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

九．

我最終一個人出了院。靠着早先從尹可那裏借的衣服出了院。

在醫院裏逗留了這麽些許日子。我都有些不适應外邊的世界。

我以為我可以離去，結果兜兜轉轉，我依舊走在這個城市裏。

我站在橋上，望着車來車往，風輕輕柔柔地拂過，格外舒适、悠閑。

我只是捋了捋頭發，橋對面，咔嚓咔嚓兩聲。自從我被人偷拍後，我已經成了驚弓之鳥。我擡頭望向那邊，那人的相機正對着我。

那人很快就放下了相機，看見我在看他，霎時有些不好意思。

他沖我招了招手，然後很快就沖着我走了過來。

見到我，他的第一句話是，“抱歉，小姐，你站在那邊，整個意境很好。我忍不住就……”

我淡淡一笑，“沒有關系。”不管這個人又什麽意圖，我想，我身上也已經沒有了任何值得別人诽謗的價值了。

我轉身就要走，那人又叫住了我，他說，“小姐，我叫林慕斯，這個是我的名片。”

我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他遞過來的名片。

“謝謝。”

我接了過來，将它握在手裏。

他又伸出了手，“小姐，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笑着搖了搖頭，“只是萍水相逢，沒必要知道我的名字。”

我很快在他面前離去，那人還是在我身後叫着，“小姐。小姐。”

我沒有回頭。

我不知道該去哪裏。

自從車禍後，我所有的行李已經不知道在哪裏。手機也丢了，所有醫療費也是盛鑫墊的，我身無分文，也沒了工作。

在這個城市裏，我或許都比不過一個乞讨者。我拉不下面子，卻什麽都沒有。

經過一個垃圾桶，手上的名片很快就要脫手而出，丢出去的時候，卻又有些疑惑了。

我把它放在我的眼前，細細看了看。

上邊有他名字，電話以及工作的地點。

我想了想，我打算去找他。

我剛轉頭，那人就跟在我的身後不遠處，我被吓了一跳。

他揚了揚照相機，随後沖我一笑，他說，“你差點就要把我的名片丢掉了。”

我微微一怔，手心的名片握着瞬間變得發燙。

避免尴尬，我只是讪讪一笑。但來不及思考，我很快就厚着臉皮伸出了手。

他看了看我，又掃了一眼我伸出的手，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他說，“怎麽了？”他似乎意識到什麽，把拿着相機的手縮了縮，“怎麽？這個我可不能給你。”

看着他緊張的樣子，我突然覺得可笑，“我們來做個交換吧。”我頓了頓，繼續道，“我不要你的相機。但是你拍了我的照片，是不是侵犯了我的肖像權呢？”

他又露出了一副疑惑的表情。

我伸出了手，“給個建議，你可以拿錢，一物換一物！”

他終于明白了，眉頭蹙得很深。

随後他說，“你要多少？”

他應得格外爽快，出乎我的意料。

我伸出手，“五塊。”

我的話仿似也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有些難以置信，“你只要五塊？”

“對。我只要五塊。”我朝着他伸出手去，“你只要給我五塊錢，那張照片你想要幹什麽就幹什麽，我本人完全不會過問。”

他還是一愣一愣。

後知後覺地從身上取出的錢夾子裏，打開後，裏面竟然沒有一張五塊。

他擡起頭還是一副無辜的模樣，他說，“我沒有五塊。十塊可以嗎？”

我接了過去，沖着他笑了笑，“你咔嚓了好幾聲，我聽見了。應該不只是兩張。十塊就當我謝謝你了。”

我走的時候，他還是那樣愣愣地站在那裏，我想他定是以為我在打劫他，但是卻又想不到我只要他的十塊錢。

我也覺着自己不可思議。

他似乎終于有了反映，很快又在我身後喊道，“小姐，你要去哪裏？我可以送送你。”

他們總是習慣問我去哪裏？我沒有轉頭，只是随口，“謝謝你，不用了。”

我拿着十塊錢，心情格外的凝重。

我以我的肖像權換了這麽一張十塊錢，如果不是我走投無路的話。

我也不知道拿十塊錢能夠幹什麽？或者可以夠我吃上幾頓泡面，那麽以後呢？

我坐在街邊的躺椅上，正思考十塊錢的用處的時候，遇見了丁川與尹可。

我以為他們倆在一起了，但是，尹可很快就支開了丁川，丁川看着我，臉上依舊是那麽任勞任怨愛慕着尹可的神色。他說，“那你們聊。尹可，我在車裏等你。”

尹可只是随意地甩了甩手，丁川只好沖着我尴尬的一笑。我也沖他回笑。

我目送着丁川離去，而尹可捱着我坐下。

她說，“白林，你怎麽出院了？”

“嗯。”我點了點頭。

“那盛鑫知道嗎？”

我沒有吭聲，只是拿眼望着車來車往。

她很快就明白了。輕輕柔柔地嘆了口氣，她說，“你應該告訴他的。”她頓了頓，又道，“你不告訴他，他滿世界找你，找不到，他會瘋掉。”

我想，找不到最好了，就讓他死心吧。

我把頭倚在椅背上，尹可從包裏翻出她的手機，然後撥打電話，那邊很快就接起，尹可撥出去甚至沒有十秒。

尹可看了我一眼，随後說，“經理，白林現在和我在一起。在衣裳街。好，好的。”

我知道她在和盛鑫說話。我起身想走，尹可拉住了我，她看我的眼神格外地複雜，她說，“白林，你為什麽總是逃避？折磨自己，折磨別人？”

我愣了一秒，随後笑着又坐了回去，“尹可，你知道嗎？我現在身無分文，盛鑫是我的債主，我如何不逃？”

“如果你沒欠錢，你還是一樣會選擇逃避。白林，這樣解決不了任何的事。”尹可在我的臉上盯了很久，轉過了頭，“我不知道你和他究竟是怎麽回事，但是，他是喜歡你的不是嗎？既然他喜歡你，為什麽不給他一個機會？何況他現在并沒有婚約在身。”

我起身還是想要走，尹可在我身後幽幽道，“白林，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你就是那麽地不想見盛鑫？可他已經過來了。”

我腳步頓了頓，但我還是走了。

“那你現在要去哪裏？”尹可又道。

“我也不知道。”

尹可再也沒有制止我。

我盡量走着我自認為的小道，夜色漸漸侵襲的時候，我遇見了盛鑫。

他在我的身邊緩緩停下了車子，然後搖下了車窗。

他說，“白林，你為什麽不等我？尹可沒有告訴你我要過來嗎？”

“我知道。”

“白林。你是真的讨厭我嗎？所以總是避着我？為什麽呢？”他臉上的困惑，夾雜着苦悶。

我轉頭與他對視，我想要告訴他，飛蛾撲火的故事。我已經分不清我們兩個人中，誰是飛蛾，誰是火。我與林茨亦已經說再見，是因為我們也在一起是互相的折磨彼此。但是，我們是曾經的相愛着。而我與盛鑫，沒有過去，也沒有将來。他有他自己的将來，而我沒有任何屬于他的可以讓他前進的将來。

我的沉默或許叫盛鑫難過了，但他還是笑了笑，“那麽，我們就重新做回朋友，好不好。你現在沒了住處，就當是朋友幫忙，好嗎？”

這樣哀怨的神色，我突然難過了。

盛鑫有什麽錯呢？但我又有什麽錯？

我們只是因為再美好的年華裏相遇，卻沒有相互愛上彼此而已。

愛情，若是真的簡單到你情我願，那麽多好。

“好。”

我輕輕低吟了一聲。

盛鑫為我打開了門，他笑得格外開心。

為什麽他會因為我的一句話那麽的開心？他都沒有告訴我他究竟找了我多久。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