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pisode 26
手冢沉默了一會兒:“你在害怕?”雖然是問話,可是佑希聽得出來,這句話裏全是陳述的意味。
她點了點頭。
然後,她感覺自己被一股輕柔的力量擁進一個溫暖的懷抱,骨膜隔着胸膛聽見男性富有節奏的有力心跳。
“人如果喪失了畏懼之心,就會失去前進的動力,這沒什麽值得羞恥的,佑希。”手冢國光的聲音低沉而堅定,“你有着與生俱來的善良,會對看到的陰暗和悲劇感到同情,對工作中遇到的一切産生好惡,這都很正常,你不需要為此檢讨和懷疑自己。”
“任何時候,無論發生任何事,你都可以告訴我,我就在這裏。”
佑希覺得自己的臉頰絕對燒起來了,被圈在男人溫暖的懷抱裏,她全身僵硬,這個意料之外的擁抱讓她簡直有點手足無措。
太犯規了!她這麽想着,呼吸困難。用這麽溫柔的态度說這麽煽情的話,偏偏聲音還那麽好聽,簡直是最大的殺傷性武器啊!
之前在夜店調查時,為了做戲,他們也曾經離得很近,但是這次不同,安靜的房間裏只有他們兩個人,手冢擁抱她的動作顯然不是很熟練,靠在他胸前,佑希甚至能聽見他胸膛裏心髒跳動的聲音。
健康有力,有着些微的紊亂。
他說話的聲音經過胸腔的震動傳到耳膜裏,聽上去有點模糊,比平常的音色更加低沉,在靜悄悄的房間裏,多了點別樣的味道,像一把小刷子,撓得佑希心裏癢癢的,就只是簡單幾句話,就讓她的情緒奇跡般的安寧下來。
似乎有這個人在身邊,就無所畏懼,可以到達任何地方。
佑希沒有錯過方才手冢的話裏對她的稱呼。
在今天以前,雖然已經确定了關系,但他還從來沒有直接叫過她的名字,一直是彼此稱呼姓氏的,她也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能被一個男人叫得這麽好聽。
只是稱呼上一點小小的改變,卻讓佑希覺得他們的距離瞬間拉近了很多。
下次誰再說手冢國光不會與人拉近關系,她絕對第一個跳出來反駁。
這個男人明明就很清楚怎麽博得別人的親近,平時顯得拒人于千裏之外,也只是因為他并不想真正去接近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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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冢其實沒料到自己能說出這種話來。他本來就不是擅長安慰人的類型,平時也基本沒什麽機會扮演這種角色,可是看見一向很精神的川崎佑希有些迷茫的表情,行動快于思維,等他意識到的時候,話已經說出了口,手臂也先于理智,将女孩子摟進了自己的胸口。
動作自然得讓他自己都沒察覺到任何違和感。
然而在意識到這一切的時候,他心裏卻隐隐有些高興,因為他完全沒有任何不适應,甚至還覺得這樣子的親近也挺不錯。從他的角度看不清佑希的表情,但是透過女孩子的發絲,手冢能看見她有點泛紅的耳垂。
以往從沒想過自己能和某個女性有這樣的親密程度,而今卻覺得擁抱的感覺着實不賴,佑希漂亮的長發還有些微潮濕,發絲上香甜的味道隐隐約約飄過來,叫手冢微微挑起了嘴角。
這種時候他甚至覺得,先前在電話裏不小心說漏了自己就在樓下的事實,其實也是有很多好處的。
懷裏的身體僵硬了半分鐘,漸漸放松了下來,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靜默的空氣中只能聽見輕微的呼吸聲,而後,佑希閉上了眼睛,慢慢回抱住男人勁瘦的腰。
“謝謝你能來。”她輕聲說,同時向手冢懷裏靠近一些,腦袋在他的胸口蹭了蹭,明顯依戀的表現,沒有看她的臉手冢也能感覺,佑希似乎在微笑。
“你不需要向我道謝。”他聽見自己這樣回答。
自從那日被手冢開解過之後,佑希的情緒很快就恢複了往日的狀态,重新以飽滿的熱情投入了新工作,宮本由美還因此多次感嘆佐藤美和子和佑希都有了男朋友,只剩下她一個孤家寡人。
雖然兩人的關系邁進了很大一步,但當手冢向佑希提起,他中學時代的好友大石秀一郎的女兒周歲,希望她能和自己一同去參加慶祝會時,佑希還是略微有些驚訝。
以手冢的性格,發出這樣的邀請、願意将她帶入自己的生活和交友圈,能代表許多事情,這些事背後的含義令佑希有點不好意思。
即使明白依對方的品格以及對待任何事都絕對認真的态度,走到這一步是早晚的事,但如今兩人認識也不過兩個月,确定關系正式交往也才一個月,這個速度怎麽說都有點快。
更讓佑希覺得驚訝的是,她對于這樣的進展竟然沒有任何突兀的感覺,好像她也一直在等待這樣的一個人一樣,無論對方做任何事,都能讓她無條件地信任。
大石秀一郎是手冢國中時代網球部的副部長,畢業之後他選擇了運動醫學作為自己未來的發展方向,如今是伴野綜合醫院康複科的一名醫師。
他與妻子涼子相識于大學時期,參加工作之後順理成章結婚,一年之後有了第一個兒子榮治,今天周歲的女孩是他們的第二個孩子。
作為曾經共同奮鬥過的隊友,就算已經國中畢業多年,也都有了不同的人生軌跡,但曾經網球部的成員們聯系并不曾中斷過,遇到值得慶祝的事情時,也常常會像學生時代一樣選擇河村家的壽司店,佑希和手冢剛剛走到店門口,就聽見裏面傳來一陣陣笑鬧聲,夾雜着小孩子的奶聲奶氣。
一瞬間,佑希看見手冢冷峻的臉部線條都柔和了起來。
拉門被從外面拉開,桃城的大嗓門立刻清晰地傳了過來:“部長,你終于來了!就少你一個……”
他的聲音在看見手冢與一個年輕女孩子一同出現在門口的時候戛然而止,眼睛瞪得大大的,表情裏有着顯而易見的驚訝,仿佛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
店裏其他人的視線随着桃城的聲音飄了過來,而後,佑希有趣地發現大家的動作集體石化,不由微微勾起了唇角。
手冢似乎對昔日隊友的反應見怪不怪,神态自若地向大家介紹了佑希,在桃城和菊丸對“女朋友”這個稱呼擠眉弄眼的時候似乎也沒什麽大的反應,但是佑希還是從他緊繃的聲音裏聽出了幾絲局促。
無論如何,這還是手冢28年來第一次有機會向大家介紹自己的女友,這個詞對于一向克己複禮、毫無戀愛經驗的男人來說,的确是個陌生的詞彙。
但是自始至終,他也沒有将這個環節含糊或者省略的打算,就算并沒有顯示出多麽親密的樣子,那端正的态度也顯示了他絕對不是在敷衍了事。
覺察到這一點之後,佑希的嘴角輕輕揚了起來。
這個男人無時無刻不在用自己的行動讓她感到安心和可靠,正因為她明白他和這些隊友一起奮鬥的歲月在手冢的生命中是如何可貴,她才更加能夠體會到,他對她的态度絕沒有抱着任何游戲的心态。
以鄭重的态度嘗試讓她融入他的生活和交友圈,即使是一板一眼的介紹也能顯示出這個人對一切事都全力以赴的認真性格,雖然從學生時代就樹立了絕對的威信,但在多年後的今天,曾經的隊友和朋友在他面前也仍然樂于促狹和玩笑,這種嚴謹、正直和包容,又何嘗不是另一種情趣和溫柔?
這個慶祝會除了曾經的隊友們,并沒有其他人參加,形式上随意了許多,已經繼承父親的職業,經營起壽司店的河村隆親自上陣,賣相精美、味道可口的壽司源源不斷端上了桌。
即使業已成年,性格開朗的幾位也依然在席間談笑不斷。時隔多年又重新聚在一起,談論的話題自然是學生時代最為珍貴的共同回憶,外向的桃城和菊丸滔滔不絕,溫潤的不二時不時插上幾句話,已經成為一家物理研究所研究員的乾貞治卻捧着個筆記本,試圖詢問佑希與手冢相識和交往的細節。不大的店面裏歡聲笑語,顯得熱鬧極了。
手冢很少說話,就算大家說笑得熱火朝天,他也依然是一副冷靜嚴肅的模樣,只有相比平時柔和了不少的臉部線條顯示出他輕松的心情。在略微顯得有些鬧騰和混亂的席間,佑希坐在他身邊,雖然耳邊仍然時不時冒出乾貞治八卦的詢問,她也依然覺得,仿佛安寧到了心底。
“抱歉,他們一直都這個樣子。”也許是擔心佑希無法适應這樣有些吵鬧的環境,手冢小聲對她解釋道,眼底流過些許歉意。在平時的相處中他也已經發現,佑希與自己一樣,并不喜歡太過喧嘩的場所。
對于手冢的擔心,佑希只是随和地搖了搖頭,表情愉悅:“沒關系,我并沒覺得麻煩。”想了想,又湊到對方耳邊小聲補充了一句。
“其實聽他們說說你們以前的事,讓我也能多了解你一點,我挺喜歡的。”
作者有話要說: 好希望也能有個人來對我說那樣的一句話
任何事、任何時候,我都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