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賣慘
果然不多不少正是六個。
六個蒲團,六個成聖機緣。
譚玉雙眼冒光,再不管其他,直接撲了過去,一把将最近的那個蒲團抱住。
緊緊按在懷裏。
看那緊張樣兒,簡直比緊張自己媳婦還緊張。
媳婦……
鴻鈞想到這個詞,莫名就聯想到一個人。
心口猛然一痛,随即悵然若失。
鴻鈞皺了皺眉,努力甩了甩頭,似乎想将意識中的那個人也甩出去。
終究,道、魔不兩立,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況且,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又怎能耽于個人私情?
雖然他算不出自己未來的命運,但還是隐隐知道自己有更偉大歷史使命的。
他鴻鈞,絕對不是一個為個人私情而生的人。
他的人生,是注定要發光的。
為整個洪荒而發光。
鴻鈞這般在心中天人交戰、在腦中自我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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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情緒穩定下來,已經很久了。
畢竟,洪荒世界的時間,是最廉價的。
所以,等鴻鈞穩定心神、清醒過來的時候,譚玉已經——睡着了。
是的,這個沒出息的貨,居然睡着了!
就在她拿到聖緣蒲團之時,這心心念念要成聖的貨,居然打了個哈欠,睡着了!
這也不能怪她。
她本就是人類,有正常人類的作息。
跟着鴻鈞天上地下一通亂跑,還又吃又喝又逛,情緒更是如過山車一般時上時下……
這會子終于搶到象征聖位的蒲團,算是心滿意足。
心滿意足之下,偏偏鴻鈞還在那發呆,她便抱着蒲團漸漸意識迷糊,打起瞌睡了。
鴻鈞無語,對昊天和瑤池使了個眼色。
兩個道童便一左一右,将睡得香甜的譚玉給擡了進去。
眼見兩個童兒将那個讨厭鬼擡走,鴻鈞終于松了一口氣,趕緊安排開講!
是的,他愛講課!
講課使他快樂!
大門打開,真的還是有些人來的。
其實,原本來的人應該多得多,但鴻鈞急着開始,很多洪荒生靈還在路上。
畢竟,每個人的境界不同,腳力也就不同。
鴻鈞住在三十三重天外,路途還是很遠的。大家的腳力差距也就體現出來了。
地上有六個蒲團。
确實,按照譚玉的設想:三清一來就占了三個;紅雲占了一個;女娲和伏羲原本也來得早,但伏羲作為鋼鐵直男,覺得妹妹有座就行,自己站一站也無所謂,且剛好站在那為妹妹護法。
這其實也是伏羲的智慧之處。
洪荒向來弱肉強食,過度貪心,只怕未必會是好事,還是應該量力而行。
他與女娲的法力當然是很高的,但說是傲絕洪荒也不至于。
這蒲團,雖就是個座位,但作為推算派祖師爺,伏羲還是算出些它背後的不尋常。
也算出這蒲團只怕與自己無緣。
既然如此,他不如就幹脆護在妹妹旁邊,以免別人搶奪。
以他們兄妹的法力,守住一個座位自然游刃有餘。若是分守一個,只怕就沒那麽安全了。
既然這蒲團與自己無緣,也就沒必要去冒險。
果然,紅雲就沒守住自己的位子。
因為,在他們五人坐定後,就只剩最後一個蒲團了。
而此時一齊來了兩個人:正是西方世界的準提和接引。
這兩人本就是同門師兄弟,從西方結伴而來。
路途有點遠,所以來得晚些。
——若是同一地點出發,他們的腳程肯定是要勝過紅雲的。
也就是說,他們法力在紅雲之上。
洪荒本就弱肉強食。
更何況這兩人也不是和平鴿屬性。
所以,兩人到來後,見只剩一個蒲團,就開始環顧四周,将擁有蒲團的人一一盤算比較。
三清顯然是他惹不起的。
人家三兄弟,自己才兩兄弟,幹不過幹不過。
女娲雖是個女流之輩,但道行極高。
且有兄長伏羲守護。
伏羲的法力同樣深不可測。
他們若是兄妹聯手,自己兩兄弟只怕未必能占到便宜。
而紅雲……
準提和接引警惕且仔細地觀察紅雲周圍,見他确實是一個人,沒有親如骨肉的幫手。
而這紅雲的法力,顯然比前面幾個要弱一截。
于是,柿子撿軟的捏。
兩人對視一眼,已是心照。
于是,準提眉頭一皺、唇角一拉,立刻擠出一副苦楚的表情。
接引也瞬間有樣學樣。
兩人變臉之快,讓女娲等人愕然。
只見兩個苦巴臉都對向紅雲。
準提守着自己膝下的蒲團。
而接引則直接走向了紅雲,開口便是哭腔:“這位道友,我等兄弟從西方世界遠道而來,一路颠簸,長途跋涉,受盡風霜、吃盡苦楚……”
他在那“數來寶”般碎碎念訴苦。
紅雲聽得有些暈乎。
同時,也确實有些同情——光這兩人的長相,就足夠苦楚了。
原來,西方靈根極少,沒有好資源。準提、接引二人修煉得确實辛苦,基本都是苦行僧式修煉。
所以,先天靈根不足,加上後天苦行,兩人确實長得瘦弱枯槁,一看就是長期營養不良的樣子。
加上二人現在刻意賣慘,配上那苦楚的表情,更是豈一個“慘”字了得!
這紅雲算是個有同情心的老實人。
在場其他諸人卻心中透亮:這二人這般訴苦賣慘,想必是要有所圖了。
這種,在後來的人類社會,叫做“道德綁架”。
很多人都用得得心應手,無非就是自己多慘多慘、多累多累、又多窮多苦……實際上,很可能他日子過得比你舒坦多了。
但自古“會哭的孩子有糖吃”,不管真苦假苦,說出來的才算苦。不管是工作還是生活,喊苦喊累的總能得些好處,悶頭默默做事的反而各種被榨取。
這種把戲,在洪荒這幾個大神面前,自然玩不轉。
不管是三清還是女娲伏羲,早已能透過現象看本質,不會被這種把戲唬弄了去。
但紅雲卻不同。
他本就修為低些,沒達到他們那種透徹的境界。
又是個獨來獨往的散修,平日只顧自己修行,跟別人接觸得很少,也就不懂人性之複雜。
這會子聽準提、接引二人如此賣慘,心下是真的不忍。
便忍不住起身安慰:“二位且莫傷心,今日有緣來此得聽聖道,他日再努力修行,想必總有一番作為。昨日種種,倒是不必再提。”
準提、接引二人見他從蒲團起身,眼睛都亮了。
接引甚至伸手摸向那蒲團,口中仍念念有詞:“唉,道友說的極是,我們也希望這次聽道之後能有所啓發,得成大果。但只怕撐不到那一天啊。”
“為何?”
紅雲大驚,關切問。
接引已經開始反複摩挲那蒲團:“唉,我們本就身體不好,又長途跋涉受盡風霜之苦,到了這裏原指望可以坐着歇一歇,誰成想蒲團都被占完了。”
得,目的亮出來了。
而且這個“占”字用得極不友好,無非是暗示東方人離紫霄宮近,所以能早早過來,将蒲團占了去。
他們真的好委屈呢……
其他諸人皆是無語。
但也都沒說什麽。
畢竟,這是人家的事。
在洪荒,跟自己無關的事盡量少管,才是保全自己之道。
更何況,修道一途,越往上走,就越是心無挂礙。
對于別人的事,更是懶得去幹涉了。
畢竟,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緣法,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這紅雲也确實注定與這蒲團無緣。
此時,他聽接引說得如此明顯,也懂了:“你的意思是,想要我的蒲團?”
接引可憐巴巴點頭:“嗯。我們遠道而來,早已累得筋疲力盡,想要這蒲團坐坐。”
紅雲說的是“我的蒲團”。
而接引說的是“這蒲團”。
這用詞上的差別,也是別有深意的。
說明接引已經不承認這蒲團是紅雲的了,只說自己累,需要蒲團。
一下子,便将搶蒲團一事,定義為誰更需要就誰得。
這樣一來,他們确實是最有資格做的。
因為人家路途最遠嘛。
單純的紅雲倒是沒聽出其中端倪。
只是他不慣于跟人接觸。這接引一句接一句,卻是步步前進,要奪他的蒲團,讓他有些不舒服。
——
唔,一般包子屬性的人,被性格強勢的人“勸說”時,都會有這種不舒服感。
人都是讨厭不舒服的。
更何況紅雲并不是包子,只是很少跟人交際而已。
這會子便有些不爽了:“這位道友,這蒲團是我的。”
接引一聽,立刻就嚎開了:“你這道友為何這般自私?我都說了,我們兄弟遠道而來,又身體不好,這會子累得都快撐不住了,就想要坐個蒲團!你高手好腳又占盡仙機,跟我們搶什麽?”
紅雲氣結。
他其實并不像無數洪荒小說寫的那般好欺。
所以,即便是為了爽,他也要拒絕:“這位道友未免太誇張。坐在蒲團和坐在地上,都能休息。而這蒲團,本就是我的。”
全程圍觀的女娲,唇角彎了彎,表示滿意。
而一直在更遠處圍觀的一只小鳥,卻是眨巴了眨巴圓溜溜的小眼。
預感事情并不會就這麽輕易結束。
果然,準提抱着自己的蒲團往那邊挪了挪,也加入了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