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同居

靳成回來那天,窦寇去機場接他,抱了一大束紅玫瑰在等候區尤為紮眼,是誰說老男人不懂浪漫的。

周圍人一邊羨慕一邊好奇揣摩到底哪家姑娘才有這等好運氣,等大批人流往外湧的時候,他們看到個一米八的帥小夥,流星一樣砸到老男人懷裏。

三觀都碎了。

小夥戴着棒球帽,耳廓上一排耳釘張揚得閃閃發亮,他把帽子一摘,露出兩排大白牙。

“好看麽?”

一顆光溜溜的鹵蛋。

窦寇失笑:“好看。”

當然好看,在他心裏成成怎麽都好看。

靳成料準了他的回答,摟過老男人在他臉上“吧唧”親了一大口:“太熱我自個兒就剃了,讓你以後再抓我頭發。”

窦寇笑着去摸他後腦勺露出來的皮膚:“那可惜了。”

回去路上,靳成心急,拿了于柏灏的事兒直接和窦寇興師問罪,說他恃寵而驕也好,蠻不講理也罷,他認了,但該說的事兒得掰扯清楚。

“你真不認識他?”

窦寇搖頭:“不認識。”

“但他說和你之間還有很多不可言說的往事。”

窦寇聽完這話又很認真地想了一會兒,對于柏灏還是沒印象。

他不像是騙人,靳成了解他。不願意說的,這人會沉默,但不會撒謊,而且既然他承諾過自己,靳成就願意選擇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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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那這事兒我看着辦,過了。”

靳成吹着口哨看窗外風景,窦寇邊開車邊觀察他——懶洋洋半眯着眼睛的樣子,又恣意又漂亮,像某種品類名貴的貓,雖然發起狠來有點兇,但頂多也就是會露獠牙的小奶貓。

可是他錯了,靳成不是貓,他在窦寇看不見的地方,是兇獸。蠻橫、護食且不講道理,比如他對付于柏灏。

他對于柏灏有一種近乎獸類的直覺,所以要把他隔絕在外,不允許他窺視自己領地,一分一毫都不行,一眼都不行,看一眼他恨不得把這人眼珠都挖出來。

說到底是什麽呢,是窦寇讓他沒有安全感。窦寇的寵溺和縱容讓他沉淪,但窦寇的欺瞞,讓他喪失安全感。

靳成心裏盤算着很多事兒,第一樁就是回去收拾行李,他本來不想讓窦寇去他家,丢人,但

老男人死活不願意,好像一分鐘不盯着他,他就又要跑了。

某種程度上說,這種反差萌,也實在是很可愛。

下車前,靳成猶豫了半秒問窦寇:“你要不在車裏等我?”

窦寇說:“你一個人拿不了,我幫你。”

靳成摸摸頭不再反駁,小聲嘟囔了句:“你自找的。”

窦寇沒聽見,因為他被開門一瞬間的亂象驚呆了。

這屋子——如果還能叫屋子的話,放眼望去亂得連個落腳的地兒都沒有。門廳鞋架上堆了幾十雙鞋子,橫七豎八地很多都落了灰,再往裏走,客廳從沙發到地毯上,散落的全都是雜志、衣物還有各種各樣的唱片,甚至空了的包裝盒。

看着倒是不太髒,就實在是亂,亂得毫無章法。

兩人在門口沉默了半天,靳成竄進去,三兩下就把沙發上的東西往邊上擠,好歹是騰出那麽一小塊地:“你先……坐會兒,我去收拾收拾。”

窦寇挽起袖子,蹲下來準備幫他,靳成趕緊撲過去:“诶诶你別亂動,我每樣東西擺的位置都有講究,你給我搞亂了我就找不着了。”

窦寇不回他,他有點尴尬,接着解釋:“真的,你不懂,藝術家都這樣,這叫性格!”

窦寇舉着手裏不知道哪兒挖出來的內褲,意味深長地說:“哦。”

靳成想着人家也算是第一次到自己家來,翻箱倒櫃想招待他喝點兒什麽。

窦寇說:“水就行。”

靳成翻出個杯子給他倒了,自己也覺得渴,就直接舉着冷水壺往嘴裏灌。窦寇皺着眉頭問他:“怎麽不好好拿個杯子喝?”

靳成說:“我這兒也沒第二個杯子,可能是有,我懶得翻了,沒事兒,我經常這樣,挺方便的。

窦寇默默把手裏的杯子遞過去。靳成盯着杯口看半天,不知道在想什麽。

“你不是有潔癖?”

窦寇說:“還行,口水都吃了。”

靳成被嗆得滿面通紅。

于是,在靳成和窦寇認識的第200天。

靳成正式搬進了窦寇家。

這是個炎熱的夏天,白天整座城像個巨大的蒸籠,被曬得從地心兒往外冒熱氣,像大碗的熱幹面,蟬發出厮磨的驢叫聲,一刻不停歇吵得人心煩意亂,只有淩晨和夜晚最讓人舒爽。

但靳成是快樂的,并且他的快樂值在這個夏天到達了頂峰。

他赤着腳,抱着一大堆東西,在窦寇家的木地板上“噠噠噠”奔過來,又“噠噠噠”跑過去,無視窦寇一遍又一遍“穿上鞋”的警告,直到自己被窦寇一把按在沙發上。

老男人半跪着提靳成套拖鞋,靳成吹一口他頭頂的發旋,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靳成說:“窦二八,雖然你是個大叔,但你不能真把自己活成個老年人,生活要有色彩,要生動一點知道嗎?”

窦寇說:“知道了,煮雞蛋還是煎蛋?”

靳成盤坐在沙發上搖晃身體,滿意地看着廚房裏洗手作羹湯的那位。

“我在和你說認真的……嗯……煎蛋吧,溏心的,算了我說那麽多你也不明白。”

靳成興致勃勃地重新選購窗簾,床單,所有布藝都被他換上了鮮亮的顏色。他一心一意地改造窦寇的家,歡快得像個孩子,把各式各樣的小東西逐漸填滿這間灰蒙蒙的房子。

窦寇沒阻止他,甚至有些縱容,縱容他在自己的領地胡作非為,打破自己幾十年固有的生活習慣,他大概自己都不知道,他看靳成時候的眼神,溫柔地能躺下蜜來。

大瓶的沐浴露和精油,新款的電動牙刷,昂貴漂亮的香水,五彩缤紛的衣服和鞋子,各式各樣好看的首飾盒用來存放他的耳釘,甚至還有柔軟豔麗的靠墊,靳成帶來的東西像神奇的畫筆,就這樣漸漸把窦寇家都點亮了。

在這個炎熱的夏天,這間屋子突然變得和新主人一樣生機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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