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只有你
季绾又不傻,才不會做這筆虧本買賣。
姜荀見她無動于衷,沒有要動筆的意思,腦袋一偏,問:“嗯?不願意?”
季绾心裏正壓着火,啪一聲将筆放回案上,“不寫。”
姜荀見她氣鼓鼓的,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捏着季绾下巴道:“不寫也行,那我直接親了?”
季绾氣得想哭。
“不給親。”她用力掙開桎梏,逃也似的從床上下來,立在一旁控訴:“心上人都找到了還來開我玩笑?王爺可真有本事,白天袁流雲,夜裏找季绾,哪個都不耽誤。”
姜荀坐在床上,身子後仰言笑宴宴地望她。季绾繼續明志,一副寧死不從的模樣:“我季绾雖是個沒甚地位的養女,但貪心得很,要求夫君此生唯我一人。王爺做不到就算了,趕緊寫下和離書,別耽誤我找……”
姜荀再也聽不下去,以極快的速度将人拉近,笑說:“神仙姐姐看似溫婉賢淑,想不到吃起味來竟如此暴躁,吓到我了。”
他跟只幼崽似的,讨好地用臉蹭幾下季绾下巴。
季绾反應過來時,已經坐在姜荀膝上了。她被圈在懷裏,絲毫動彈不得。姜荀前額的碎發戳的她下巴發癢,季绾躲開一點,姜荀追上。季绾再躲,姜荀又追上。
你來我往幾次,季绾認命,所幸由他抱着。
姜荀的手由腰間劃到季绾後背,青絲如瀑般穿過掌心,他心裏柔軟幾分,開始動手除去季绾頭上的發飾。
季绾今早梳妝異常簡單。螺髻高高盤起,再用一只簪花固定住。只見姜荀手下飛快,沒費多大功夫季绾的長發就完全散開了。
一頭墨絲順着香肩流下,在姜荀指尖繞成一個小小的節。季绾猜不透他的想法,聽見姜荀說:“低頭。”
季绾被困在懷裏,與他差不多的高度。她微微垂下頭,視線所及是姜荀寬闊的胸膛。她越想越不是滋味,放不下又忍不了,難不成往後真和那北狄女子一塊侍奉?
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姜荀動作笨拙地绾起一绺烏發,随意纏繞成發髻,不知從哪掏出鳳頭簪固定。他平生第一次做這樣的事,試了幾次都沒成功,反倒讓季绾吃了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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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弄疼我了。”季绾小聲抱怨。
姜荀的手曾拉弓射箭策馬奔騰,也曾緊握刀劍斬落敵軍,自認為無所不能的淮南王,眼前卻被女子一頭秀發難住了。
他自然知道女子有多麻煩。平時看賬目,各宮娘娘們光首飾,胭脂水粉就好大一筆開銷。姜荀一邊覺得鋪張浪費,一邊感嘆女子難将養。
所以很小的時候姜荀就盤算着,此生只要一名女子就夠了。
他控制不好力道,一會輕一會重,很快将季绾頭發弄的一團糟,無意間還扯斷了幾根。季绾喊疼,姜荀嘆氣,“再忍忍,很快就好。”
等完成時,季绾擡手摸摸,松松散散的發髻随即散落下來。她摸到一支簪子,取下一看,正是被自己壓在箱底的那支。
死守多年的秘密突然被發現,季绾慌了,“這……怎麽在你這?”
姜荀順勢抱住她,埋首貼近她的耳畔,說:“是你,只有你。”
季绾愣住,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聽見姜荀聲音顫抖地說:“北狄女子是你,烏斯部落救我性命的人是你,我曾起誓長大要娶的人是你,绾绾,我要找的,從來就只有你。”
“那年走後我回烏斯部落找過你,可被告知你回大齊了。這些年來我一直找你,绾绾,我沒有違背誓言。”
“這……怎麽可能?”人證物證俱在眼前,季绾不信都難,她結結巴巴道:“世上怎會有如此湊巧之事?”
“我原本也不信,現在信了。命運把你送到我身邊,绾绾,我找到你了。”
季绾被摁住腦袋,親了半晌姜荀才松開。她整個人暈暈乎乎的,想開口的時候姜荀又再度吻上來。很快她的嘴唇腫了,一碰就疼。
“還有什麽想問的?”姜荀見她略帶遲疑,猜測說:“那我給你講個故事吧。”說着将人放在床上躺好,翻身上床半攬住季绾,開始講述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
“事情得從崇康十年說起,那時六皇子剛滿五歲……”
季绾窩在他的懷裏,一會哭一會笑地聽完了整個故事。她抱緊姜荀的腰,說:“作為交換,我也給你講個故事吧。”
屋外風停雪駐,玉蓉嬷嬷搓搓手,一步也不敢走遠。
月亮從烏雲後頭露出一半,月光混着雪,明亮異常。多少年了,她在這深宮裏度過一個又一個寒冬,卻從沒覺得哪個冬夜的景色如此漂亮。
不多時,屋內傳來動靜。姜荀開門,吩咐道:“嬷嬷,取些熱水來。”
完事了?她不敢怠慢,趕緊去尋坤寧宮的丫頭。
等端來一盆熱水時,姜荀接過并不讓她進屋,說:“取些吃食來,要禦膳房現做的。還有,卧房的炭火不夠熱,讓她們送來,這大冷天的屋裏沒炭火怎麽睡。”
玉蓉嬷嬷看一眼天色,小聲提醒:“王爺,咱們這是在坤寧宮。”
他們身處坤寧宮,還是應該有點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自覺。哪知姜荀毫不在意,說:“那又怎麽樣?偌大一個坤寧宮會連這些東西也沒有嗎?來者是客你盡管去做,沒人會為難你。”
姜荀猜的沒錯。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他要的東西就全送進來了。季绾卧在床上蓋着棉被,隔着明黃飄逸的帷幔對玉蓉嬷嬷說:“時候不早了,嬷嬷不必守着,下去歇着吧。”
她剛哭過,聲音低沉還透着點啞,玉蓉嬷嬷瞬間就想歪了。她連連點頭,“是是,王爺王妃,也早點歇息。”
等屋內再度安靜下來,姜荀取了布巾幫季绾擦臉。她滿臉淚痕,眼睛腫,嘴巴也腫,這一天折騰的夠嗆。姜荀動作輕柔地幫她收拾幹淨,甚至伺候着更了衣裳。
季绾說餓。自進坤寧宮以來她一直擔驚受怕,只覺得脖子上時刻架了一把刀,吃不好睡不好,眼下終于覺得食欲恢複幾分。
姜荀早就想到了。他讓季绾坐在床上,親手端了飯食一口一口喂給她。填飽肚子後困意席卷而來,季绾躺下,姜荀随便收拾了一下和衣而睡。
燈滅,寂靜的屋裏只聽見淺淺的呼吸聲。
季绾往姜荀身邊靠靠,她手不安分的在姜荀身上摸了摸,奇怪道:“你幹嘛睡覺不脫衣裳?”
“你想讓我脫?”黑暗裏姜荀喉結微動。
“穿着這身睡覺舒服?你以前也沒睡覺不脫衣裳的習慣吧,什麽時候開始的?”
姜荀無奈,經不住撩撥不知羞恥地回答:“那正好,你幫我脫。”說着拉過季绾的手尋到腰間,摸索着開始解腰帶。“聽說過衣冠禽獸這個詞嗎?就是說穿上衣冠像個人,一旦脫了就不是人。我今晚做不做人,全看你了,绾绾。”
季绾終于懂了他的意思,立馬挪開幾分,“這是在坤寧宮。”她氣息不穩說話又急,裝作一本正經的語氣說:“皇後娘娘宮裏不方便,再說了還不知道陛下會不會怪你,等……等……”
“等什麽?”姜荀故意問。
“等回家。”
姜荀再也繃不住,撲哧一聲,笑問:“那我今晚到底做不做人了?”
“做……做人。”
“行吧。”姜荀一副很好說話的語氣,“今晚我就暫且做個人。”
他再度把季绾抱進懷裏,輕輕拍着她瘦削的脊背,說:“睡吧。明早我去見陛下,你只管在坤寧宮等着。”
季绾确實累了,很快入眠。姜荀腦子裏又過了一遍明日的事,在熟睡的季绾額上淺吻一下也睡了。
這一夜,跨越北狄大齊的山長水闊,跨越迢迢十二年的不知何處,姜荀和季绾終于相擁而眠,而皇後就沒這麽幸運了。
她被榮嬷嬷攙回到卧房後就頭痛不已,派去監視的守衛來報:“王爺王妃回到側殿後,屬下先聽到一段對話,然後王爺開門叫了……”
“什麽對話?”皇後打斷,要求他一五一十細細說來。
守衛一下子漲紅了臉,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皇後怒道:“說。”
“王妃說你弄疼我了,王爺說再忍忍很快就好,王妃說這東西怎麽在你……”
皇後扶着額頭,呵斥:“住嘴,這等污言穢語真是髒了本宮耳朵。這淮南王還真把自己當客人了,一點也不見外。”
關鍵時候還是榮嬷嬷有主意,她勸說:“娘娘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想想淮南王說的那些話,咱們是不是先計劃怎麽與三皇子劃清界限?”
提起這茬,皇後愈發惱火。她頭痛欲裂,半瘋半清醒地說:“姜昭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和他那死去的親娘一樣,吃裏扒外。本宮養他護他數十載,到頭來做了腌臜勾當還要瞞着本宮。”
“先不說淮南王知道三皇子害他中赤魂蟲的事,就算那南蠻毒師沒死我也有辦法叫他開不了口,麻煩的是三皇子勾結北狄使臣。這麽多年京中何時來過北狄商賈?大齊與北狄看似關系緩和實則暗湧流動,只怕三皇子見的不是什麽商賈,做的也不是正經生意。”
榮嬷嬷想到什麽,臉色驚變,說:“娘娘,你說陛下增兵潞門關一事,會不會與三皇子有關?”
作者有話要說:
來晚了抱歉。
這章是22號的,23號的晚點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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