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背棄的戰甲

那是一種令人贊嘆的金屬,在白色鐵罐的世界裏,這些金屬已經被用光了。他用它為史蒂夫的盾牌和自己所有的戰甲都鍍上了一層保護膜,使得其防禦能力達到極限。

他非常清楚這種金屬的屬性,但同時,他也對其唯一的漏洞一清二楚,那就是唯一能軟化這種金屬——也就是能擊穿這種金屬材料——究竟是什麽。

在他的世界裏,他監控着時空洞口周圍的一切。暫且不說他對人形異煞的了解程度有多深,但幾次交手還是有的。

鋼鐵俠令人佩服的不僅僅是其超乎常人的智商,還有永遠不會止歇的求知欲。所以僅僅是交手和控制并不能滿足他的好奇心,于是從人形異煞身上獲取标本,并試圖找出一種更容易制服怪物的方法,就成了白色托尼一直在研究的項目。

在史蒂夫闖入他的世界并把他擄走之際,他的研究剛剛有了突破——他發現從人形異煞身上獲取的體///ye能夠軟化那種特殊的金屬,也就是說如果用其體///ye給子彈鍍上一層膜,甚至再混入其他的材料一并裝入子彈中,那擊穿這種铠甲便成為了可能。

不過此刻的他完全沒有必要考慮這個漏洞,畢竟在這個世界,超級英雄對人形異煞的接觸也少之又少。不會有人想到用這種方法化解盔甲的防護,那此類特殊金屬也仍然是時代的神話。

現在他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不是按照史蒂夫的意願打造出一具無堅不摧的防護服,而是為自己選一套鋼鐵戰甲,用金屬加固盔甲之後,穿上它幹掉史蒂夫,繼而回到自己的世界。

已經設置出監控盲點的托尼只需要在做完之後,站在盲點的位置把戰甲穿上就可以了。史蒂夫會不設防地到來,再不設防地踏入陷阱。

這一切都讓斯達克激動得顫抖,那種即将觸摸到勝利旗幟的喜悅簡直讓人發狂。

所以這幾天托尼就像重獲生命力一樣,打了雞血般廢寝忘食。

他的設計圖紙很快就做好了,也順利地用圖紙打發走了曾前來探望過他幾次的史蒂夫。史蒂夫對設計圖紙很滿意,而當他問到其缺陷時,也對托尼所說的“暫時沒有發現缺陷”的答案深信不疑。

托尼對成功的期待讓他順應史蒂夫一切要求,接吻也好,做///ai也罷,他并不想在關鍵階段出任何岔子,何況和最終的成功相比,這點犧牲完全不值一提。

但可惜,就在他完工了圖紙,并開始篩選适合鍍膜的鋼鐵戰衣時,接連幾天的興奮勁頭便被徹底地打碎了,一個致命的問題終于浮出水面,赤luo裸地擺在眼前——他穿不進自己的戰甲了。

他仍然可以按照原來的方式讓盔甲朝他飛來,盔甲也沒有任何損害或失控,但那些鋼鐵戰衣一旦碰到他的肉體,就像突然失去了動力一般原地落下。仿佛身體內有一個磁場在與鋼鐵戰衣相斥,使得它們全部失去了既定的飛行目标。

托尼反複嘗試了很多次,甚至把稍有戰損的盔甲都試過了,并讓盔甲相互嵌套并得到完美貼合的結果後,終于認定問題不是出在戰甲,而是出在自己身上——他體內的液态金屬由于磁化而改變了磁場,正好與鋼鐵戰衣相斥。

雖然離開那個磁化的房間後,對自身液金操控的能力也慢慢恢複,可它的功能有了決定性的改變——它無法再像以前一樣能剝離出一部分與肉體分離,依照自己的意願獨立地去完成某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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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金屬和自己的關系就像蝸牛和它的殼一樣,總有一條線連接着金屬和肉身,于是托尼在使用它們時,只能任由液金的一端始終與肉體相連。也就是說,打算把液金最大限度地釋放出體外,來盡可能減少穿進盔甲的阻力都做不到。

得出結論的一刻,他的後背溢出了一層冷汗。

液态金屬是鍍在骨骼表面的一層金屬,它在一定程度上起着保護膜的作用,它能幫助肉體受損部位迅速修複,也能讓身體更快地與戰甲結合。

但歸根結底——即便是白色的鋼鐵俠,他也需要外在的戰甲。如果沒有戰甲,他頂多算是穿着一身複古戰衣的家夥,別說對付九頭蛇隊長了,即便是應對自己的激光炮都成很大的問題。

他也想過多造一層防護膜,穿上防護膜之後便可有效隔絕斥力。但同樣被隔絕的還有對鋼鐵衣的操控,那鋼鐵衣就和無人駕駛及遠程操控沒有區別,他根本不能發揮出預想的戰鬥力的一半。

他是一定要回到自己世界的,而羅傑斯也一定不會讓他走。在這種情況下他必須把九頭蛇隊長幹掉——即便不能幹掉,也必須重創——可他沒有戰衣,沒有隊友,他的想法沒有半點出路。

這是一個非常難堪的局面,有那麽一剎那,托尼感覺有點絕望。

他不是容易産生挫敗感的人,但那一刻有種莫名的無奈包圍了他。有時候情緒化就是這麽回事,尤其對于一直很努力很拼命的人來說,一旦松懈下來,就會被孤獨和絕望吞噬。

突然之間所有的擔憂都向他一并襲來:回不去怎麽辦,穿不上盔甲怎麽辦,真的要向九頭蛇隊長屈服怎麽辦,難道他真的要作為傀儡,就這樣耗完他餘下的生命?

九頭蛇隊長确實給了他非同尋常的悸動,但這種悸動不足以讓他留下。如果羅傑斯願意和他回到自己的世界或許兩人會有不一樣的結果,可如果要這一個托尼斯達克為了一點點不值一提的情感放棄“神位”,這簡直令他毛骨悚然。

何況,羅傑斯是注射過超級血清的人,一旦讓其穿上了盔甲,必然會活得比自己更久更長。那時候,如果連他都無法與之抗衡,世界上就不會再有第二個人能夠擊敗史蒂夫了。

托尼面無表情地把扳手摔向對面的機械手臂,手臂被他砸碎了,零件散了一地。賈維斯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不一會清潔系統就自動啓動,把那些零散的玩意清掃幹淨。

可托尼不想動。

和自己熟悉了一輩子的鋼鐵戰衣就在手邊,但他穿不上,操控不了。就像老天奪走了他唯一的謀生技能一般,那種令人惶恐的悸動讓他煩躁地把臉埋在滿是機油的雙手之間。

他就這樣發呆了很久,腦子裏閃過的是自己世界的史蒂夫和那些已經離開好幾個月的日子。他是那個世界的上帝,可現在上帝不知道該怎麽辦了。過去的他也有過類似的低潮,他也問過史蒂夫如果他一夜之間失去了所有,他該如何是好。

他的史蒂夫捧着他的臉告訴他——“不會的,你是鋼鐵俠,沒有人能奪走你的一切。你永遠都有後備計劃,如果不行,我們一起面對。”

是嗎,他确實還是鋼鐵俠,可他沒有後備計劃,也沒有了自己的史蒂夫。

當初便覺着這個答案給不了安慰,但他也相信了史蒂夫的話——他不可能失去一切,沒人能做得到。

直到今天。

賈維斯彙報史蒂夫到來的消息,他才把思維收回了一點點。

一個史蒂夫願意和他并肩作戰,他卻離開了對方。一個史蒂夫要把他奴役,他卻怎麽也走不了。真是天意弄人,果然一切的因都有相應的果報。他之所以曾經報以僥幸,不過是因為果報遲遲未到。

他沒有辦法打起精神,史蒂夫進來時他只是勉強揉了揉眼睛。史蒂夫有些疑惑,走上前把沾在托尼臉上的機油蹭掉。

跟着史蒂夫進來的還有另外一名士兵,斯達克見過他很多次,前者也曾多次當面或間接地對九頭蛇隊長提出過不該給托尼那麽大的自由權限做研究的提醒。當然,無一例外,全部被史蒂夫回絕了。

既然要和托尼合作,史蒂夫就會以達到目的為首要任務。他必須給予斯達克最寬裕的研究環境,這樣才能讓盔甲以最快的速度研制成功。

今天本來是初步檢測研究成果的日子,所以史蒂夫會把這個士兵也帶來,讓他做第一個試穿者,并用激光炮對其進行射擊,檢測盔甲的防禦力。

但是托尼沒有給出盔甲,金屬還是原封不動地放在原處。他的設計圖擺在桌面,可他已經開始放棄給盔甲鍍膜了。

托尼和那名士兵相互敵視,所以前者決定忽視後者,眼皮都懶得擡一下,淡淡地對史蒂夫道——“帶你的人出去,我的機房不接受愛嚼舌根的廢物。”

那名士兵不爽地瞪了鋼鐵俠一眼,轉而看向史蒂夫。

史蒂夫卻并不在意,按照托尼的要求示意士兵離開。繼而靠近托尼,摟了摟他的肩膀,“怎麽了?你是不是太久沒休息了?洗個澡去躺一會吧,事情進展都很順利,稍微遲兩天礙不了事。”

事情的進展确實都很順利。

那些複仇者按照托尼原先的安排,都被史蒂夫牢牢地關了起來。甚至于幻視,都在收到托尼視頻簡訊的一刻趕來,從而順利被捕。

這一切也不得不算上身邊的這名士兵的功勞——他年輕有為又行事狠戾,所以在上述問題的處理上顯示出非同尋常的能力,順理成章地得到九頭蛇隊長的賞識。

也正因如此,他才覺得自己有能力質疑鋼鐵俠的忠誠。畢竟他看上去那麽忠誠,就像羅傑斯養的一條狗一樣。為主人搏殺撕咬,對除了主人以外的所有人都龇牙咧嘴。

但這改變不了托尼在史蒂夫心中的地位,而只要沒有造出盔甲,托尼不打算面見或開口游說任何一個人——他沒有保障,就不會真的幫史蒂夫邁出壯大勢力的關鍵一步。

“不用了,我不想睡。”托尼推開了史蒂夫的手,自行去倒了杯咖啡。

“隊長,斯達克只是在為自己沒有完成任務而找借口。”士兵申辯,“按照原定的計劃,他有足夠的時間給盔甲鍍膜。或許他因為做了其他的事情才沒來得及完成任務,這是——”

“你看,你的狗崽子都這麽說了,我再不廢寝忘食怎麽行。”托尼打斷了士兵,大大地喝了一口咖啡。

所以這個神淪落到了什麽地步?淪落到一個士兵都可以對他指手畫腳的田地。托尼在心中冷笑,但針對的不僅僅是對方,還有當下可憐可悲的自己。

“你出去吧,這裏沒你的事了。”史蒂夫直起身子,冷冷地對士兵下令。

但士兵仍然不動,甚至還朝斯達克走近了兩步,道,“恕我直言,我認為斯達克先生不會老老實實給我們做盔甲。他或許已經為他自己做了盔甲,或者已經做了其他的籌備,他是建造這個大廈的人,他比我們更清楚怎麽使用這裏,也……也有可能他已經更改了攝像頭,所以我們從監控設備看不到——”

“夠了。”史蒂夫扭頭掃了士兵一眼,重申自己的命令——“出去。”

士兵不再多話了,雖然他說的每一個字都猜中了鐵人的心思。但令人高興的是史蒂夫并不像相信對方的樣子,而士兵也只能再次狠狠地瞪向斯達克,卻不得不在後者得意的對視下,灰溜溜地離開了機房。

“別放在心上。”待到士兵離開後,史蒂夫嘆了口氣,轉過頭對托尼道,“等你為我做出了盔甲,所有的猜忌都會随之消失。”

托尼聽罷,聳了聳肩膀。他可以因為更大的目的而對史蒂夫隐藏真正的感情,但當更大的目的無法達成時,他便無所謂對其袒露惡劣的情緒。

如果有朝一日非得撕破臉皮,那他不想等到史蒂夫去拆穿。

所以他幹脆把杯子放下,順着剛才士兵的話,問道——“如果他猜的都是對的呢?我壓根就不想給你造盔甲,我也在搗鼓自己的事。我本來就不想待在這裏,密謀逃走是理所當然的。”

史蒂夫的表情卻沒有半點驚訝。或許是他早就知道托尼不會安分,但同時——“如果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你會逃走,而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你會和我合作,那我敢肯定,我能用這百分之一慢慢地讓你打消百分之九十九的想法。”

“我不懂。”托尼回答。

“你當然不懂,你從來沒有那麽忘我地想要得到一個人。對你來說誰都可以舍棄,與其說你對感情不執著,倒不如說你根本不屑于放棄任何一個人。”史蒂夫坦言,“你懶得費盡心力地留住對方,所以你根本看不到那百分之一。”

托尼偏了偏頭,似懂非懂。

史蒂夫沒有說愛,這不是愛。但這确實是一種強大的占有欲,而這種占有欲可以讓他以少敵多地完成不可能的任務,比如留住托尼。

“你讓我離開了自己的世界,我便失去了所有的東西。我不是你要的鋼鐵俠,我甚至不是‘鋼鐵俠’了。”沒忍住,托尼還是把最痛苦的一點說了出來。

九頭蛇隊長不是他想要傾訴的對象,而是他的敵人。他不該在敵人面前表露軟弱的一面,可此時此刻,巨大的困惑和無助讓他脆弱。

其實他不會得到多餘的答案,無論對方現在的身份是什麽,是要陪伴他還是要奴役他,本質上都是史蒂夫羅傑斯。所以他都會給出和自己的史蒂夫一樣的回答——“你不會失去一切,你就是鋼鐵俠,沒人能奪走它們,所有的危機我們都可以共同面對。”

但事實卻讓托尼訝異。

史蒂夫沒有如他所想地給出标準答案,而是語氣清淡自然地道——“無所謂,你不是鋼鐵俠,我還是九頭蛇隊長。即便你什麽也做不了,現在也是我的托尼,所以我會确保能傷害到你的除了我,沒有別人。”

說完史蒂夫輕輕拍了拍托尼的後背,順帶拿走了他的咖啡杯,柔聲道——“去睡會吧,你真的累壞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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