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撩不動

玄都一死,那些所謂得了“游夢症”的幸存的人也紛紛醒來,只是,從此失去了做好夢的權利。

“得了,任務也算完成了。”蘇瀾宇一拍他肩膀:“走了,剩下的就是人家的私事了。”

韓君平看着失魂落魄的魏殊寒一眼,有點恍惚地來了一句:“他會不會想不開?”

他不像蘇瀾宇一樣,去人家的夢裏來了個大參觀。不過由于擔心蘇瀾宇會出事,他也伸出一絲精神力鑽了進去,雖然只聽的見夢境中的聲音。

但韓君平已經大體知道這一對跌宕起伏的……人生。

蘇瀾宇搖了搖頭:“不會,至少現在不會。”

他無法感同身受,但蘇瀾宇知道魏殊寒不會輕易地去死,他這一生都覺得自己有罪。玄都死了,他還要懲罰自己,因為那一劍是從他手上捅進去的。

他一定……會讓自己痛苦夠本了,才會躺進棺材。

韓君平剛想開口問為什麽,蘇瀾宇便簡介明要地評價了魏殊寒一句:“他是瘋子。”

一日三省,省的都是:他錯了嗎?她錯了嗎?它錯了嗎?的蘇瀾宇不明白。

為什麽要和自己這麽苦大仇深?

這位新鮮出爐的瘋子跪在原地,在發現玄都被捅的胸腔并不是一無所有之後,淚水終于控制不住地決堤。

祖父說人偶沒有心髒的,也不可以有,所以他們的左胸膛裏是空的。

但是魏殊寒看到了一顆,粗糙又難看的木頭心髒,大概是後天長出來的。

為什麽你不是人呢?魏殊寒抱着玄都,一時間泣不成聲。

躲在遠遠的四位很識相地離開了,回到他們原來那個落腳的小旅館之後,四個人聚在一間房子裏讨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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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瀾宇将關于那位告訴玄都,用這種手段救人的人仔細地描述了一遍,可惜他并沒有看清那人的臉,只能形容:“看身形和聽聲音應該是個中年男子,發音是一口京腔,對于控制人類夢境,也可以說是精神力這一塊,應該深有造詣。”

穆餘張了張嘴,蘇瀾宇當即問道:“有什麽問題?”

“你真的是長明教教主嗎?”

蘇瀾宇一偏頭,傲慢地揚起下巴,用一種近乎居高臨下的冷漠的語調:“你說呢?要不然你以為會有誰長怎麽好看。”

說出這種話,便直接毀掉了他表演地很周到的神态。穆餘稍微松了一口氣,覺得自己也許并不是不能接受。

就算蘇瀾宇是長明教教主,裏子也還是他認識的那個蘭宇。

“這件事我有空再和你細說。”蘇瀾宇靠在椅子上,生生将一個僵硬的木椅坐出了老年躺椅的感覺:“景山君,你怎麽看?”

韓君平:“他需要魂魄,而且是大量的。你還記得我們在那個村子附近發現的地藏佛嗎?”

“你的意思是,這個神秘人或許和那幾個招搖撞騙的和尚有關系?”

那些和尚的目的除了騙錢,還順帶觊觎着小女孩的魂魄。而地藏佛內的殘肢也是邪術的象征 。

“我只是猜測。”說到這裏韓君平朝其餘兩人道:“你們先回房休息吧。”

穆餘顯然有一大堆話要問蘇瀾宇,但是韓君平都發話了,他自然也不好再逗留,于是和蘭兒各自回了房間。

路上蘭兒開口道:“少爺,邪教畢竟是邪教,我們應該和蘇瀾宇保持一些距離的。要是讓老爺知道你在外交了這麽個朋友,一定會氣死的。”

“他不是壞人。”

蘭兒知道穆餘和蘇瀾宇的感情好,但還是要适當開口打擊他:“你只和他生活了四年,在不知道他底細的情況下。你別看他長得人畜無害的,其實足有近三百歲了。”

“只憑借這短短的四年,你就可以斷定他不是壞人嗎?”

“可是,景山君他也……”穆餘還欲辯解。

“人家不一樣,他是從小就喜歡蘇瀾宇的。自然會有偏頗。”

穆餘回頭看了景山君緊閉着的房門一眼,失落一點點蠶食着他的精神。他都還沒來得及消化蘇瀾宇的身份,湧起的難過已經叫他垮了大半。

蘭兒說的沒錯,他僅僅是和蘇瀾宇生活了四年,在他近三百年的時間裏,不過冰山一角。而在修真冗長的生命中,也不過是彈指一瞬。

他們終究不是一類人,中間隔着海角天涯的距離。

屋子裏邊只剩下了蘇瀾宇和韓君平兩人 。蘇瀾宇對于韓君平只留下他一人,還是有點小期待的。

“今晚就在我這睡吧。”

韓君平話音未落,各種龌蹉的事都在蘇瀾宇的腦子轉了一輪,“睡”這個字被蘇瀾宇自行腦補成了一個大場面。

韓君平以為他在走神,于是便問道:“你在想什麽?”

“沒有。”蘇瀾宇一副此地無銀三百兩地正氣凜然:“既然景山君也覺得很寂寞,那我只好留下來陪你睡了。”

“我只是想幫你調息一下內力……”韓君平料到這“淫者見淫”的貨可能是想歪了,反正現在沒有別人,于是也沒有給蘇瀾宇留面子。

“诶?”就不能再讓他誤會誤會嗎?:“你這人真是一點情趣都沒有。”

送洗澡水上來的店小二恰巧推開門,正好聽見他這一句不該聽的話,他的目光掃過兩人,一時尴尬地不知道該作何表情。

原來看似仙風道骨的兩位道長居然是這種關系。

幾個小厮将木桶擡了進去,熱水涼水一摻和,浴桶裏的溫度就差不多了。

店小二關上門的時候,還谄媚得朝兩人一笑:“二位慢用哈哈哈。”

臨關門時還朝着蘇瀾宇眨了眨眼睛,蘇瀾宇在意識這方面本來就是強項,他一下子就看出來店小二的意思——難為你了,這位道長看起來确實不像有情趣的人。

蘇瀾宇一時啼笑皆非,回應了店小二一個有點牽強的笑容,這貨才肯關門出去。

他伸了個懶腰:“累死我了,昨晚一夜沒睡,皮膚肯定變差了。”

他一邊寬衣解帶,一邊問韓君平道:“你先洗我先洗?”

韓君平覺得他話裏有話,寬衣解帶的動作是真,問他的話是假。

果不其然,蘇瀾宇見韓君平猶豫,又道:“還是說,你想一起洗?”他衣衫不整地站到韓君平身後,風情萬種地挂在他身上,嗓音略有些沙啞:“我不介意的。”

都發起這種撩逗了,再正人君子也都要把持不住了,更何況韓君平已經肖想了他長達百年之久。

可惜他低估了韓君平的自制力,這貨依舊十分正直地硬着下半身,然後若無其事道:“你先吧。”

韓君平還是冥頑不化,蘇瀾宇再次敗退,只好灰溜溜地攤進澡盆裏了。混着花瓣香的蒸汽很快将他包圍,他被淹在其中的皮膚不免有些發紅。

韓君平一臉正經地偷瞄了蘇瀾宇好幾眼,還以為後者并不知道。蘇瀾宇隔着氤氲忍不住笑了笑,百來歲的人還可以純情到這種地步,可以說是很難得了。

“哎,韓君平。”蘇瀾宇極少不玩味地叫他景山君,他挑了挑眉:“你說你悄悄咪咪喜歡了我這麽多年,有沒有個交代阿?”

韓君平一時坐不住了,和蘇瀾宇比沉着,他還差了一個世紀。

蘇瀾宇瞧見韓君平臉紅,玩心大起:“你說你這個人怎麽這麽奇怪?既是喜歡我,為什麽從前我都約不動你?”

“……”韓君平覺得自己要是再不吱聲,這貨能得寸進尺,這張嘴能把他羞成一只鹌鹑。

他走到蘇瀾宇旁邊,卻一時不知道如何解釋,不進則退,蘇瀾宇又突襲了他一下,光着身子站了起來。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含住了他的嘴唇。

這一吻技巧十足,韓君平完全處于被動,經驗尚且不足的他一時不知進退。是放任着蘇瀾宇肆意妄為,還是也伸個舌頭回應……

韓君平覺得自己的腦袋已經僵了,完全不知道如何思考了。

于是本能地按住了蘇瀾宇的後腦勺,盡量配合地結束了這個驚心動魄的吻。

蘇瀾宇沉進浴桶之前順手抓了小景山一把,手段可謂十分惡劣。

韓君平當即像觸電一樣退開老遠,□□的那物這回是軟不下來了。蘇瀾宇在水裏笑了半天,覺得這個小孩好玩得要命。

“只要長得好看,誰都可以嗎?”韓君平的眼眶有點泛紅。

蘇瀾宇怔了怔,意識到韓君平這句話并不是在變相地誇他自己長得好看,是很認真地問的。

韓君平:“下了床之後就再不相見了,是不是?”

任誰都說長明教教主蘇瀾宇是個薄情的人,愛不過一盞茶,心動不過一秒。可韓君平妄想奢求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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