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女主之一就挂哔了,你們信嗎?=皿= (4)

愛上了自家園丁,愛他的青春年少,愛他的俊俏面龐,最最愛的……是他的性情多變,喜怒無常。

黃袍少年讓小查有一種滿足感,感覺好像愛他一個人,就似同時愛上了六、七個人,每一個人的性子都不一樣。她對各異郎君的幻想,能聚在黃袍少年一人身上。

而且黃袍少年是花匠,能工巧手,用竹竿做了一根脊髓,穿進小查的身體裏,從此她挺立起來。

竹竿刺進身體,她也刺入他的心魂。

可現在呢,黃袍少年被惡毒狠戾的大老虎給吃了……

小查眼淚朦胧,模糊中看見奇秀在不住地央求大老虎,郁香為了她,正對着老虎罵個不停。

老虎安橫被奇秀、郁香叨唠得極躁,一躁他就渾身癢癢,拂塵已被無垢子收回去了,連個撓癢癢的工具都沒有……

“你們煩不煩,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的!”安橫張口發出一聲虎吼,要不是顧忌着奇秀和郁香都是無垢子的徒弟,安橫早就揚起虎爪,左右開弓将這兩個啰嗦的妖怪扇飛了。

安橫忍着性子,不在乎地說:“你們煩不煩,一個勁的讓貧道吐……吐、吐什麽啊?貧道就吃了串羊肉串而已!”

他身為老虎,可是好久才吃這麽六、七丁肉啊。

黃袍少年的真身是串羊肉串,有六、七種性子,時時變換,那是因為一根竹竿上,有六七丁烤好的羊肉。

撒上孜然,滋滋的香。

作者有話要說:

☆、故事二

安橫揭露黃袍少年真身,衆人皆是恍然大悟。

只有辛溫無聲瞪眼:!!!!!

安橫明明瞥見了辛溫的表情,卻故意嘆口氣:“唉,你們都沒發現什麽問題嗎?”

郁香搖頭,奇秀思忖少頃,眼前一亮:“安兄,是不是他是死……不,我的意思是說,我曾有許多手足同胞,他們過了油炸,便再無靈性,亦吸納不得天地精華,成為奄奄死物。”

羊肉串是煙燎火烤過的,也是死物,怎麽可能成精。

安橫并不急着表态,第一反應是在心裏恨了奇秀一句:剛才說什麽來着,奇秀有求于他的時候,才尊稱“仙道”。說得沒錯吧,瞧瞧,這會就改口稱“安兄”了!

安橫恨完才點頭,額上的“王”字也跟着起落,虎聲震顫:“對的,他是死物,而且你們細問,他身上是一點羊肉的騷味也沒有……”

“他都被你吃了,我們怎麽聞?”郁香打斷安橫。

大老虎瞪了郁香一眼,鈴眼圓瞪,表示吃沒吃不是重點。老虎安橫繼續往下說:“他修為跟你們差不多,連我的手下敗将辛溫都打不過……”

辛溫:!!!!!

“你們想啊,他這麽弱的修為,是怎麽可能把身上的羊肉味掩得一點兒也聞不着呢?”安橫不給大家思考作答的時間,忙不疊往下揭秘:“因為啊,他根本就不是真羊肉,也不是真妖精。他是別的妖精拿泥土捏的,拿竹竿串的,造出來的一具羊肉串精,傀儡罷了!”

安橫磨磨牙,其實他也是将黃袍少年吃進肚裏,一消化才發現:不是羊肉,全是泥巴!

老虎擡爪摸摸肚子,可憐自己這幾天都要消化不良了。

郁香好問:“那是誰造出他的呢?”

安橫往紅裙姑娘小查身上瞟了一眼。郁香随即追着轉頭,手指小查吃驚道:“你?”

不大可能,連郁香也看得出來,小查的修為比黃袍少年更弱。

安橫盯着小查,哼哼道:“小姑娘,你之所以愛你家情郎的多變,是因為你也是六、七塊東西串起來的,自然和他的六、七種性子合得來。”

小查大驚,哭聲也止住的,她本是跪在地上的,此刻用膝蓋連退數步:“你、你、你怎麽能知道我心裏的想法?!!!”

安橫擡起老虎爪,假裝掐指,輕蔑道:“貧道随便掐掐指頭,就能算準讀書。”

安橫說得輕松,心裏卻想:哼,剛吃了泥巴羊肉串被坑了,心裏氣不過想弄個明白,就用了還未修煉好的讀心之術,可能把貧道五髒六腑疼個遍,差點走火入魔!算了算了,他大老虎林中王不跟兩個傀儡一般見識。

說到傀儡,安橫來了興趣,故意賣個關子,讓主人的三位徒弟猜:“你們猜猜,這個‘小查’是個什麽傀儡?”

辛溫:!!!!!

安橫虎爪一揮:“好,辛溫猜不出來。”

辛溫:?!!!!!

奇秀還在思考,郁香已經搶先出聲:“我知道,我知道!”

安橫含笑擡爪:“你說——”

安橫心裏洋洋自得:嘿嘿,他此時此刻,是不是很像仙尊無垢子的派頭?

“我知道,她肯定是安道長你不喜歡吃的妖。”

安橫的笑容瞬間僵固,這不廢話麽,誰喜歡吃泥巴?!

奇秀觀察安橫表情,看出安橫欲發怒。奇秀趕緊給郁香打圓場:“仙道息怒,息怒。師妹的意思是……小查不是肉精,不讨仙道味蕾歡喜。”

老虎懶洋洋撐起了腦袋,對于奇秀的恭謙……老虎安橫表示勉勉強強滿意。安橫咧裂嘴:“那倒是,誰喜歡吃山楂啊……咯牙!”

郁香脫口而出:“她是山楂?”

安橫癟了癟嘴:“也不算吧,她也是泥巴,被妖精捏成了六、七顆冰糖葫蘆。以前她沒得竹竿穿,所以難走路。”

小查聽聞安橫此言,身子僵着後仰,轟然倒地。

安橫臉上卻絲毫沒有同情之色,注視着小查,還繼續講:“按理說,你摸冰糖葫蘆精,因着有糖,應該粘手的。小荽菜,你剛才扶了小查那麽久,你可曾感到有一丁點粘手?”

郁香搖腦袋。

“這就對了嘛,因為她根本不是山楂,而是泥巴!你們瞧好了啊,看我把她的竹竿抽出來,她的身子會起怎麽樣的變化!”安橫為了證明自己所言不假,竟不顧小查哭求,一爪按住她,一爪強行從她身子裏抽出竹竿。

“不要不要、不要!救我!”小查哭喊着,郁香看着難受,上去阻攔,奈何虎臂粗壯,郁香根本撼不動。郁香一時情急,也顧不得細思量了,一巴掌拍在虎頰上:“啪!”

“荽娘!”奇秀情急,連郁香的原名都喊出來了。奇秀擔心安橫會暴怒,對郁香動武。奇秀急忙将郁香拉走,護在他身後。

奇秀擡臂,對着臉色暗紫的安橫賠笑:“仙道,息怒,息怒!”

安橫眸色冷涼,幽幽地說:“怎麽息怒?巴掌不是扇在你身上的,你當然不疼。”

“這樣吧——”奇秀糾結須臾,一咬牙:“仙道若是氣不過,想還掌,盡管扇在奇某身上好了,十個、百個、千個萬個我也受了。不怨不悔,我替郁香償了。”

郁香聽這話,眼淚頃刻間就掉了下來,啪嗒啪嗒似斷了線的珍珠,喊的話也斷斷續續:“大哥,你……”

奇秀假意惱道:“別哭了,你這回哭了,我可不再給你變珍珠了……”

安橫見此情景,莫名煩躁,他頭一埋爪上一用力,貫穿小查的竹竿本來只抽出三分之一,這會全抽出來。

小查“啊呀”一聲,絕了氣息。頃刻間紅裙化水,又化作六、七顆冰糖葫蘆,為糖水凝固着,成為僵僵一條。

到底是六顆還是七顆?糖水焦黃晃眼,數不清。

瞬間又由冰糖葫蘆化成泥巴渣,灰敗灰敗,珊紅再不複見。

安橫得意洋洋,話音吊兒郎當:“瞧見沒?貧道可沒騙你們,哼!”安橫說着爪子一掃,欲将地上的泥巴渣當灰塵掃走,塵揚空中,陡地一閃白光。

再回過神來,泥巴渣如沙,被無垢子竟聚攏于掌中。

無垢子清冷盯着安橫,呵斥道:“孽畜!”

安橫委屈地聳聳鼻子:為什麽仙尊每次出場都是這兩個字罵他的髒話……

安橫趴下來,四肢和肚子都平貼在地上,虎頭埋進兩爪之間:“仙尊恕罪,他們反正也不過是泥巴,不值一提。小虎去掉這兩具傀儡,也算是為人間除兩小害了。”

“孽畜,妄言!”無垢子毫不客氣地揮來拂塵,重重敲擊安橫的虎頭。

安橫劇痛,卻不敢擡爪自護,直求饒道:“仙尊,疼、疼、疼!仙尊別打啦,打小虎髒了您的拂塵……”

無垢子搖搖頭,收回拂塵,教訓道:“我輕輕用拂塵打你一下,你便覺疼。那羊肉串和糖葫蘆,雖為妖捏造,但已俱骨血七情,一個被你囫囵吞下腹,一個被你生生抽拔脊髓,疼痛豈不勝過你萬倍?”

安橫辯道:“他們又沒有跟我一樣喊疼求饒,他們不疼的。”

郁秀立刻駁斥安橫:“小查明明喊了!”她一說又哭得停不住了:“她拼命地哭喊,求安道長饒命,安道長就是不饒……”

安橫聽着上火,恨不得揚爪,礙于無垢子在場,安橫不敢動作,可又忍不住……安橫小聲嘀咕:“也不看看我為什麽不饒,你扇我那巴掌還輕麽……”

哼、哼、就是仙尊這等厲害有臉面的人物,也只是拂塵敲敲,從沒扇過安橫呢。

奇秀突然向着無垢子跪下,磕頭道:“師父,方才小查姑娘的确哭泣求饒了,安兄卻痛下殺手。黃公子是反應不及,就被安兄一口吞下,弟子認為,黃公子若是回過神來,一定也會喊疼的,但是不會哭泣求饒,因為男兒不輕彈淚,膝下黃金。只可惜,黃公子已入虎腹,再也不能反應了……”

安橫氣得立起身,一激動,他剎那變回人形,指着奇秀喊道:“你,你!你夠陰。”安橫手指發顫:“臭豆腐,萬萬沒想到啊……你個人面獸心。”

“安兄,你既然知道在下的真身不過一塊臭豆腐,那為何還指鹿為馬,形容在下‘人面獸心’呢?若真說‘人面獸心’啊,在場的諸位裏面,只有安兄您……”奇秀态度卑謙,朝安橫微微俯.身:“……才是真真名副其實啊。”

作者有話要說: 放心,這文裏應該不會有傷亡=皿=

謝謝沐沐兒又丢了一個雷╭(╯3╰)╮

☆、沒遺忘

安橫老虎暗自磨牙:什麽時候,只慣于忍氣吞聲的臭豆腐,居然想向他嗆聲了?世道不公黑白颠倒啊……

說到黑白,安橫情不自禁往奇秀身上瞄了一眼。繼而回過神來,又恨自己:腦子漿糊了,瞄臭豆腐做什麽!

安橫想到一句俗話,“虎落平陽遭犬欺”,他這還沒落平陽呢,就被一塊臭豆腐給欺負了!

正想着,聽見哐當一聲,竟是無垢子畫地為牢,平地起籠,将安橫罩在籠中,困住。

安橫心酸得差點流出虎淚來:“仙尊——”

“爾心不戒,懲你在此思過三月!”無垢子毫不留情道。他執着拂塵一揮,安橫的虎口被強行張開,從安橫口中飛出一黃一紅兩道妖氣。無垢子白袖再一招搖,将這兩道妖氣盡收入袖中。

安橫捂着肚子,哭聲道:“仙尊,肚子疼……”被從肚子裏抽了兩股泥巴,生生拉過肚腸,再拉過口腔,能不疼嗎?是個老虎就喊疼!

安橫睜大一雙淚眼,朦朦胧胧可憐兮兮地望着無垢子,那眼神,分明是在道:仙尊,你瞧我可憐可憐多可憐,你給我減刑減刑減刑吧!

三個月實在太多,要生生把一只猛虎餓成貓。

無垢子側首,不去注視安橫,對辛溫道:“辛溫,你随為師走一遭。”

辛溫仰頭:?????

無垢子對待老實厚道的辛溫,一貫是好脾氣:“為師要歸碧海一趟,重聚兩妖的精血,令二者複生。碧海風靈水潤,辛溫,你随為師去,正好助你打通經脈,能得啼聲。”

辛溫頓喜,跪下向無垢子連連磕頭。

鈎簾也跪下來,頭磕得比辛溫還快:“師父帶我去!師父帶我去!”

無垢子并未回應鈎簾,顯然是不允。無垢子将手中拂塵往碧空一擲,剎那化作一團清氣浮雲,他踏空徐徐得上,赤玉雙足登上雲端。無垢子轉身,廣袖下垂,掌心朝上對着辛溫一拈:“辛溫。”

辛溫的身子被無形之力操控,飄飄搖搖向上晃,再一落地,已經站穩在雲端。

辛溫立在無垢子身邊,往下俯瞰,見簾鈎急得跳腳,卻又蹦不上天穹,觸不到無垢子所在的這朵白雲。

簾鈎急得哭出眼淚來:“師父,帶我一起去啊!帶我一起去啊!”

簾鈎又回頭哭着求奇秀:“大哥,把我送上去,求你了!”

這點法力奇秀的确有,但是……無垢子師父的意思,明顯就是不會帶簾鈎去,奇秀又怎敢幫忙。

郁香想幫蒜姐姐,但是她的法力比蒜姐還差,幫不上忙。

簾鈎眼一閉,心想成就成,拼盡一把全力,就算沒成功,以後也不會後悔。簾鈎便運氣全身功力,踮腳瘋狂往上一沖,雙臂伸得再直些,再直些……兩手觸得再高些,再高些。

簾鈎的指尖抓到雲朵的邊沿,剎那,她又掉下淚來。

這次是欣慰和喜悅的淚水,淌過簾鈎的面頰,淌到嘴角,她嘗了一口,是甜的。

喜悅過後,簾鈎發現自己快要掉下來了。

糟糕!簾鈎趕緊十指緊緊扣住白雲邊沿,無意之中側首,她發現自己已經飛過了碧空,其它的雲朵和日輝都在腳底下。但是,仍有風,風不在腳底下,而在身旁兩側,呼呼地吹,就和簾鈎當初被安橫打入黑暗的感覺一樣,那是死亡的聲音。

簾鈎很害怕,身子發冷,寒氣從下.身生起,沿着脊椎蔓延上升。但是簾鈎并不恐懼,因為她現在趴在無垢子的雲朵邊沿。她的十指,再往前平直延伸幾寸,就是無垢子的玉足,她一仰頭,就能望見她心裏滿滿填塞的那個人。

還有什麽時候,是比此時此刻更幸福的呢?

因為這個原因,簾鈎的臂膀愈發有力氣,兩只手将雲朵扣得牢牢。

簾鈎的表情是那樣堅毅,辛溫看着心軟,禁不住擠弄面部五官,替簾鈎向無垢子求情:師父,您……讓師妹上來吧?

無垢子置若罔聞。

辛溫再次央求:師父——

無垢子轉過身,背對辛溫,也背對簾鈎。無垢子的身形屹立朝東,正午的日頭在他腳下閃耀着烈烈金光。

辛溫也轉過身去,同無垢子背對着背。辛溫蹲下.身去,伸出一只手臂,去抓簾鈎的胳膊。

“哎呀!”

不知是辛溫使的力氣不恰當,還是簾鈎的身子太重,簾鈎入雲前傾,撲到辛溫身上,又連帶着辛溫一起栽倒。

“哎呀!”

簾鈎這次的叫聲比方才那聲更尖銳,她眨了又眨眼睛,發現自己的雙唇吻在辛溫的胸脯上。

簾鈎趕快跳着坐起身來。辛溫也倉惶起來,擡手掃了掃胸前的衣衫——雖然知道簾鈎是他師妹,這樣做不禮貌,但是實在抱歉,他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是專屬于小母.豬的,別的女子都不能碰!

簾鈎和辛溫,兩只剛剛開始修正道的妖精,臉上皆是緋紅色的尴尬。

唯有無垢子仍舊如常伫立,身不動,表情平淡無波。高處風勁,吹得他如雪廣袖飄揚,似滄海一葉的白礬。

另一邊,安氏酒樓裏。

安橫被困在籠牢,出不去,活動的範圍不過三尺見方。怎麽辦,百獸之王只得打個小盹。

可是這一個盹也打得不安生,安橫閉着雙目,兩耳卻聽見奇秀和郁香不住地叽裏呱啦,叽裏呱啦……安橫躁了,忽張虎眼,瞪着奇秀道:“你們要郎情妾意,去遠處喊哥哥妹妹,別在貧道面前叨叨咕咕,當心貧道揍你們!”

郁香站在籠外,旋即接口:“你揍我們啊?!”

郁香眨眨眼睛,眼神分明是在問:安道長,你怎麽不出籠來揍我們?

安橫心裏愈發躁得慌。

“啊——”安橫虎嘯一聲,翻個身四仰八叉朝天,四爪直撓肚皮——癢癢癢癢!

半響,安橫突然神情一凜,從地上躍起來。

牢籠不夠高,安橫的虎頭撞在籠頂,發出天搖地動一聲響:“哐當!”

郁香憋不住,笑了笑。

安橫在籠內瞪了郁香一眼:“蠢姑娘,又有妖怪朝我的酒樓這邊來啦。”

郁香旋即問:“是食客麽?”

“我怎麽知道。”安橫沒好氣地答。他思忖須臾:要真是來吃飯的妖精,見着中堂這麽大一只鎖妖籠,裏頭還有只吊睛白額大虎,豈不掉頭就跑?那樣,又黃了一樁生意。

認真想一想,他的安氏酒樓其實還沒真開過張呢!

安橫趕緊在籠中變成人形模樣,待那妖精踏入酒樓大門,安橫便盤膝坐在地上,口中振振有詞:“貧道就是喜歡在籠中食飯,你們這酒樓啊……這個匠心獨運實在是太妙了!”安橫砸吧砸吧嘴巴:“嗯,吃得香,口感棒!”

安橫見那登門的妖精朝籠子這邊走來,趕緊臉上堆起笑容。

安橫咧着牙,僵着燦爛的笑容——他腮幫子酸一點沒關系,最重要的,是要讓食客們感受到賓至如歸。

登門的妖精走到籠邊,拐彎另走,繞過籠子走到郁香面前。

妖精指着郁香,跳腳道:“大王叫我來捉你!小查,別以為你換了一身綠衣服,我就認不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日更王

換了一身新衣裳,就認不出來了?小查?!

小查!

安橫和奇秀都不約而同望向郁香,然後兩男再在腦海中拼命回憶小查的容貌,與郁香的容貌做對比。

五官、臉型、膚色……小查和郁香長得完全不同啊,關鍵點完全不在于衣裳顏色。

來的妖精卻仍堅持己見,前逼一步:“小查,你、你現在……跟、跟我回去,大王還能饒你一命!”

還是個結巴。

妖精說着,就要來抓小查。

奇秀自然不肯,擋在郁香身前。

妖精歪脖:“嘿、嘿、嘿——還有、有英雄救、救美了?”

妖精似乎不吃硬的,上前就與奇秀厮殺,兩人大戰了十多個來回(由于厮殺到最後兩人衣衫均爛赤luo的男子身軀實在目不忍視令人羞澀尤其是癡娘子臉紅得無法詳細描述這一段于是省略三百字),奇秀不敵(大家記住這四個字就好了)。

奇秀力盡,倒地,眼睜睜看着郁香被妖精抓走。

郁香已經吓傻了,任由妖精挾持。她這會子也傳染了結巴:“你、你是誰、誰?為什麽、麽、麽,抓我?”

“我是大王帳下第一等小妖星星!”妖精答道,他的身形也如星辰一閃,連帶着郁香一起消失不見。

奇秀似雕坐在地上半響,突然大喊了一聲:“荽菜——”

安橫在籠中掏掏耳朵:“別喊啦,她早就被抓走了。”安橫催促奇秀:“快去追啊!”

奇秀這才清醒過來,拔腿奔了幾步,卻又滞住:“此妖挾走荽菜,如流星一閃,在下法力微薄,看不清他倆去向何方啊!”

安橫用鼻孔哼哼:奇秀這是向百獸之王求助呢!

安橫一仰頭:“嗯?”

奇秀當即會意,屈膝尊稱:“仙道。”

安橫這才告訴奇秀:“你別聽那妖怪自稱是星星,就以為他真是天上星了,貧道還是月亮呢!他就是顆豆芽菜,至于星星去哪兒……去城外後山了,那裏妖氣萦繞。”

奇秀聞言,道一聲多謝,擡腿欲追,腿卻在空中停住。奇秀放下腿,轉過身來,直直凝視着安橫。

安橫瞬間覺得雞皮疙瘩全起來了,不由自主後退:“你這樣看着貧道做甚麽……”

奇秀拱手道:“仙道,您既然是仙,就不該胡講亂言。在下在這杭州城裏住了數百年,從未見到什麽妖氣重重的後山。”

安橫一笑,伸手隔空指着奇秀的眼睛:“那是因為你的眼睛修煉得還不夠好,看不到。”

奇秀板着臉:“安橫,荽菜危在旦夕,我不願同你開玩笑。”

這句話激怒了安橫,他當即直起脖子,嗆奇秀道:“不想開玩笑那你快追啊?”

“我……”奇秀緊張至極,反倒笑了出來:“我法力不夠,找不到地方。”他垂頭,竟落下一滴淚來。

這是安橫第一次看見雄性生物哭,安橫呆了,傻站着,有些手足無措。

安橫喊道:“臭豆腐。”

奇秀不理他,猛虎着實可惡。

安橫再喊:“臭豆腐,奇秀!”安橫忽然覺得心裏打鼓,聲音越講越細:“你……是不是在傷心?”

安橫試探着問,隐隐感到,奇秀的傷心應該是安橫從未經歷過的,應該……很難過吧。

安橫突然生出一種感情叫做同情。

“走了!”安橫一躍而起,再次變為老虎,破牢而出。他一面撞破鐵籠,一面罵自己蠢:這趟擅離囚境,仙尊肯定能夠知曉,必定加罰,三個月止不住要變成三年了。

安橫想到這裏,呼嘯着告訴奇秀:“我要是被罰困牢三年,你和小荽菜可要陪我一起坐牢啊!”

一只妖坐牢太寂寞,三只妖坐牢不孤獨,牢籠是另外一番小天地。

奇秀毫不猶豫應道:“只要你能帶我去救荽菜,什麽事情都答應你。”

安橫将腰身一拱,喊道:“上背!”奇秀應聲躍上虎背,安橫載着奇秀一躍入雲頓,又再跳攀至雲上,踏空飛行。奇秀還是第一次來至高九重天上,他的功力略承受不住,心中悶得慌,四肢乏力……但一想到要去救郁香,奇秀咬牙繼續支撐。勉力之下,奇秀的人形逐漸不複,墨黑的雙袖飄飄揚揚,漸漸就不見了……他變成了一塊臭豆腐元身。

于是路過的仙子們多有望見奇觀:一只半仙猛虎,背上托着一塊臭豆腐,猛虎狂奔,臭豆腐在虎背上随着老虎奔跑的頻率,蹦蹦跳跳。

話說……什麽臭味?仙子們突然覺得肚子有點餓,要不要去蟠桃園摘個蟠桃呢?

仙子們結伴而去,安橫還馱着奇秀狂奔。

奇秀雖還成原形,聲音還是能發出來的:“安兄,你不是說郁香被綁去城外山麽,為什麽我們在天上奔了這麽久?”

“你不知道。”安橫氣喘籲籲:“天上一年,地上一天。天上十萬八千裏,人間一小步。”

奇秀:……怎麽感覺安橫說的話是反的?

奇秀不敢反駁安橫,任由安橫馱着走,香飄滿天宮。

昔日收辛溫為徒的仙人,還在雲海上空釣魚。這次,他仍是空鈎土,但也有不同……仙人不再原地垂釣,而是任由白雲橫着移動,雲動、身動、釣鈎動、動中釣魚。

很顯然,釣鈎一直是空的,一無所獲。

仙人釣着釣着,就吸了吸鼻子,喃喃自語:“什麽臭味?真香……”

仙人掐指一算,奇道:怪了,沒炸過的臭豆腐,怎麽也能發出香味呢?還這麽香?

仙人再一掐指,神色由疑惑轉為喜悅:愛似釣鈎,又有數對癡兒怨女,要為鈎鈎痛,然後因為痛……學會放下了。

仙人再掐指,盤算時機。他搖搖頭,現在還不到去給那幾對癡兒怨女展示釣鈎,讓他們悟道的時候。

仙人再一掐指,哎喲,指頭掐疼了。

作者有話要說:

☆、救荽菜

仙人捋須:看樣子……再過幾個月,要下凡去人間,到杭州城走一遭了。

且不說仙人這邊,暫說奇秀和安橫。奇秀心急如焚去救美,安橫仗義幫他一把,一塊臭豆腐,被一只猛虎馱着狂奔……也不知奔了許久,日月交替,晝夜更疊,終于到達目的地——城外妖山。

妖山只有一個路口,卻有兩條登頂的路。安橫問奇秀:“臭豆腐,想走哪條道?”

奇秀遲疑片刻:“右……邊?”

安橫拔腿往右邊岔路上踏,心裏還暗自嘀咕,男左女右,奇秀的選擇果然不夠漢子。

“唉,等等,安兄!”奇秀又阻止安橫。安橫一惱,虎頭後轉,差點将奇秀從虎背上掀下來。安橫問奇秀:“你又要墨跡什麽啊?”

奇秀愁眉深鎖,“我不知道……郁香會在哪條路上。”奇秀稍稍理順體內真氣,護好元神。他躍下虎背,落地時,原身改變做墨衣飄飄的美男子,擡手投足之間,墨衣底下如雪的裏衣時隐時現。奇秀對着安橫,深深鞠了一躬:“安兄,我不知道郁香會在哪裏。恐怕我們走了右邊,卻将将好與郁香錯過。”

安橫不耐煩,“那你想怎樣?”

奇秀再深深一拜:“拜托安兄,與我分別走一條路,我左你右,都去尋找郁香。”

安橫伸着虎爪,指着奇秀:“你!”安橫很在意左右之分。

奇秀卻根本沒有任何閑心思,他一心只系在郁香身上,推了一下老虎屁.股:“安兄,快去吧!時候不等人,耽誤不得!”奇秀說着拔腿,自己往左路上去,仔細搜尋郁香蹤跡。

安橫趴在原地,慢吞吞伸了個懶腰,又活動幾圈脖子,深深吸一口氣,又深深吐出來,這才不情不願往右路上走去。

安橫的虎爪有氣無力踏在地上,發出的呼喚也吊兒郎當:“小荽菜——小、荽、菜?”

唰,跳出來一個妖精,把安橫吓了一跳。

安橫定睛一看:嘿,這不是在客棧裏劫走郁香的豆芽精麽?哼哼,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安橫正要開口,讓豆芽小妖把郁香還回來。豆芽精卻搶先嗆聲道:“黃袍郎,不要以為你畫了個王字在額上,我就認不出你來了!”

安橫心裏一膈應:滋——這是黃袍郎是誰?

思忖片刻,安橫明白過來,豆芽精把他誤認為羊肉串了!

安橫大怒。

安橫向前躍起,一口吞噬了豆芽菜精。吞完了安橫反應:糟糕,吃了豆芽菜,上哪裏去打聽小香菜的消息?完了完了,臭豆腐估計一輩子都要在他面前垮一張哭喪臉了……

片刻,安橫卻又釋然:算啦,順着這條路往裏走,路上逮着幾個小妖,再打聽打聽,不就得了?機智如我。

安橫繼續往前走,發現又遇着了豆芽精。起初,他以為自己眼睛花了,銅鈴般的虎眼拼命的眨,後來才看清:沒花,這是另外一根豆芽精。

敢情這妖山上許許多多的豆芽都成精了。

安橫這回學聰明了,先抓着豆芽精拷問一番,沒拷問出來,方才把豆芽給吃了。

……

安橫一路遇着豆芽精,一路拷問,一路無果,一路吞咽入腹。

……

雖說食豆芽如食草,無甚味道,但是安橫還是吃撐了。

大老虎打了個飽嗝,低頭,發現自己的肚皮凸起來了。安橫揉揉肚子,繼續上路。

疑,不對勁!安橫左右環顧,發現沒有再往上的路了,俯瞰倒是能窺見整山的風景,原來他已經登頂了。

臭豆腐呢?安橫想着,目光環繞了一遭,沒見着臭豆腐那……比安橫遜色的英姿。安橫再低頭往底下看,原來奇秀還在半山腰鏖戰呢!

安橫沖着半山腰喊了一聲“臭豆腐”,奇秀沒聽見。那便罷了,安橫也懶得再喊,心想:香菜姑娘估計是在左邊山路上囚着了,正好,讓臭豆腐哥哥英雄救美去吧!反正安橫自己爬山吃豆芽,四肢與口齒俱酸,那就小憩一下吧……

安橫眯着眼睛,耳邊卻總聽見蚊子嗡嗡的聲音,他煩了,擡手揮了幾次,都驅散不去。

“嘿!”安橫惱得睜開眼,卻發現視線裏根本沒有什麽蚊子。安橫豎起耳朵再聽,那聲音還在,細細嗡嗡的,不是蚊子了,又像是蟋蟀……

安橫輕蹑腳步,循聲走去。聲音是從一塊大石頭後面發出來的,安橫擡起右側前足,往前再踏一步,“咻”地整個人都被吸了進去!這種恐懼感和威懾力,安橫從來只在無垢子施法時才會感受到。他毫毛盡豎,戒備警覺,厲喝道:“誰?”順道環顧四周,半明半暗,像是封閉洞穴,又不像……這是個什麽鬼地方?

安橫仍能聽見哭聲,循聲望去,一位綠衣女子坐在地上,她的臉面伏在膝蓋上,并不見得。只覺身軀嬌小,楚楚可憐。

安橫靜悄悄走近,半方便半試探的彎腰,低頭,輕聲問:“小……香菜?”安橫是戒備的,他擔心女子一擡起頭,不是荽菜精,而是什麽骷髅老妪之類,會把他吓一跳。

因為安橫心裏已經設想了諸多糟糕的可能,所以當郁香臉上帶淚擡起頭來,安橫反倒愣住了:真的是荽菜精啊,一點挑戰和刺激都沒有……

郁香瞧見安橫,本只是小泣的她驟然崩淚,沒有呼喊“安道長”,而是大聲喊着“大老虎”,攤開雙臂撲向安橫懷中。

郁香的腦袋緊貼在安橫肚子上,她的雙臂圈住虎背,将他栓得緊緊,哭道:“大老虎,你來救我了……”

安橫從來沒被人這麽抱過,他很不習慣,低頭擡手,本來準備推開郁香。但是卻看見她單薄的雙肩一聳一聳,微微顫抖,右肩上因為恐懼,還冒出了一片香菜葉子,随着她抖動的頻率招搖,安橫忽覺得想笑,心裏卻又發軟,酸酸的。

安橫将擡起的兩只虎爪繞過去,環住了郁香的後背。他動作輕柔,小心翼翼,因為擔心鋒利的爪尖會傷害郁香,所以不敢順撫她的後背。

郁香仰起頭,凝視着安橫,在淚光中綻放燦爛的笑容:“大老虎,謝謝你。”

咚!

安橫聽見自己體內什麽東西叫了一聲。

安橫以為是肚子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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