知道你是萊克特醫生收養的,我會以為你們是親生父子。”

——明尼蘇達州,布盧明頓市——

艾比蓋爾的家被人用油漆在牆上寫了大大的“食人魔”,加百列慶幸那些字不是用紅色的油漆,但這樣也夠過分了。艾比蓋爾面色蒼白,她走到大門前,看着地上那一灘難以清洗的血跡。

“我媽媽就死在這裏嗎?”

“是的。”威爾答道,他走到門前,和女孩面對面。

加百列看着他們,阿拉娜突然問道:“加百列,你還好嗎?”

“啊?我沒事,布魯姆博士。”阿拉娜的突然關心讓加百列差點沒反應過來,他看了漢尼拔一眼,對阿拉娜笑道。

“你可以叫我阿拉娜,我是可是你父親的學生。我一直很想見你,可是之前都沒有機會,”阿拉娜是個很漂亮的女性,充滿了知性美,“本來我不贊同漢尼拔帶你過來,這種場合并不适合你,加百列。不過我聽說你想大學想修法醫?”

“是的,相比起其他專業,我覺得法醫更适合我,它是一門非常嚴謹的學科,最主要的是它不需要和很多人打交道。”

“是嗎?我以為你在社交方面很擅長。”阿拉娜驚訝地說。

“擅長并不代表喜歡。”加百列聳了聳肩,威爾和艾比蓋爾已經進了房子,加百列對阿拉娜和在一旁饒有興趣看着他們的漢尼拔說道,“我想我們最好跟着一起?”

“走吧。”漢尼拔笑了笑走在最前面。

艾比蓋爾在空無一人的家裏轉了一圈,所有的東西都被裝進了證物箱,有些被帶走,有些被留下,就連冰箱上的照片都被現場清理人員轉了過去。

他們提到了那通電話。

“那個號碼被屏蔽了,你能聽出來是誰的聲音嗎?”威爾問道。

“從沒聽過那個聲音。”艾比蓋爾搖頭說,她的視線掃過加百列,很隐秘,除了他和漢尼拔沒人發現。

他們開始翻看被留下來的東西,希望能找出一些有用的。艾比蓋爾看起來對威爾很感興趣,她總是問關于威爾的能力,加百列翻找東西時碰了碰她的手背,才讓她閉上了嘴。

“我爸爸是個完美主義者,他不像個有妄想症的精神病。”

“他沒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線索。”威爾起身道。

“所以你讓我回來,找證據嗎?”艾比蓋爾看着幾個大人,加百列躲在最後面,看着她的表演。

“我們要重構犯罪過程嗎?你演我爸爸,你演我媽媽。”她指着威爾和阿拉娜說,最後指向漢尼拔,“你演那個電話裏的人。”

漢尼拔平靜地看着她,女孩仰着頭,露出倔強的表情。

阿拉娜制止了她,女孩低下頭沮喪地說:“你們不會找到那些女孩的,他會尊重她們身體的每個部分,他曾經把麋鹿的骨頭做成水管膠合劑,那些女孩剩下來的骨頭可能也都做成膠合劑去黏水管了吧。”

外面傳來門被打開的聲音,一個棕色長發的女孩走了進來。

三個年輕人被趕了出去,女孩叫瑪瑞莎是艾比蓋爾的同學,加百列陪着她們安靜地走在稍遠的地方,讓女孩們自己聊聊。然後他在樹叢裏看到了樹幹背後躲着一個人,黃色的頭發看起來有些眼熟。

加百列攔住了女孩們,對樹叢裏的人說道:“不管你是誰,請你離開,這裏是私人住宅。”

那人便幹脆沖了出來,正是那天在咖啡廳看見的,和弗雷德·勞茲見面的那個男孩,他比那天看到的更加憔悴了,沙啞的嗓音激動地對艾比蓋爾說:“你替他做誘餌對嗎?你們是這麽配合的?你引誘她們回你爸爸那裏吃飯,你是這麽引誘我妹妹的,你跟她搭讪了嗎?”

“滾出去!”瑪瑞莎從地上撿了塊石頭向他丢去。

他躲了過去繼續說道:“你幫着你爸爸把我妹妹的肺切出來,然後把她挂在鹿角上嗎?”

“夠了!請你離開!”加百列看着他,眼裏翻滾一些可怕的東西,男孩被他吓住了,呆在那不敢動彈,瑪瑞莎第二塊石頭狠狠地砸中了他的眉骨,他才如夢初醒般轉身逃離。

“發生什麽事了?”威爾和漢尼拔跑了過來。

“一個闖入者,他說他是受害者的哥哥。”瑪瑞莎解釋道,艾比蓋爾看着那男孩離開的方向神色慌張,她緊緊地握住加百列的手。

“瑪瑞莎?!你在這做什麽?快跟我回家!”瑪瑞莎的母親聽到動靜,發現自己的女兒居然跑到這裏臉色都變了,趕緊上前拉住瑪瑞莎。

“不,我不回去。”瑪瑞莎的表情變得十分的不耐煩,她的母親再次強調了一遍,她像一個被寵壞的叛逆期的女孩對她母親吼道:“你能別總是像個多管閑事的碧池一樣嗎?”

漢尼拔看了一眼怒氣沖沖被她母親拉走的瑪瑞莎,加百列知道那個女孩恐怕将會面對非常不好的命運,因為他在漢尼拔眼中看到了不悅。通常這種對自己母親沒有禮貌的人,都會被漢尼拔列上菜單,介于他們在這裏的時間不會太久,那個女孩很可能活不過第二天早上。

他們去林子找那個逃跑的男孩,漢尼拔趁着威爾沒有注意到,腳下撥動着樹葉将那塊沾血的石頭藏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可能會有些血腥,提前預個警

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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