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 (19)
這天下午,謹言仍然如常的上着班。
“叩叩——”謹言正和王婧商談着假期,聽到了敲門聲。
“找誰啊?”王婧擡起頭,看向門口的男人。
送花的小哥看了眼手上的送貨單,“這裏有一位白小姐嗎?”
謹言看到那一束玫瑰花,有些微怔,仍是應:“我就是,有什麽事?”
“這是路先生讓我送過來的,麻煩您簽收一下。”
那束玫瑰花,足足有三十多朵,十分的搶眼。
謹言沒有去接過筆,只問:“請問是哪位路先生?”
不待小哥回答,王婧就已經搶先了,“言姐,除了路總,還有哪位姓路?”
小哥還在等着,王婧臉色有些遲疑,打量謹言,“你們在交往?”
“王婧。”
“幹嘛,我有猜錯嗎?不然就是路總想要追你?”
“你不要亂猜,我和路總是很正常的朋友關系。”可是自己都不相信,看着眼前那鮮紅的玫瑰,再聯想這些日子路柏琛熱衷的行為,不是不可疑的,如今又送了花,更是直接的驗證了……
王婧的目光在謹言臉上和那玫瑰花巡視,半晌,說:“那他幹什麽要送你花。”她一下情緒低落,但也不過是一會的功夫,很快就恢複好如常的神色,埋頭繼續剛才的工作,不過握着筆的拳頭十足的大力,幾乎要将筆折斷,在紙上重重地寫着字。
謹言沒有回答,只去看着那送花小哥,“麻煩你轉告路先生,謝謝他的好意。”
小哥也不是沒見過這種情況,神色微僵了幾秒,就點頭抱着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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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送花小哥離開的背影,王婧酸溜溜地說:“那束花可不便宜呢……”
白謹言沒有理會她,想着去打個電話給路柏琛,跟他說清楚。
剛要去拿手機,口袋裏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謹言拿出手機,看到屏幕的顯示來電話,愕住。
聽到鈴聲就自覺擡頭看她,王婧等了一會,卻見謹言遲遲不接。
“言姐,為什麽不接?”王婧望不到屏幕,但也能猜到是誰。
謹言扯了扯唇,看她一眼,就從座位上起身,走到外面,半晌,接起電話。
那天在電話裏,林時啓樣樣如實地說,以為這樣會改變下局勢,但沒想到這麽多天仍沒有看到人來醫院探望,但是連一通電話都沒有,不得已,只能偷偷給她打電話,不覺提醒:“白小姐,顧總還有幾天就要動手術了,你要是有空,是不是……”
謹言低頭看着腳尖,沒做聲。
林時啓想了想,“你是不是生氣顧總沒聯系你?”
謹言這才搖了搖頭,輕聲:“不是,和這個沒關系。”
林時啓一下不懂了,絞盡腦汁,仍是想不明白。
老板不給她電話,她也不來看老板,這究竟是什麽情況?
雖是不明白,但想到此次打電話的原意,仍是說:“顧總這兩天開始清醒過來了,但這次的腿部撞得實在太重,每天都要靠止痛針,我看他好幾次都不肯打,一直痛到昏過去,我和顧先生勸了好幾回,他都不肯聽,又不敢讓顧老夫人知道,之前顧老爺子出事的時候,顧老夫人心髒病發險些搶救不過來,所以我想你過來勸一勸,顧總也許會聽。”
他哪裏有可能會聽?只怕到時候更加是弄巧成拙,其人不明白,謹言心下卻是十分明白,他現在要是說不在氣頭上是不可能的,她只覺得胸口漲漲的,一口氣憋得難受,可越是這種時候,越要冷靜,搖搖頭,堅決道:“他這個時候不會想要見到我。”
“可是…………”
林時啓還要說句什麽,謹言卻已經硬着頭皮挂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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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家瑞帶着她們去一家百年的面食老店,那裏的炸醬面味道很好,牛肉醬做的很地道,到了店裏,家瑞就直接了兩份大碗的,待面食上來後,跟老板要了一個小碗,給小熊小朋友裝了滿滿的,催促着她們:“快嘗嘗啊,我同事帶我來吃過一次,味道特別好,我一直想着要帶你們來吃!”
謹言突然想起什麽,放下筷子就站起來,家瑞見狀一愣問道:“怎麽了?”
她只随口說:“我忘了件事,得出去一下,你陪着小熊,我一會就回來。”
家瑞一臉疑惑地看着她問道:“姐,什麽事?來之前不是說工作做完了?”
“有個朋友住院了,我去看他一下,很快就回來。”
家瑞卻突然起身道:“姐,我陪你去。”
“不用,我自己就行,你幫我帶着小熊。”
家瑞猶豫了下,“姐,還有九天就要回美國過年了,你确定要去看你朋友嗎?”
家瑞不是當年的小孩子了,能猜到什麽事,她怔下,只說:“我很快回來。”
家瑞還想說什麽,但謹言還是拿過外套穿上,就急急忙忙從店裏出去。
...................
謹言在一小時後來到醫院。
當她走到病房門口時,就聽到裏面隐約傳來緊張的聲音:“顧先生,你這麽做,會讓我們很為難,今天顧公子吩咐過我們,無論如何都要替你打針……對不起,顧先生,我們只能冒犯了……大家按住他,打完針,讓他好好睡一覺……”
謹言心一緊,剛要上前,就見一名滿頭大汗的護士從裏面出來。
她上前問護士:“我是顧先生的朋友,想過來探望下,請問他在裏面嗎?”
護士低聲:“現在不能進,顧先生腳疾發作了,現在醫生正在裏面替他注射止痛劑。”
謹言的心猛然一抽動,“他經常會這樣嗎?”
護士點點頭:“嗯,住院一周多幾乎沒有一天肯配合,脾氣好大,吓死人了。”
她沒有說話,在外面的椅子上坐下,就聽裏面的聲響很快靜下來。
等了一會,醫生護士先後地往裏面出來。
她望着那房門有些發呆,坐了一會,才起身,輕輕推門走了進去。
裏面黑洞洞的,謹言猶豫往前走了兩步,沒有去開燈。
随着窗戶透進來的丁點月光,她腳步輕輕的慢慢的往裏走。
走近了床位,暗淡的月光落在他高大的身子上,他看上去和往常一樣沒有其它異樣,只是有一點,冷峻的面容,不可掩飾地多了幾分慘淡,額頭上布着細密的汗,她輕輕抽了張紙巾,低下臉,就要替他擦去額頭的汗時。
原先應該是熟睡的男人突然睜開了眼。
一雙眼睛緊緊盯着她,很黑,很沉,很冷漠……
謹言一時無法躲避。
他看着她,嗓音低沉暗啞,聽得出有幾分疲倦:“做了沒有?”
謹言眼底有些不知所措,神色複雜,沉默。
“你做了沒有?”他臉色越沉,又問了一句。
白謹言還是沒有說話。
她漸漸覺得呼吸有些急促。
謹言雖早有準備,但真正面對了,卻覺得仍是高估自己了。
此時心生退意,一刻也捱不下去,轉身就要走,“時候不早了,我要,先走……”
話音還未落下,一只手臂便被一只大掌鉗住。
那人雖然是生病中,但力道卻是一點不比往常小。
憤然中,男性的臂膀肌肉贲張,大掌急劇收縮,似乎要把她的手腕給生生捏碎。
白謹言當即痛得臉色難看,低‘哼’了一聲。
“不敢說?我替你說吧,你做掉了是不是?”
男人看着謹言的神情,眼睛落到她小腹上,盯着她的目光漸漸惱怒起來,他陡然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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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劇情還在開展中,還是希望同學們淡定~
☆、你當時在醫院強迫我,難道還想過要我替你生孩子?
“為什麽?”他聲音冷淡:“為什麽做手術了?”
他神色陰戾,謹言身形一僵,看了他一眼,眸子微閃,沒有出聲。
他讓她等,她也想過要等,就像他說的不去想以前那些亂七八糟的事…铄…
可是那些事情不想,不代表不存在,也不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一遍瑚!
謹言只覺手腕發疼,卻仍是沒有出聲。
他瞧着她,猛然一個用力将她拽到跟前,牙齒咯咯響,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出車禍的時候,我打電話到你那裏,你沒接,我就知道出事了!兩個小時都等不到,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對不對得起我!”
那天在車裏醒過來後,看到時間,他連眼睛都是紅的,不知道他是如何拖着腿從車裏出來的,他知道她不是在開玩笑,去遲了,什麽事都會發生。他拖着腿的樣子像是不要命,胸口劇烈地喘息着,聽到手機關機時,他握着手機的手背上全是暴起的青筋。
謹言被他握着的手腕疼得似乎快沒有知覺,神情動容。
似有話想要說,但仍是忍住了,只無聲地立着。
她這樣的姿态更讓他生氣,顧又廷胸膛起伏,一把将她的手甩開。
手腕被一股猛然的力道丢開,一下沒有設防,本就有些顫悠的身子被那力道一貫。
她吓得心裏一緊,很快反應過來,身子摔下去前連忙扶住桌子一角,險險穩住。
只不過腳往一邊歪,扭到了腳,一時能聽到骨頭的聲音。
他氣到極處,使勁咬合着牙關,冷着臉說,“滾出去!”
謹言看着他額頭細密的汗,想起護士說的話,也能猜到他這些日子受了不少苦,一時之間心酸難耐。
他轉身背對着她,用胳膊擋住眼,好像睡着了一般。
她只好從房間裏一步一步的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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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上了房門,她才覺得精疲力竭,想到方才的那幕至今還心有餘悸。
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得一幹二淨,她一時手腳發軟,找個位子坐了下來。
這幾日沉悶的情緒一直在胸腔壓抑良久,這會更是強烈得好似要脫腔而出。
她也清楚,如果再猶豫不決,到時候只怕更難斬斷這段關系,再次直面痛苦。
二十二歲的白謹言,可以為了一個未知的将來去賭。
二十九歲的白謹言,卻是賭不起,也輸不起。
不知在座位上發了多久呆,一直到護士從面前經過,從房間裏出出入入,她目光才有了些焦距,看了下時間,終于要從座位上起來,她剛站起,腦袋就一陣暈眩,她一整天沒有吃什麽東西,胃空得難受,沒有多少力氣,腳又疼,險些摔了。
剛從房間出來的護士看到她,關切地上前扶住她:“怎麽了,你臉色不是很好?”
她搖了搖頭,回了個感謝的笑容:“沒事。”
“那就好。”護士說,“我們現在有值班醫生在,有事的話可以去找。”
謹言點頭,護士很快離開,她拐着發腫的腿,去洗手間裏洗了一把臉。
這幾日的渾渾噩噩,一直到這刻,冰涼的水上臉,潤着發疼的眼窩,整個人才覺得有了些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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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想從洗手間出去,她的手機響了,是家瑞的電話。
謹言走到門口,接起電話:“家瑞?”
家瑞其實是特意打電話過來,提醒她早點回去的,家瑞的用意,她能理解,五年前她和顧又廷的事情,令家瑞有了防備,前不久又發生了争撫養權的官司,顧又廷在她心裏的印象可想而知,盡管這次他發生了這件事情,家瑞私心裏仍是不願意她多逗留。
“你不用擔心,我就回去了。”
家瑞沒有松一口氣,仍是擔憂:“姐,我看新聞說,他腿不行?”
謹言神色微微一滞,握緊手機,半晌低低“嗯”了一聲。
“姐,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是怎麽回事,我也沒有立場說什麽,但是,姐你可別又心軟啊,不像要之前那樣又一頭陷下去了。就說這次的事情吧,其實我之前就知道了,但我就是怕你知道了,會胡思亂想……”
“我知道。”
家瑞還想說什麽,但還是被謹言截住:“我要回去了,你去陪着小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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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洗手間出來,無疑要經過病房的門。
她正心裏糾結,就聽一陣急促紊亂的腳步聲。
謹言走上前,就見面前人聲混亂,醫生護士近十人湧進病房裏。
她怔忡地看着醫生護士們緊張着急的神色,一顆心被揪緊。
她下意識地往病房門口走去,就聽下一秒,門“砰”地關門聲傳來。
謹言瞬間有種邁不動腳的錯覺。
她眼睛緊緊盯着那扇緊關着的門,她心裏亂成一團,連帶着手足冰涼。
她還沒有糊塗到不知道裏面發生了什麽事情,但這個陣仗比先前還要大,是不是說明情況很嚴峻?
她低頭坐在座位上,不知坐了多久,病房的門終于被人打開。
謹言忙起身,朝醫生走去,詢問裏面的情況。
“很幸運,骨頭沒有移位,情況很可觀。”
醫生說着,看着謹言,只當她是顧又廷的什麽人,便吩咐:“病人現在行動不便,你在這裏照顧他,最好寸步不離,如果真的有什麽迫切的事情要離開,也得叫看護過來,不然要是像今晚這樣再摔一次,可不保齊那條腿能不能走路了。”
醫生看着謹言臉色不是很好,又說了幾句,很快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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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走後,謹言抿緊唇角,內疚地遲遲沒有離去。
她事先知道他的脾氣,不敢說話惹禍他,卻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情況。
說到底,她還是不能來。
護士從病房出來,又看到謹言,問:“你怎麽還在這?顧先生要休息了。”
謹言擡起頭,神情有些茫然:“他……還好嗎?”
護士直接搖頭道:“現在還好,但等半小時後麻醉過了,就得受點苦了。”
豈止是點苦,腳疾一旦發作,痛起來正常人都承受不了幾分鐘,可裏面那位,她在這裏跟了幾天,就見他忍了幾天,剛開始幾個看護還覺得這人長得不錯,心生傾慕,久而久之也就生了懼意,覺得這人不簡單,不是她們能近身的,也不再談論他。
護士說完,見謹言神色憂郁,又問:“你不走嗎?”
謹言點了點頭:“嗯,我等會就走了。”
護士看了她一眼,沒再說什麽,就端着東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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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走後,謹言仍坐在座位上,一直到手機響起,才堪堪回神。
她看了眼來電,知道家瑞的擔憂,也不接,直接掐掉了。
她調整了下情緒,平靜下來後,一瘸一拐地走到病房。
房間一片漆黑,窗簾也被拉上,根本看不到東西。
她按照先前的模糊記憶,往着病床的方向走去。
走近才聽到病床正在發出‘吱呀’的聲音,她微怔,才反應過來。
她在黑暗裏看不到人,也沒有聽到男人發出半點聲音,一下懷疑自己猜錯。
她鼓足勇氣,探身上前,伸手過,原也只是随便試探,卻不想驚得她心裏一緊。
手掌下那緊繃的肌肉正不停的顫抖着,想像不到那高大的身子此時正繃成什麽樣。
她嘴巴張張合合,好不容易才發出聲音,“你……怎麽樣了?”
他沒有發現她,或者說以為不過是護士。
一直到聽到聲音,才反應過來,下一秒,大掌按開了燈泡開關,看到來人,他回過神,盡管額頭還密布着細密的汗珠,臉上的神情又恢複之前的凜然,目光狠決,冷聲道:“誰讓你進來的?”
謹言這才看到他一米八多的身子正緊繃成一團,一時心驚,又聽他說:“滾。”
謹言就怕他這樣,永遠無法正常的溝通,想要說句什麽,卻無從說起。
見她沒有動彈,他更是惱怒,冷聲咆哮道:“還站着做什麽?快滾!”
換作先前,被他這樣一斥,她立刻就走了,可是現在,卻是久久提不起腳。
“不走?”
顧又廷眼神冰冷,聲音如同利劍般射向謹言,狠聲道:“等着我和你算賬呢?”
她的手微微顫抖,指尖冰涼,低低道:“我……”
“你打胎把腦袋給打傻了,話都不會聽了?”男人說完,卻見她低着頭,一臉無動于衷,目光中隐隐憤恨,“我告訴你,你要是還呆在這裏,我有一千一萬個法子讓你從這裏出去。你要是不信,我會……”
“你會怎麽做?”
謹言被他罵得一頓一頓,幾乎是沒有脾氣的人,卻還是忍不住吼了出來。
她瞪着他,眨了下眼,忽然滾燙一下,只見手背上濕潤一片。
他似乎冷哼了一聲,不知是因為疼還是對她的回應。
視線倏地有些暈眩,惡心從胃底泛起,她咬着唇,掙紮着将那股感覺壓下去,她強忍着天旋地轉的惡心,狠狠的瞪着他:“是,我是傻,不僅是現在,之前也是,你在醫院強迫我,難道還想過要我替你生孩子?你但凡有這點想法,當時也不會在那個地方選擇那樣對我。還有,你說喜歡我,但你做的那些事情,真的是喜歡我嗎?”
“你閉嘴!”顧又廷忽然低吼起來,神色陰鹜,雖是生病,身上仍迸發威勢。
眼眶又滿上眼淚,謹言匆匆抹了抹,沒理會,深吸一口氣,繼續道:“你要真的喜歡我,就不會讓我在你身前總是顯得低你一等,時刻要受着你的氣,提防哪句話會讓你動怒,活得自卑又自賤……你除了不打人,你還有什麽不會的……”
顧又廷知道她是要來翻老帳,臉色十足難看,眉頭深鎖,冷電一樣的目光盯着她。
看着他面部扭曲,目光更加兇狠起來,知道他正在承受的疼痛折磨,忍着又要奪眶而出的眼淚,咬了咬牙,說:“你要是不想看見我,我以後不會再過來了,”她轉身要走,卻仍是狠不下心,深吸了口氣:“我去叫醫生過來,要不要注射止痛劑是你的事,反正痛的不是我。”
說完,不待那人開口,她拔腿就走。
又不敢大幅度地走,只能仍保持着一瘸一拐的姿勢,從病房裏出去。
剛才護士好像說過什麽來着,要去前臺拿些東西,她想了想,趕緊往前臺方向過去了。
.......................
大約人的潛力就是被這樣逼出來的,謹言先前還覺得疼得厲害,但一路下來,居然花了幾分鐘不到的時間,就到了前臺找到那眼熟的護士。她上前立刻出聲表明了來意,那護士仿若聽到奇聞,還愕了一下,待反應過來後立刻去喊醫生。
護士離開後,她也緊跟在身後,一顆心惴惴不安。
看着醫生護士齊齊進到病房,謹言提着心在外面等着。
她整個人都在發抖,眼睛不時的注視着病房大門,短短幾分鐘,卻像是過了好久好久。
終于看到病房的門打開了,那護士看着一臉緊張的她,明白過來她和裏面的人不是尋常關系,态度比先前兩次都要熱衷:“替顧先生注射止痛劑了,等會就不痛了,你要進去看看他嗎?不然等會藥性發作,他可能會睡着了。”
..................
謹言最後還是沒有進去。
從醫院出來,坐車到了酒店,到了房間,開門進去。
家瑞在客廳沙發上坐着,看到她,一臉憂色,“姐,你怎麽去這麽久?”
謹言上前将包放下,倒了杯溫水,随口找了個理由,“路上有些塞車。”
“他怎麽樣了?”
“暫時不清楚,接下來還要動第二次手術。”
家瑞聞言,心裏微微一驚,也沒再多問,“小熊剛睡了,她今晚都很乖。”
謹言打算進去房間裏,“我還是去看看她,”
“姐,”家瑞出聲喚住她,“回家過年的事情,你決定好沒有?”
謹言頓住腳步,回頭看她,“你假期出來了嗎?”
“嗯,下個星期三,我打電話跟媽說了。”
那天正好是他動第二次手術的時間,她臨走前問過護士,想了一會,謹言點頭,“知道了。”
家瑞盯着她的臉,“那,姐你到時候會和我一起回去嗎?”
謹言神色複雜,“我的工程還有點尾腳要做完,确定了我再告訴你。”
家瑞沒再追問,只說時間不晚要回去。
謹言也不挽留,吩咐她注意安全,就送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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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言淋浴完,回到房間躺下。
看着小熊小嘴紅嘟嘟的,軟乎乎的兩只胳膊敞開來,閉着眼睛呼呼的睡着。
“言言,爸爸什麽時候來呀……”
她細細數着小熊長長的睫毛,正在此時,忽聽小熊忽然奶聲奶氣地說着夢話。
複雜的思緒一下子湧上來,謹言覺得眼角濕濕的。
把小孩的手握在掌心裏,讓她帶走自己所有的猶豫和軟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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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謹言還在睡覺,昨晚腳裸疼得厲害,半夜才睡着。
在床上緩神了好一會兒,才起身,從床頭櫃拿過手機,接起電話。
她還沒有顧得上看來電顯示,那邊張醫師的聲音已經傳來,“喂,白小姐,是我。”
謹言隐約有點耳熟,又看了眼來電顯示才确定,“你好張醫師,有事嗎?”
“是這樣的,距離你那天做完止血手術已經有六天了,恢複得還可以嗎?”
謹言看了眼熟睡的小熊,從床上出去到外面,“還可以,沒有出血的情況了。”
張醫師在那邊說:“說明恢複得不錯,那你決定好什麽時候來做手術了嗎?”
謹言微微一怔,就聽張醫師繼續說:“李律師幫過我很大的忙,我很感激她,你是她的朋友,所以我一定會認真對待你這次的手術,請問你什麽時候過來?”這個張醫師是個大忙人,整日有着許多人慕名而來,時間早早就被預約完,若不提前說,只怕要排到往後很長的時間去。
面對這不算意外的情況,謹言卻是半晌做不出反應。
她的思維一片空白。
那天由于下身出血,所以一時不能動手術。
當時張醫師是說下次再過來,她沒有拒絕……
那頭又在追問,謹言一下說不出話來,距離回美國只有幾天時間,她現在不做,等過些日子妊娠反應強烈了,遲早會被白母發現……到時候,只怕情況會比現在更加嚴峻萬分。
那邊等不到回複,已經挂斷電話。
謹言收起手機,心裏卻安靜不下來,她另一只手掌不覺撫向仍平坦的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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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周末了是哇!OK,讓前兩晚睡不好的同學們過個愉快的周末~~
☆、我再不行,也能把你收拾得哭天喊地!
這一日,謹言總有些心不在焉。
腦子裏只要閃過手術的念頭,就會響起昨晚病房裏那番吼聲。
一時心緒複雜,竟不如前幾日來的淡然堅定,一顆心有些搖擺不定。
但明顯有異常的不只是她,上午她在埋頭寫文案的時候,無意擡眼就見到王婧正出神地打量着她;中午吃飯的時候,她又發現王婧也不夾菜,咬着筷子又望着她發呆;如果是兩人不在同個地方,王婧又會遠遠地望着她…铄…
一直到下午時分,這種異常都沒有解除,謹言想着是不是要找她談談。
後來,又因工地有事,一時忙起來就忘記了,等再記起時,又覺得自己想多了。
四點一刻,謹言要去上交昨天要修改的資料,跟王婧說一聲,就見她應完就走。
謹言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樣子,一時之間說不出哪裏出了問題。
謹言遞交完資料上去,過不久就從部門出來。
一旦事情忙空,腦袋稍稍空了下來,她這才有閑瑕想到昨天收到花的事情,她一時有些困惑,想着是不是要打個電話跟人說清楚,誰知才剛走了幾步,就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嗓音有些低醇,帶着溫潤的感覺。
謹言順着聲音的方向望去,就見一身正裝的路柏琛就在不遠處與人交談。
與此同時,路柏琛說笑一聲,狀似無意地望過來。
倆人目光相撞,謹言微微一怔,他則是眸子微微一眯。
此時是下午時分,前幾日漸漸回溫的港城,今天很暖和,前所未有18度的溫度,令人聞到了點春天的味道。男人轉身過來的時候,就看到謹言穿了件寬大休閑的奶白色毛衣,下半身是一條貼身的黑色鉛筆褲,她比較瘦,這樣穿也還好,倒也看不出什麽來。
謹言忍不住晃了晃神,半晌,走上前幾步,打招呼:“路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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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
同一時刻的病房裏。
林時啓手上拿着幾份文件小心翼翼站在門口,腦袋探望了一會才敲門。
進門後才看清楚,病床上,男人背對着門口坐着,從林時啓的角度看過去,正好可以看到他的側臉。
他眉頭有道割傷,本身就輪廓分明的五官因為瘦了而顯得更加深刻。
現在抿起嘴來,發起呆,都有種比平常還要不怒而威的壓迫感。
林時啓猶豫了一會兒,才出聲:“顧總。”
聞聲,男人這才轉過身來,林時啓将手中的資料遞給他,“這是南區酒店的合同書。”
顧又廷随手翻開幾頁,掃了幾眼,就在最後一頁利落地簽上字。
隔了半響,見人拿了文件夾卻仍沒有走,挑了挑眉,問:“還有什麽事?”
林時啓搖頭,很快又想到了什麽,說:“顧總,醫生說下周三要動手術了。”
男人頭也不擡,只“嗯”了一聲。
林時啓望着一臉不甚在意的老板,幾乎張開了嘴,半晌才道:“那,顧總你要不要給白小姐打個電話,告訴她一下?”他微微嘆息,雖然昨天才被挂了電話,但心裏更多還是認為自己打的這通電話出了錯,若是換成另個人打,也許老板娘的态度就不一樣了……
顧又廷神色一頓,很快,應道:“不用,我沒那閑心思。”
林時啓雖早有心理準備,但也沒有想到老板會這麽幹脆的拒絕,明明前幾日出事的當天晚上,顧總還一臉緊張,甚至不惜讓一單大項目打了水漂,他百思不得其解間,想到來時見到的場景,仍是忍不住道:“我今天去部門遞交點資料,出來的時候碰到了白小姐,她和路總似乎走得很近……”
當時他正想要上前打招呼,卻見白謹言和路柏琛邊交談邊離開了。
林時啓說完這番話,就見顧又廷臉色已變,抿緊嘴唇不說話,他猶豫了又猶豫,仍是說:“上次我去部門的時候,就見到路柏琛過去,似乎是為了白小姐的項目,過去跟人說情,他們的關系看起來好像不一般,若是尋常的客戶關系,也不至于會做到這份上……”
一旁的護士見大多都是稍年輕的男人在說話,顧又廷則維持着同一個表情。
等他感慨完,顧又廷平靜一會,開口問道,“說完了?”
林時啓重重點頭,還要再說句什麽,就聽他道:“林總,你有那閑心思還不如考慮怎麽提高業績。我想想,讓你待在總經辦還是屈才了,公司剛成立了一個人物資源新部門,目前還缺個管事的,要不你過去?”
林時啓忙端正神色,“顧總,沒有那回事,我就是随口一說……對了,我想起等會還要去接待A市來的客戶,我先回去工作了,你要保重身體。”說完,在那人發飙前趕緊拿過文件夾就從病房裏溜出去。
一時室內寂靜。
他仰頭靠牆,想到剛才那些話,心裏好不容易壓下的煩躁再度升湧。
從抽屜裏拿出包煙,抽出一根煙,點燃後也不抽,漆黑的雙眸愈加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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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廳裏。服務員端着兩杯溫熱的咖啡分別一一放到他們面前。
剛才打完招呼,路柏琛就直接邀她過來附近的咖啡廳,謹言想着有事要和他說,也沒有拒絕。
倆人坐下後,路柏琛才說:“以後見面不用左一句路總右一句路總,随意點就好了。”
謹言沒說什麽,點頭微微笑道:“好的,路先生。”
路柏琛拗不過,同樣對她笑了笑,也不說話,低頭喝了口咖啡。
謹言卻沒有動咖啡,她現在的情況不适合喝,剛才點的時候,也不方便多說,便由着路柏琛拿主意。
這回兒沒事,就打量起他來。
路柏琛稍有些年紀,但勝在衣着裝扮偏暖色,襯着一張溫潤的臉比實際年齡更年輕幾歲。
路柏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