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脫線的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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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事情不完全像斯達克想的那樣。
他看到的那個人确實是交叉骨,他也确實拿着烤雞和水果回到了房間。高度的警惕性讓他發現門被砸壞的跡象,他貼在門邊聽了一會确定裏面沒有正在發生械鬥或談判後,騰出手抽出後腰的手///槍,輕輕地把門打開。
不過還好,裏面确實一派平靜。除了地面有被擦拭的痕跡,以及桌面的醜醜的木偶被震到地上以外,只有浴室傳來些許聲響。
他把兩個大袋子放在桌上,順帶把木偶撿起來,然後慢慢地靠近浴室。又在浴室邊上等了一會後,敲了敲門,輕聲喚道——“崽子?”
此時他的左手依然捏着手///槍,保險栓已經打開了,手指正扣在扳機上,只要浴室裏傳出一絲半毫不是他想象中的聲音,他便會一腳踹開木門,以最快的速度幹掉任何不該在這個時候進來的人。
但也還好,裏面只有冬兵的聲音。為了讓叉骨放心,冬兵把水關掉了,簡單地應了一聲後,裹着下半身把門打開。
朗姆洛上下打量了一會渾身冒着水汽的兵崽子,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終于舒展。他把槍重新插回後腰,一邊走回床邊,一邊問道,“怎麽了?剛才發什麽事了嗎?”
冬兵也跟着走了出來,關閉浴室門的一刻還掃了一眼被自己洗過卻洗不掉血跡,只能丢進垃圾桶的T恤。現在他已經把垃圾袋封好,就等着機會把它丢出門外。
“打劫。”冬兵低聲搪塞了一句,“不過沒打劫到。”
“哦,那就好。”朗姆洛暗自舒了口氣,只要不是之前的仇家,其實就算給點錢也沒什麽。朗姆洛指指那兩個鼓鼓囊囊的袋子,一屁股坐在床上,順手摸出了口袋裏的煙,“有肉有水果,你自己挑着吃。”
冬兵順從地過去翻找食物,慶幸朗姆洛什麽都沒發現。他的下身依然火辣辣地疼,但還好對他施暴的不是真正的肉體,洗澡時并沒有清理出什麽東西,只是傷口有點大,這兩天必須想辦法不和叉骨做那些事。
其實這也不難,畢竟他倆之間多半是冬兵主動。只要冬兵不願意,朗姆洛從來不會勉強。
水土不服導致拉肚子,這個借口可以有。他可以給朗姆洛口出來,他的智商只能想到這裏。
看着桌面上其醜無比的木偶,冬兵堅定了對隊長說謊的決心。他不能讓現在的安逸被破壞掉,無論怎樣,都不可以。
朗姆洛也确實一無所知,瞥了一眼開始吃宵夜的冬兵,打算點根煙休息一會,可冬兵很聽話,火機卻不聽話,從口袋掏出煙盒的空當,火機掉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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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床褥上有個彈孔。那個斯達克專門留下的彈孔正靜靜地躺在火機旁邊,似乎強忍着笑意靜候朗姆洛發現。
“那家夥還帶了槍?”朗姆洛的手指摸過燒焦的一塊,硬硬的有些硌手,“沒傷着你吧?”
冬兵一驚,碰了其中一個袋子。袋子朝旁邊傾倒,裏頭掉出了兩個果子。他很想立馬回答“沒有”,但朗姆洛卻突然站了起來,機警地發問——“怎麽了?傷到了哪裏?”
“不……沒有,沒有傷到。”冬兵讓自己說謊的語調變得穩定一點,并彎腰去撿果子,果子的一側被摔壞了,有一點汁水溢出來,手指摁上去軟綿綿的。
可朗姆洛卻已經來到了他身邊,握住他的肩膀把他不輕不重地扶起來。深色的眼睛打量着冬兵的臉,目光向下移動,再将他翻過來,使其整個身子都位于自己的檢查之下——當然,除了被浴巾裹着的下半身。
冬兵的胸腔憋得難受,有那麽一兩秒他都懷疑朗姆洛就要扯掉他的浴巾。背對着隊長的他會把臀瓣間受傷紅腫的部分暴露出來,然後他便再沒法隐瞞或狡辯。
他不知道叉骨有沒有感覺到他因緊張而顫抖,但事實上,那一條浴巾沒有扯掉,他也沒有暴露出可疑的傷痕。取而代之的是朗姆洛從背後抱住了他,在他的脖頸親了一下,胡茬硬硬刺刺的,讓冬兵懸着的心放下。
“遇到什麽事記得要說,我會護着你,”朗姆洛又在他脖頸親了一口,嗓子低沉沙啞,充滿了讓冬兵感動得戰栗卻又害怕得發抖的愛意,“現在沒人能阻止我護着你了,你是我的東西了,記得嗎。”
冬兵輕輕地點點頭,感受着叉骨的手掌摁在鐵臂的X上,再順着手臂向下滑落,蓋着他鐵臂的手背。正當冬兵以為危機已經化解之際,朗姆洛停留了一下,另一邊手隔着浴巾狠狠地捏了一下冬兵的臀瓣,繼而過到了浴巾的邊緣,伸指卡住。
牽扯到傷口的疼痛讓冬兵觸電般地抽搐,迅疾轉身,抓住叉骨的手腕,還沒來得及過腦便脫口而出——“……不。”
“……不?”或許是極少受到對方的拒絕,朗姆洛的眼神晃動,他咧開嘴角笑了笑,“我還以為你會很想。”
“……我……我想,但……”
冬兵拼命地搜羅着詞彙,可朗姆洛聲音和氣味的貼近讓他的大腦幾近當機。越是渴望,越是害怕。兩種交替的感情在他并沒有徹底痊愈的大腦中沖撞,最終得到的辯解只是一句蒼白且可笑的——“但……我……我肚子餓。”
朗姆洛徹底笑開,也松懈了那随時可能把浴巾扯掉的手臂。重新回到了床邊,把先前沒有點上的煙點上,邊點邊笑着調侃,“吃吧,多吃點,吃飽了就到我吃了。”
現在,他的嘴裏叼着煙,雙手都撐在床鋪上了。身體的重量讓他感覺得到燒焦的孔洞,但或許子彈紮得很深,他并沒有感覺到嵌在內部的彈殼。他的眼睛沒有焦距地停留在挂着蛛網的天花板,享受着煙草帶來的惬意。
他的手指摸了一下彈孔,然後又摸了一下。這些都是無意識的動作,包括試探着把手指伸進去,掏着那枚不知道被取出來沒有的彈殼。
或許是這種手///槍的射程并不遠,子彈的口徑也不算很大。朗姆洛粗糙的手指沒法完全伸進去,冬兵又背對着自己狼吞虎咽,閑來無事的他稍微擡了擡屁股,便把床墊的一角掀了起來,而那枚子彈——那枚罪惡的彈殼——正卡在厚實的木頭床板之間,露出了小小的一截。
朗姆洛快速地把手伸進去,捏着子彈的尾部把它拔//出///來。抽出來的一刻床墊也砰地落回原位,激起了一陣小小的煙塵。
所幸聲音都不大,所以冬兵還在津津有味地吃着,卻不知朗姆洛已經坐回了原位,仔仔細細地打量起這枚可以代表太多含義的彈殼。
朗姆洛說不清那一刻的感受是什麽——沒錯,什麽五雷轟頂,晴天霹靂,都不恰當。他确實一眼就認出了這是什麽子彈,畢竟他用那把手///槍試圖了結過兩名生死之交的性命。
可他只是渾身起了雞皮疙瘩,胃部一陣一陣反着酸水。他的眉頭擰得很緊,就怕自己記憶出了纰漏,錯認了子彈的主人。
他沒有立即說話,因為這一刻他說不出話。他張嘴便必然是咆哮和怒吼,可他不敢相信得到的信息就是真相,不敢相信猜到的東西,竟然那麽不可思議。
他沉默地站起來,開始翻找黑色的袋子。在尋找黑市醫生的時候,他留了一枚現場的子彈。他說不清那時候的動機是什麽,現在看來一切都是命運作祟。
他迫不及待地翻找着,動作顯得粗魯和慌亂。可手掌卻開始發涼,縱然手心溢出的汗水把子彈濕潤,還是克制不住地哆嗦起來。
他甚至有點希望自己把那枚子彈弄丢了,那這樣就失去了比對的标準,就可以騙自己這只是相似的型號,但絕對、絕對和九頭蛇隊長的不一樣。
可他保存東西的能力那麽強,怎麽可能弄丢。當左手在內袋裏觸到冰涼的一角時,他的心髒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往往事情就是這樣,你越害怕的結果便越有可能是最終的結果。當兩枚子彈靜靜地躺在手心,以一種想要自欺欺人都沒法做到的相似程度呈現在朗姆洛眼前時,他竟然有一股想要流淚的沖動。
咬在嘴裏的煙突然掉了,燙了一下他的手。他伸手抓住了煙蒂,手指一緊,把煙蒂掐滅。
他不悲傷,對,他不悲傷,那一刻他怎麽可以說自己悲傷。他只是憤怒而已,那種憤怒是過于激烈的情緒,倘若不爆發出來,只有可能逼得眼眶通紅,雙眼濕潤。
而在确定這兩枚子彈屬于同一型號時,他便意識到另一個更為殘酷的事實——冬兵在說謊。
如果這真的和九頭蛇隊長無關,為什麽冬兵要說謊。說謊的原因必然是不想讓朗姆洛知道他倆見過了面,可見面的目的是什麽,說了什麽,為什麽不能讓自己知道……一系列的問題像炸雷一樣在腦海中鳴響,好半天冬兵咀嚼的聲音才回歸耳畔。
朗姆洛重新站了起來,站在冬兵背後,看着對方因狼吞虎咽而微微聳動的雙肩。他的後腰有匕首,有槍,可他現在已經不考慮該不該把背叛的人殺掉,他到現在還相信這裏面存在着什麽誤解——畢竟他那麽愛冬兵,冬兵也那麽愛他。對方沒有理由包庇史蒂夫羅傑斯,沒有理由。
過了好一會,他眯起了眼睛,操着和先前一樣平靜的語調,說話了——“你見到劫匪長什麽樣了嗎?會不會是那些組織派來試探我們的?”
冬兵幹脆地回答,“沒有,”背對着朗姆洛搖了搖頭,又補充,“不會是的。”
——不會是的。
他何以那麽肯定?正确的回答是“不知道”,朗姆洛所認識的冬兵不可能對一個不确定的戰況下肯定的評價。只有刻意隐瞞,才會刻意撒謊。
“為什麽不是?”朗姆洛又說,“我覺得很有可能是九頭蛇隊長,他怎麽會輕易放過兩個在逃的叛徒,你說呢?”
聽到九頭蛇隊長的稱呼時,朗姆洛敢肯定冬兵停頓了一下。心虛才會猶豫,猶豫則說明不确定。這又讓朗姆洛進一步肯定了自己的推論,盡管他不排除臆想的可能。
“不會的。”冬兵回答的聲音很小,語氣卻很堅定,“肯定不是他。”
朗姆洛在心底輕笑,此刻他幾乎已經有了自己的判斷,于是不再打算和兵崽子周旋下去,沉下嗓子,命令——“轉過來,看着我。”
這一回,冬兵猶豫的表現太明顯了。他把雞腿放下,抹了抹嘴巴。仿佛還整頓了表情,才慢慢地轉過來。
“你确定你沒有見過那名劫匪嗎?”朗姆洛的右手抓着兩枚子彈,沒有讓冬兵看到。
“沒有,我看不到他的臉。”冬兵回答得很快,脖頸有點泛紅。
“那你怎麽知道不是九頭蛇隊長?我是說……”朗姆洛的手臂憑空比劃了一下,“既然你都沒看到他的臉的話。”
冬兵緊了緊拳頭,又答,“因為他……他搶劫罷了。”
“搶劫。”朗姆洛嗤笑出聲,他真想說腦子沒好就不要學別人說謊了,說出的謊話讓他都覺得可笑,他無奈地搖了搖頭,遠遠地看着冬兵——“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告訴我,來的是什麽人,他做了什麽,又說了什麽。”
冬兵再次急促地把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謊話道出口——“一個蒙面的盜賊,他進來搶劫,打壞了門,但他沒有——”
朗姆洛再也沒有了笑容,也沒有把話聽完。他冷聲打斷了冬兵,語調像切開假面的匕首一樣——“為什麽要說謊。”
“我沒有說謊。”冬兵又說了第二個謊。
對此,朗姆洛揚手把兩枚子彈丢到了地上。子彈發出清脆的響聲,蹦跶了一會停在冬兵面前。
“為什麽說謊。”朗姆洛再問了一遍。
冬兵沒有回答。
好似有什麽擊中了朗姆洛,他突然大踏步的上前,在冬兵有所反抗之前抓住對方的左手反扣身後,一發狠勁,将其翻過來壓在桌面。浴巾被迅速地扯掉了,于此同時朗姆洛的手指也沒入了那受傷的臀瓣之間。
沒錯,真的沒錯。看着自己手指上還帶着的點點的血絲,朗姆洛甚至不在乎冬兵突然暴起,把他的鉗制全數掙脫。
木偶在兩人的推搡下碰掉了,朗姆洛踩中了它,趔趄了一下,繼而低頭撿起地上的木偶。他蹙眉看着那醜陋的家夥一會,突然朝窗戶走去。冬兵立馬反應過來,企圖阻止朗姆洛。可朗姆洛推開了他也推開了窗戶,毫不猶豫地把木偶丢出窗外。
“真ji///巴難看。”他惡狠狠地罵道,“……真ji///巴惡心。”
冬兵聽到了玩偶掉在雨棚上的碰響,錯愕地望着已關上玻璃的窗戶。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自己可以說話,于是他說——“為什麽?”
“大概是因為你免費讓羅傑斯操了,還他媽不要臉地跟着我。”朗姆洛擠出一個惡心的笑容,拍了拍冬兵的面頰,“沒關系,我懂了。我一天不把羅傑斯幹掉,就多一天擔心他會把ji///巴□□屁股裏。”
“……不是他!”冬兵突然歇斯底裏地吼道,他的嗓子還沒徹底康複,尾音破音還極度沙啞。可他知道事情不是這個樣子,而朗姆洛的反應……沒錯,朗姆洛的反應,一定就是罪魁禍首想要的。
“我很想知道你是不是也在羅傑斯面前這麽維護過我,”朗姆洛一邊說,一邊把桌上買回的東西一個一個掃掉在地上,“也許有吧,不過他肯定不會像我反應那麽極端,畢竟他還有斯達克不是嗎?”
“不是的……”冬兵痛苦地抱住腦袋,他好想把自己的推測說清楚,可他該怎麽說、該怎麽說才好!他用力地揪着頭發,從牙關裏擠出一些支離破碎的字句——“如果是羅傑斯,他可以直接把我帶走……他不需要這麽做。做這件事的人是想報複你或者報複我……我不知道……但、但我知道這不是羅傑斯,我就是知道……我就是知道!”
“你就是知道。”朗姆洛淡淡地笑了笑,話語更加惡毒,“你怎麽知道?ji///巴的尺寸不像他?還是身上的味道不像他?哦,也有可能是喘息的聲音,羅傑斯放個屁你他媽都知道是不是他,對吧?所以以後我可以問問你——這個味道究竟——”
叉骨沒有說完,因為冬兵用右手給了他一拳。砸在他的嘴角,阻止他把更多難聽的東西講出來。
冬兵的聲音顫抖着,重複着叉骨剛剛才保證過的話——“……你說我什麽都可以說的,你護着我的!”
朗姆洛擦掉嘴角的血跡,給出那句承諾更全面的解釋——“那是對僅僅忠于我的人來說,而不是對你。”
“你怎麽不相信我……”冬兵的聲音帶着控訴,可他知道他最終都會失敗,“真的不是他,真的不是他……”
而叉骨也輕而易舉地推導出最後的結論,“你只是怕我殺他。”
“對!”冬兵突然抓住了話端中與自己契合的部分,急切地辯解着——“你打不過他,我和他打過,我知道……你這麽做只會——”
“那就試着阻止我吧。”
朗姆洛抹了一把臉,長長地籲了口氣,轉過頭來平靜地望着冬兵,“在我幹掉他之前把我幹掉,或者為了證明你沒有維護他,跟我一起,做成這件事。”
說完,他踢開了腳邊的肉和水果,慢慢地朝門口走去。與其面對一片狼藉的房間和一個污穢不堪的人,他更想一個人待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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