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賈琏打了賈蓉一拳猶不解氣,随後又踹了賈蓉一腳, 将人踹倒在地。他就想不明白了這世上怎麽會這麽無恥之徒。

當初是誰在後牆根那裏苦苦糾纏, 難道這就是你的喜歡?

都是經過事的人, 房裏的男人是誰,賈琏也已經聽出來了。此時他沒有進屋而是在這裏暴打賈蓉就是因為他想不明白賈蓉到底是怎麽做到因愛生恨将自己心愛的女人送到自己父親的床上。

不但如此,還幫着守門。

太無恥了。

對賈琏來說,在房外暴打賈蓉何嘗不是一種逃避,或者說,賈琏太知道他進去或不進去的結果。

緋歌就蹲在房頂的角落裏, 看着院子裏名義上的叔侄, 微微搖了搖頭。

換個男人都得直沖進去, 然後對着那個給自己戴草原帽子的男人來一頓男人間的生死搏鬥吧。

緋歌其實也知道賈琏這種性子是怎麽養出來的, 畢竟‘沒爹’沒娘, 又時常活在二房陰影下的人,本身活的就艱難,隐忍。更不要說榮國府更是個跟紅頂白的地方, 不受寵的主子過得還不如一個得寵的下人。

只是讓緋歌沒想到的是賈琏竟然連這種事情都能忍了下來, 也讓緋歌有些瞧他不起。

沒有血性。

其實說起來,剛剛成為五品同知的賈琏也不算虧。

不用娶這麽個女人回來, 還早早就将補償拿到手了,除了丢了面子,其他的,從長遠看來真不能不說是一種幸運了。

╮(╯▽╰)╭

院子裏和房裏的動靜早有下人發現了,并且在第一時間跑到榮慶堂給賈母報信。

賈母累了一天, 好不容易将來赴宴的女眷都送走了,正在那裏就着鴛鴦的手喝參茶,一聽下人回話,瞬間坐了起來。

人有那麽一瞬間的懵怔,然後抻出手顫抖的問報信的下人,“你,你給我再說一遍。”

王夫人此時出在榮慶堂裏,聽到那下人的話手上的茶杯都拿不穩,滾燙的茶水落在手背上仿佛都不知道疼一般。

賈母和王夫人的反應不一樣,但二人臉上卻有着如出一轍的錯愕和猙獰。那下人見了吓得哆嗦了幾下,聲音都不似剛剛那麽有底氣。

“珍,珍大爺和琏二.奶奶在新房裏……琏,琏二爺一回院子就将看門的小蓉大爺打了……”

那下人說完,便跪成一團努力的縮小自己的存在感。而賈母和王夫人在他說完後卻是同時一副不忍入目的閉上了眼睛。

王夫人的臉更是瞬間一黑,她不是心疼賈琏,也不是心疼鳳姐兒,而是心疼王家的名聲。

同出王家,鳳姐兒又是她親侄女,這事一出,王氏女還有什麽臉面。

“糊塗,糊塗,這個孽障,孽幛。叫他老子來,叫他老子給我滾過來。成日家的修道,修道,這修的什麽道?”說完似是才想起這事的正好,賈母又指着地上的下人吼道,“去,快去,将珍哥兒和蓉哥兒那對混帳行子給我綁來。”

賈敬最近正在閉關,敬大太太上了年紀又有了身孕,身體虛弱,此時便和賈敬同住在城外的莊子上。

老倆口都不在,府裏又出了這麽多的糟心事。可想而知賈母有多鬧心了。

王夫人坐在一旁,臉色鐵青看了一眼周瑞家的。那周瑞家的不愧是王夫人的心腹,一個眼神便明白王夫人想要表達的意思。于是悄不聲息,不動聲色的退了出去。

一出榮慶堂的院子,周瑞家的就去找了自家男人。

出事了,出大事了。快去王家報信,叫王家的爺們和太太們都來府中商議大事。

周瑞也是剛剛聽說府裏出了這等駭人聽聞的要命事,見自家婆娘出來報信,也不敢耽誤,直叫人備了馬騎着快馬朝着王家行去。

此時賈母,王夫人和賈琏想的一樣,都以為這件事情裏,賈蓉替他老子在院子裏守門,然後碰到敬完酒回來的賈琏,估計是一番阻撓,這才打了起來。

天曉得賈蓉現在也是震驚加懵逼呢。

他是真心愛慕過鳳姐兒的,青梅竹馬一般的長大。當初鳳姐兒定下賈琏的時候,他确實不甘心的想到了私奔。然而他更知道自己和賈琏差了多少,在鳳姐兒拒絕他後便死心了。

但無論如何賈蓉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現在這種情況。

看着隐忍暴怒的賈琏,賈蓉心裏真不知道要說什麽好了。

他真的沒有替他老子守門,更沒想過将鳳姐兒送到他那不修私德的老子床上……

他只是,只是……對呀,他為什麽會來到這裏?然而此時暈頭轉向,外加事态步步緊逼,除了被動承受賈琏的拳打腳踢外,已經容不得他多想了。

珍珠看着事情發展,已經隐隐約約發現事情不對頭了,可她一時又想不到哪裏不對勁。

在賈琏爆打賈蓉的時候,她就本能的躲得遠遠的了。

想到整個院子裏的人都在跑茅房,珍珠毫不猶豫的也朝着府中茅房的方向跑去。

緋歌看了一會兒,知道這裏用不着她了,加之心裏惦記着她那壇好酒,也悄悄的撤了。

前院那邊的消息還沒有那麽快,喜宴上還有不少沒走的親朋正在借着賈琏的喜宴搞酒桌文化。

緋歌躲在暗處挨個看留下的客人,半晌又是搖頭一笑。

那酒雖然是好料,但卻不是會讓人真沒了理智的那種酒,多半是助興罷了。

像賈珍和鳳姐兒那樣的,應該從自身找問題。

就在賈琏那裏的消息傳到前院時,與榮國府比鄰而居寧國府卻敲起了雲板。

一下,一下,又一下……

能敲雲板報喪的必是主子,所以從雲板開始敲響,緋歌就開始在心裏默數。等雲板不再被敲響時,緋歌擡頭看了一眼寧國府的方向又轉頭看了一回賈琏小院的位置。

吐了吐小舌頭,心忖鳳姐兒的運氣是不是太好了些?

如今的珍大奶奶還是賈蓉的親媽,不過病了也有些時日了。

如果不是病的實在厲害,今天這樣的日子她于情于理都應該過府赴宴的。想到一會兒可能出現的熱鬧,緋歌不得不說,那位珍大奶奶沒的太是時候了。

想到鳳姐兒有可能成為新一任的珍大奶奶,未來的族長夫人,緋歌就頭疼不已。

瞧這事鬧的。

她本來還想着賈蓉他老娘還活着,鳳姐兒便是跟了賈珍也得是個良妾姨娘,身份不會比書裏的尤二姐好多少。再加之她又是以這種狼狽不堪的方式入的寧國府,身份上更是尴尬。

等到賈蓉他老娘沒的時候,再想辦法絕了鳳姐兒扶正的可能,也就不怕她行使族長夫人的權利了。

如今看來是她想的太簡單了。

賈蓉他娘哪怕今兒不死,估計明後天也會‘人為病逝’。

王家不會想要一個給人做二房的姑娘。王夫人丢不起那個人,王子騰和王家大太太也舍不得鳳姐兒吃虧受委屈。

更何況成為賈氏一族的族長夫人,也算是錯有錯着。這對于王家來說,并沒有壞處。

而且嫁給賈琏,将來的爵位诰命也跟如今的賈珍是一樣。至于賈珍是不是二婚頭,是不是年紀太大……又有什麽關系呢。

……

緋歌心裏有些放不下,在雲板聲消失後,便借着夜色縱風去了寧國府。

一路避着人去了珍大奶奶的院子,遠遠便看見一屋子丫頭婆子或是哭,或是嘆氣,或是小聲說着話,緋歌仍是跑到房頂,掀開房頂的瓦在上面聽人談話。

半晌,緋歌在确定了珍大奶奶并不是知曉了賈珍幹的好事才氣死的,心裏着實松了一口氣。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的事情沒有發生在她身上。

不過不管珍大奶奶是不是因賈珍和鳳姐兒的事氣怒攻心氣死的……緋歌都不介意将珍大奶奶的病逝原因往這方面引,給鳳姐兒添些堵。

想罷,緋歌垂下眼眸一如來時那般悄無聲息的回了榮國府。

回府的緋歌哪兒都沒去,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小紅呆在房間裏都急壞了。見緋歌回來也沒顧得上問緋歌這半天都去哪了。

或者說她自己也知道就算問了緋歌也未會告訴她,所以也懶得再問了。

将早前做的素衫裙找出來給緋歌換上,又将緋歌那會兒剪得有些寒骖的‘月亮門’劉海仔細的梳上去,将一張精致的漂亮臉蛋露出來。

因知道緋歌不喜用頭油,小紅又給緋歌重新設計了一個發型,又在緋歌頭上插了兩只白玉和銀鑲藍寶石的簪子,這才退到一旁小聲問道,“聽說是珍大奶奶沒了,姑娘是現在就去老太太那裏還是?”

緋歌日常用小恩小惠養出來的耳報神可不少,一出事都上趕着過來給緋歌送消息。

小紅呆在房裏何止聽說珍大奶奶沒了,緋歌去東府的這會兒功夫她連琏二.奶奶也快‘沒’了的事情都聽說了。

雖然她有理由懷疑這件事情是她家姑娘一手策劃的,但她更知道這事真的查起來,那也絕對是花珍珠動的手……

所以……她還是乖乖聽自家姑娘的話,千萬別給她滅口的機會吧。

雲板的聲音極具穿透力,賈琏的小院裏,院裏房內的人自然都聽見了。

當然了,屋裏那是酣戰方歇,而院子裏的人則是徹底的震驚和失神。

賈琏還沒反應過來,賈蓉直接嚎叫一聲就擠開院門處看熱鬧的那群準備看熱鬧的衆家子弟,朝着出府的方向狂奔而去。

賈蓉前腳離開,後腳正好錯過賈母派來綁他們父子去認罪的風化糾察隊。

作者有話要說: 加更到了,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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