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哥哥
窦寇作為本市最大綜合病院的外科主任,有挺嚴重的潔癖和極為講究的生活習慣,細說起來,和靳成散漫自由的作風簡直南轅北轍。兩人偶爾見面不影響,一旦同居,必将經過一段冗長的磨合期,就和天底下所有普通夫妻情侶是一樣的。
比如窦寇會要求靳成必須在門口換鞋子,不能踩着進屋;換了鞋子必須整整齊齊放鞋架上;進屋之後必須洗手換睡衣;外面的衣服褲子不能上床;洗完衣服晾架子上要撫平等等等等。總之窦醫生不光自己怪癖多,還洋洋灑灑寫了一大堆便條,貼滿了家裏每一個角落,只要靳成擡眼就能看到。
靳成罵他龜毛,罵罵咧咧要搬回自己老巢。
窦寇抓着他手低聲警告:“別動。”
他在幫靳成剪指甲,他說靳成不會照顧自己,老喜歡啃,好好一雙手,指甲都禿嚕到肉裏了。
靳成委屈:“不能怪我,我聽說人一焦慮就容易啃指甲,我肯定是前半生活得太苦了,所以後半生你得對我好點兒知道麽?”
他是開玩笑的,但他忘了窦二八是個老年人,聽不懂玩笑。
于是他一邊從靳成的腳背往小腿上摸,一邊說:“嗯,有我。”
年輕人火氣旺,閱歷淺薄完全經不起撩撥,三兩下心裏就感動到不行,什麽瞞報,什麽于柏灏,什麽霸王條款,這會兒靳成統統都不記得了,一顆心裝的都是眼前這個人,滿得快要溢出來。
他知道誓言不可信,特別是熱戀期的甜言蜜語,但這一刻,他就是願意去相信,願意全身心地投入到窦寇給他編織的這張網裏。什麽時候破他不知道,破了以後怎麽辦他也沒想過。
只争朝夕。
靳成翹着二郎腿,一腳覆上窦寇的褲dang,輕輕揉踩,踩得窦寇呼吸急促,擡眼就對上靳成那雙含情脈脈的眼睛,眼尾一抹紅眼裏蒙着層水汽,嫣紅的嘴唇嘟着像在邀請他。
窦寇喉結滾動,只一眼兩人就滾床上去了。
日日夜夜,抵死纏綿,簡直太瘋狂。
靳成畢業之後,找了家頗負盛名的設計公司實習。
他的作品充滿靈氣,找他去面試的人,也說看中的就是他的想法和創意,說他做的東西張揚有魅力,突破了他們這行的很多固有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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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成以為是找到了伯樂,還慶幸自己運氣不錯,去沒想到進公司以後,他又被要求按客戶的要求辦事,不管審美不管設計理念,客戶要什麽就得給什麽,哪怕是坨屎那也得給他鍍上金弄出來。
靳成有點失望,也做得窩囊,覺得能量和激情正從身體裏迅速流失,剛踏入行就被潑一腦袋冷水的滋味不好受。但好在他天不怕地不怕,年輕就還輸得起,所以權衡之下他就辭職了。總監盛情挽留,靳成說:“當初說我有個性的也是你,現在要讓我收斂個性也是你,這不是強人所難麽?”
為了适應社會,他還拆了耳釘,換上了禁锢難受的正裝去見客戶,想想就憋屈。
靳成的想法是大多數畢業生都有的,執拗又天真,用前人的話說就是“沒經過社會捶打”,但是勝就勝在,靳成不缺錢,還有個老男人樂意護着他,願意為他不切實際的固執買單。
他說:“不着急,慢慢來我養你。”
所以到底是誰說老男人不懂浪漫的,那肯定是沒遇到寵的。
當然窦寇說能養靳成也是有底氣的。
窦醫生海歸,一雙價值千萬的外科聖手在行業裏是橫走的金字招牌。他裹了一身榮耀回國,一夜間就成了國內各大醫院争搶的香饽饽,各路人馬紛紛使出十八般武藝要招攬他,最後被市綜合病院以天價高薪拔得頭籌。
錢是足的,但工作也是忙的,經常要翻班,前陣子窦寇為了伺候靳成,經常下了手術覺都不睡就直接去找他,當然靳成不知道。
後來有次他偶爾發現了窦寇的排班,再聯想之前那人來找自己的頻率,突然就很心疼,從今以後就不讓他再跟着自己作息走了,說自己好歹是個男人,餓了出去吃碗面什麽都可以,總之能照顧自己。
所以這麽一來,窦寇是稍微輕松點兒了,但兩人的時間卻也因此經常錯開。
靳成因為之前阿拉善的活動,好像在圈子裏突然小有名氣,有不少人看中他張揚尖銳的設計風格,就輾轉找到他,想讓他幫忙設計東西,報酬不菲。
靳成挑挑揀揀,只留了自己感興趣的做,時間也充裕。做累了,他就突發奇想,偷偷溜到市綜合病院,排隊去挂窦醫生的號。
沒想到窦寇這麽難約,一排排到了大半個月後。
靳成混在人堆裏,聽老阿姨們對他傳授經驗。
“小夥子一看就不來醫院的,窦醫生的號要早排的呀,哪裏這麽容易拿得到?!”
“是的呀,你看看我哦,兩個月前約的等到現在。”
靳成眼珠一轉,就順水推舟地在醫院推銷起窦寇,說他聽說這醫生醫術高超,醫德高尚,為人又謙虛。
小夥子本來就巧舌如簧,這會兒更是哄得老阿姨們心花怒放,更加篤定排了窦醫生是這輩子最正确的選擇。
靳成得了甜頭,開始背着窦寇三天兩頭往醫院跑,混在人堆裏幫他推銷,預檢臺的幾個小護士還以為窦醫生有了自己的小粉頭,興奮說這小粉頭長得還挺帥,反正窦醫生也沒對象,就暗搓搓把他倆拉郎配,這事兒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到了窦寇耳朵裏。他不用猜也知道是誰在搞鬼,就無奈地趁午休時間下樓抓人。
那天靳成穿了件白T恤,背後有個碩大的皮卡丘頭像,再配包臀牛仔褲和白球鞋,整個人顯得既清純又青春。他被窦寇雞仔似的一路提溜着上樓,窦寇對別人介紹說這是他弟弟,其他醫生一看都樂得不行,直誇窦寇這弟弟是貼心小棉襖。
“你不推銷,你哥也已經很有名了。”他們好心給靳成解釋,靳成揚揚眉毛回:“那不行,我得讓他更有名點兒,不然我這麽難養,他以後怎麽養得起?你說呢,哥——哥——”
他故意在最後落了重音,在別人看不到的角落,貼着窦寇的白大褂狠狠頂了一下胯。
同事們笑着在出辦公室的時候,好心帶上了門。
窦寇眼神一暗,把他往桌子邊上壓,靳成以為他沖動之下要在辦公室把自己就地正法,心裏還有點小激動,剛要湊上去親,就看到窦寇的手從他腰側穿過,在抽屜裏摸索半天,掏出一對皮卡丘的情侶挂件。
靳成愣了半天兒,緩緩罵了一句:“卧——槽——?”
上禮拜他在ins上看到的全球限量版,土豪秀恩愛專用,當時他就提了一嘴,雖然有點羨慕但基于他覺得老男人應該是不會同意用“情侶挂件”這玩意兒,後來就也沒放心上。
沒想到他窦寇就給搬回來了。
太神奇了。
“喜歡麽?”老男人問,攬過靳成的腰,
靳成趴在他胸口眨眼睛,睫毛撲簌簌地抖動。
“幼稚,太幼稚了,但我喜歡!”靳成一邊喜滋滋往包上挂,一邊迅速勾了窦寇的脖子狠狠親一大口。
窦寇還是那一本正經的樣子,眼底卻染了溫度:“喜歡就好,別人家小朋友有的,我家小朋友也要有。”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人記得《軟》裏的精靈球嘛hhhh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