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女主之一就挂哔了,你們信嗎?=皿= (1)

☆、故事一

來者是位道士,他渾身肮髒,仿佛被泥糊了一層般,連一張臉也糊住了,看不清楚,只看得出身形頗為健碩。道士先糾正窦長兄的錯誤,略帶點口音:“貧道不是妖,乃們才是妖。”而後他才反問:“貧道幾時殺了她?”

“你、你沒有殺她?!”窦長兄右臂顫得厲害,左手卻将芫荽娘再往身後推一推,欲将她完全藏在身後。

哪裏藏得住,芫荽娘窺見蒜娘的原形,早就噼裏啪啦掉下淚來。

窦長兄咬咬嘴唇,只好一邊防備着不知哪裏冒出來的道人,一邊給芫荽娘繼續變珍珠。

“我說臭豆腐啊,你別變了,累不累?”道人一語就戳穿了窦長兄。窦長兄頓時怒氣更盛,握拳痛道:“你!”繼而揮拳來襲。

道人卻笑嘻嘻一個轉身,驟然在眼前消失不見。

窦長兄運了法術去看,仍看不出道人的身形——道人隐身術高明,遠在窦長兄法術之上。

窦長兄額頭上泛起淺淺一層冷汗。

“小姑娘,乃叫什麽名字?怎麽一直哭?”道人的聲音再出現時,他已站在芫荽娘身後,抱着芫荽娘,口中呼出的熱氣吹拂在她臉頰上,好生輕薄。

窦長兄轉過身來,瞧見眼前這一幕,只覺自己修煉出來的那顆肺已經氣炸。

芫荽娘卻是天真浪漫,心裏只念着姐姐的死,哭個不停。她這一哭,青絲又變成了菜葉子,嘩啦嘩啦掃道士的臉。

“好癢好癢好癢,這什麽味兒……”道士被芫荽娘撓得不行:“別動別動要你別動——阿切!”

最終,道士還是打了個噴嚏出來。鼻子仍癢,他挖挖鼻孔:“你姐姐沒死……別哭啦。唉,她根基不穩,就倉促變作人形,還要以人身與我戰鬥。明明輸了,卻嘴硬不認,我最讨厭這類臭脾氣的女妖了,不像你,小姑娘只知道哭,都哭得我心軟了……總之我又加幾個分功力,她就成這個樣子了。”

芫荽娘不信,前跑幾步,至圓蒜身前蹲下來。芫荽娘喚幾聲:“姐姐,姐姐。”

蒜娘沒應。

芫荽娘擡起頭來,眼淚汪汪質問道士:“你騙人,倘若姐姐沒死,她為何不能應我?”

道士被芫荽娘一雙委屈的眼睛看得不安,情不自禁後退半步,又身子前傾,想去扶她。道士輕聲辯解:“我沒騙你,她還活着,只是……只是變成了原形,以後要重新修煉身形聲音……”

“重新修煉又須百年千年。你此舉與殺了蒜娘何異?”窦長兄一面高聲質問道士,一面繞道到芫荽娘身前,黑袖一抖,将芫荽娘和道士隔開。

不知道為什麽,窦長兄特別見不得芫荽娘對着道士哭。但她可以對着他哭,他比道士好呢……會為她變珍珠。

道士忙擺手:“也不一定需要百年千年的,有、有人就能只眨下眼睛,就将她變回來!完好如初!”

“那你快眨眼睛啊!”芫荽娘央求道。

“那、那人……不是我。”道士難堪地撅撅嘴唇,弧度過大,唇角一塊泥巴掉了下來。道士更難堪了,覺得自己法力無邊,怎麽如此威嚴掃地。他将雙手背到身後,挺胸擡頭咳了幾聲,用下巴看着芫荽娘和窦長兄道:“不過貧道收服你們兩個小妖,還是綽綽有餘的!”

“呵——”窦長兄冷笑一聲,與之交手。窦長兄将雙臂高高舉起,袖中瞬間發出塊塊黑色小塊,帶着似有若無的香味和臭味,襲向道士。

道士身法不錯,左躲右閃,輕巧将這些黑色小塊避開。但是他身體雖然避開了攻擊,嗅覺卻莫名覺得難受……這什麽味兒?道士咽咽喉嚨,覺得自己口裏發幹,再咽一口,卻又生出好多津液來。

道士垂頭,對着地面說:“唉,逼我。”他轉而擡頭,抽出背上背着的拂塵,只于空中一劃,窦長兄和芫荽娘變同時感覺到無形無盡的壓迫力向兩人襲來。

窦長兄和芫荽娘均覺自己的法力在一點一點消失,修為逐漸在體內流逝。

道士盯着窦長兄和芫荽娘憋至僵硬的臉,無奈攤攤空着的左手:“都說了不要逼貧道,之前你們那個蒜精,就是這樣逼迫貧道的。”

道士低頭望地,覺得自己很可憐。

芫荽娘的修為比窦長兄弱,她先支持不住,可是身不能動,便只能移轉着眼珠瞟向窦長兄,央求道:“大哥……”

窦長兄已是自身難保,見情況糟糕,再這樣下去,他和芫荽娘都要被打回原形,反正臭豆腐臭雖臭,卻不是硬的……為避免發現令自己後悔的事情,窦長兄趕緊大喊服軟:“仙道且請手下留情。”

道士手上一滞,眉一挑,收了拂塵。他将拂塵重新插.于背後,自顧自地回味,兩側嘴角勾着笑:“仙道、仙道,呵呵,仙道。”

窦長兄失了壓迫,直起身子,猛吸了幾口氣。他側頭見芫荽娘似乎情況不妙,便伸手扶住芫荽娘,輸灌給她少許功力,助芫荽娘過渡回神。

這廂主要的事情也不能停下,窦長兄先同道士交朋友:“在下姓窦,與舍妹長居此處,敢問道長如何稱呼,來自何方?”

“嗯,你說什麽?”

“額……敢問仙人道長如何稱呼,來自何方仙山?”

“呵呵,好說好說,貧道姓安,單名一個橫字,男兒重橫行。”

窦長兄自覺已找到了道士的弱點,不由得胸中長抒了一口子。窦長兄努力擠出笑容:“在下冒昧的問一句,不知道……仙道怎會驟然降世,要降服我等呢?”

“也不是驟然降世。”安橫不好意思的撓撓發髻,又撓掉了幾塊泥巴。他點點頭:“不過‘降世’這個詞用得好,我也不是降世啦,我在杭州城北的八方街蔔卦算命,拿妖捉鬼。今日有兩位公子倉惶蹿至我的攤前,說了半天才說起,說有兩個妖女,一個臉長成大蒜樣的,往你們這邊去了。兩位公子給了酬勞,我就來這邊捉你們啦!”

安橫說得很輕松。

窦長兄聽完,深皺起眉頭。他思忖片刻,又問道:“那在下再冒昧地追問一句,兩位公子遣你拿妖,酬勞幾何?”

“十文。”

“在下出十一文,且請仙道高擡貴手,收服之事情就此作罷。且仙道須留在此處,助在下一同為蒜娘恢複功力。”

“成交。”安橫回答果斷,沒有絲毫猶豫。他說完就反客為主,往前走,自顧自的跨過門檻,邁進屋內:“我正好沒處住呢,露宿街頭什麽的,弄得身上髒兮兮的。貧道現在繼續泡個澡,你們有那種大浴桶嗎?我看看你們的住處……”

窦長兄與芫荽娘互看一眼,相攜跟在安橫身後。窦長兄見安橫停了聲音,臉色似乎很僵硬,窦長兄趕緊道:“舍下簡陋,望道長見諒。”

“你們三人……”安橫慢慢回轉身,歪頭問窦長兄和芫荽娘:“……住一間屋?”

窦長兄耳根一熱,悄悄瞟了芫荽娘一眼,還好她懵懂無知,不似窦長兄般想得太深。

窦長兄縮了縮腮,義正言辭答道:“此處只得一間小屋,最吸日月精華,我兄妹三人不在此處修煉,該在何處?”

“錯,此處廣廈萬千,只這一間屋最不得日月精華!修煉起來既慢又不得法!”

安橫說着,含笑展臂,只見屋內的牆壁陡然升高,直高至三層高樓,其間裝飾豪華,擺設諸多。窦長兄和芫荽娘俱驚,本能地環繞四周,睹見窗外生出許多亭臺樓閣,無限延展,竟成一座畫梁雕棟的私家林園。

含苞欲放的花兒開出三分□□,與假山奇石,飛檐水榭相映成輝。

“這不可能。”窦長兄難以置信——他在這裏生活了數百年,這裏……明明只有一間屋。

安橫搖頭:“現在你看到的,才是它本來的模樣。”

安橫右手打個響指,他背後那堵灰刷的白牆至下往上,逐漸蔓延出滿牆彩繪,仿若爬藤的花,紅紅紫紫,開出無盡錦繡繁華。

牆壁中央,在頭頂兩尺見方的位置,緩緩裂開一條縫。縫隙兩側各自向左右彎曲,不久便形成了一扇弧度漂亮的拱門。

拱門後頭是濃黑的陰影,重重看不清。

安橫扭頭對着門後說:“兄臺,我還原得這麽費力,你好歹體諒體諒我,現個身吧。”

作者有話要說:

☆、故事一

門後頭沒反應。

安橫又喊:“兄臺,兄臺!”

門後頭還是沒反應。

芫荽娘小聲嘀咕了一句:“門後根本就沒有誰吧……”

安橫眉目一垮,臉色不好看。

他忍一忍,再喚:“兄臺?兄臺--”

門後的濃霧這才不情不願半散去,顯出一妖的半個身影來,另外半邊身形仍藏在假石後。

妖穿着深黃長袍,身形颀長俊逸,挺拔如竹,就是那半張臉……是個豬臉!

“髭精!”芫荽娘叫道。

安橫搖搖頭:“不是髭精,他是生姜變的。”

芫荽娘不信,不由自主前進兩步,去仔細觀察眼前的黃袍妖怪:他不是髭精?那為什麽安個豬頭?

芫荽娘用鼻子嗅嗅,從黃袍妖身上是聞不到豬髭的騷.味,只有一股生姜味,些許濃烈,卻又不刺鼻。

很好聞,芫荽娘忍不住吸吸鼻子,又多嗅了些氣味。

被道士和妖精們圍觀,黃袍妖可能并不習慣,“唰”地,他将半個露在空氣中的身子也藏入石後。

黃袍妖動作太敏捷,芫荽娘沒反應過來,不由眨眨眼睛:“生姜呢?”

安橫要張口,窦長兄卻搶先告訴芫荽娘:“他躲到石頭後頭去了。”

黃袍妖的腦袋,一寸一寸,從石頭後來探出來,他的兩只豬眼瞪得大大的,眸中全是驚恐。

安橫禁不住替黃袍妖打抱不平,輕斥芫荽娘和窦長兄:“你們吓着他了。”

窦長兄心裏轉瞬就接:還原出山山水水園林,吓着黃袍妖的是道長你吧!

無奈強者說話理直氣壯,窦長兄法力不及安橫,只能緊抿雙唇默默聽訓了。

這邊仨在交談,隔着一道拱門,黃袍妖仍是露個腦袋,兩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這邊仨。

黃袍妖雖然不會說話,但他修煉了萬年,眼前三位的真身,他皆能看出來:安橫是只猛獸,另外兩位……就是一直和他做鄰居的臭豆腐、香菜。記得還有顆大蒜的……哦,剛剛被安橫打回原形了。

黃袍妖一直注視着三妖,安橫強勢,且故意針對窦長兄。窦長兄默默忍着,身子悄然就晃到了芫荽娘身前,芫荽娘的視線再次被窦長兄擋住,就不住地踮腳,再踮腳……她一急,頭上就直豎起一根香菜來,香菜跟着芫荽娘的動作起伏搖擺……

黃袍妖打了個豬嗝,窦長兄和芫荽娘的情況,很像一千多年前的黃袍妖和……她。

因為黃袍妖至始至終不知道她的名字,所以……只能稱她為“她”。

萬年前,這裏沒人人煙,只是一片肥沃空曠的土地,生姜精就長在這裏。

都說人參活萬年,長萬年,不知道為什麽這顆生姜也能活萬年,長萬年。

萬年後他就成了精。

生姜精具有了靈性,他雖然不能動,卻能看,能聽,看眼前起朱樓,聽人世間的喧嚣。

某年某月某日,這裏被改作了豬圈。

生姜精是埋在土裏,按理說任豬髭們怎麽踩,也不會觸及生姜精。但是生姜精不知道,他萬分恐懼,總覺得豬蹄沉沉,蹄掌既厚且寬,一壓下來,生姜精可是肯定會被踩扁。

憂心忡忡的生姜精,覺得自己須臾老了十歲……啊,他已經一萬零十歲了。

怕什麽來什麽,生姜精才剛發完感嘆,就有數頭吃飽喝足的豬,向生姜精這邊襲來。要踩他了,要踩他了……地上的豬髭們,聽不到地下生姜精的哀嚎。

突然鬧有一頭小母.豬鼻子哄啊哄,七拱八拱就拱掉了其它豬,朝着生姜精這邊沖過來。

她是趕着來保護他的麽?

生姜精很是感動,覺得自己渾身一酸。

小母.豬沖過來,打個飽嗝,側身躺下了。

整個豬身壓下來,快要觸及地面的那一刻,生姜精聽見自己心中在吶喊:救命!

豬身着地,震起層層揚灰,天崩地裂。

生姜精肯定自己的萬年基業将毀于一旦,禁不住落了好多眼淚,令身體周圍的泥土一片潮濕。

小母.豬打起鼾來,很快熟睡。

生姜精納悶了:怎麽他自己……一丁點疼痛也沒感覺到呢?

生姜精轉動眼珠,左瞧,右看,他的身體好好的呢!既沒有缺肢也沒有少須。

生姜精聳聳鼻子,自此認定壓在自己頭頂上的小母.豬,是他是守護神。

感謝小母.豬,以肉.身做盾,替生姜精擋住了災禍,避免他慘遭踐踏。

從這一刻開始,生姜精養成了一種習慣,那就是隔着泥土,仰望每天都在他頭頂睡覺的小母.豬——她胖乎乎的,是那樣可愛。她打鼾的聲音,是那般動聽。生姜精仿佛能隔着泥土感受到小母.豬身體的溫度,比春天還要溫暖人心。

常常仰望小母.豬的生姜精,不僅能看、能聽,還漸漸有了七情六欲。

幾個月後,小母.豬長大了許多。某天,她的蹄子無意中刨地,刨呀刨,竟将生姜精刨了出來。

生姜精的半個身體暴露在空氣中,終于親眼見到他隔着泥土看過無數次的世界。生姜精發現這世界裏原來還有一種他未知的味道,那是小母.豬身上的氣味,生姜精依戀般吸了一口又一口。

小母.豬也很好奇,她沒想到地底下還能挖出東西來。母.豬趴怕下來,兩眼盯着生姜精瞧,接着又用鼻子拱生姜精,鼻孔哼出熱氣。

生姜精淡黃的面皮逐漸變成了紅色,他害羞:多不好意思啊,沒想到她一見面就吻他……

生姜精羞澀不已,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轉念一想萬萬不可,好不容易從地底冒出來,可不能再鑽進去!

生姜精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緒,覺得鑽不鑽地這種小事,可以暫時放到一邊。首要的事情,是小母.豬和他已經有了肌.膚之親,雖然是她主動的,但下一步,理應生姜精主動提親了。

生姜精欲開口說話,才發現自己沒得嘴巴。

小母.豬卻什麽也不知道,只覺得地裏突然被挖出來一塊東西,有鼻子有眼的,真好玩。小母.豬就繼續挖,将生姜精整個身子都挖出來了。生姜精瞬間脫離了泥土束縛,肢體能動了。他靈機一動,以身體做筆,在地上寫起求聘書來。

生姜精并不知道聘書正規該怎麽寫,事實上,他這些年睹見的人世字體,似乎也并不相同。生姜精不管了,反正他就依着他的心裏話寫,遇到不會寫的字就自己造字。生姜精喜滋滋地寫着……他心裏要對小母.豬說的話太多,一寫就寫了半個時辰,小母.豬早再次睡了過去。

生姜精寫完了,大汗淋漓。他擦一把汗,拍拍沉睡的小母.豬,想喚醒她,小母豬卻毫無反應。生姜精不得不加大反應,跳起來用身體擊打她,母.豬才醒過來。生姜精當即興奮,繞着地上那一圈又一圈的字蹦蹦跳跳,示意小母.豬看。

豬圈卻在這個時候被打開了,屠戶進來尋豬。因為小母.豬吃吃睡睡,養得最胖,屠戶一眼就看中了她。

屠戶走近前,抓了小母.豬的四蹄,将她身體倒過來,反提起來。

小母豬吓得哼哼哼哼,身子左搖右扭,卻比不過大力氣的屠戶,掙脫不得。生姜精比小母.豬還急,他又發不出聲,只得一次又一次地跳起來,重重擊打屠戶的小腿。

屠戶本來沒注意的,可是走着走着,總覺的小腿上癢癢的,像是有什麽蒼蠅蚊子在撓。屠戶低頭一看,見腳下有顆生姜。

“娘.的,誰把生姜混到豬飼料裏來了!”屠戶罵了一句,起腳将生姜精踢飛。

生姜精的身體在空中劃出一個弧度,飛了數丈,越過豬圈的栅欄,落在豬圈外。生姜精卻锲而不舍,不顧疼痛重新站起來,攀過凸起的小土堆,涉過水槽,重新鑽進豬圈,一心一意朝小母.豬身邊奔過來。

小母.豬被屠戶提出豬圈,生姜精也不假思索地追出了豬圈。

生姜精什麽也不想,心裏只有一個念頭:以前都是小母.豬守護生姜精,這會,輪到他來守護她!

生姜精鼻子喘着氣,終于追上了屠戶,生姜精繼續跳起來擊打屠戶,終于惹怒了屠戶,屠戶低頭怒道:“這麽這裏也遺落了一顆生姜!”

屠戶起腳,沾滿牲.畜腥血的靴子重重踩下去,繼而研磨蹂.躏,将生姜精踩成扁扁的稀巴爛。

屠戶兩手提着母豬,拿到前面屠宰了。

生姜精悠悠地醒來,發現自己的肢體已經爛了,成為姜絲姜醬,無法再聚攏了。

他就要死了吧……死了也好,反正小母.豬已經離他而去了,獨活又有什麽意思?

生姜精以前在地底下的時候,常聽人說,死去的魂魄無論是人是畜是妖,都會歸于一處。那樣的話……他可得趕快死去,這樣才能追上小母.豬,再和她做一處。

生姜精心情迫切,一激動就坐了起來。

他坐起來了?

生姜精心中一沉,低頭再看,發現自己原本是生姜的軀體,變成了棱角分明的軀幹和四肢。生姜精試着擡臂,發現他真的有胳膊和雙手。生姜精伸展十指,發現他的十指皆能張開。

他成了一個人。

那臉呢?生姜精急忙起來,沒有鏡子,就對着豬圈的水槽看,他發現自己擁有了一張男人的臉,劍眉星目,鼻挺唇薄。

生姜精一揮手,一件錦緞長袍就着在了他身上。

眼前是風.流公子,美如冠玉。

作者有話要說:

☆、故事一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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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姜精對自己的樣貌興趣不大,他轉身火急火燎趕去前攤,見肉條都挂在鈎上,桌上擺着個豬.頭。

那豬.頭……分明就是生姜精日思夜念,令他神颠魂倒的容顏。

這一世,生姜精和小母.豬的姻緣,就這麽斷了。

留生姜精在人世獨活。十來年裏,生姜精雖然不能說話,但是依靠手腳比劃做販姜買賣,仍能賺一大筆錢。生姜精買下了豬圈周圍的一大片土地,修造了屬于他自己的私家宅院。

可是沒有小母.豬呢,了無生趣。

興許是天地憐憫,經歷了六道輪回的小母.豬,再次投胎轉世,成為了另外一頭小母.豬。

生姜精認出小母.豬後,毫不猶豫掏錢把她買下來。

這回,生姜精為了防止母.豬吃得太胖,讓屠戶看中屠宰,他每天給母.豬吃得少少的,也不許小母.豬睡覺。她一犯困,他就拼命搖她,把她喚醒。小母.豬很快瘦得皮包骨了……生姜精心裏既難受又過意不去,卻不敢給小母.豬多吃,害怕那一場噩夢重演。但是生姜精轉念一想,他怕什麽呀?小母豬他都買回來了,這裏只有他和她,哪裏的屠戶呀?!

她是他的豬了,沒有外人打擾,彼此都是唯一。

這麽一明白過來,生姜精覺得妖生滿滿都是幸福。

從此,生姜精便讓小母.豬好吃好睡,飼料要最上等的,薅草要溫暖幹淨的。小母.豬熟睡的時候,生姜精也常常,悄悄靠着小母豬的後背睡覺。

偷偷占姑娘家的便宜,生姜精興奮中還有點點不好意思呢……

小小的豬圈,是生姜精和小母.豬誰也不願意離開的家。

生姜精以前做販姜生意,有不少往來的朋友。友人們登門拜訪,見他這位相貌堂堂的男兒,竟棄了偌大的園子不住,卻整日和一頭臭熏熏的豬一起住在豬圈裏。衆友皆驚,紛紛勸生姜精,人生在世須珍惜,有什麽難處不能克服,什麽障礙無法越過……何必這般想不開?

生姜精不聽勸,反倒手舞足蹈,示意朋友們破壞了他的幸福,将友人們全轟了出去。

有幾位心慈言善的朋友,不舍不棄再三拜訪,不放棄對生姜精的勸說,生姜精一氣之下将宅院反鎖了,再不準許旁人進來。

漸漸的,全城都在傳,說城裏最俊美,曾經是最富有的姜公子,瘋啦!

不少閨中少女聞言惋惜,不少男子将此作為茶餘飯後的笑談。

當然還有兩、三生姜精昔日的朋友,今日的陌路人,曾去過兩、三次生姜精家裏的,都嫉妒他——憑什麽他和豬髭同吃同住,身上卻一點臭味也沒有,他身上

小母.豬長得大了,靈心漸通,越來越多的時候,她喜歡用一雙大眼睛盯着生姜精瞧,喜歡用大鼻子拱他。生姜精紅面皮的時間漸漸比黃面皮還多……

日子過得如飛,生姜精和小母.豬共度的日子仿佛才四、五天,就已經過了四、五年。

小母.豬病了。

生姜精趕緊為小母.豬請了獸醫大夫。

獸醫診病的時候,生姜精始終在旁邊伴着,他精神緊張,兩手比劃:大夫,她得的是什麽病?

獸醫搖了搖,深看了生姜精一眼:“不是病。”

生姜精焦急地繼續比劃:不是病?她明明病怏怏的……

“不是病。壽命已近,這頭豬它太老了……”

生姜精一直蹲在地面上,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他仍未反應過來。

日落夜深,穹幕從光明漸變作黑暗,生姜精還蹲在原地。

這是的心痛與上次不同呢,上次生姜精才初接觸小母.豬,分別唰的一下就來了,猝不及防。這回,生姜精卻是與小母.豬朝夕相守,耳厮鬓摩,連分離也是緩慢宣判……

生姜精覺得這次的心,比上次更痛。他捂着胸口,慢慢由蹲改跪。膝蓋觸及地面,是他重重下沉到底神魂。

我不能讓你死。

生姜精做着口型,對着小母.豬說,輕語溫柔好似情話。可是小母.豬又睡過去了,她聽不到——當然,小母豬就算醒着也聽不到,生姜精不會發聲。

我不能讓你死。

生姜精再次重複,自己對自己說。

生姜精兩只手臂往前一趴,整個人趴在小母.豬身上。他側着頭,閉着眼,緩緩把自己的萬年修為傳給她。

法力源源不斷輸入小母.豬體內,她緩緩轉醒。

小母.豬有了靈性,不僅是牲.畜,而且具有的人的本領。

小母.豬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生姜精修煉萬年卻不可得的——開口說話。

“姜公子。”小母.豬朝生姜精眨眨眼睛,生姜精的心似小鹿亂蹿。

我、我……

生姜精吞吞吐吐,連口型也張得狼狽。

“這是你的屋子麽?真舒服!特別是這個豬圈最舒服,我就喜歡暖暖和和的,滾呀滾……”看來這小母.豬是個話唠。

而且小母.豬也不忌諱,公然在生姜精面前打起滾來,這可是草褥啊,相當于床榻。大姑娘家家的成何體統……

公子哥生姜精臉通紅通紅。

“你的臉怎麽紅得像我的屁.股?”小母豬躺在草褥上問生姜精,她招招自己的小蹄子:“可舒服了!快來一起滾呀!”

生姜精覺得胸膛裏有什麽東西燒起來,似炭一樣,又不是炭。這東西融成炙水,順着生姜精的小腹往下.流,流過小腹,引起陣陣酥.麻和膨脹。

好像有什麽不一樣了。

生姜精發現自己的視線更開闊了,眼前全都是小母.豬,成百上千,全是她傾國傾城的豬.頭,都在笑眯眯向他招手:“快來一起滾呀!”

聲音和笑容一樣勾.魂。

生姜精已成癡傻,腳步情不自禁向前移。他蹲下來,眼中閃耀着深幽明亮的光,自胸脯散發出熊熊的熾熱,蓬勃愈發。生姜精深吸一口氣,正準備往前撲……

突然發現小母.豬這個懶家夥,滾了幾圈就累了,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呼呼呼呼呼”鼾聲打得震耳欲聾。

生姜精悻悻地把身子縮回來,望着小母.豬,無奈地嘆了口無聲的氣。

成精了的小母豬,可喜歡說話了。她整天向生姜精提各種問題,拉着生姜精東扯西拉,生姜精如墜蜜罐,從裏甜到了外。對于小母.豬的提問,生姜精皆以手代口,有問必答,有求必應。

只是,從不言及,他喜歡她。

小母.豬遠比生姜精活潑,也遠比生姜精悟性高,沒多久,小母豬就無師自通地學會了騰雲駕霧。她漸漸不再習慣只待在宅院裏,而是遨游四周州縣,廣交妖精朋友。

一開始,小母.豬出去飛,還只是飛幾個時辰,後來就常常一、兩天不歸家。生姜精經常在宅院裏守候小母.豬歸,睜大了眼睛,空看着黑夜散開去,朝陽升起來。

生姜精心裏有絲絲難過,卻并沒有責怪小母.豬。

再到後來,小母.豬開始邀請她的朋友來家做客,都是些雌性的髭精。她們的腦袋雖然還是豬貌,身段卻早已修成人形,凹凸有致。這些髭精們平時也喜歡談論些女兒家的心思,生姜精偶有幾次路過,髭精們見了,都忍不住将豬耳朵伸長繞過來,捂着嘴笑。

“好啦好啦!”每次小母.豬均會先低頭,然後在擡頭将其她髭精挨個瞪一圈。小母.豬最後瞟生姜精一眼,表情莫名。

……

某年某月某日,髭精朋友們重複這般笑,小母.豬終于忍不住了,瞪着她們,大吼出聲:“你們有完沒完!你們盡情嘲笑我好了!”

小母.豬說着,豬嚎着奔了出去。

生姜精拔步就追,終于在園裏的某座曲橋上拉住了小母.豬。

小母.豬腿一軟,蹲下來哭得更難過了。

生姜精也蹲下來,心慌意亂,左手和右手飛快打着手勢:怎麽了?

生姜精擡手捋袖,想要用袖子給小母.豬擦淚。

小母豬正哭到傷心處,擡起蹄子打掉生姜精的手:“走開走開!”她用自己的豬耳朵擦眼淚,邊抹邊說:“誰要你的袖子擦,剌剌的,每次都弄得我的眼睛更疼。”

真的嗎……

生姜精用嘴型說。他聽了特別過意不去。他将雙手反繞到背後,連手臂帶衣袖一起藏住。

小母.豬用豬耳朵擦完眼淚,順道把底下的鼻涕也擦了。她站起來,告訴生姜精:“我哭累了,要去睡覺了!”

她們為什麽笑你?

生姜精還是忍不住,比比劃劃問了出來。

小母.豬盯了生姜精半響,兩只眼皮皆垂下去,下巴點向地面。她咬咬嘴唇:“她們說你醜……”

生姜精一愣:雖然不知道他長得醜,和髭精們嘲笑小母.豬有什麽聯系。但是他真的長得醜……嗎?

生姜精任由小母.豬氣哄哄跑掉了。他一直蹲在原處,呆呆的,就像曲橋底下安靜的湖水,沒有流淌。

生姜精為了弄清楚自己到底醜不醜,跑去大街上問姑娘。

生姜精總是猝然出現在年輕女子面前,招招手,給她們打個招呼。

“咄,輕薄兒郎!”不少姑娘面紅耳赤,揚手給他一個巴掌。

生姜精是妖精,功力深厚,姑娘們輕飄飄的巴掌打在他臉上,根本不疼的。生姜精要問要緊的事,他不能說話,就向姑娘們的內心傳達問話:我長得醜嗎?

醜?

不醜,公子俊俏得很……

姑娘們十有八.九紅了面皮,繼而又疑惑:是誰在心底發問?難道是她們自己的心聲?哎喲,怎麽突然自己問自己公子醜不醜……這是自己悄悄愛上了眼前的公子麽?

所有一見傾心,三生暗許,正是如此吧。

姑娘們心頭的血,和臉頰上的霞一樣紅。

姑娘們想得太多,再一擡頭,嬌滴滴地嗔道:“公子——”

疑,公子人呢?

生姜精同來時一樣,又猝然消失了。

生姜精又去尋另外的姑娘了——多問問,得到的答案才可靠。

悄悄問姑娘:生姜醜不醜?生姜醜不醜?

另外一位姑娘也說他不醜。

再一位的答案也是不醜。

不醜。

不醜。

不醜。

生姜精幾乎問遍了全城的年輕姑娘,得到的答案皆是不醜,還有不少大膽的姑娘,徑直在心裏告訴他:公子俊俏冠絕,堪為天資。

生姜精心裏樂開了花,蹦蹦跳跳走回家,仿佛又回到了當年沒手沒腳,只能一個勁蹦跳的日子。

悄悄問姑娘:生姜醜不醜?生姜醜不醜?

不醜!

怕什麽她髭閑言,忌什麽妍媸之分,只願天長地久,與我意中豬兒緊相随!

生姜精哼着無聲的小曲兒,一躍而起,在空中轉了個圈。

☆、故事一

生姜精回到家,照例,小母.豬又不在家。

生姜精有耐心,安安分分等小母豬回.來。當小母.豬的面龐映入生姜精眼簾,生姜精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手勢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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