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懸殊的較量
幾乎沒費什麽功夫，他們就以最快的速度到達了那片沼澤。能夠擁有這樣的效率，離不開九頭蛇的技術支持和死侍這名優秀的向導。
朗姆洛和死侍有過一段時間的接觸，嚴格來說後者還曾經救過自己一命。但他依然對這名雇傭兵不甚了解，所以一直對其半信半疑，畢竟事實證明韋德說的十句話裏有九句半都是假的，而剩下的半句有待考證。
可不知道為什麽，這一次朗姆洛卻非常相信死侍說的每一個字。不管是“沒有辦法單槍匹馬過去”還是“你絕對料不到随同通道過來的是什麽東西”，他預感到了強烈的危機——史蒂夫在做一件非常冒險的事，即便成功了，也一定會給他們的世界造成巨大的波蕩。
不過，當然，這并不在朗姆洛考慮的範圍。因為偉大的九頭蛇隊長也承諾了——“不管什麽後果，我都會承擔并處理清楚。”既然連這名曾以保衛世界為己任的地球守衛者都發話了，那身為一介劣跡斑斑的雇傭兵，也确實沒什麽立場杞人憂天。
何況，朗姆洛有自己的計劃。
這個想法在他們到達沼澤附近并帶着一支精尖隊伍走下直升機後萌生，而在史蒂夫調兵遣将并交代接下來的計劃時成型。
史蒂夫不可能帶着衆人過去，他不僅要把自己送過去，還要保護着死侍讓他一同穿越——這需要耗費巨大的能量，史蒂夫不可能再分出多餘的精力多帶任何一個人——哪怕帶上朗姆洛也做不到。
加之，與人形異煞的戰鬥也絕非易事，史蒂夫私底下找到了朗姆洛，做出的安排昭示着他産生了将這一支小隊犧牲掉的想法。
“你要做的是在我們把它鎖住之後看好它，保證這邊的通道暢通，守在門口，等我們回來。”
史蒂夫認真地向朗姆洛下達命令，神情冷峻嚴肅，而後看着朗姆洛的臉，竟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摁住朗姆洛的肩膀，再道——“如果這件事辦成了，我會重新考慮你和冬兵的事，但前提是你要讓我滿意，讓我……非常滿意。”
是，讓他滿意。在他找到自己的愛人之後，才有可能讓朗姆洛和愛人團聚。朗姆洛理解地垂下頭，誠懇地應允。
如果史蒂夫和整個小隊的人——再加上死侍和自己——一同制服了人形異煞，那看守着人形異煞就變得可行。至少沒讓朗姆洛和人形異煞單打獨鬥以拖延時間，也不需要他承受通過通道的巨大負荷。
但要讓他乖乖守在門口？不，不可能。別開玩笑了，史蒂夫以為他是誰。
承諾終歸只是承諾，九頭蛇隊長給出的承諾再好聽，也基于他能完全地控制叉骨和冬兵。但永遠位于史蒂夫的威懾之下，永遠被其鉗制、為其賣命——這絕對不是朗姆洛心甘情願的事。
史蒂夫不同于皮爾斯和施密特，或許是他和巴基之間的微妙關系讓朗姆洛警惕，又或許是曾經的美國隊長身份讓叉骨芥蒂，無論怎樣，交叉骨始終無法以對之前兩任領袖的心态來對待史蒂夫。
而現在上天又給了他一個機會，讓他能暫時地脫離史蒂夫的監視，做自己想做并且需要做的事——他豈會任其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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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史蒂夫向其他下屬做出相應的吩咐時，朗姆洛單獨把死侍拉到了一邊。他需要知道的只有兩點，只要這兩點條件滿足，他便能背水一戰。
于是他壓低了聲音，摟着死侍的肩膀問道——“穿過時空通道後，還能看到這邊發生的事嗎？”
“你比我矮，你這樣摟我很不舒服，”死侍反手把朗姆洛推開，繼而自己摟上對方的肩膀，自然而然地回答——“當然看不到，你現在能看到那邊的交叉骨在操兵還是在撸管嗎？不能吧？”
朗姆洛幹巴巴地笑了兩聲，又問，“那……如果這邊的通道沒有人看守，人形異煞被放開了……會怎麽樣？”
“會怎麽樣？不會怎麽樣，”死侍聳聳肩膀，回答，“它會第一時間把通道封上，如果那邊的人再想過來，就要再對付那邊類似于人形異煞的看守，從另一個世界把通道打開。”
那就好，那又可以拖延一段時間。再加上直升機被偷走，而這裏又難以被GPS定位的情況，他能獲得不短的自由行動的時長。
叉骨暗自計算着，默默地點點頭。
死侍盯着他打量一會，又回頭瞥了不遠處的史蒂夫一眼，再把頭轉過來，對叉骨的耳邊吹着氣——
“喂，我知道你要幹什麽，你這個小壞蛋，你想的辦法太铤而走險了，但他媽的還真是個辦法。”
叉骨一驚，周身起了一圈的雞皮疙瘩。他咬緊牙關淩厲地瞪着死侍，可不等他撂點狠話威脅對方，死侍又笑着撓了撓褲裆，補充——“不過要做就去做吧，雖然成功的幾率不是很大，但我們都是這樣的傻逼，不做絕對會後悔的。”
說完用撓過褲裆的手拍了拍交叉骨的胸口，朝着史蒂夫的方向大搖大擺地走去。
叉骨盯着他的背影好一會，琢磨着話裏的含義。
死侍始終是最不靠譜的那個人，但這句話道出了叉骨的心結——這确實是一個比穿越通道更冒險的行動，可即便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成功，朗姆洛也要試一試。
于是，這一支小隊就這樣秘密地潛行在茂密的叢林中。
整個小隊都是訓練有素的士兵，外加一個久經沙場的史蒂夫和兩名經驗豐富的雇傭兵，他們行進的過程幾乎可以用目不可測來形容。
他們迅捷而安靜，就像蜂鳥一般穿過高低錯落的灌木。繁密的植物給了他們天然的屏障，偶爾聽得微不可聞的窸窣的響動，也會讓其他的生靈誤以為是風聲作怪。
但是這一切都在看到人形異煞的剎那真正地靜止了。
朗姆洛發誓，他這輩子估計不會再見到比那更可怖的存在。
它已經不能夠用醜陋來形容，如果不是死侍在他耳邊竊竊私語地形容着，讓他把注意力全數集中在話裏描繪的沼澤的角落時，朗姆洛甚至以為那玩意是沼澤的一部分。
可這想法在下一秒就改變了，随着史蒂夫輕微的手勢，火箭筒直接瞄準了目标，準确無誤地來了一發。
這一發點燃了周圍的沼氣，發生了不小的爆炸。
但在劇烈的火焰中所有人都看到，那個可怕的玩意從沼澤中分離了出來，不僅沒有被烈焰和彈藥灼傷，反而因熱度而狂暴，帶着周身的火焰走到沼澤中央，發出一聲隔着上百米都能聞到的帶着腥臭味的咆哮。
依照韋德的說法，它的注意力非常有限，所以讓小隊吸引它的注意，而自己跟着黑盾把時空門打開是唯一可行的辦法。
但人形異煞本身就是時空的鑰匙，所以最終還是需要把它摁在某一個節點上，時空門才會在它背後顯露出來。
于是那支小隊沉寂了一會，等着人形異煞自我發狂一陣，又四下掃視并且因沒有發現準确的目标而轉過身時，小隊突然一并朝他發起了進攻，向着那頭巨大的怪物發射了如蝗般的彈藥。
瞬間，槍林彈雨，整個沼澤的臭味都被掀起來了。
泥濘的污水随着人形異煞的掙紮不停地潑向岸邊，漂浮在水面上的燃燒的藻類也起起伏伏，綠色和紅色的火光交替着飛舞，迸射出如煙花般的光華。
也就在這時史蒂夫的胳膊被死侍拽了一下，随即兩人一前一後朝後方退去。他們避開主要進攻的方向而從後方突圍，以便順利捕捉人形異煞——這聽着簡直像天方夜譚，但就死侍交給史蒂夫的一張鐵網看來，韋德沒有開玩笑。
臨走前史蒂夫瞥了朗姆洛一眼，朗姆洛短促地點了一下頭。他的重機槍正一發一發地朝着怪物猛攻，他要做的便是給兩人預留出足夠的移動時間，然後等待人形異煞撲過來後，再轉移陣地。
他們做得很成功，配合得也很默契。朗姆洛并沒有一直用重機槍掃射，在他看來那怪物皮糙肉厚，如果讓它毫發無損，那對捕捉它有害無利。幸運的是沼澤極度易燃，所以他交替着使用火箭筒和火焰噴射器，讓那個怪物不時地被烈火圍成一團，從而阻止它撲過來的腳步。
大約過了三分鐘的時間，劇烈的火光已令肉眼已無法确定兩人的位置，但是以黑暗的天空作為幕布，朗姆洛還是看到了史蒂夫及時射向高空的信號彈。
于是他立馬讓所有人停火分散，依照先前安排的路線，從不同的方向靠近人形異煞。同時丢掉了火焰噴射器，僅僅提了一把沖//鋒//槍便與戰友們一并往前匍匐。
現在他們要等的就是烈焰的熄滅，雖然和外焰有一定的距離，但外焰所散發的熱度是可怕的。即便穿着防護服，也不敢貿然地與這頭熊熊燃燒的怪物近身肉搏。
朗姆洛采取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的戰術，一點一點蜿蜒逼近。來到彼此相距二十米左右的位置時，他便不再趴在草叢中了。
人形異煞已經發現了他們——它的觀察力并沒有死侍說的那麽差——并用手臂發狠地一甩，直接把三名士兵刮進了沼澤。緊接着它的手掌又從中撈起了一個，擰蔥花般将一名士兵擰成了兩半。
血液像濕毛巾一樣從屍體上落下，瞬間變得扭曲幹癟的軀殼被怪物随手甩到側旁。
朗姆洛朝着它的腦袋一陣掃射，大喊着讓其餘的人注意隐蔽。
人形異煞的眼睛——看上去像眼睛的兩個發光的球體——轉向了他，對着他又是一聲歇斯底裏的吶喊。朗姆洛被這聲怒吼弄得頭暈目眩，也不知道是聲波的作用還是那怪物的口臭帶着麻醉的效果。
他向後踉跄了兩步，沖//鋒//槍的後坐力讓他把子彈一路往天上打去。他趕緊放開了扳機，可還沒等他站穩，那怪物便已瞅準方向，踏着泥濘又沉重的步伐朝他沖來。
但還好，史蒂夫帶着的人都是精兵良将。沒等怪物跑幾步，其餘的士兵已移至關鍵的據點，兩根鋼絲相對射出，牢牢地紮進了對面的樹樁。怪物笨拙的腳步正巧勾到了兩根齊行的鋼弦，随着驚天的沼花掀起，怪物應聲倒下。
朗姆洛的衣服和脖子被濺起的不知道是泥花還是怪物的體///液碰到，冒出絲絲的青煙。接觸到皮膚的部分也灼燒般地疼痛，好似沾到了強酸一般，立馬燙開了皮肉。
但這對于當下的情形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果，朗姆洛抓緊時間重新架起槍支，找準準星，再次對着怪物的腦袋一陣猛射。子彈打在怪物身上又随着粘液溢出來，那場景令人反胃至極。
所幸這射擊沒有持續多久，朗姆洛也還沒來得及暗罵史蒂夫怎麽還沒行動，那個漆着九頭蛇标志的盾牌便在交相輝映的火光中朝人形異煞飛去，牢牢地嵌進了它的脖子。
随後，一張巨大的網朝着人形異煞張開，那盾牌也在收網的剎那，被另一根鋼弦勾住，濕漉漉地從怪物脖子上扯回。
人形異煞并沒有被真正地擊傷，于是劇烈地掙紮起來。但鐵網非常牢固，死侍的動作也足夠迅猛，沒讓它從沼澤裏爬起來，就與史蒂夫合力，用網将它拖了一段。
也就是這關鍵的一段，讓所有的條件都滿足了。史蒂夫松開了缰繩，扣緊腰間的鎖鏈，回頭朝着一根粗壯的樹幹射了一記勾爪，随後兩步助跑一躍而起，踩上死侍的肩頭作為輔助，跳進了沼澤之中。
此刻他與死侍一前一後，将人形異煞穩穩圍堵。
沼澤的阻力沒有讓他下陷得太猛，泥水只沒到了膝蓋，但這已經足夠了，他已經位于人形異煞的正面，而那只盾牌正蓄勢待發地扣在右手的手臂上。接着，他向後彎曲手肘，卯足了全身的氣力，朝怪物的腹部突然發起進攻。
盾牌脫手而出，旋轉着帶着一圈紅色的光芒，精準地砸中了人形異煞的中央，而這只怪物也因九頭蛇隊長爆發出的力量向後倒去，虛弱的體能和準确的坐标讓它的身後迅速爆發出一簇刺瞎人眼的白光。
白光在短短幾秒內迅速擴大，形成一個可容納成年人身形的橢圓的孔洞。
就在孔洞徹底打開的剎那，死侍大喊了一聲“快來，怪物獵人”接着立馬松開手中的繩索，朝白光最刺目的地方一頭紮了進去。
臨走前他回身斬斷了拴在史蒂夫腰際的鏈條，抓緊松開的一頭，将史蒂夫一并扯了過去。而朗姆洛與生還的三名士兵也迅速後撤，一名士兵率先趕到原先死侍待着的地點，撿起掉落的繩索，将其拴在後方的樹樁。
另外兩名士兵也把攔住怪物的勾爪重新收回，并朝着怪物的兩只手發射，紮穿了怪物的肉體後同樣左右拴上目之所及的、最粗壯枝幹。
現在，人形異煞被三根鐵索和一張鐵網牢牢束縛，正位于身後擴寬的孔洞中間。死侍和史蒂夫則已經消失不見，想必已進入了扭曲的位面之內。
光線仍刺目得讓人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但沒關系，對于經驗豐富的士兵來說，光也可以是有效的□□。
朗姆洛把沖//鋒//槍垂下，來到了左邊第一個士兵的身邊，檢查了繩索捆縛的情況後，趁着士兵轉身的剎那迅速從大腿外側抽出匕首，捂着對方的嘴，将匕首紮進了士兵的脖頸。
士兵在他的懷裏扭動了一下，他便也把匕首扭動了一下。然後掙紮消失，脈搏停止。
緊接着他又來到了人形異煞後方的鐵索所在處，用了相同的方法放倒了第二名士兵。他在士兵的衣服上擦了擦匕首的血，朝第三人——也就是最後一人的位置走去。
最後那名士兵看上去很興奮，從光暈中看清朗姆洛的影像時迫不及待地朝其走來。但在他看到朗姆洛手裏的匕首時稍稍愣了一下，随後機敏地做出反應，舉起手///槍朝朗姆洛的胸口連開幾槍。
朗姆洛沒有料到這名最年輕的士兵反而最為警惕，槍口雖然因緊張而跑偏，卻仍有兩枚子彈射進了小腹的左側。朗姆洛忍着劇痛，迎着槍口上前。三步并作兩步地夠到了持槍者的手腕，随即匕首直掏心窩。
“……很抱歉。”朗姆洛握着那名士兵的脖頸，把他慢慢放在地上，士兵的手腕松了，手///槍掉在了地面。
朗姆洛又打轉了匕首的角度，直到士兵的口裏湧出鮮血。可他的眼睛還睜着，裏面充盈着害怕和不解，朗姆洛用滿是鮮血的手掌把他的雙眼合上，又輕輕地重複了一遍——“……我很抱歉。”
說完，他朝着停靠直升機的方向走去。路過火箭筒的位置時，他順手将其提了起來。又走了一段的距離，确定人形異煞不可能馬上追上來，卻又不至于讓他無法瞄準時，朝着鋼索的位置射了一發。然後又連射了幾發。
接着他把火箭筒丢在地上，繼續往前走。
天空随着黎明的到來微微發亮，把直升機的輪廓打得影影幢幢。白光随着怪物的掙脫重新湮滅，身後的咆哮呻///吟起伏跌宕。
朗姆洛捂着受傷的小腹，賣力地登上了直升機。
螺旋槳發出巨大的嗡鳴，把他送上了越來越明亮的天際。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