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pisode 25
今天晚上天上挂着的仍然是月亮吧?
直到手冢關上門離開辦公室,廣末高一仍然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甚至誇張地走到窗邊看了看夜空,終于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
剛剛開完分析會,還不到10點鐘,手冢居然說可以下班了!
他是不是該感嘆,戀愛真是一個能夠改變人的強大因素?他們組終于不用做特搜部最後下班的那批人了。
手機呼入電話時,佑希剛洗完澡在擦頭發,屏幕上跳動着手冢的名字,她不禁會心地笑了笑。
雖然那個人看上去不太熱情,但其實很細心,剛才電話裏自己對異樣的情緒輕描淡寫,想來那個人也不會就那麽讓它過去。
“你忙完了?”佑希接起電話,窩進沙發裏,她沒意識到自己在接通電話的瞬間微微翹起的嘴角。
手冢把車停在公寓樓下,看着熟悉的窗裏透出亮光,臉部冷峻的線條也微微放松下來。隔着電波,他聽見佑希清朗的聲音,已經沒有先前通話時那種隐隐的低落了。
原本只是打個電話就可以确認的事情,但直到他停在她的公寓樓下,聽見她的聲音,看見她房間裏透出來的燈光,手冢才真正放下了心。盡管她從來沒說過需要人陪着,他也沒說過要來見她。
手冢國光以前一直覺得談戀愛是件沒辦法想象的事,他不理解那些情侶為什麽時時刻刻都想黏在一起,做什麽事都要一道,時不時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吵架,然後又莫名其妙和好,他根本沒想過自己會在意一個女孩子的心情,也沒料到會出現這樣一個人,令他産生“牽挂”的情緒。
母親為他冷冰冰的性格感到擔憂的時候,父親曾經很理解地對他說過:“也許男人就是在面對認定的人時才會被輕易帶動情緒,你只是還沒找到而已。”
他和川崎佑希認識的時間不算久,确定交往的關系也還不到一個月,但是手冢想,大概這就是父親所說的“認定的人”。
“晚上氣溫低,你最好關上窗,小心感冒。”他透過車窗看向樓上,見佑希房間淡藍色的窗簾被窗縫中吹進的風帶動着飄起來,忍不住提醒她。現在雖然還沒到冬天,但晚上的天氣還是有點冷,已經不适合開着窗了。
“嗯。”電話那端的女孩子從善如流,隔了兩秒,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麽一樣。
“你怎麽知道我沒關窗?”
手冢一滞,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臉上飛快閃過幾絲赧然和尴尬,緊接着,佑希拉開了窗簾朝樓下看去,很輕易就看見了那輛黑亮的奔馳靜靜停在公寓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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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像往常一樣調侃他兩句,可是胸口發熱,她有點說不出話來。
就因為她電話裏細微的異樣,就特地過來一趟,卻只是停在樓下打來電話,并沒有來見她,如果不是無意中說漏,她可能永遠都不知道他來過的事實。
這個人從來都不會說花言巧語,佑希想。相比那些哄人開心的漂亮話,手冢國光的寡言少語顯然不是最能吸引人的地方,大部分人可能會因為他常年冷冰冰的臉而感到有點怕他,可是誰又知道,其實這個男人內心細膩而溫柔,總是重視實際行動多過語言,做的每一件事都讓她覺得非常溫暖。
說一句“我來找你”,難道比開那麽久的車到她家,又在樓下等那麽長時間還難嗎?還真是個完全不擅長說好聽話的人啊!
“你還不上來嗎?”佑希趴在窗邊看着手冢停車的地方,微微笑起來,“如果不是剛才說漏,你打算什麽時候告訴我你就在我家樓下?”
“我本來只是準備過來看看而已。”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舉動,讓手冢頗覺有些狼狽,他只是覺得時間不早,不想再打擾佑希,也沒打算在這種時間去女孩子獨居的公寓找她,此刻既然已經被發現了,他倒也坦然起來。
“別在窗邊趴着,你頭發還沒幹,小心吹了風頭痛。”
雖然送佑希回家的次數很多,但這是手冢第一次進到她的公寓。女孩子的居所像她本人一樣,幹淨整潔,沒有太多可愛系的毛絨玩具或者擺設,簡歐式風格裝修,半開放式的廚房和小吧臺,以及看上去非常舒适的灰色格子布藝沙發,上面擺着幾個淺橙色的靠枕。
佑希穿着淺灰色的居家服,栗棕色的長發還有點濕,随着她打開門的動作,手冢能明顯嗅到她頭發上洗發水的香氣。
這讓他略微有些不自在。
佑希正從鞋櫃裏找拖鞋,沒有注意手冢的表情,然後她接過他的外套挂在玄關處的衣架上,動作自然得讓手冢頓生一種錯覺,好像她就是在等他回家一樣。
這種想法讓一貫正直、毫無戀愛經驗的檢察官局促不已,像是被什麽人窺破了內心羞恥的念頭似的。
感覺到身邊男人身體瞬間僵硬了幾秒鐘,佑希忍不住側頭打量了手冢一眼,見他雖然表情沒什麽變化,但衣服下的肌肉明顯緊繃起來,就知道他不自在,心裏不禁覺得有點好笑。
長這麽大第一次讓男性進自己的家門,原本她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現在看手冢這個反應,心裏倒是松了口氣——至少緊張的不光是自己。
“那個……你随便坐吧。”掩飾地背轉身去廚房找飲料,佑希覺得臉上有點發燒,就算對方是已經在交往的男朋友,邀請對方進入自己的私人生活空間也是一件在佑希看來有些過于親密的事情。
從玻璃櫥櫃裏拿了兩個咖啡杯正要泡咖啡,一只修長的手從身後伸過來拿走了咖啡機下的杯子,手冢的聲音有些無可奈何:“晚上不要喝咖啡,對身體不好。”
他的手很大,掌心幹燥,骨節分明,拿走咖啡杯的時候無可避免碰到了佑希的手背,無意間的一個動作,卻讓她微不可察的顫了顫,身後人溫熱的呼吸似乎近在咫尺,她甚至能感受到對方身上從背後傳來的熱量。
“哦……哦。”她答得有點慌亂,低着頭不想讓對方看見自己有點泛紅的臉頰,卻忙中出錯腳下絆了一下。
“你真的沒事嗎?”手冢眼疾手快扶住踉跄的佑希,眉頭稍稍皺了起來,他覺得佑希的表現實在有些怪異。聯想到之前電話裏對方的異樣,他原本已經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什麽事讓她這麽心神不寧的?
佑希有口難辯,看手冢的表情她也知道,他一定是誤會自己的異常是由于之前所說的案子造成的,但是她又不好解釋真正的原因,遲疑了好一會兒,也只能搖搖頭。
手冢盯着佑希看了一會兒,見她似乎沒有想解釋的意思,想了想放輕了聲音,表情認真:“無論發生了什麽,你都可以告訴我。”
他的聲音與平常相比差別并不大,不熟悉他的人聽來幾乎沒什麽改變,但佑希能聽出手冢語氣中的溫和與關心,她轉過頭看着他,從對方的雙眼中看到不加掩飾的關切,突然就不緊張了。
這個一向視工作為重中之重的男人一反常态,放下了手頭的案件專程繞道過來只是為了看看自己究竟如何,這樣的心意直擊佑希的內心深處,讓她忘記了羞赧的情緒。
“真的沒事。”她微笑起來,看進他的眼睛,“在你身邊我就什麽事都沒有了。”
泡了兩杯紅茶坐回沙發上,佑希慢慢對手冢講了案子的結果:“我記得我接觸的第一個案子,是念研究生的時候,我的導師接的工作,帶着我去現場觀摩。那時候我幾乎不敢看受害人的屍體,分析兇手的特征時也好幾次因為過于生氣沒辦法正常思考。導師說,想做一名合格的分析師,就不應該代入太多自我情緒,這樣才能公正客觀地給出評價和分析,我那時候還想過,那些犯人所做的一切都那麽令人厭惡,怎麽可能心平氣和地看待?”
她抱着紅茶杯,漂亮的眼睛藏在氤氲的霧氣之後,看上去有些朦胧:“後來出的現場多了,漸漸習慣起來,好像沒什麽好怕的一樣,跟兇手談判時也不再被情緒主導,見過越來越多人性陰暗的一面,工作得心應手起來。”
“你在成長,這是一件好事。”手冢說道。
“我也以為自己已經很勇敢了。” 佑希勾了勾唇角,“可是今天我看見通口圭一因為精神分裂表現得那麽痛苦,突然就懷疑究竟什麽是是非。誠然他窮兇極惡,可是他不是生來就那麽壞,疾病讓他走到了今天這一步,受害人無辜,但是作為一個病人,他又有多少錯?”
“我知道這樣想是不對的,可我……真的有點同情通口。”女孩子苦笑,“作為執法人員,這種想法可真是糟糕透了!”
作者有話要說: 每次一寫到約會的情節
我就恨不得再寫回破案……
部長大人高冷無誤,戀愛實在太不好寫
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